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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叛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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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有小雨。霧氣將東海嶗山整個遮蓋住,虔誠的香客在霧氣中找不到方向,胡亂行走了一陣,才發現自己又轉回了剛才出發的地方。整個山都好似被人用小刀從這個世界分割了出去,和外界斷絕了一切聯系。遠處的海浪一層層很整齊的前赴後繼的沖向了沙灘,一片片白色的泡沫在沙灘上撞成粉碎,‘嘩嘩’的浪濤聲傳出老遠,益發使得被霧氣遮蓋的嶗山顯得如此的神秘,甚至帶上了一點兒不詳的征兆。

嶗山上清宮,中原道盟核心成員之一,全山宮殿樓閣數百處,門人弟子超過兩萬人,其中金丹期以上的門人就有一萬四千人左右。他一脈繼承了蓬萊三仙宗道門金丹大道的道統,是道盟中吞霞煉氣結成金丹練就嬰兒霞舉元神飛升的正道大派。平日裏嶗山上下香風陣陣,大大小小的道人除了那些在後山秘窟中閉關潛修的有德之士,其他數千門人都在忙著招呼那些香客信徒,信徒們念誦經文的聲音甚至蓋過了東海的波濤。而嶗山一向以來都是雲清日麗的,就算是偶而陰雨天氣,嶗山也顯得很清爽清潔的矗立在東海之濱,從來沒有過這樣滿山被大霧包裹,什麽都看不清的事情。尤其那霧氣中極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尖利的聲音,更是讓霧氣外的人心驚膽戰,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

背著木弓,腰下掛著兩壺精鋼箭矢的江魚如今就站在這一片霧氣的外面,目光森嚴的打量著這隱約帶著點血氣,同時又有點粉紅色的紅膩膩的味道,讓人心中很是不安的霧氣。這肯定不是自然生成的霧氣,那粉膩膩的紅色霧氣會讓人神魂迷失,在那霧氣中找不到正確的出路,只能不斷的轉回原地。那血色的霧氣則是阿修羅宗魔功修煉出的血煞,這些用戰死的戰士的血肉才能祭煉出的血煞擅長吸人精血、奪人魂魄,殺死的人越多血煞的威力就越大。若是那些香客進入這霧氣的次數太多,則他們的精血也都會被那血煞吸空,魂魄被奪走去增強這血煞的力量。

“不愧是魔門的手段啊,布個障眼法都還這麽……狠毒。”由衷的讚嘆了幾聲,江魚大步走進了霧氣,按照靈識傳來的方位,直奔上清宮。霧氣外看著江魚大步走進去的數十個香客一個個嘰嘰喳喳的開始打賭,賭江魚過了多久就會轉回來。

半個月前,江魚在靈州幫李亨奪去了所有勤王軍的大權之後,由李亨親自掛著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招牌,郭子儀做了李亨的副帥,開始出兵反攻大燕叛軍。一道道軍令以唐肅宗李亨的名義朝天下軍鎮頒發,使得各地兵馬聞風而動,戰場局勢一時間覆雜到了極點。留下捕風營和一幹屬下幫助李亨,江魚按照刑天倻制定的計劃,趕來上清宮,幫道門對付魔門的進攻。

大步的在霧氣中奔走,江魚還能想到刑天倻揮動著僅存的手臂,瞪著黑漆漆的空眼眶朝自己分析當今情勢的樣子。“雖然,我們不知道魔門、道門這樣肆無忌憚的直接插手紅塵之事是為了什麽,但是,很顯然,我們不可能和魔門的人聯手。魔門兩宗自己都還在勾心鬥角,何況是我們這群外人?道門雖然和我們有深仇大恨,可是如今道門處於劣勢,和他們聯手,卻是比較容易。”

刑天倻的臉上閃動著狂熱的火焰,他大聲的近乎聲嘶力竭的吼道:“師兄,咱們的目的是為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報仇,所以,我們要讓他們兩敗俱傷!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麽,我們都要破壞他們的計劃,這才是最好的報覆!”連弱攻強,伺機破壞兩方的計劃,這就是江魚他們的目的。江魚卻早就知道了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他們已經占據了主動。

