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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回 小園案上梅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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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把莊茹放在地上扣住她的脈門,又迅速在她胸前點了幾下,這才擡頭對清塵說:“我從未見過你發出如此淩厲的一槍,這下倒好,把莊茹嚇暈了,幸虧她心臟沒毛病,否則你我都沒地方去後悔。”

清塵:“姐姐沒事吧?都怪我,我沒想到她會來。”

白少流:“紅塵內外有分別,你確實不應該讓她介入過深,以後註意點……這次還好,就是驚嚇過度暈厥而已,沒什麽大礙,送她回去休息。”

抱起莊茹走進白蓮宮,把她放到臥室的床上蓋好被子。小白皺眉對清塵道:“我剛剛修成化身,好不容易以你所期與你相見,竟被你一槍斬滅……如此大損修行,你是故意的嗎?”

清塵一撅嘴:“對不起,我就是故意的,與你修行有損,不要緊吧,傷得重不重?”

白少流哭笑不得:“我沒事,傷得重不重都無所謂,就算你真的殺了我,我也不能怎樣,但你是怎麽想的?”

清塵低頭扭著手指道:“你想給我一個當初的你,我心目中最美好的小白哥,可是我發現我們都錯了,我愛也罷恨也罷生氣也罷掛念也罷,我的道侶都是真正的這個你。你所顯現的化身,便是我的心魔,我當然要一槍斬滅……只不過,你這是什麽大神通,化身怎麽會如此之弱?一念之間傷你之身損你修行,真是對不起。”

白少流長出一口氣:“你還真把我當大宗師了?真要動手我不如你,約格說過,我是個冒牌大宗師……可我真佩服你,那一槍如此果決!”

正在這時,莊茹也長出了一口氣,緊接著睜開眼睛驚叫一聲:“不要,清塵不要!”

小白趕緊摟住她的後肩安慰道:“阿茹別怕,我在這裏呢,什麽事都沒有!”

莊茹看見小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坐起身來:“小白,你——你怎麽?……我明明看見清塵把你……”

清塵上前道:“姐姐不要害怕,我們剛才在開玩笑,都是鬧著玩的,小白哥和我在變戲法。”

莊茹伸手去掀小白的上衣:“真的嗎,讓我看看,我明明看見那一槍……”

小白掀起衣服笑道:“你看,一點事都沒有,剛才真是變戲法玩,那是法術。”

莊茹長出一口氣軟軟地靠在小白身上:“嚇死我了,以後你們不要再這麽開玩笑好嗎?會出人命的,姐姐膽小。”

清塵連忙點頭:“好的好的,以後我們不亂開玩笑了,姐姐沒事就好。”說話間回頭瞪了小白一眼,小白卻向她眨了眨眼睛調皮地一笑。

……

這天中午,在金田鎮上一家飯館嘗了當地的農家風味,竟然有五香驢肉這道菜,小白和清塵都沒動筷子,莊茹卻很喜歡,一邊吃一邊稱讚。小白笑著說:“阿茹,你要是喜歡吃這道菜,一定會喜歡到我家的,我家就是做五香驢肉的,口味比這純正多了。”

莊茹:“我知道啊,早就聽你說過了,所以我才特意點這道菜的。”

白少流:“年初歲尾公司的事情也很忙,這裏就辛苦你了。我先回烏由辦點事,用不了多久就會來接你和清塵,我們先去找那個海島。”

莊茹很溫柔地點頭:“我知道,你一向很忙,我在金田鎮等你就是了……對了,需要我準備什麽嗎?”

白少流:“在鎮上買一套房子吧,如果沒有合適的,就自己建,很快就需要有新房了。”

清塵:“那就自己建吧,就在白蓮山的外面那條街的旁邊,小白哥可以給姐姐建個小莊園,地方不用太大,有前後院就行,我就喜歡那樣的。”

白少流問莊茹:“你喜歡那樣的家嗎?”

莊茹想了想:“我也喜歡。”

白少流:“那就這麽定了,立刻安排,但我有兩個想法,我們住的屋子裏面的格局最好就像在烏由家中那樣布置,我總覺得熟悉親切。”

莊茹笑了:“我也是這麽想的。”

清塵拍手道:“好,給我也留一間,就像在烏由那樣。”此時的她說話的神態語氣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天真的少女。

小白掃了她一眼:“整個白蓮山都是你的。”

莊茹:“你還有一個想法呢?”

