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九玄聖子，與人和善的聖子，最沒有架子的聖子，而今化為黑暗的魔頭，擁有讓聖人都無可奈何的力量，這樣的力量源泉究竟從何處而來，人們不得而知。

先天靈體看著破敗的天璣道，黯然的眸子絲毫沒有光彩，又閉上了眸子，任由大風撲面，山體崩塌。

“元極！”

道主紅著眼眶嘶吼著先天靈體的名字，曾經的驕兒，不敗的神話。人們從道主濕潤的眼睛裏看見的，是作為一個老人的傷痛，站在他的立場，於這殘酷的修士界中，他是否有錯。

轟！

天搖地動，雄偉的山岳如同被巨人一腳踩下，分崩離析，先天靈體的身影也淹沒在亂石之中。

那些門生在喊著師兄，那些長老也在呼喊，喊他起來一戰，可並未得到回應。古老的傳承道統，在絕對的力量下，一切都變得不堪一擊。

道主望著屹立多少萬年而不倒的基業，他罪責深痛，這件事他弄巧成拙了。

“九玄聖子！”

不甘的咆哮夾雜血淚，在翻天覆地的動亂中，四頭巨大的古獸從大地裂縫中聳入天穹，每一尊都有山體大，燃燒著熊熊烈火，宛如神獸。

“天璣道的護道神獸……”孟雲哀嘆，此獸出現，證明天璣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說不好真的要覆滅了。

四尊神獸，無比的震撼人心，方圓多少修士心悸，宛如螞蟻望著巨無霸，它們暴躁的朝九玄聖子發動猛攻，大地沈陷，山川改樣， 恐怖無比。

天穹上，九玄聖子強烈反擊，每一拳都震動天宇，打裂長空，神華如仙劍，絕世犀利，那黑色的霧氣將四尊神獸淹沒，宛如被黑暗吞噬。

在聖人眼中都不可力敵的神獸，轉眼便被九玄聖子盡數斬殺，赤紅的血如巖漿噴湧，灼燒著大地。

悲涼的風，掀起道主滿頭灰絲飄舞，他心如死灰。

“殺！”

有長老迎擊上去，而後轟隆一聲被九玄聖子打成血霧，屍骨蕩然無存。

天下人怔怔望著，難以接受這樣的沖擊力，兔死狐悲者遍地都是，同為大地的主人，多少聖地聖主發出一聲長嘆。

“九玄！回頭吧……”

南宮聖人步履沈重的走出來，心如刀絞，他真的無法確定那是否是自己熟知的弟子，那個陽光燦爛與人和善的九玄。

現在他看到的，是充滿戾氣，被魔障支配的九玄。

在南宮聖人身後，黃雪落淚，這一刻的九玄讓她害怕，讓她陌生，遙遠而觸不可及，黑暗的眸子仿似要吞噬人心。

她亦在呼喚著，還有九玄聖地的弟子們。

“回頭？嘿，如何回頭？要麽死，要麽一戰。”

九玄獰笑，他站在天穹上，狂風鼓動著一身黑袍，宛如黑暗神，無情而殘酷。

天璣道破碎的不成樣子，先天靈體未戰，人們知道結局已經寫好，不可能有轉機了，除非擁有道器，抹殺一切！

煙塵漫天，山成碎石，一白衣少年徐徐走向天璣道，踩著碎石登臨而上。

正是易小山。

他的出現，讓這方天地迅速安靜，頹廢的道主逐漸擡起了頭，望著曾經一心想除掉的狠人。

道主慘笑，衣衫破碎，渾身帶著血將一頭灰發都浸濕，格外淒涼。

“他不肯回頭，你可肯？”

易小山如風，站在亂石之上，發絲飄揚，眸子深邃的望著道主，伸出手。

道主望著狠人的手，慘笑聲更甚，終歸沒有順勢讓易小山將他拉起來。他一雙血眼環顧了一周，看著那些倒在血泊中的長老，看著那些門生，最後看了一眼被亂石淹沒的先天靈體。

“狠人，我天璣道傳承上百萬載……”道主哽咽，慚愧的低下頭顱，放下了作為聖人，一大道統之主的身份，宛如無力的老人，朝著少年徐徐磕下了頭：“界主，拜托了。”

磕完了頭，道主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慘然笑聲中，身軀逐漸焚毀，自滅於亂石之上，易小山之腳下。

