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滿，感覺渾身熱熱的。仿佛身體有什麽要湧出來了，是蒸汽，也可能是煮沸的血液。

半昏半醒的頭腦大致還辨認的清他眼前一桌子散亂的酒壺。他的弟弟薩茲不愧是老戰士，酒量還是那麽好，喝了這麽多還一副神閑若定的姿態。

“哈！看來今晚，是咱兩個喝到了最後。”薩滿笑中帶著醉意。

薩茲通紅著臉龐，深深吸一口氣。環視著空蕩蕩的酒場，他把酒精味的口氣悠悠的吐出。

“哥哥你喝的有點多了。到此為止吧。”比起薩滿，他清醒的很。

薩滿拍了拍臉頰，看了一眼吧臺，那裏早已沒了人影。“不用擔心。有話就今天聊。酒館裏的姑娘們都睡了，就算沒睡也信得過。”

話不長，聲音在酒館的墻壁上反彈回來，聽起來的確有幾分醉意。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薩茲擔心薩滿因醉意糊塗了腦袋。

薩滿快要觸及到酒壺的手停下來了，他一點點縮回去，彎曲的背向後依靠發出暢快的申吟聲。他瞪大了渾濁的眼珠盯著黑糊糊的天花板。

他就知道薩茲會這麽說。因為薩茲就是這種人，嘴上說著不在意實際上什麽都在心裏埋著。口是心非的很，但是如果是兄弟的話他一定會說出來的。

所以，他要深入下去。了解到薩茲的想法才是身為家人該做的。

“別說的的那麽簡單。你知道把你送進牢裏之後我是怎麽過的嗎？”

薩茲眉毛輕輕一抖，“我知道。”

“你知道？”

“嗯。霍達坦那老家夥時不時的會來跟我聊聊天。除去哥哥和典獄長，他應該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吧。”他的話總是這樣，把心裏好的和壞的放在一起。

話音剛落，又似是想起了什麽立刻補上了一句，“錫薩那家夥人也不錯，他管監獄的時候偷偷給我送些好吃的，蔬菜、蛋類、乳制品甚至是雙頭羊馬的肉都能搞到手送過來。”

錫薩嗎？老薩滿不知不覺竟然欠了他這麽大一個人情。

就像莫寇一樣....

他心頭泛著些許悵然，不知道錫薩現在在哪裏漂泊。都這麽多年了，他也應該聽到薩斯提亞城的大名了，說不準近兩年就會聞訊趕來。

那時他該以什麽樣的姿態接待錫薩？恐怕會很惦記狩獵賽那會兒的事情吧......

不過，這種事情都無所謂了。他不該多愁善感，翻過在意的這一頁回到薩茲身上。

“老弟，我和大聯合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都三年沒看到過霍達坦了。外面有什麽事我都一無所知。”

果然！大聯合的處境很糟糕，都可以讓薩滿悲觀的程度了。

薩滿簡答的敘述了一下他和大聯合的事情，順帶著把霍達坦組織反叛軍的事情也說了出來。薩茲波瀾不驚的臉龐恬靜的過分，他微微一眨眼，仿佛這些事情他早已預料到似的。

“也就是說，哥哥跟大聯合徹底鬧掰了？沒有修覆的餘地了？”薩茲問。

薩滿端起酒啜了一口，“目前在我看來，是這樣。”

“不管怎麽樣，我支持哥哥。那廢物一樣的大聯合早該解散了，與其裝的像個人族似的，還不如幹脆一點的來個獨裁更讓人稱心如意。”

薩茲是這麽想的，他的想法直白的如同不假思索一筆劃過白紙的墨跡。

“你不是很想當大聯合的大酋長嗎？”薩滿有些驚訝。

薩茲的嘴角翹起的有些不自然，“我起初確實挺執著這個的。但是，你想想。我是為了什麽才去爭這個位子的？”

薩滿沈默了。毫無疑問，薩茲是為了實現和他的約定才拼勁全力加入那場廝殺的。如今他簡單的一句“我們已經決裂了”。反而讓他的一切努力看起來是那麽可笑，是他否定了薩茲所做的一切。

“那你現在有什麽想法？”薩滿問。

薩茲擡起頭，好像在想什麽。紅通通的臉似乎是酒水的作用突然發作，讓他的眼神泛起許些迷離。

“這話問的，讓人挺為難的。”他咧了咧嘴，“總之！我不知道！”

多麽坦白的回答，讓這個氣氛落入了叫做‘沈默’的冰點。兩個人陷於死寂之中，就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吶！哥哥。”

“嗯。”他望著率先打破沈默的弟弟。

“我想去一個地方。”

“我陪你去。”

“真的麽？”

“哪怕是去龍潭虎穴我都跟你闖。”

薩茲哈哈大笑，“那到不用。不過也差不到哪去。”

他騷了騷後腦勺，邋遢的模樣變得認真起來，用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勢目視著老薩滿。老薩滿目睹著弟弟這股驚人的意念，他不再下意識的揣摩弟弟的想法，以同樣認真的姿態豎起耳朵聽清他的請求。

“我想去談戀愛！！！”薩茲無比認真的大喊道。

薩滿無比聚精會神的傾聽，居然是這樣出其不意的要求。他笑了，笑出了聲，笑出了眼淚。他伸出拳頭，因為醉意幹涉，變得笨重的身體，趴在桌子上輕輕碰撞了下薩茲的腦袋。

“談戀愛？黃昏戀嗎？”薩滿哭笑不得。

薩茲卻聳了聳肩，“哥哥你這個不肩負傳宗接代大任的男人，沒資格嘲笑我。”

薩滿吐了吐舌頭，“好好。去哪談？看看有哪個老太太的看得上你。”

薩茲一拍腿，“哥！你還別說！她還真是個老太太，年齡早就能當咱倆奶奶了。”

這回薩滿不笑了，滿腦在問號，甚至還以為弟弟在監獄裏腦袋住壞了。說不準因為太久沒碰女人，覺得老太太都眉清目秀。他仔細一回想，咂摸了一下又覺得不對。帶他回來這一路上也碰見有老太太呀！

薩茲神秘一笑，接著為薩滿揭開謎底。

“哥。你還記得我十五歲那年你和我跑林子找了個瀑布洗澡嗎？”

“啊，嗯。”

薩滿的確記得，那天正好是薩茲的成人禮。早早結束之後他帶著薩茲跑到他經常去玩的瀑布哪，結果.......

薩滿見到了他一生中見過的最美麗的光景.....

一個金發女神在沐浴，僅僅只是一眼，他們兄弟二人情竇初開的稚嫩靈魂就被徹底俘獲了。

“所以，你要去精靈族？”

薩茲做了幾次深呼吸，這一舉動正是代表了他下定次決心的決意究竟有多麽鄭重。

於是，在空蕩蕩的酒館中。他搖擺不定的心情，就此敲定下來！

“正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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