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劍。舍軟劍之輕巧與快, 悟道家之‘無’。含‘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道隱無名’之意境。

為道心初成。

招牌在半空中旋轉，使光影不斷在蘇萌臉上快速明明滅滅, 顯得那雙平日裏總帶一分慵懶愜意的貓眼在這一刻變得極有威壓感。

但和張揚的殺氣不同，這是一種更加內斂的堅毅。

即便她身姿纖細單薄, 甚至顯得還帶著稚嫩, 但在這一刻，蘇萌的身上有一種如松的挺拔和韌勁。沈穩內斂和正色的神情盡然讓人會不由自主的忽略她的年齡和外貌, 只震撼於她身上的‘氣’來。

海勒在一邊站著，深邃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蘇萌，眼裏隱有星光。雖比起旁人的目瞪口呆和不由自主的長大嘴比較起來，他依舊顯得淡然而從容, 但略微振動的心神，卻騙不了自己。

在招牌旋轉著向下落時，蘇萌一個滑步側移，伸展手臂, 用手背切近招牌, 利用巧勁讓它在空中變換了角度, 順著她的手臂、肩背滑過。蘇萌右手一翻, 掌心懸空，五指張開貼上招牌右側邊緣，手指略用勁旋轉，已經滑到蘇萌肩背上的招牌瞬間就像是吸在了她的右手上, 旋轉。

古箏從悠揚縹緲，逐漸變得鏗鏘有力，雖周圍依舊有各種重金屬音樂混合在一起，但它卻直接傳進了逐漸圍過來觀眾的內心，而眼前少女的一舉一動更是牽扯了他們全部的心神。

——當人在對某件事物著迷，並投入了百分百的註意力時，你就會除了那個被自己註意的對象外，再聽不去其他的。

至少此刻所以在被蘇萌吸引的眾人，就是如此。

玩招牌有個規矩。那就是在你‘表演’的過程中招牌是不可以沾地的，一旦沾到地面就算失敗。並且在這個‘玩’的過程中，按照規矩需要完成頭、腰的360度旋轉，還有高旋、側旋和低旋等規矩。在包括了這些固定動作後還得保證有新意和好看，甚至在這個基礎上增加難度等。

但此刻蘇萌不同。她原本就不是專業的，更沒想過要贏得比賽，所以拋開了那些規矩後玩得是逍遙自在，至保證了在結束前招牌不落地而已。可即便如此，也讓眾人看得目不轉睛。

慢慢的，從只有零星幾人，到逐漸變成一圈人圍在那裏，直到原本在看其他表演的人被身邊的朋友無意中留意到，拍拍身邊的友人，轉身向蘇萌所在的方向靠攏。逐漸的，等其他店家發現原本圍在自己店前的客人少了才四目張望發現了原本門可羅雀的老人店前，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奧爾維拉街上最熱鬧的地方，甚至還不斷的有人因為好奇向人群聚攏的地方走去。

這其中，也包括一些報名參加了玩招牌，但還沒輪上所以在一邊看其他人表演的人，剛開始的時候哈還雙手抱肩有些不以為然的看著蘇萌，並對身邊同樣參加了比賽的同伴說著，“一點都不專業，你看她都沒有高空旋和側轉。”

“可是。”身旁的友人興奮的開口，明明是在回答身邊人的話，卻連一點點時間都舍不得從蘇萌的身上移開。眼裏帶著崇拜和仰望，“你不覺得她很酷嗎？”

這話直接讓原本還準備說點什麽的人瞬間閉嘴，他也重新看向蘇萌，驚艷的同時又故作不屑的撇嘴。

但內心卻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確實很酷。

一投足一舉手之間的風采，讓人的眼睛在落在她身上後就完全移不開。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英氣和灑脫來，連呼吸都忍不住微微屏住。

等一套重劍舞完，招牌豎著著地的瞬間，古箏最後一個音符跟著驟停，才讓周圍眾人回過神來，並不約而同的獻上掌聲和口哨聲。同時原本只打算在一邊看的其他人也開始陸續走向老人的報名處開始交錢報名，而圍在周圍的人群也沒有散去，有些選擇等在原地看看後面有沒有更精彩的表演，而有些則留意到了老人的面包店，拉上身邊的人進店去買吃食去了。

終於，原本冷清的店前也熱鬧了起來。

“哎？你剛才用手機錄像沒？”某個聲音響起，問身邊的同伴。剛才看的太入迷，居然都忘記拿手機出來拍攝了。

“沒有啊，我還以為你拍攝了呢。”

“我也忘記了。”

在他們周圍站著的其他人，在聽見兩人的對話後才恍然過來自己似乎也忘記了拍攝，相互詢問後發現居然大家都是這樣。只有零星的幾人拍攝了下來。可都是一小段。

……都怪自己剛才看得太入迷。

眾人扼腕著。而在人潮湧動和愉悅交談間卻有那麽幾個人的神情不是那麽美麗。神情覆雜的看著不斷有人排隊等著表演的地方，有懊惱的，也有神情帶著幾分嫉妒的。

懊惱的自然就是原本和老人說好來他店前表演，卻因為其他人給了更高的價錢跑掉的招牌玩家。

而臉上帶著嫉妒的，就是見不得老人好的心胸狹窄之人了。

蘇萌將招牌交給連忙上前接過的招牌助理，並一邊道謝後一邊接過旁人送上來的礦泉水，之後朝海勒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後挑眉一笑，“怎樣？”

