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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王爺威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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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1-19 19:00:02 字數:3742

可惜,不等她把決心付諸行動,老天爺卻是不給顏面,不知哪裏飄來兩塊烏雲,大雨幾乎是瓢潑一般從天上撒了下來,車上也沒個遮掩,兩人一牛瞬間就成了落湯雞,好不容易冒雨找到間破廟躲避,天色也黑了,葉蘭一身濕衣,心裏累積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了。

“你這蠢蛋,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裏去?要殺要剮也讓我做個明白鬼啊!我不管,你今日不說明白了,我就是死也不挪一步了。”

拴在廊檐下的老牛許是也同葉蘭一樣委屈,擡頭“哞”了一聲,算是聲援盟友了。

葉蘭自覺底氣更足,扭頭還要再吵的時候,突然發現黑衣人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躺在了地上,她驚得差點跳了起來,跑過去用力拍打黑衣人的臉頰,高聲喚著,“餵,餵,黑大俠,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啊,這荒郊野外的你倒下了,我怎麽辦?”

黑衣人許是正在經受著什麽痛苦,身體蜷縮成一團,眉頭緊皺,不但沒有應聲,臉色反倒紅了白、白了紅,好似冷熱交替一般的異狀。

葉蘭大喘了幾口氣,勉強壓下驚懼就跑去破廟角落抱了些哪個乞丐留下的麥稭墊在黑衣人身下,又跑去尋幹柴點火。

好在先前在王府烤地瓜,火石用得還算熟練,小小的柴堆總算生火生好了。

她想了想,又把黑衣人的衣衫扒下來掛起來晾幹,許是感受到火堆的暖意,黑衣人臉色終於好了一些。

葉蘭稍稍放了心,又壯著膽子舉起一根著火的木棍去廟後蜇摸,總算沒有白跑一趟,乂拿回一只缺口的破罐子,待得接了雨水後燒開,她已是累得滿頭大汗,身上的衣裙都半幹了。

一碗熱水灌下去,黑衣人緊皺的眉頭也松開了。

葉蘭就著熱水吃了點兒幹糧,實在耐不住疲憊就躺在一旁睡著了。不是她冷血,實在是黑燈瞎火的,她一個女人也找不到地方給黑衣人買藥啊,只能寄望他自己熬過去了,一個會飛檐走壁的大俠,總不至於被莫名其妙的風寒取了性命吧?

調皮的夜風順著破敗的廟門跑了進來,歡快的在屋子裏繞著圈兒,睡夢裏的葉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向身旁的溫暖之處靠近。

等黑衣人醒來之時,就見自己被葉蘭給摟在懷裏,女子隱隱透出的幽香鉆進鼻孔,讓他瞬間僵硬了身子,臉色也紅成了煮熟的蝦子一般。

長年游走在生死之間,他也見過無數人把女子當成宣洩戾氣的出口,但他寧可回歸小宅院裏劈柴挑水,也從未同女子糾纏過。在他固執的想法裏,只要碰了一個女子的身子就要娶她回家,一輩子生兒育女,白頭到老。

如今在他即將卸掉背負了多少年的“良心債”的時刻,舊傷因為淋雨受寒發作之後,這個女子就這般把他抱在懷裏,以一個保護者的姿勢。這實在有些好笑,他一個大男人也有被女子保護的一日,但心裏為何這般溫暖?

難道是上天在預示,在補償他多年的苦楚……

暗夜裏,男子揮手間取下一旁幹透的衣衫輕輕蓋在葉蘭身上,葉蘭含糊地咕噥了一句,手下卻扯了衣衫裹在懷裏的男子身上,隨即再次沈沈睡去。

男子屏住了呼吸,良久才悄悄舒了一口氣,嘴角卻忍不住慢慢彎起一道弧度,襯得原本冷硬的臉孔都柔和了三分。

“吱嘎嘎,吱嘎嘎!”

葉蘭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直到聽見破牛車的呻吟聲醒來,睜開眼睛望著路旁的田野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之後終於想起昨晚之事,於是趕緊湊到車轅一邊打量黑衣人一邊問道:“你沒事了,病好了?”

黑衣人掃了她一眼,淡淡點頭。

葉蘭撇撇嘴,不滿的抱怨道:“虧你還是什麽大俠呢,淋個雨都能倒下,真是丟人,害得我一個弱女子大半夜的忙活生火燒水的,差點以為還要挖坑埋人呢。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留在王府算了,起碼還有個烤紅薯吃。”

黑衣人許是不願聽她這般說,擡起手裏的鞭子輕輕指了指遠處隱約可見的城墻,說道:“到了。”

葉蘭差點一個跟頭從車上栽下去,實在不知該氣惱還是歡喜,難道她運氣當真這麽差嗎?若是大雨遲一會兒淋下,她也不用提心吊膽照料病號一夜了。但轉而想起未知的生活,她又忍不住懸起心來。

牛車走得不緊不慢,終究還是一點點地靠近了那座小小的城池,不,說是城池,實在是有些擡舉這個地方了,相對於繁華的藏餛城,這裏只能算是一個大村落,只不過村落外邊多建了圍墻,圍墻裏的住戶多了一些罷了。

守城門的是幾個老兵,懶洋洋聚在墻根兒曬著太陽,見到有馬車要進城,其中一個上前收稅,結果一見黑衣人的模樣就擺手笑道:“山子回來了,可接到胡婆的侄女了?!”

