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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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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兮兮一雙大眼紅彤彤的, 捏著手機茫然四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於是吸了吸鼻子,口齒含混地說:“……我也不知道。”

秦崢越聽越焦急,挫牙根兒, 語氣低得危險:“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你他媽跑天上去了?”

餘兮兮本來就難過, 此時他嗓門兒一大,她便覺得更委屈, 帶哭腔的聲音軟軟的, 可憐巴巴:“我真的不知道。我就順著大路一直往前走, 然後就到這兒了。”頓了下,擡手揉揉眼眶,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幹嘛這麽兇……”

真他媽服。

電話那頭的人差點兒給氣死, 靜了靜,嘴唇抿成薄薄一條線。

了解秦崢的都知道, 他是狠角色,骨子裏天生就帶狼性, 行事風格強勢, 直接, 一擊必殺, 從沒對誰服過軟。

但凡事總有例外。

她不是戰場上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不是他手下能一一當百的兵,甚至不是那些能打能扛的女軍官, 嬌氣,柔媚,愛撒嬌還愛哭鼻子,整個兒都軟綿綿。他像著了魔,對上她,鋒利齒牙無處下口,所有脾氣都沒了。

半刻,秦崢認命,沈著嗓子低柔哄那只小哭貓:“我的錯。聽話,不哭了好不好?”

對面的哭聲嬌細傷心,好像還在說什麽,“你太……我已經……魚…………”

她口齒含糊不清,嚶嚶呀呀的,秦崢擰眉,努力半天也只聽清幾個字。他無奈,舔了舔腮肉,沈暗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向外邊兒。暮色已經漫上來,整個城市正逐步被黑夜吞噬,霓虹依次亮起。

他又問:“你看看自己周圍有什麽地標建築沒?”

餘兮兮拿袖子擼臉,紅腫的大眼睛眸光微閃,動了動唇,含混擠出句話來:“有個小廣場,中間是噴泉。”

秦崢瞇了下眼睛,大概知道是什麽地兒了,“待著別動,我過來接你。”

那妞是一根筋,竟還惦記著要自己打出租車,抽嗒嗒地補充道:“我自己知道回來,你、你不用管我……”

“讓你待著別動。”他抄起車鑰匙轉身就走,冷聲續道:“那段兒路你不熟,又是晚上,坐出租車我不放心。”

入夜了,天空劃過幾道閃電,雷聲轟隆,一場大雨說來就來。

正好是晚高峰時段,路況擁堵,排成長龍的車輛在雨幕下緩慢前移,嘈雜的喇叭聲不絕於耳。

前方,交通指示燈顯示紅色,吉普停下。

駕駛室裏沒開燈,一室漆黑,秦崢安靜抽煙,火星明暗交替映入他的雙眸:漆黑,深沈,陰晴不定,直勾勾盯著窗外。

雨越下越大,擋風玻璃上的雨刷來回搖擺,視野短促地清晰,又很快打回原形。他臉色很淡,食指撣了下煙灰,想起,昨天在禁毒總隊的會議室外,

何剛道:“殺眼鏡蛇劉萬的那個殺手,似乎,和六年前的一宗綁架案有關。”

秦崢抽煙的動作一頓,半瞇眼,語氣瞬間便沈下幾分:“六年前的綁架案?”短短幾秒,腦中便已猜到何剛想說什麽。

半刻,對方表情帶著絲凝重,點頭:“對。”

他沒有吭聲。

何剛又說:“餘兮兮是你女朋友,那麽六年前她曾被綁架的事,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說著稍稍停頓,須臾才說: “當年,參與綁架的綁匪一共有四個,三個被警方擊斃,還有一個趁亂逃走,再沒有出現過。”

秦崢淡淡看著遠處,“逃走的就是那個殺手?”

“如果情報無誤的話,沒錯。”何剛遞過去一張黑白彩印照,神色沈肅:“這個人的面部特征很明顯,較好辨認”

他咬著煙,垂眸。

照片上的男人四十上下,頭頂禿了一片,單眼皮左臉顴骨位置,有一塊黑斑,呈橢圓形,想當惹眼。

秦崢:“照片哪兒來的?”

“這是當年,刑警根據餘兮兮的描述用電腦繪制的。”

“六年的時間都沒抓到人?”