白少流:“雖然不用太大,但是多修幾重連環的院落,這才有園林的雅趣。”

清塵哼了一聲道:“你幹脆修成三宮六院得了!”

小白微微一笑也不生氣,拿起一支筷子沾著啤酒在桌上畫了一張梅花形的院落圖,指指點點道:“可以修成這種格局,前院沖著大街,兩側及後面隱藏五個相連的院落,後院是花園可以不修其它房舍,開一道隱藏的門戶與白蓮山道場相連。”

建造白蓮山道場的過程中,清塵也和顧影學了點東西,一看小白所畫,隱約有五行護陣的布置格局,卻在市鎮旁巧妙的不露痕跡,也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莊茹饒有興致地看著:“真不錯,小白,如果你姥姥、姥爺願意,我們把老人家也接來……如果他們實在不願意立刻就來,我覺得你可以在家鄉開一家黑龍集團的分公司嘛,就像在金田鎮一樣,可以照應老人家。”

白少流舉起杯子道:“阿茹,敬你一杯,這個計劃,就托給你辦了,回蕪城的時候你考察考察。”

午飯後,小白與莊茹暫別離開了金田鎮,清塵飛天相送。站在雲層之間分不清腳下是蓮臺還是白雲,白少流悠悠道:“清塵,我知道你想對莊姐姐好,可紅塵內外畢竟有界限,修行之戒含義頗深,應當註意。”

清塵:“我知道了,今天一不小心差點嚇壞了姐姐。”

白少流轉身拉起她的一只手:“我的化身已被你斬滅,以修行人論,等同取我一命,也該冰釋前嫌了。”修行人化身被斬,不拼命才怪,也就是小白和清塵之間的這種情況,才如此和風細雨,一點脾氣都沒有。

清塵哼了一聲卻不答話,小白用手撥開她的長發逗弄著她的耳尖道:“你在想什麽呢?”

清塵也不躲閃,耳朵癢癢的怪舒服的,小聲說道:“拿下杜寒楓的時候,聽說了你的前世來歷;遇到福帝摩,你我都不肯獨自逃去;今日你修成化身,第一個化身便是你我初識時那個純真的你,我突然明白,我想要的道侶就是你,所有化身之後的小白哥……化身被斬滅傷及元神,此去烏由一定要小心,暫時調養恢覆不要妄動,有事叫赤瑤來找我。”

白少流:“好的,我一直很小心才能活到現在,今後會更小心的……用不了多久,我就會來接你和莊茹。”清塵擡頭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小白又柔聲道:“想說什麽,就說吧。”

清塵:“去找青春之泉,不妨和顧影一起來吧,還有海倫與赤瑤,這是福緣,至於能不能找到,就要看各人的緣法了。”

小白摟著清塵的肩膀:“謝謝你!……我走了,你保重,照顧好白蓮山的一切。”

……

小白返回烏由的時候,坐懷山莊張燈結彩慶祝白莊主載譽而歸,將教廷叛逆數萬裏趕回岡比底斯。而遠在羅巴大陸阿拉丁公國的岡比底斯氣氛卻一片肅穆凝重,幾十年來已成為神聖教廷最高權威象征的精神領袖尼古拉·霍莫羅三世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一系列意外的事件對這位老教皇身體和精神的打擊都是沈重的,唯一的安慰,就是他培養了出色的繼承人戈麥斯·約格。神官議會中除了被清洗的叛亂分子其它人都到齊了,教皇分別交待了最後的話,最後臥室中只留下了約格。

“我看見了歸宿在向我招手,卻不知我將去往何方,約格,我的約格,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敢說出我心中最後的恐懼。”教皇躺在床上,眼眸中的光芒已經暗淡,看著天花板在喃喃自語。

“敬愛的陛下,您是上帝的尊嚴在人間真正的守護者,天國的大門永遠對您敞開,這世上有什麽事值得您畏懼?”約格在大床邊安慰道。

教皇無力地搖了搖手指:“只有在這一刻,我才能感覺到面對上帝時那種敬畏,我們這一生中,有多少事是真正接受了上帝的指引,又有多少事僅僅是在用上帝的名義,我心裏清楚……每個人,包括我,其實都需要救贖。”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以尼古拉·霍莫羅的才幹謀略,可稱人中龍鳳,但同時他也是這世上奸詐險惡之人。他在臨死時說出這席話,約格一點也不意外,只有閉口不言。教皇卻吃力地轉過頭看著約格道:“你手上這支東方扳指非常精美,是那位叫連亭的小姐送你的吧?”