想到刑天倻的手臂,以及他那兩只被真元強行震碎的眼珠,想到刑天倻、龍赤火、白猛他們所說的捕風營被突襲時的慘況,近萬捕風營軍士面對道門、魔門突然冒出來的數以千計的仙器級法寶根本無力反抗,好似割草一樣被人屠殺一空的情景,江魚就不由得有一股怒氣直沖心頭,恨不得仰天大吼幾句以做發洩。尤其是白猛張開嘴一邊大聲哭嚎一邊描述公孫氏被殺、白霞子被擒走的時候,江魚一不小心透出體外的一縷殺氣,將整個茅屋都炸成了粉碎。

“也怪不得公孫大家啊,你失蹤了這麽久,大家都以為你被人殺了。所以,她是豁出去性命掩護我們逃走,這才被陣法煉化的。”一想到這句話,江魚頓時眼珠都紅了,若非,若非為了最為沈重的打擊道門、魔門乃至佛門,他怎麽會巴巴的跑到嶗山來幫道門?

正在朝前急奔,前面突然有響動傳來。江魚身體好似樹葉一樣飄了起來,沒有發出一點兒動靜的擦著樹枝跳到了一棵大樹上,朝前眺望了去。在嶗山這山林裏,江魚的天賦本能發揮得淋漓盡致,根本不可能有人察覺到他得動靜。就在江魚前方數十丈的地方,一片山坡上有一個稍微平坦的空地,幾個長得青面獠牙怎麽看怎麽不似人的‘人’正懶洋洋的躺在平地裏,身邊有七八個身披道袍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的小道童被繩子綁得緊緊的,在一塊山巖旁一堆兒軟在地上。

這幾個青面獠牙穿著古怪的短裙皮甲的‘人’嘰嘰咕咕的笑了一陣,一個頭頂有指頭長一支角的‘人’猛的跳了起來,大聲叫道:“受不了了,叫我們看著這些俘虜,有什麽好看守的?這麽細皮嫩肉的,把他們都吃光了豈不是痛快?嘿嘿,吃了他們,他們就沒辦法逃跑了,還用得著看守麽?”另外幾個則是立刻附和他的話,興致勃勃的拔出了幾柄劣質的匕首,朝那幾個小道童逼了上去。幾個小道童看來是上清宮裏掃地挑水的雜役,哪裏見過這樣兇狠的人物?幾柄匕首剛在他們面前晃了晃,頓時都嚇得暈了過去。

幾個‘人’‘呵呵呵呵’的笑起來,紛紛叫道:“果然是嫩肉兒,嘿嘿,可不要嚇死了他們,嚇死的人吃起來酸溜溜的,雖然說省了醋,卻也浪費生姜和大蒜?”剛開始說話的那‘人’蹲下身子,撕開一個道童的身體,匕首在那道童的心口上比劃了一陣,就要下刀。就這時江魚的箭矢到了。一柄鋼箭裹著一道青色的風旋,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弧形,準確的穿透了幾個‘人’的腦袋,將他們射殺在地。幾個人剛剛倒在地上,頓時身體一陣扭曲,現出的身形卻是幾只山老鼠、獐子、山貓之類的精怪。

“簡直沒天理了,妖魔鬼怪的都蹦出來了麽?這魔門,居然還糾集了這些廢物來攻打嶗山?”江魚用力的搖搖頭,跳下大樹,快步走到了那幾個道童身前。輕輕的在那衣服被撕開的道童臉上拍了幾下,將那道童拍醒,那道童剛睜開眼還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已經驚恐的嚎叫道:“大王爺爺,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中吃,不中吃的。”