山子臉上難得收起了冷硬之色,回頭指了指葉蘭應道:“接到了。”

葉蘭經了七、八日的風吹日曬,哪裏還有原本大家閨秀的模樣,頭發蓬亂,皮膚微黑,衣裙蹭得也看不出本來顏色了,真是要多狼狽就私多狼狽,甚至連農家村姑都比不得。

那老兵眼裏閃過一抹憐憫,嘆氣道:“這丫頭真是受苦了,趕緊進城去吧。如今到了姑母家裏,就有好日子過了。”

另外幾個老兵也是哈哈笑著附和,“就是,起碼不會餓肚子,胡餅管夠吃。”

山子一甩鞭子,牛車繼續“吱呀呀”叫著通過城門,三拐兩拐之後到了城北的一處小巷子,巷子盡頭有座小院子,兩扇烏木門四敞大開著,隱隱有一股焦糊味道從門裏飄出來。

許是方才幾個老兵的話讓葉蘭去了幾分恐懼,她跳下馬車的時候,居然還對山子抱怨道:“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把我折騰得又黑又醜,我就是到處喊著我是丞相府大小姐也沒人會相信,是不是?”

山子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一聲不吭的牽了牛車就往院子裏走。

葉蘭氣得跺腳,隨後帶著一肚子的好奇也跟了進去。

院子的門面不大,但裏面卻拾掇得很是整齊,三間正房,還有兩間西廂房,都是青磚灰瓦,靠著東南角還砌了一間竈房,那股焦糊味道就是從裏面飄出來的。

一個穿了灰色衣褲的白發老漢正靠坐在廊檐下的躺椅打盹,鼻息吹得胡須不時飄起落下,逗趣至極。

山子眼裏閃過一抹暖色,拴好牛就去拍打老漢,輕輕喚道:“胡伯,醒醒!”

可是老漢的睡意顯然很濃,翻了個身,咂吧兩下嘴巴又睡熟了。

葉蘭看得好笑,眼珠兒轉了轉就上前在老漢耳邊喊道:“哎呀,餅烤糊了!”

“什麽?”胡伯聞聲立時跳了起來,鼻子不停翕動,哀叫道:“完了、完了,餅真烤糊了,老太婆回來不得殺了我啊!”

說著話,他就要奔去竈房探看,但沒跑兩步就突然反應過來,驚喜的扭頭望向山子,哈哈笑道:“哎呀,山子,你回來了。”

山子破天荒的露了個笑臉,應道:“我回來了,胡伯。”

“好,好,我跟你大娘整日裏惦記你,怕你……”胡伯說到一半,冷不防看到站在一旁的葉蘭,呆楞了好半晌竟就哭了起來,“哎呀,大小姐,你可是大小姐?老奴終於看到大小姐了,都是夫人在天有靈,保佑小姐平安無事啊。”

葉蘭眼見老人家跪倒在自己身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心裏有些惶恐,趕緊伸手去扶,含糊勸道:“老伯,你認識我嗎?我怎麽不認識你呢?”

胡伯剛要應聲,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挑著擔子的幹瘦老太太,許是走了很久的路,她的臉色累得通紅,額頭上密密麻麻一層汗珠子。

她一進門甚至來不及放下擔子就喊道:“老頭子,大老遠就聽你叫嚷些什麽!趕緊給我倒碗茶水,渴死我了。”

山子臉上暖意更濃,抄起小桌上的一碗茶水就捧了過去。

胡婆咕嚕嚕喝了幹凈,才後知後覺的嚷道:“哎呀,山子,你回來了。”

葉蘭聽得好笑,這老倆口真不愧是一家人,這脾氣秉性都是一模一樣。

她淘氣的不等老太太再驚奇一次就主動走到她跟前說道:“大娘,還有我!”

胡婆上下打量她好半晌,沒等說話,胡伯已是激動的抓了老伴的手,“老太婆,這是大小姐,真是跟夫人長得一模一樣啊。”

“廢話,我自小同夫人一起長大,我還能認不出這是大小姐。”胡婆甩開丈夫,再次望向葉蘭的時候眼眶也紅了,但她卻沒讓眼淚掉出來,恭恭敬敬行禮,正色說道:“老奴胡馮氏給大小姐見禮了,一別十五年,大小姐怕是都不識得奴婢了吧?”

葉蘭見狀也收了笑意,回禮應道:“大娘,我從藏鯤城一路趕來,其中原委並不清楚,若是大娘不忙,可否同我多說幾句?”

“別說幾句,幾千萬句都成。”胡婆起身,臉上多了幾分欣慰之色。

一行人正要往屋裏去,胡婆鼻子突然翕動兩下,接著狠狠瞪著老漢,“怎麽滿院子糊味,你是不是又偷懶睡覺了?”

胡伯紅了臉,嘴唇嚅動,好似想要找個借口又一時找不到,很是尷尬。

葉蘭不知為何,一見老漢就覺親近,趕緊說道:“方才我們進院子的時候,還沒嗅到糊味,許是這會兒說話,老伯才混忘了。”

胡伯大喜一連連點頭應道:“就是、就是,我只顧著歡喜,忘了爐子還燒著。”

多年夫妻,胡婆怎會猜不出事情真偽,但她只瞪了老伴一眼,沒再追究,之後握了葉蘭的手引著她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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