約格點頭:“是的,托雷斯行刺時,是她保護了我。”

教皇笑了:“你和我一樣,果然是一樣,我年輕的時候也很有魅力。孩子,我有個秘密一定要告訴你,也只能告訴你,我不能帶著它告別人世。”

約格:“您還有秘密?如果願意講述的話,不妨讓我分享。”

教皇又轉過頭,眼神穿過天花板,似乎在看著遙遠的地方,自言自語道:“曾經有個姑娘,是那麽的美麗而聖潔,我看見她就像看見了聖母,美好得讓人不敢去褻瀆……可是欲望終究引誘了我,我擁有了她,於是世上有了你……不要那麽驚訝地看著我,是的,你是我的兒子,親生兒子,你母親是不可能告訴你的,而我終於等到了說出秘密的這一刻。”

約格有點發懵,扶了床沿一下才坐穩,沒想到在教皇臨終時還能聽見這種秘密。約格恍然乎有一種錯覺,這簡直是在煽情小說中才有的情節,卻發生在眼前。假如他真的是身處一個小說中的世界,真想把那作者揪出來好好問一問——為什麽要這麽惡搞?這個問題也許只有上帝才能回答。

約格有一種沖動,想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他不是真正的約格,而是殺了約格占據他身體的另一個人,是這個人繼承了約格的一切。但是他忍住了終究沒有說,他對教皇的感情也是覆雜的,在此人臨終時選擇了悲憫,沒有把這世上最殘忍的事實告訴霍莫羅三世,也許對於逝去的人來說,無所謂秘密。

“您安息吧,在您即將到達的彼岸,父子終將見面,是的,一定會見面的。”這是約格對教皇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幾分鐘後,約格走出了教皇臥室的大門,無比沈痛地手按胸前的十字架,向守在門外的人們宣布:“陛下的靈魂已經前往天堂,祝他永遠安息。”

“萬能的主啊,請求你垂憐這人間最後的苦厄。我們在心中憂郁的禱念,渴求您的指引,通往光明的路途於眼前呈現。他將永生,在耶和華諸般聖慈的照耀下,主的悲憫直到永遠。新的一天陽光仍照耀在神山,您的聖輝無處不在。我們仰望他升向天國,凡侍奉您的人終將尋求您的所在,主必施恩於我。”整個岡比底斯山都傳來了吟唱之聲,這挽歌在天空繚繞,仿佛真的飄往天國。

……

小白回到烏由的第二天,教廷就傳來消息,教皇尼古拉·霍莫羅三世駕崩,戈麥斯·約格繼位成為新一任教皇,不少國家的元首都親自或派代表趕往岡比底斯出席了約格的繼位大典。斯匹亞王國的代表是靈頓侯爵,他也從烏由趕往了岡比底斯。

約格即位後,向世界各地發出詔文,褒揚霍莫羅三世一生的功業。私下裏也有不少動作,比如他下令將在志虛康西一帶助尚雲飛造勢的那一批魔法師調往志虛西北邊境,圍剿逃脫的教廷叛逆本勒登及其黨羽。這本是原先那個約格埋伏在志虛腹地的一枚棋子,卻被現在的約格教皇梛做它用。受到震動最大的當然是尚雲飛,教廷甩給了他一個半截子工程,大毗盧遮那寺還沒建成呢!

約格還給昆侖盟主梅野石發了一封密信,告訴了調動教廷魔法師前往西北大漠海天谷附近的消息,雖然沒有多說,但言下之意兩人都清楚。前往西北邊境的魔法師內部也發生了分裂,有人勾結本勒登潛入志虛境內作亂,也有人按照教廷的命令圍剿本勒登。

梅野石率領一批昆侖高手協助海天谷弟子將這些人都驅逐出志虛境內,並秘密追擊數千裏範圍,本勒登手下黨羽潰散,本人躲進了險峻的深山之中,很長時間內再無消息。這不是一、兩天能解決的事情,也不必詳細介紹了。