咳嗽了一聲,江魚隨手一耳光將這歇斯底裏的道童抽醒,他大聲喝道:“睜大眼睛看看,魚爺我是吃人的妖怪麽?把你的同伴救醒,快!然後帶老子去你們上清宮的宮主那裏去。”看到那道童癡癡呆呆的帶著無盡的歡喜看著自己,江魚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大聲喝道:“還不快去?還要老子一個個的救醒你們不成?”隨手將那道童身上的繩索扯斷,江魚跑到那幾個小妖的身體邊,將它們的皮毛都扒了下來。讓江魚吃驚的就是,那頭山貓精居然已經結成了內丹,這讓已經快窮瘋了的江魚欣喜不已。

“好,好,正愁屬下的人實力太差,這局棋我還沒資格插手。哼哼,既然你魔門的人召集了這些妖魔,那就不要怪我殺人奪內丹了。拿妖怪的內丹煉制丹藥,這可不需要太大的煉丹的本事。”想到手鐲中被自己消耗一空的仙石、靈石以及藥草,再想想已經被掠奪得幹幹凈凈得昆侖行宮,江魚不得不把主意打到這些妖怪的頭上。殺人奪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小道童已經將自己的同伴救醒,七個小道童看到江魚雙手血糊糊的在那裏扒皮、挖內丹,不由得嚇得戰戰兢兢的不敢過來。江魚擡頭瞪了他們一眼,大聲喝道:“怕什麽?不就是一些修成人形的野物麽?勤快一點,把這幾頭畜生扛上,回去了你們燒鍋水把他們給燉了吃了,若是你們練功,起碼增加你們十年的修為,就算你們是只會念經的道人,也可以讓你們延壽一紀,豈不是好?”

剛開始被江魚抽耳光的道童咬咬牙,走過來將幾個體形不大的精怪拎在了手上。他小心的看了江魚一眼,低聲說道:“這位前輩,晚輩是上清宮典經閣的打掃童子清風,敢問前輩是哪門哪派的高人?”

‘清風’,這個大眾化的道號讓江魚心頭一痛,他想起被青陽公子一鞭打死的徒弟,不由得惱怒的吼道:“問這麽多作甚?你們很有閑工夫麽?帶我去見你們宮主。唔,現在道盟有多少門派多少人在嶗山幫你們抵禦魔門的侵襲?”推了一手清風讓他在前面帶路,江魚一邊走,一邊打探著這裏的消息。他覺得很奇怪,阿修羅宗、乾達婆道加上這些招攬來的妖怪聯手,怎麽會連上清宮都沒攻下來?自從江魚得到上清宮被圍攻的消息,到如今起碼也有一個月了罷?難不成,上清宮還有什麽強力人物坐鎮麽?

清風帶著江魚順著一條很崎嶇的山路往山跑去。這路很偏僻,荊棘叢生,偶爾可見蛇蟲在道上懶洋洋的爬行。清風說,這裏是他以前偷偷溜下山玩耍時發現的小道,可以直接通向上清宮的後門。這次他們幾個是因為連日的魔門攻打嚇破了膽子,想要利用這條小道逃離嶗山,誰知道會被魔門的人抓住,交給了那幾個小妖看管。說道這裏,清風的臉上很是紅了一陣,他抱怨道:“我們又不會武功,又沒有道法,那些師伯、師祖又沒辦法分心管我們,若是那些攻打上清宮的兇神惡煞沖到了我們的院子,那才倒黴哩。不逃跑,怎麽辦?”

江魚只是連連搖頭,這幾個小道童根基太差,根本不是練武修道的料子,也只能作些打掃的雜務,也難怪會動逃跑的念頭。不過,清風卻是沒吹牛,這條小道果然是偏僻到了極點,也安靜到了極點,一路沒有什麽波折的,就到了上清宮內。上清宮的後門附近還是安安靜靜的,只是有一片片紅色的霧氣在飄蕩,可是上清宮的前院上空,卻是密布著一團團好似凝固的淤血、還在不斷扭曲顫抖的血煞,更有一縷縷粉色霧氣在那血煞中纏繞盤旋,刺耳的怪嘯聲震得那上清宮的瓦片一陣陣的直跳。

