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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回 滾滾塵流看人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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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在家裏躺了一個星期,吃了一個星期的泡面,心情十分郁悶,現在的他連一個煤氣罐都夠戧能扛上樓。他心裏有一股怨恨,又不知道自己該恨誰?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如果自己是小說當中描寫的那種大俠,該如何去除強扶弱?他突然想起了清塵,想起了清塵在這個房間裏留下的氣息,也想起了清塵教他的那一套心神相合的功法。

他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自言自語道:“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工作沒了,手腳殘了!老子本來就沒工作,也從來不和人動手打架。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上街要飯去!”

白少流並沒有上街要飯,就算真的加入乞丐那也要等三個月之後。接下來這段時間他開始練習清塵教他的那一套“健身”功夫。這套功夫很覆雜,當時清塵講了大半夜確信他都聽明白了記住了才住口。這法門分為動靜兩套,靜功很奇怪,就是靜坐安神退守,需要達到一種奇異的靜態。清塵形容這種靜態是——聽無聲,視無物,觸無肢,坐忘形,返有知。

現在的小白很有志氣,有了去討飯的遠大理想,心中的妄念雜念實在不是太多,按照清塵所說調息調身調心的方法天天在家中閑坐,一周之後居然有所收獲。清塵說有些人一輩子也入不了門,但另外有些人很快就能知道門徑所在,顯然小白屬於第二種。當他真正體會到清塵所描述的那種感覺時,發現原來一切都是恰恰相反的。

他靜坐中聽有聲,聽見的是自己的心跳、呼吸、血液流動、甚至腸胃蠕動的極細微聲音。視也有物,閉眼看見的是面前黑暗中微弱的光毫。觸也有肢,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身體內發生的一切,完全憑借心念而不是知覺。坐也有形,他覺得自己的形骸處於一種極放松極清晰的狀態。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夠清晰的感應到自己的身體,忘卻了外界一切的存在。到達這種狀態之後,他開始試著練習清塵教他的一套神念運行,引發元氣回轉周身的心法。

靜功到此,才可以去學習動功,那套動功看起來像一門拳法,或者像一套體操。但是在他練習這套動作中,需要用在靜坐中得到一種奇異的、似乎是用心念控制的無形力量去配合這些動作。剛開始的時候這股力量很微弱,就像小白自己在做體操,後來這股力量越來越強,他完成這套動功也越來越難,每一步舉手投足就像被粘稠的空氣所阻擋。

小白對武術、內勁、修行、精氣等等知識什麽都不懂,只知道按清塵教他的方法去做,確實有奇怪的效果出現。突然有一天,他練習動功時阻擋他的力量消失了,似乎融化在他的身體中,他仿佛能夠自然而然完成了一套完整的動功心法,自己沒有刻意去做動作,而是身體隨著心意而發動。

這天夜裏他在練習靜坐時,身體裏就像突然出現一只本不存在的眼睛,他能夠“看見”自己身體內部的骨骼肌肉。確切的說不是看見,而是用一種“神識”真切地感應到自己的身體,能夠配合心念去控制。這就是清塵所說的“形神相合”。而這一天,距離他剛開始修煉清塵留下的法門時恰恰過了三個月,到了他計劃中上街討飯的日子。

下崗生活補貼每月只有八百,而他的房租每月就要六百,兩百塊錢生活費只夠啃饅頭就鹹菜的,連水電都不能亂用。他這三個月“修煉”的有些著魔,當然也沒有出去找工作,當意識到自己真的山窮水盡的時候,他又冒出另一個想法——自己可以去做小偷!

小白成了清塵那種高手嗎?當然沒有!他還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但相比以前有了一點變化。他發現自己的動作能夠跟得上自己的眼力,確切的說能夠很好地配合自己的心念。只有一點遺憾,那就是他的右手和左腿仍然和以前一樣,神識無法感應,動作也跟不上去。但有那麽一只左手就夠用了,他有把握從別人兜裏快速掏出錢包而不讓人發現。

這天上午小白洗了個澡,特意換了一身幹凈衣服,拿著幾份簡歷出門了。做乞丐還是做小偷,只是心裏想想而已,就像他平常做的那些白日夢一樣,不會真的去幹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找一份正經的工作,以便應付下個月的房租。他兜裏只剩下一百五十多塊,全帶在了身上,準備今天安慰安慰自己吃一頓大肉面,也算是個好兆頭。

八塊錢一碗的大肉面是吃了,可在人才市場轉了一天工作並沒有什麽著落,很多招聘單位倒是留下了他的簡歷,但是看收簡歷的人那種漫不經心的神態,小白懷疑自己的簡歷會不會被直接丟進碎紙機。從人才市場到他住的地方,他得先坐5路車到火車站附近,再換乘19路車才能回家。他趕上了下班高峰期,車上的人十分擁擠,就像一只塞得滿滿的沙丁魚罐頭,而他卻發現了一夥真正的小偷。