萬眾矚目，天地沈浮，舉世的目光落在那少年的身上，從未有過的一股強烈感，從每一個人心中悠然而生，道主放下了尊嚴磕頭賠罪，以性命進行永恒的懺悔，只求狠人能保住天璣道的香火。

沈重的一幕，格外悲涼。

多少人都沒想到竟會出現這樣的一面，世人心情覆雜起來，終於有人承認了狠人的界主身份嗎？

易小山平靜的望著身邊光雨，他擡手拂動，抓了一把，所有的光雨宛如星辰般繁密，灑落在這方圓大地，肉眼可見的是植被生長。

這是通天的手段。

“九玄，你即便擊敗了先天靈體，證明你比他強，可曾經那些拋棄你的人，也已經不再了。”易小山望著天空。

九玄帶著獰笑，發出刺耳的笑聲，曾經的往事，被狠人挖出來了嗎？

“你懂什麽？你以為你是誰？你一個孤兒！你懂什麽！”

轟！

神光沖破霄漢，先天靈體滿眼淚水沖了出來，他的殺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轟殺向九玄。

世人目光驚顫，以為先天靈體不會再出手，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發動了攻擊。

“殺！”

喊破喉嚨的悲涼聲，帶著憎恨，他通體璀璨，要麽被九玄擊殺，要麽殺了九玄再自殺！

師父死於眼前，天璣道被毀，他終是不能無視，內心的悲慟，讓他痛不欲生。

“今日我就跟你分個高下！”

九玄迎擊上去，瘋狂的揮舞拳頭，他渾身黑霧散去，只保留了相同境界的實力！

一瞬間，天空便發生可怕的爆炸，氣浪滾滾，有血飛舞。

兩人掄起拳頭便砸，沒有各種法，只想以最蠻狠的方式發洩心中的怒火與仇恨。

“噗！”

先天靈體半邊身子都碎裂，可剎那便覆原，一拳將九玄軀體都打穿，那裏黑霧一片，即便是血都是黑色的。

就如九玄聖子先前所言，他不會動用那可怕的力量！

血在灑，筋骨在折斷，兩人打的天崩地裂，仇恨在滋生，怨氣滔天！

九玄的實力，無比強大，但凡同為曾經的聖子，無不倒吸涼氣，縱然是劍宗與聖教也肅然對視，無比驚異。

那樣的威勢，可以與狠人與先天靈體三足鼎立！

轟！

先天靈體仰天噴血，胸膛都裂開，他一腳踢碎了九玄的腰身，雙雙負傷。

這一戰不弱於當初狠人與先天靈體的慘烈，在場的人仿若有一種時光倒流之感，重現當年那殘酷的一戰。

“轟隆！”

九玄聖子從高空中墜落，先天靈體眸子沒有光彩，俯沖向下方要與九玄同歸於盡。

“不好！他要自爆！”

“先天靈體要自爆！”

天璣道的長老與群雄驚悚，先天靈體決然，只想一死了之，與九玄共赴黃泉！

“九玄！”

南宮聖人發出咆哮，瞬間蒼老數百年，黃雪站立不穩，搖搖欲墜，不斷落淚，這一戰後是否從此世間再無九玄？

“我不弱於你，來！一起死！”

九玄猖狂的獰笑傳遍長空，如天音回蕩，他怡然不懼死亡！

他沒能擊敗先天靈體，但先天靈體也未曾擊敗他，而後者早已對勝負失去了興趣，只想雙雙赴死。

九玄最後看向的目光是南宮聖人與黃雪，這一眼，南宮聖人與黃雪看到了九玄眼睛裏的淚，看到了他在笑，就如是少年的陽光，和善。

他亦在發動自爆，要同歸於盡！

“師父，最後也沒能給你磕個頭，雪兒，只怪我這一輩子，背負著仇，辜負了你。”

九玄輕語，他身上的黑霧退去，展露的是白衣勝雪，纖塵不染。

“九玄！”

黃雪站在遠空哭著吶喊，撕心裂肺，她不知道九玄的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不知道九玄為什麽要如此決然，她悲痛欲絕，宛如刀劍下肚，將五臟六腑絞了個肝腸寸斷。

於最後的轟鳴聲中，兩人雙雙自爆，炸了個八荒動蕩，響徹四海。

而最後的那一瞬，心如死灰的先天靈體卻是聽到了易小山朝他的輕語聲，他神色驟然變化卻已是來不急了。

“李元楓是你的親弟弟。”

易小山望著燦爛的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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