鄧普瑞多消滅福帝摩之後又回到烏由,基本平息了前一段時間的非常事態,新任教皇的繼位大典他也要趕回去參加。在鄧普瑞多出發的前一天,他在阿芙忒娜的陪同下來到了坐懷山莊,見到剛剛出生不久的小波特。

抱著繈褓中的小波特,鄧普瑞多向白少流道:“看見這個孩子,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謝意?我永遠不會忘記您對他的照顧,還有我們曾並肩作戰的經歷。”

白少流苦笑:“前輩不必謝我,如果你真想謝,那就不要再讓我繼續成為主教殺手,這個名號讓我很無奈,責任卻不在於我。”

鄧普瑞多嘆了一口氣:“是的,責任不在於你,我這次要和新教皇好好談一談,岡比底斯需要徹底的變革……對了,阿娜,波特夫婦提起過這孩子叫什麽名嗎?”

阿芙忒娜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麽,我們給他起個名字吧,風君子說過,這孩子將來會名揚天下的。”

白少流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每次路過教堂聽見讚美詩的歌聲時,總會有一句和聲“哈裏路亞——!”於是開口道:“就叫哈裏怎麽樣?聽見這個名字我就想起了你們的讚美詩。”

阿芙忒娜點頭道:“哈裏·波特,好名字,院長大人,就叫他哈裏吧?”此時嬰兒看著他們開口笑了,似乎對這個名字也很滿意。

鄧普瑞多:“好,這次我把小哈裏帶回去,交給他的親人撫養,多謝白莊主這麽多天來的照顧了。”

白少流取出一枚黑乎乎的石頭道:“這枚天降隕星的遺髓,是昆侖盟主送給教皇的禮物。既然已經送出去了,我就不該留著它。你把它帶走吧,希望別再弄丟了,下次我可不幫你們找!”

鄧普瑞多帶著小哈裏走了,白少流卻留下了阿芙忒娜,私下裏對她說了一句話:“維納小姐,有人要我提醒你,一定要小心一個人,也許他不能算一個人,就是那個亡靈魯茲。”

阿芙忒娜淡淡一笑:“我不會對一個黑暗的亡靈心懷懼意,這有悖於我的信仰,但也謝謝你的提醒。”

白少流:“還有一件事我要事先和你說清楚,你的弟弟阿狄羅眉心有印記,那是被海天谷法術苦海業火傷及神識留下的痕跡。這說明王波襤死時他在場,而且離他最近,這件事我會追究的,希望你不要誤會……如果他真的有罪,不能因為他是你的弟弟就可以得到赦免,就算他是我的親弟弟也一樣。”

阿芙忒娜低頭良久,問了一句:“開口說一句話,很輕松,但如果他真是你的親弟弟呢?他是你家族六百年來爵位的繼承人,你從小一直呵護的希望?”

白少流閉上眼睛似在冥想,然後開口道:“如果是我的親弟弟,我一定會希望他能夠自己悔罪,接受應有的懲處,我也會盡我自己的能力去補償他造成的一切損害,但我不會掩蓋與縱容,我一定要把事實弄清楚。”

阿芙忒娜:“這件事我大體知道。魯茲下令截擊王波襤,王波襤突圍受阻落回阿狄羅身邊,阿狄羅給了他重創的一劍,而王波襤以自己生命為代價也幾乎殺了阿狄羅……他告訴過我這件事,自己卻沒有勇氣去尋求真正的寬恕。”

白少流:“王波襤之死,首惡在於魯茲,阿狄羅職責所在參加這次行動,從你的角度還可以理解,但從我的角度他們都是一樣的,主犯從犯而已……我沒有權力寬恕他,他要是真的悔罪,就去海天谷主動請罪接受懲處,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相信於蒼梧大俠會出手懲處但不會殺他,我也會相勸保留他一命……如果他仍舊心存僥幸,我同樣會找他算帳的,不論他能走多遠。”

阿芙忒娜:“你這個建議,我曾經也對阿狄羅說過,當時他不願意聽。到了現在,我應該再找他談談,會把結果告訴你,然後的事情,讓上帝去決定吧!……發自內心地希望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阿芙忒娜無懼於任何黑暗的亡靈,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知道懺悔得到真正的寬恕,可是她也想不到,亡靈魯茲已經與她的弟弟阿狄羅在靈魂中融為一體。小白很給阿芙忒娜面子才會說這番話,因此阿芙忒娜決定再找阿狄羅好好談一談,不成想這番話卻將阿芙忒娜送入了兇險之中,小白如果知道世上的一切真相,一定不會讓阿芙忒娜去找阿狄羅。