“公安廳發過通緝令,但是沒什麽用。”何剛答道,“我問過刑偵大隊,他們判斷,這個綁匪在餘兮兮獲救後便逃到國外去了。加上現在劉萬的死,我推測,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六年前,這只喪家之犬走投無路,於是躲到了金三角,加入了南帕卡集團。至於第二種……”後頭的話不再往下說。

半刻,秦崢笑了下,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或許,是他原本南帕卡集團的成員,六年前綁架餘兮兮,也是受南帕卡指使。”

何剛也點了一根煙,“像餘衛國那樣的富商,家財萬貫,多數人都以為,當年那樁沸沸揚揚的綁架案,綁匪無非為了謀財。”搖頭,“但奇怪的是,那夥人沒有提過錢,好像純粹只是為了報覆。”

他臉上沒有異常,半晌,“那夥綁匪,是餘衛國的生意夥伴。”

“……生意夥伴?”

“對。”

何剛感到不解:“你怎麽知道?”

秦崢淡道:“我媳婦兒說的。”

周圍瞬間靜了靜。

何剛搭著欄桿悶頭抽煙,餘光一掃,秦崢嘴裏的只剩煙屁股。於是他又摸出一根遞過去,開口,煙嗓子低得發啞:“咱們當警察的,不能放過任何壞人,也不能冤枉任何好人。現在來看,餘衛國有些問題,會不會有可能,他就是公山魈。”

秦崢嘴裏吐出一口濃煙,平靜道,“如果當年確實是南帕卡綁架了餘兮兮,那他和餘衛國的梁子可就大了。兩人可能會繼續合作,但可能性不大。”

“說的有道理。但是餘衛國這個人,還是得查清楚。”

秦崢冷淡“嗯”了聲。

何剛盯著他,幾分鐘後,伸手用力握住他右肩,半帶嘆息:“想不到會牽扯到餘衛國。依我看,這個案子你還是回避一下吧。”

他沒回答。

又聽見何剛勸道:“你也別跟我犟。老哥是過來人,能看出,你對那小姑娘是動真格兒的。那個怎麽也算你半個老丈人,你出面,不太合適。”

“沒什麽不合適。”

“你別這麽快就答覆,考慮清楚。如果餘衛國真和南帕卡有過合作,你不回避,那小姑娘沒準兒得恨你一輩子。”

他勾嘴角,笑容淡而冰涼:“其實你很清楚,我回不回避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

走神的功夫,手指內側一陣刺痛。

秦崢低眸,煙尾燒到了手,他落下車窗隨手扔出去。外頭紅燈已經跳綠,背後的車不耐煩,一聲接一聲地鳴笛,雨勢仍舊不減,雨彈打在車身上,劈裏啪啦。

他定下思緒,轟油門,黑色吉普瞬間提速馳出。

從軍區宿舍到噴泉廣場,距離不足二十公裏,但路況不佳又下雨,這段路,秦崢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

晚上八點左右,天色黑得像是墨染,大雨傾盆,密集連綿的雨串為整片世界蒙上一層紗,模糊不真,什麽也看不清。吉普車繞著廣場周圍緩慢前行,一圈下來,並不見那熟悉的纖細人影兒。

車上的人用力擰眉,摸出手機打電話。

聽筒裏立刻便傳來回音,卻不是餘兮兮,機械僵硬的女聲道:“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秦崢掐斷,閉上眼,曲指用力抵眉心,過了幾秒,手機從駕駛室的窗戶飛出,在地上四分五裂。沈黑的眸開始充血,他紅著眼,推門下車,卻直接走進漫天大雨,幾秒功夫就全身濕透。

下著雨,廣場上空空如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邁大步,任雨水狠狠在身上拍打,不管不顧,找遍廣場上所有能待人的地方。雨模糊了視線,他擡手去抹,很快又再次模糊,這麽來回數次,終於耗光所有耐性,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雕像上。

