楓葉漫天，飛舞如火。

自火焰尖突然沖出一只信鴿，振翅飛上雲端，沒身於雲海裏，徑往東南而去。

龍昌苗坐在亭子裏，把酒對著幾株杏花，一股莫名的焦慮驀然襲上心頭。他忽然問道：“司馬旦，天湖那邊可有洵兒的消息？”

司馬旦道：“雖然在中原做買賣的下人每個月都會去天湖交付費用，作為洵兒食宿的開支，但這些下人除了做好自己的份內之事，哪裏去管洵兒現狀如何。屬下也問過了幾次，每次都回說在天湖並未找到洵兒。”

一只信鴿飛落下來，司馬旦目光一閃，縱身上去，將其抓到手裏，然後緩緩取下紙條交給龍昌苗。

龍昌苗打開一看，頓時面上布滿愁雲，喃喃道：“正擔心著洵兒，消息就有了。”

司馬旦眉心微皺，隨即眼角露出一絲笑意，問道：“洵兒可好？”

“你自己看吧！”龍昌苗緩緩將紙條遞給他，臉色越來越凝重。

司馬旦看著紙條，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

龍昌苗道：“洵兒一被攆出，我們東南便輸了。三年之期未到，怎能輸得如此過分？”

司馬旦道：“盟主勿憂，容屬下親往中原一趟，替洵兒說說情吧，也設法與洵兒談談，讓他振作起來。”

龍昌苗很信任司馬旦，但還有些不放心，道：“也好，你帶著我的親筆書信前去吧。一方面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洵兒退出競賽，此次的競賽意義重大，你一定要讓洵兒明白這個道理；另一方面要放下姿態與天湖的各位師父談談，只要他們肯留下洵兒，一切條件都是小事。”

“屬下明白！”

司馬旦帶著龍昌苗的書信日夜兼程趕往中原，使命在身，不敢有絲毫怠慢。半個月便來到天湖，給莊主呈上書信。

各位師父都在，龍洵也低著頭站在旁邊。

莊主看著龍昌苗的親筆書信，雖然感覺到自己很有面子，但還是繼續擺著臉道：“這件事並非本人無情，而是你東南的孩子太過嬌縱，以致各行其是為所欲為，半年下來，這孩子一招半式都未學會不說，連課都不來上，倒不如請回家去自己管教吧，或許還有改造的機會。”

司馬旦看著龍洵，半晌，對莊主道：“孩子自幼無父無母，自然是嬌縱了一些，然而他天性也並沒有達到惡不可恕的地步，還請各位師父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曹師父冷笑道：“機會並非只給一次了，機會也是互相給的。你給他，他可不給你。”

司馬旦對龍洵柔聲道：“洵兒，你這樣做令盟主很失望，聽到你的消息後，盟主憂思成疾。你可知道你對盟主多麽重要，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你一個人，而是我們整個東南，你一退出，就代表我們東南認輸了。我們東南，龍鳳山莊將不再有任何前途，明天將永遠被人踩在腳下。”

本以為龍洵會因此話好好反省一下，振作起來，堅決從頭開始。沒想到龍洵突然涕淚交加，擡起頭來，自尊心凸顯地道：“輸就輸，我就不信東南的命運由我一個人決定，我就不信必須要跟這些人學劍，我才有前途。”

“看，怎麽樣？他自己作的選擇。”莊主立即笑道。

“孩子難免一時氣話，請莊主不要見怪！”司馬旦道，“莊主也知道這場競賽的意義，我們東南是絕不會退出，也絕不會認輸的，還請莊主再給孩子一次機會。在下回到東南，也好給盟主一個交代。”

他伸手入懷：“這裏有九顆珍珠，乃萬年河蚌中所取，皆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請各位師父笑納！”

看著他手中九顆亮晶晶的珍珠，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如何貴重之物，我等豈敢收下？”莊主笑著道，“何況龍盟主雄霸一方，未來在誰手裏也未可知，我等怎會故意為難，與東南作對。只是看孩子的意向如何。”

司馬旦將珍珠分發到九人手裏，九人也沒有拒絕。珍珠閃閃發光，九人目中發亮。

“其實孩子為人老實，聰明勤奮，只是不善與人相處，並沒有什麽不好，我個人很喜歡這樣的孩子，很不希望他走，”曹師父惋惜道，“若是他願意留下，我會努力從頭開始教他的。”

司馬旦微笑道：“洵兒，既然師父們給機會，就好好珍惜吧！”

龍洵擦著涕淚，討價還價道：“留下可以，我不想在曹師父門下。”

“呃……這……”司馬旦不知所措。

曹師父從座位上站起來，輕撫著龍洵，微笑道：“是不是師父教得不好，往後你大膽提出來，師父一定會改正的，好不好？師父又不兇，也從來不罵你，是不是？回來，繼續跟師父學吧，師父一定讓你成為全莊最頂尖的人才。”

龍洵低頭不語，顯然不願意。

“到我門下吧，曹師父不行！”一位師父笑著邀請道。

“到我門下吧！”

“來我這裏，我知道怎麽因材施教。”

其他師父也紛紛邀請。

龍洵突然感覺自己很受歡迎，但還是很顧慮：“這群人假仁假義。”

“龍洵，來我門下，”段欣兒師父站起來，拉住他的小手，甜笑道，“我這邊全是女弟子，就缺少一個男弟子，你來了剛好。”

龍洵居然沒有拒絕的意思。

段欣兒拉著他就往廳外走：“走，我們現在就去跟其他弟子認識認識。”

司馬旦如釋重負，松了口氣道：“多謝各位師父！”

龍洵跟著段欣兒出來，心中也松了口氣：“幸好沒有被趕出去，否則見到了爺爺，真的是沒有臉再面對他了。放心吧爺爺，放心吧司馬叔叔，洵兒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次機會的，一定不會再想著退出。都怪洵兒太討厭曹師父了，洵兒再也不敢這樣了。”

四季如秋的天湖，此刻似乎已開始有了春意，春意盎然，懸掛在枝頭的楓葉，也開始吐出了新綠。

是春天給了樹葉重生的機會。

珍惜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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