……

鄧普瑞多回到了岡比底斯,新教皇繼任教廷事務繁雜無暇旁顧。而昆侖盟主梅野石帶人趕往海天谷,天下修行人的註意力全在西北。烏由成了一個暫時平靜的地方,隱忍多時的阿狄羅終於在心中蠢蠢欲動,他一定要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殺了阿芙忒娜。

約格猜得沒錯,再聰明的人也有沖動的時候,何況魯茲如果真的心性超脫也不會墮落為黑暗的亡靈。他恨阿芙忒娜,恨之入骨,是阿芙忒娜與波特神官設計引他走入毀滅的陷阱的。當福帝摩叛亂失敗之後,化身為阿狄羅的魯茲已經失去了最大的依靠,照說應該在隱忍中另作圖謀,但他終究忍不住了。

就在小白找阿芙忒娜談話之後,阿狄羅也去找了尚雲飛。在松明宮中,尚雲飛對阿狄羅的來訪有些意外,禮節性的問候坐下之後便問道:“維納先生,你怎會來找我?”

阿狄羅:“尊敬的高德可印,不要感到意外,我們之間有很多話可以談。尚先生一定聽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在康西幫助您宣揚功德重建寺院的教廷魔法師都離開了。”

尚雲飛神色始終是那麽平淡:“聽聞神聖教廷發生叛亂,調集下屬平叛,這並不意外。”

阿狄羅卻搖頭:“教廷中人才濟濟,何必一定要調動康西的人?新教皇繼位之後,你沒發現很多事情變了嗎?約格一直在利用你,現在他被白少流收買,而你被教廷放棄了。”

尚雲飛淡淡地笑了:“收買?約格那種人是不可能被收買的,他已經是教皇了,沒有出賣自己的理由,您是來對我講笑話的嗎?”

阿狄羅:“也許我用詞不當,白少流送給約格財寶與美女,他們有私下的勾結。經過特伊城堡大戰與福帝摩叛亂之後,教廷元氣大傷,需要休養生息無力進行大規模的正面擴張,因此向昆侖修行人暫時示好,卻犧牲了高德可印你的利益。”

尚雲飛一皺眉:“維納先生,您身為教廷的神殿騎士,怎麽當著我的面說出這番話來?你想試探我什麽?”

阿狄羅正色道:“我現在被剝奪了職權,並且限令不得離開烏由,約格要清洗教廷內部對他不利的一切,包括我,也包括您。”

尚雲飛:“我不是教廷的人,我們的信仰不同。”

阿狄羅:“有區別嗎?您難道真的不清楚教廷一直在利用你,現在又放棄了你……在康西的時候,您不是一直在宣揚信奉大毗盧遮那才能從苦難中解脫嗎?這與教廷的做法沒什麽不同。”

尚雲飛一臉深沈:“人世間需要正信。”

阿狄羅一撇嘴:“有我才有正信,這才是尚先生的追求吧?”

尚雲飛臉色微微一變:“你到底想說什麽?如果總是閃爍言辭,請恕我不能多奉陪了。”

阿狄羅:“高德可印不要誤會,我是為幫助你而來,白少流已經扳倒了杜寒楓,你認為他還會放過你嗎?據我所知,他可是公然揚言要殺你的……現在約格教皇倒向了白少流這一邊,您的處境很危險。”

尚雲飛:“黃口小兒,能奈我何,我無怖無畏。”

阿狄羅:“你可別小看了白少流,他能把福帝摩從烏由一直趕回到岡比底斯送死,就證明此人絕不簡單……他若一心想與你為難,您需要幫助。”

尚雲飛瞟了阿狄羅一眼:“原來維納先生自己有想法,別忘了烏由還有風君子,你想對付白少流?”

阿狄羅:“您說得對,要想對付白少流必須要顧忌風君子,風君子幾番羞辱你,高德可印胸懷博大都容忍了,但你一直要這麽忍下去嗎?我聽說過一些昆侖往事,您的上師之死就與他有關。而他一再與你為難,曾一度調查你在志虛國內的投資行為,你為了躲避牢獄之災,這才遠走海外。此人一貫仗勢欺人,假如他不是昆侖大宗師的身份,我想尚先生也不必怕他吧?”