石面上留下小片血跡,很快被沖刷,雨聲漸小,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回音。

世界空曠而荒蕪。

秦崢僵立片刻,閉了閉眼,終於強迫自己將理智找回。廣場是露天,無遮無掩,她應該是沒帶傘,所以就近找了個地方躲雨,至於手機關機,極有可能也只是沒電……

雨小了許多。

他隨手抹了把臉,回轉身,準備去附近的商店看看。

眼風一掃,吉普車旁多出一個人影,淋著雨,抱著胳膊左右張望。

漆黑的瞳孔猛然收縮,秦崢舔了舔門牙,大步走過去。

“……”聽見腳步聲,餘兮兮下意識地轉頭,兩道目光在雨水中相遇。

空氣凝滯半秒。

秦崢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異常,緊縮的心臟卻驟然一松,血液恢覆流動,冰冷的四肢回上幾度體溫。他盯著她,看見那女人全身只微濕,卷發雜草似的堆砌在肩上;一張臉素凈蒼白,雙眸紅腫,唇色如紙。

忽的,夜晚的風捎帶寒意吹過去,她似受涼,凍得微微發抖,皺眉低聲道:“剛才雨那麽大,你在廣場上瞎跑什……”

話沒說完,便被秦崢一把摁進懷裏。他手臂箍她腰,大掌牢牢扣住她的後頸,堅硬的下頷抵著她的額。她軟軟的臉頰緊貼他胸膛,兩人線條嵌合,圓滿無缺。

他眸色暗沈,雙臂一寸寸收緊。

餘兮兮滯了下,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於是雙手微擡,環緊男人精壯的窄腰,遲疑動了動唇:“你怎麽了?”

秦崢不答話,須臾,極輕緩低沈地問她:“剛才你在哪兒。”

“……下雨了,我看旁邊有個奶茶店,就進去躲雨。”她應著,又輕聲嘀咕,“不是你讓我哪兒都不許去嗎。”

他靜了靜,忽然狠狠在那段兒小腰上掐了把,咬牙低聲:“老子遲早讓你折騰瘋。”

餘兮兮臉微熱,推他,“你身上全是雨,快回家,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不然要著涼的。”

秦崢捏住她下巴,目光在那紅紅的大眼眸上打量,“今天出什麽事了?”

她眸光微暗,笑了笑,說道:“沒出什麽事。”

“那你哭那麽傷心。”

“……真沒事。”

他盯著她看,目光很深,半刻後平靜點了點頭,“回去再說。”

到家已經是夜裏十點,雨停了,雲散了,城市錯落亮著萬家燈火。

兩人都淋了雨,浴室卻只有一個,餘兮兮擔心秦崢全身濕透會感冒,便說:“你先洗吧,我淋的雨少,晚點兒沒關系。”

秦崢臉色很淡,濕衣服一脫,結實賁張的胸肌腹肌水光涔涔,橫著疤,隨他動作有力舒展,散發濃烈的陽剛美。

餘兮兮喉嚨發幹,別過頭。

他說:“我身體好,再淋一晚上也沒什麽事兒。你自己先洗,我得看個文件。”

她沒再說什麽,轉身走進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很快傳出。

秦崢手裏拿文件,光著膀子坐在沙發上看,幾分鐘後,起身去倒水喝。飲水機正對浴室,他接完水後一轉身,頓了頓,瞬間血液倒流直沖頭頂。

餘兮兮忘了關門,旖旎風光一覽無餘。

她站在蓬蓬頭下,水流溫熱升騰起熱氣,小手揉洗身體,雪白的皮膚被蒸得淡粉透紅……

他滾了下喉,瞬間便起反應,移開眼摸出火機點煙,抽著,眸色深得嚇人。

幾分鐘後,水聲停了。

餘兮兮走出去,渾身只裹了一張浴巾,雙頰呈酡色,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頭。

她在秦崢面前站定,垂眸看他,松開唯一一塊布。

活色生香,這是無聲的勾引。

他死死盯著她,未幾,大手握住她的腰往上一提,放到腿上,然後擡起她的下巴,狠狠吻咬她粉嫩的唇,鉆進去,勾逗那根軟軟的小舌頭。

“……”

餘兮兮小臉通紅,抱緊他脖子艱難地吞吐,咬著唇,蹙著眉,軟在男人懷裏嬌媚嗚咽。

秦崢全身都是汗,緊繃肌肉咬了咬牙,差點兒就被這只小妖精絞得失守。他親吻她耳垂,啞聲道:“寶貝今天好熱情。”

“嗚……”她也貼近他耳垂,聲音柔弱夾雜嫵媚絲哭腔,透出淡淡自嘲:“知道嗎?我現在沒有家,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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