這夥小偷一共有三個人,一個年輕女人故意往剛上車的乘客身邊擠擦,另一個小個子趁機下手翻兜掏包,袖子裏還藏了一把大號的鑷子。而還有一個人是接應的同夥,偷來的東西都轉移給他。車裏的人很多很擠,三個小偷的業務很忙,這一趟下來收獲不小。他們自以為幹得隱蔽,卻被小白看在了眼裏。小白來了興致,幹脆也沒有著急回家,也混在5路車中來回幾趟渡過了整個下班高峰期。

話說這三個小偷,今天收獲不少,收工的時候到僻靜的地方清點,卻大吃一驚——己方三人組辛辛苦苦偷來的東西居然全部不翼而飛!是遇到高手了還是撞鬼了?世上應該沒有這種高手,賊祖宗恐怕也不能吧?一定是撞邪了!晚上回到窩點的時候,什麽也沒帶回去,挨了準備抽成的賊頭一頓臭罵,兩個男賊還挨了揍。這三個賊趕緊去燒香拜財神,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高人?

這位高人當然就是白少流,他在車上發現小偷一開始的打算是觀摩業務。後來又覺得自己又這麽旁觀不夠意思,總不能白白地看小偷偷東西。於是他陸陸續續地又把小偷偷的東西又都給偷了回來。偷回來之後又覺得有點於心不忍,又把這些東西又悄悄地放回到失主那裏。於是小偷偷一批他還一批,到頭來全是白忙乎。匆匆忙忙下班回家的人們不知道,自己包包裏的手機錢包等物今天在外面游行了一圈。

白少流有些得意,因為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比一般的小偷強多了,相當於神偷的級別。同時又有些後悔,一分錢都沒留下來,自己還白搭進去八塊錢車票錢,怎麽就沒想起來做好事提點成呢?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有了自信,自己仍然沒有工作也沒錢,但他隱約不再害怕未來會怎樣。

【·小白正傳·】

契子:要有光!

時間:二十二年前。地點:亞特蘭大洋中一座無人的海島上空。

高空的雲層之上,阿芙忒娜卷曲的金色長發在風中飛揚,銀色的光輝戰甲的背後,一對半透明籠罩著白色光暈的羽翼時隱時現。她的身姿挺拔而修長,抿著嘴唇,面容五官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古典之美。現在的她,召喚出天使的護翼,立足於雲層之中,渾身上下散發著聖潔的氣息。然而她蔚藍色的眼珠裏卻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正緊緊盯著百米之外同樣站在空中的另一個人。

那人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變色鏡,身上穿的是東方大陸最常見的普通休閑裝。高空的陽光很強烈,鏡片的顏色變得很深,因此看不清他的眼神,不過他臉上的表情明顯在嬉笑。最特別的是他的手中拿著一柄尺許長的黑色如意,弓形的手柄與芝形的盤頭上分別都雕刻著一條纏繞的黑龍。

阿芙忒娜在奉教皇的命令前往東方大陸傳布福音之前,曾經研究過這些異教徒的語言以及風俗習慣,能認出那少年手中拿的東西叫如意。如意是東方大陸異教徒常見的祈福吉祥之物,就是吉祥如意的意思。阿芙忒娜心中鄙夷:“無知的異教徒,怎麽會有這麽愚蠢的行為?拿著一件名叫如意的東西,就可以祈求福佑嗎?他們不是主的孩子!”同時她也感到詫異,她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那少年是用何種魔法站在虛空的?

阿芙忒娜心中詫異,而她對面的風君子手拿黑如意也在心裏嘀咕:“哇塞,翅膀都出來了,哪來的鳥人洋妞?條很正,造型很拉風啊!”風君子面對的不是阿芙忒娜一人,阿芙忒娜身側還有四名佩著十字長劍的劍士,劍士的身後一名魔導士與兩名高級牧師正施展空氣魔法將自己與那四名劍士的身形停留在高空之上。能夠輪流使用空氣魔法帶領著這一支隊伍飛越亞特蘭大洋來到東方大陸,這三名牧師無一不是西方大陸第一流的魔法高手。

風君子還在納悶,阿芙忒娜開口說話了:“東方大陸的小孩朋友,為什麽要阻擋我們的道路?”她的東方語言說得還算熟練,聲音也很好聽,就是吐字有些生澀。

風君子見她發問,晃著腦袋笑道:“我身後大陸中央的志虛國,是我的家園。你們到我家來,應該是我問你們為什麽才對?”

阿芙忒娜:“我們為了拯救天主的子民而來,為天主的虔誠信徒展示神跡、傳送福音。”

風君子點點頭:“哦!我明白了,你們是來傳教的。”

阿芙忒娜:“對,我們是教皇的使者,來幫助東方大陸遇到困難的傳教士。你可以讓開了吧?”