尚雲飛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衣袖拂案站了起來:“我上師虹化圓滿,豈能容宵小詆毀?你今日所言十分無端,我不想再聽!”

阿狄羅也站了起來:“尚先生生氣也罷,但我說的是事實。我今天來其實就想告訴您一件事……三天之後,我姐姐阿芙忒娜要約我到濱海公園的棧橋商談一件事,她想逼我這樣一位守護神聖教廷的神殿騎士到海天谷送死,這是維納家族的恥辱也是上帝的恥辱。”

尚雲飛:“這與我何關?”

阿狄羅:“我是支持您的,如果烏由發生動蕩,神聖教廷不得不再度卷入與昆侖修行人的敵對當中,您還有機會繼續您的光輝事業……至於三天後的事情與您有什麽關系,就不必我多說了,言盡於此。告辭了!”

阿狄羅走了,尚雲飛站在那裏看著門外黑暗的夜色良久無言,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

“維納老師約了阿狄羅騎士今天晚上在濱海公園的棧橋見面,我總感覺有些不放心。”這是在坐懷丘一間精舍中,顧影對小白說的話。

白少流沈吟道:“我對阿狄羅也很不放心,其實我沒想讓阿芙忒娜去勸他,只是把話說清楚而已,免得今後不好相見。”

顧影:“維納老師非常強大,照說我們沒什麽好擔心的,但是魯茲到現在還下落不明,誰知道還會出什麽意外呢?這樣吧,我們也去,在暗中觀望。”

白少流:“你不用去,我去就行,那個地方附近無處藏身,只有遠處的海島上可以隱藏,我目力能及很方便,上次阿芙忒娜與風君子見面我就這麽幹過。”

顧影:“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清塵妹妹下手可夠重的。”

白少流揉了揉胸口:“除了你沒有人知道我受傷,沒關系的,真要動手維納小姐自己就足夠了,我去就是以防萬一,況且我還有天刑墨玉呢。”

顧影也伸手在小白胸前輕輕地撫摸:“你裝得可真好,沒有人發現你受傷,為什麽單單要告訴我?”

白少流:“我瞞得了誰也瞞不了你,再說了,你我之間不應有秘密,所有的事情我都應該告訴你。”

顧影側頭輕輕倚在小白的肩上:“很高興你這樣待我,真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了結,我陪你去見清塵妹妹再一起去找青春之泉……特伊城堡大戰時我去過那海島一趟,請維納老師回郁金香公國,來去匆匆沒有發現那傳說中的青春之泉。”

小白心中一驚,青春之泉就在銀沙灘旁邊很顯眼的一棵樹下,只要到了那裏不可能看不見啊?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麽,撫著顧影的長發柔聲道:“也許是你沒註意,下次我幫你一起找。”

……

是夜,海面有風,浪花湧起拍擊海灘響聲不斷,天無星月之光,厚厚的雲層籠罩在烏由上空,密雲無雨讓人感到有些壓抑。小白早早地就來到了濱海公園外海的棒槌礁上,他就是在這裏擒住了魯茲,也曾躲在這裏觀望阿芙忒娜與風君子月下相會,卻湊巧救起了從天落下的海倫。今天他再一次潛伏到此地,暗中觀察阿芙忒娜與阿狄羅見面。

此地離棧橋極遠,如果站在低處視線已經被海平面擋住根本看不見,要爬到礁石巨巖的半腰才行。這麽遠的距離就算用望遠鏡在夜間也不可能看清棧橋那邊的情景,也只有小白這種天生特異的眼力才能夠觀察。他屏息凝神將身形融入到夜色之中,發動耳神通仔細聽著波浪拍擊聲掩蓋下的其它動靜,這麽遠的距離,別人也發現不了他。

阿芙忒娜先到了,她穿著一身白色的亞麻長裙,海風吹拂裙裾與金色的卷發。不久之後阿狄羅就來了,他穿著一身深色的勁裝,沒有佩劍,從夜色中走來就像一個幽靈的影子。阿狄羅剛剛走到棧橋的橋頭,小白突然發覺有些不對——耳邊還有海浪聲傳來,但卻聽不見棧橋附近的聲響,也聽不見阿芙忒娜與阿狄羅的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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