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看上去並不是多麽大，遠處看來，更是如此，種彥和獨孤夜領著剩下的騎兵遠遠退開，一個師承“槐古觀”，另一個更是刀客無名的傳人，他們雖然一開始並不知道陳默在做什麽，不過在這一刻卻都曉得了，雖然心裏有些擔憂，卻沒說什麽。至於公羊焉更是昏迷不醒。

事實上，陳默所畫的這種符文紋路，和傳統道教還是有些區別的，具體是什麽，說老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當他額頭處那類似神紋的東西顏色越來越深的時候，他似乎拋去了心中的各種雜念，比之之前用小鈴鐺去除雜念差不多，不過此刻更多了一股說不清的韻味。

紋路雖然覆雜，然卻需要一筆勾畫而成，時間漸漸過去，今夜十六，夜空上並無一絲烏雲，那輪散發著清光的皎月正在眾人頭頂，亙古長存。

女真人似乎依舊按耐不住，火光幾乎連成一片，正在緩慢向著北城門處移動，當頭一人，似乎正是那完顏旻。

種彥面露憂色，對著身邊的獨孤夜道：“怎麽辦，女真人快要過來了，掌櫃的似乎才完成一多半，看時間有些來不及了。”

“傳聞夏商時期，有仙人可以揮手移山倒海，先秦之前，有道人，可以以祭壇溝通上蒼，道法更是所向披靡，觀陳兄弟這般，莫非是效仿？”折彥質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城墻上，他看著陳默，對著種彥問道。

種彥點了點頭後，有些凝重的回道：“折大人也是大家族，想必也知道，這先秦往後，道人出現在戰場上幾乎不可能施展出什麽道法了吧！”

折彥質略思索一番，才點了點頭道：“聽聞因天地變化，道法失去了大多作用？”

獨孤夜這時開口道：“天地有變，道法大多失去了作用這只是其一，將軍想必也知道，這國師來歷神秘吧，這幾任國師相繼在每個大城內建立起那座雕像，更是安排其玄明司駐守，這事將軍應該知道吧？”

折彥質眼瞳微縮，他家世代駐守邊境，並不代表朝中大事不關心，國師什麽人他們這些世家知道的比誰都清楚。

孤獨夜見這位宣撫使緊鎖額頭，不在言語後，會心一笑，也就不在說什麽了，他知道的未必有這位宣撫使多，只是玄清老道偶爾交代過一些，倒是提示過，這些事莫讓陳默知道的太早，至於陳默和玄明司那不清不楚的關系，老道心知肚明。

折彥質只是沈默了一會，隨後他眼神有些寂寥的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女真人大軍，道：“無論成與不成，這一戰在所難免，我們這些剩下的人，早就不奢求能夠活下去了，”

說完之後，他對著二人露出一個笑容，幹澀蛻皮的嘴唇，動了動，沒有在說什麽。

一千多殘餘西軍，很快繼續組成陣列，看著前方那略顯單薄的身影，只聽到他那沙啞的聲音道：“二百年來，折家虧欠你們太多了，我把你們從西邊帶過來，卻不能再把你們帶回去，我萬死莫辭。”

“將軍，何必如此，多年下來，我們生死與共，死者往前，生者往後，這早就決定的事，我們這些人必將追隨將軍，雖死猶生！”

折彥質眼眶瞬間紅了起來，他看著這個說話的老兵，哽咽道：“老周！”

。。。。。。

“咯吱”“咯吱”聲中，城門再次打開。

完顏旻一馬當先，在距離城門還有大幾百米處便停了下來，這點距離，他的騎兵只需一個加速，便能直破雄州城，他眼力極佳，他看見折彥質帶著剩下的西軍居然出城，看其架勢，似乎準備主動出擊。

他不由得仰頭大笑：“哈哈哈！”

笑完之後，他眼神射出兇光，低沈的聲音道：“折彥質，今日連著這雄州城，大軍勢要踏平。”

之後他大聲吼道：“聽我令！得折彥質首級者，封萬夫長！破城之時，屠城三日！”

“嗷~~”

如狼似虎的女真人，得此令，猶如打了雞血一般，嗷嗷的直沖雄州城，至於折彥質那一幹人等，在他們眼中，猶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三萬女真人大軍，已是完顏旻這邊麾下一半的軍力，至於那些遼人和西夏人，完顏旻似乎並不打算讓他們上，他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若不是那突如其來的老道士和那個少年，這場交鋒早就結束了。

。。。。。。

陳默依舊沈浸在不慌不亂的畫著紋路，便是女真人出擊，眼看著就要和折彥質等人交鋒上，他手下也沒有絲毫的雜亂，而他的心神中早就觀察到城外的一舉一動。

奈何他的人性似乎被一種莫名的“精神”給壓制住，即便他在心底大聲的“吶喊”，他本體的動作卻依舊不亂，他的人性看到“女真人的彎刀割開一個西軍的喉嚨，而那西軍手中的長槍以穿透那女真人的胸膛。”

他甚至能夠“看”到，那些死去的西軍漢子，在死前那一刻，滿足的模樣，他“看”道無數西軍漢子用自己的生命圍在折彥質身旁，任他如何“大叫大罵”都不願離去，他們在用自己的身軀護著他們追隨的主將！

終於，最後一筆完成，月華似乎被這吸引一般，這邊的光華格外明亮，陳默的左手食指在臉角輕輕劃過，他那平靜中帶著漠然的眼神，看著手指上那滴淚珠，他平靜的眼瞳內，似乎升起了一團火焰，那是憤怒。

祭臺之上，陳默用“青蓮”割破手腕，鮮血漸漸布滿祭臺中間那處凹的位置，他不顧臉色發白，腳下開始踏著“禹步”，嘴中念著神秘的音節。

“雲篆太虛，浩劫之初，乍遐乍爾，或沈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餘，天真皇文，按筆乃書，以演洞章，次書靈符，元始下降，真文誕敷，昭昭其有，冥冥其無。”

這篇玄蘊咒，甫一念完，無論是城墻上諸人，還是城外廝殺的大軍，俱都在心底產生了一種恐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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