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不到太陽的下午到黃昏，不過短短幾句客套話的時間。一層層灰白色的雲朵所遮蓋住人們對一天的觀念，他們暢談著，辛苦勞作著，直到夜幕降臨的那一刻。

實際上，史派克來這裏就是為了找城主給他開一個通行證。每次過關的檢查太繁瑣，他似乎有什麽要緊的事。薩滿覺得這沒什麽大不了，他也算是個難得的朋友，當機立斷就給他拍下一張免檢的通行證。

薩滿望著窗外，喝下一口熱水。

夜幕滿懷激動的心情告訴他是時候了。

薩滿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吧。閑話聊了這麽久，正題還是找個酒館邊吃邊說吧。”

“那城主大人會推薦哪個‘溫暖的港灣’呢？”史派克還記得當初薩滿的肺腑之言。

薩滿心頭顫了一下，他說：“還是叫我薩滿比較好。”

“為什麽？這麽大的一座城可比得上人族的王都了。你還不滿意嗎？”

“不是這樣。我是個薩滿，這城是我提出建的但是它不屬於我。屬於創造它和居住在這裏的每個人。”

他的心中的確是這樣想的，絕無半點虛偽。正是這樣，他才會承認自己，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

史派克是個商人，這話對他來說觸動不大。老薩滿的覺悟，總歸還是令他敬佩的。

之後，兩人找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館。老板是人狼族賽麗雅的姐姐，平時薩滿時常會照顧一下這裏的生意。

他覺得，可能是源自於他還沒釋懷索菲亞的死。跨不跨過這道坎，其實都已經無所謂了。

找了張桌子落腳，他把史派克安置在那裏。來到紅木吧臺前，習慣的報出幾道菜品的名稱專門要了一杯科嘉溫和一杯黑咖啡。

當全部都匯集一張小小的桌子上時，史派克感動的喝下一口黑咖啡。他擦了擦嘴。

“真苦。但是，跟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喝的那個大有不同。”

薩滿喝下一口科嘉溫，“不同在哪？”

“那是隨手沏的，這是專門沏的。”他說。

薩滿單手支撐著下巴，“你跟我當初見到的也大有不同了，你知道哪不同了嗎？”

“是我沒出錢包下整個酒館吧？”

“嘿！還真是這點。”

史派克不知是不是因為咖啡的緣故笑中帶著苦澀。他一口把咖啡悶進肚子裏，嘴角的苦意更加濃郁了。

他看著這間吵鬧中洋溢著和諧氛圍的酒館，他說，“當初我是抱著目的才去約塞納城的。那到東西了，我想著咱們再也見不到了，很幹脆的把錢撂下就啟程回去了。”

“對岸？”

“是啊。那邊的冒險者的生意可比這邊好做的多。聽聞這邊可能有戰爭爆發，我才匆匆又來到這邊趕緊把最後的合約都完成，一身輕松的回去躲一下。”

“可是那邊也一年到頭戰事不斷吧？”

史派克擺了擺手，“冒險者都市和機械城都是最安全的。”

“冒險者都市？機械城？”薩滿對前者略有耳聞，後者......

史派克想了想，舉了個揭獸族傷疤的例子。“約塞納城城樓上的大炮就是他們從機械城買過去的。機械城是個完全靠科技獨立的城市，至少那邊的皇帝想進去見人都得走正規途徑。”

“看來我這邊算很落後了。”薩滿有點失落，又有點興奮燃起。

“不算。”史派克一邊吃一邊說，“那邊帝國王國部落之間的紛爭很多，戰爭雖然能推進發展，同時不休不止的話也會導致不進步。”

“那機械城高出多少呢？”

他對機械城似乎難以啟口，吞下一口食物之後慢慢細說道。

“該怎麽說呢？你說那地方是從未來來的都可能有人信。畢竟，那是純粹由機械構造的城市，滿大街都有賣鐘表，還有能造出叫做‘蒸汽火車’的玩意兒，頭頂噴著氣，宛如一條長蛇。鋼鐵做的身體裏面能裝很多東西，沿著一條叫做‘鐵軌’的特殊通道能夠帶人很快到‘鐵軌’延伸的每個地方。最讓我喜歡的是，他們做出來的人偶。簡直就像活人一樣，能夠幫助人搬東西。就是驅動它們得用雷電！這東西太嚇人了。還有還有！他們會做一種盒子，轉動把手就有很好聽的旋律飛出來。不可思議的很！......”