一副得意洋洋等表演的模樣。

此刻暮色已沈，天空的藍色逐漸變得深暗起來，但街上卻一點都不黑暗。明亮的街燈、兩旁店內的燈光，甚至包括用星星燈做成的各種小動物都懸在街道的半空中，雖談不上亮如白晝，但也確實是燈火通明。

接著著橘黃色的燈光海勒的眼在蘇萌的臉上流連了一會兒後，依舊保持著他雙手插兜的模樣，神色淡淡，嘴角含著矜持的三分笑意緩緩點頭，“還不錯。”

說完這話，他的眼又在蘇萌的臉上停頓了一下。剛才的運動讓她原本勾至耳後的耳發不聽話的跑了出來。微彎的留在臉頰邊。這讓海勒放在兜裏的手又忍不住摩挲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淡淡的移開眼看向老人的登記處，借著視線的轉移將心神也試著從面前人的身上移開後，才又回頭看向蘇萌，“餓了嗎？我們找家餐廳吃東西吧？”

“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覺得餓了。”蘇萌爽朗一笑，擡頭看著海勒笑得眼角彎彎，那一小束不太聽話的耳發就在她的笑顏旁邊，隨著她的擡頭呆呆的輕微動了動，讓海勒不由自主的又移到了那小錯發上。

唇微微抿了一下。

“走吧走吧，我覺得我現在可以吃下兩塊牛排。”畢竟是加州，蘇萌又是愛出汗的體制，她捏著衣服稍微扯了扯後對海勒皺鼻，“不過在吃飯之前，我想吃個冰淇淋。”

這話讓海勒微微從那束呆呆耳發上收回一點心神，微微皺眉看著蘇萌，“剛才劇烈運動完不能馬上吃冰。”他想了想後說，“可以先喝點蜂蜜檸檬水，解渴又開胃，冰淇淋還是放在餐後吧，不然你吃完冷飲後估計就吃不了多少主食了。”

海勒的話讓蘇萌微微偏頭，瞅著他眨了眨眼，直到對方回了一句‘怎麽’後，蘇萌才笑著搖頭，並回答，“沒什麽，就是覺得海勒先生您心還真細，居然連我吃了冷飲就不怎麽吃得進其他東西都留意到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男人微微眼神閃爍了一下，他再次率先移開和蘇萌對視的眼，從容看向一邊老人正笑呵呵的登記著不斷有人報名的地方後，不經意的開口，“大部分女生都是這樣，……沒什麽大不了的。”

蘇萌了解的點點頭，“果然不是我的問題。”她頓了頓後擡頭看著海勒的加=下顎骨線條堅毅性感的側顏笑，“和麥婭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還總因為這件事說我呢。”

深邃的眼眸微微斜移，略斂垂了睫毛看著雙手枕在後腦勺沖自己笑嘻嘻的某人後，慢吞吞開口，“……說得好。”

蘇萌又沖他皺皺鼻。換來對方略帶笑意的睨視。

“走吧？”蘇萌對海勒說。

“你不給人家打個招呼？”他朝老人的位置微擡了下巴問。

“不用了吧……人太多了，估計點店家也忙不過來。”蘇萌扣扣臉頰，同樣看向被人群包圍在中間的地方，只考慮了一秒。

了然的點了點頭後，兩人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被恰好擡頭看來的老人發現。連忙起身並高聲叫住了蘇萌他們，並且想快步走過來。

為了讓老人少走兩步，蘇萌幹脆率先走了過去，海勒就在原地等著，靜靜看著她和老人笑臉盈盈的說話。

雖然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但從神情上海勒也能大概分辨出來，估計老人是想對蘇萌表示感謝，而蘇萌卻搖了搖頭，說了些什麽。之後沒有辦法，老人扭頭朝身邊的招牌助理說了什麽，那青年就在蘇萌出聲制止的時候一溜煙的跑進了面包店裏。

等再出來時，已經抱了一個比蘇萌還要高上那麽一點點的大熊。

海勒站在在一邊，看著蘇萌和遞到自己面前的萌萌噠大熊對眼時，不由自主流出的呆萌模樣後，忍不住低笑出聲，低沈悅耳的嗓音在喉間隆隆，連胸膛都被帶動得輕輕震動，那一臉的柔軟和眉宇間的暖色，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神色。

他原本就長相極其出色，身材高大，挺拔修長。此刻站在燈下更給人一種燈下美人的意境。

那低頭微笑的模樣，原本眉梢眼角處隱含身於高位的狂傲化成了寵溺的色彩，整個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層迷幻的薄紗。令人心醉，也羨慕於是誰讓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而另一邊實在推辭不過的蘇萌已經抱著比她還高的熊走回來，整個人都快要被胖胖的熊給掩蓋完了。不經意的一晃眼，還以為是一只胖乎乎的大熊正憨態可掬的朝海勒走去呢。

這一幕，更是讓人忍不住側目。

海勒在蘇萌走近後，正準備笑著說點什麽，對方卻連停都沒聽停的，連熊帶自己，一起送進他的懷裏。

男人為怔忡，只下意識的抱著被強塞過來的熊，還有……熊後面小小的她。

清麗剔透的小臉從軟軟的熊後探出來，偏頭朝還在怔忪中的男人微微一笑，眼角彎彎的開口，神情有些調侃，又帶一些吊兒郎當的慵懶。“來。送給你了。”

海勒抱著熊，還有她，臉上有些古怪的看了看蘇萌後，才慢吞吞的微擡右手，將她那一縷呆呆的耳發替她勾至耳後。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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