風君子:“如果是來做客的,我們歡迎!如果是來傳教的,我也不反對,這裏宗教信仰是自由的。但你們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普通人,想到這裏來工作,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

阿芙忒娜已經不耐煩了:“條件?我們從不和異教徒講條件。我的禮貌告訴我不應該對你使用武力,但你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風君子嬉笑的臉色也突然變了:“異教徒?放你娘的狗屁!何為異?老子不認識上帝!就沖你這句話,全部給我滾回去,否則打你滿頭包!……下次和我談,讓上帝親自來!”

最後這句話一出口,對面一片憤然,本來早已蓄勢待發,此時不等阿芙忒娜下令就出手了。兩名高級牧師沒有吟唱直接發出了中級火炎術,風君子的身形立刻被一片火海包圍,四名聖殿劍士拔出長劍劈出四道帶著十字光芒的弧光,交叉斬在火海的中央。就算在西方大陸最強悍的武士,在這一擊之下也會被打入地獄的。

然而怪異的事情發生了,火海與弧光似乎不存在,或者說對面的風君子不存在,因為他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風君子手持黑如意走出火海,帶著一片火焰的尾巴,穿過弧光,激起一片細碎的銀色光芒。然後就像買票排隊逛公園一樣,邁著步子向阿芙忒娜走了過來。阿芙忒娜發現他腳下展開的一片黑色的雲層,這是一道地毯狀的薄霧,他踏著“地毯”如散步一樣淩空而行。這是什麽?黑魔法?可這人並不像個死靈法師?

冰凍術、遲滯術、麻痹術、眩暈術如流水一般輪流發出落在風君子的身上,也就是第一流的高級魔法師才能如此快速地發出這麽多附加負面影響的法術。可惜的是,這些法術對風君子沒有任何影響,他仍然飄飄然在天上走。四名聖殿騎士以劍指天齊聲高唱,劍光射向天空合力發動了最強的攻擊--眾神之審判。天空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白光十字架,帶著不可抵抗的無窮神力落下,而風君子甩甩手就穿了過來。

隊伍最後的那一名牧師終於開始吟唱,低沈的咒語開口異常艱難。對於他這樣一位瞬間就可以發出兩種不同的高級法術的大魔導士來說,如此艱難的吟唱所發動的法術可以想像是如何驚天動地?一直不管不顧的風君子聽見吟唱聲也皺起了眉頭,開口喝道:“你鬼叫什麽?”

這一聲斷喝有穿雲破空之力,憑空打斷了牧師的吟唱。看上去風君子走得很慢,速度卻是極快,轉眼已經來到阿芙忒娜面前。阿芙忒娜早就給自己加上了神之祝福,還有後面的牧師送來的種種魔法加持,她身上穿的是神殿騎士獨有的光明戰甲,那是三個紅衣大主教臨終前以一身的光明魔法力加註其中才鍛造成功的護甲。這樣的她,幾乎是不可戰勝的!

阿芙忒娜伸手拔劍,風君子身形一晃就已經到她眼前,左手正按在她的右手背上,她的劍沒有拔出來。只見風君子高舉右手,輪起黑如意,沒有施展任何魔法也沒有任何花俏的動作朝她的腦門就砸了過來。一面閃著金光的盾牌從光明戰甲上升起,後面的牧師也及時給阿芙忒娜頭頂上加了好幾個護盾與護罩。然而這柄黑如意就像什麽也沒碰到,不輕不重地拍在阿芙忒娜的額頭上。

阿芙忒娜腦門被敲中,眼前一陣金星亂冒,身體晃了晃差點沒有從天上掉下去。她隨即感覺到少年的兇器上沒有附加任何魔法或者鬥氣,就是普普通通的拍擊,這種攻擊放在平時根本不可能碰到她的身體,可現在就是被砸中了!

啪、啪、啪,風君子連拍了好幾下,在阿芙忒娜的腦門上留下好幾個紅腫的包包。阿芙忒娜發現自己的魔法力還可以運用,給自己加了幾個中級治療術才使腦門上的痛楚感覺稍減。天空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動作,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風君子。

風君子收手,退後,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今天算你們走運,因為碰見了我。如果是別人,真打起來什麽下場就說不好了,反正沒我這麽溫柔的!你們記住了,我的名字叫風君子……你,這個金發女郎,我以前從來沒打過女人,更別提是西洋美女,你很走運是第一個。”說完他轉身向來處走回,在空中走出很遠突然又回頭指著阿芙忒娜道:“帶著你的人滾回去,現在就走!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小心老子強奸你!”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像呆住一樣看著風君子。風君子似乎很滿意的一笑,轉身說了一句:“要有光!”

說話的同時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畫了一個圈,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巨大如圓月般的光圈。他背手走入光圈不見,緊接著這一輪圓光也在虛空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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