史派克越說越來勁，從他口沫橫飛的樣子來看。薩滿知道他也對那些東西震驚的很，尤其是親眼看到之後。

尤其是鐘表和八音盒這兩個名字出現，一段旋律不由自主的在意識裏回旋。說不定，卡洛斯給他的懷表和魔神塔的八音盒原本是那裏的。

還有所謂的‘蒸汽火車’。鋼鐵的身軀，肚子裏能裝東西，能裝人。這讓他想起名叫夜都的城市中，裝著人狂奔的那個東西。

“餵！史派克。”

史派克的聲音慢慢平靜下來。

“嗯？”

“你聽沒聽說過一個叫‘夜都’的城市？”

史派克這回是絞盡腦汁的去回想，良久他攤手搖頭。

“沒有。能形容一下嗎？”

“就是一天二十個小時是黑夜，四個小時是白天，天空還被大量雲朵遮蓋看不到太陽的城市。”

他聽聞這個形容，沈默了下來。手裏的叉子也不自覺的縮了縮，最後平放在桌子上。

“你說的地方應該是落坦比亞大沙漠中的利利原綠洲。我去過，當時跟著一紅眼鏡商團。綠洲根本沒大到能夠建造城市的程度，要是小村莊還差不多。而且，那個地方資源匱乏，人是很難活下來的。”

老薩滿可以肯定了。借著史派克，他充分的了解到他曾穿過魔神塔達到的地方究竟是哪裏了。

是未來！

因為卡洛斯曾說過想要他這種狀況達到夜都的樣子至少還要千年的時間。他那裏的‘火車’可比史派克形容的機械城的‘蒸汽火車’要高級的多。不用軌道也能跑的‘火車’一定是在未來，機械城的科技普及世界之後。

呵！他忽然笑了一聲。接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酒館裏放聲大笑不止。為什麽呢？因為什麽呢？

只有他才知道。薩其瑪因為八音盒去了另一個世界，他則因為八音盒去到了未來。他知道了八音盒的秘密，也知道了懷表的關聯。

只差最後一步，就能把最表面的一層真相大白了。

他把懷表和八音盒拿出來放在史派克面前。

“你看看這兩樣東西是不是機械城的？”

史派克小豆球一樣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他抓起兩樣東西，呼吸急促起來。眼睛裏冒出許多血絲，嘴巴越長越大，恐怕都能吞下老薩滿的拳頭了。

“這！這是！華資寶工坊的！”他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激動的帶動起了整張桌子。“你從哪弄來的？這東西價值多少你知道嗎？無價之寶！！！我的老天！”

不僅是周圍的人，就連史派克自己都認為自己已經瘋掉了。他只在華資寶的商店前看到過一次類似於手上這兩個東西的樣品，他很喜歡於是問了價錢。那裏的店主告訴他真品已經丟失了，但就算是仿品也不會賣，還對他說如果有朝一日能夠碰到真品請一定要告訴他們。

眼前的懷表和八音盒，以他的眼力絕對不會看錯。

是真品！是真品！！是真品！！！

“這個.......”他感覺到喉嚨幹澀的難受。

薩滿垂下頭，他細細的想了想。其實，卡洛斯留下的第六道題他也看過了。搞不清用處的懷表和因為懷表在就沒用用處的八音盒留在他手上也沒什麽用了。

“我希望你能幫我還給它們的主人。”薩滿如此決定著。

“你是認真的嗎？”史派克還為從震驚中脫離出來。

薩滿深深吸了一口氣，順帶著肯定的話語吐了出來。

“它們的制作者可能都死很久了。”

“沒關系。”

史派克感受到老薩滿的決意，他握緊了手中這兩樣珍貴的寶物。謹慎的從身後的包裹中取出鋼鐵盒子，慎重的放了進去。

“放心吧老朋友。我做商人的第一原則就是信譽。”

薩滿輕笑一聲，“我信得過你。”

史派克也隨之笑了出來。當兩樣寶物收入盒子後，他們重新歸於伊始，簡單的聊一聊普通的事情吃完這頓豐盛的晚宴.......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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