那血煞中不斷有一團團紫黑色的陰雷無聲無息的落下,卻在離地數十丈的高空被一道很薄很淡的清光給攔下。那陰雷無聲無息的爆炸,炸開一團團數百丈方圓的血花,那清光一陣陣劇烈的哆嗦著,卻是堅韌異常,絲毫不見減弱。清風領著江魚剛剛走進上清宮的後門,數百道劍光就呼嘯而來,那一道道起碼十幾丈長無比明亮的劍光將上清宮的後院蓋得嚴嚴實實,一層層五顏六色的光幢在後院上空組成了極其覆雜的防護陣法,數百件品級起碼在上品靈器以上的法寶散發出燦爛的光芒懸浮在空中,隨時都能朝江魚他們發動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幾個小道童被嚇得屁滾尿流,倒在地上不斷的哆嗦著,褲襠裏濕漉漉的一大塊。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諸位道友快快住手,這幾位是我們上清宮的童子……兀那清風,這等要命的關頭,山門外有無數魔頭正在攻山,你們跑出去玩耍,可不要命了麽?”

幾道劍光在幾乎劈中江魚的時候勉強才收住手,其中幾道青色劍光惡意的擦著江魚的臉頰飛了過去,鋒利的劍氣在江魚耳朵邊發出‘嗤嗤’脆響,卻連他一根寒毛都沒有刮下。江魚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冷的看著後院中站著的、坐著的、飛著的幾百個修士,淡淡的說道:“這位道友卻是說錯了,這幾位小道友下山是下山了,卻是因為怕死逃跑的,可不是下山玩耍的。”

剛才說話的那青年道人被江魚一句話憋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他惱怒的瞪了一眼清風等人,怒道:“好啊,你們有本事了!都給我滾去面壁半個月!”怒喝了幾聲,這道人才突然醒悟過來,他驚訝的叫道:“且慢,清風,你們怎麽出去的?前門就不說了,後門這裏布置了九天十地搜神隱仙大陣,你們什麽時候跑出去的?”

清風哆哆嗦嗦的爬了起來,朝那道人恭恭敬敬的說道:“師……師叔祖,我們,我們是從廚房旁邊的狗洞裏鉆出去的。那裏,可沒人把守!”

廚房,狗洞!十幾個道人相互看了半天,同時尖叫起來:“原來是那裏!”有個道人手舞足蹈的朝前院跑去,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叫道:“師祖,師祖,哈哈哈,我們知道前幾天那些妖魔是怎麽混進來的啦!他們是從狗洞裏鉆出來的。嘻嘻,他們是從狗洞裏鉆出來的!哈哈哈!”

一幹道人臉色同時一黑,紛紛仰天念了一聲道號。那青年道人跑過來,對著清風幾個道童的屁股上狠狠的來了幾腳,趕他們面壁思過去了,這才朝江魚打了個稽首,大聲說道:“無量壽佛,貧道月清有禮了!不知這位道友是何門何派的高人?怎會和清風他們到了一起?”月清道人的眼睛賊溜溜的在江魚身上轉了幾圈,尤其是重點看了一陣江魚背上馱著的幾張帶著妖氣的野獸皮毛,隨後馬上轉身看了一眼正快步逃跑的清風手上拎著的幾條獸肉,他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笑容:“原來如此,卻是要多謝道友救了清風他們的性命才是。”

搖搖頭,江魚笑了幾聲:“罷了,如果是你們道門修為深湛的老牛鼻子被人擒了,我絕對不會出手救人。這幾個小道童不谙武功道法,救了他們卻是一點功德。你們嶗山上清宮如今主事的人是誰?帶我去見他們。”江魚的語氣很冷淡,帶著一種高高在上威淩天下的氣勢,尤其前幾日他被李亨冊封為正一品大將軍、威武公之後,他的那虎威大將軍印居然自己進化了三個品級,如今江魚身上隨時有一股極強的官威,更顯得他的言語格外的不容抗拒。

旁邊一名老道突然大聲笑起來:“月清道友,這人是個癡的。他是什麽人?從後門混進來的無名小輩,也敢讓你帶路去見上清宮的主事人?”這老道拈須微笑,用很不善的眼神打量著江魚。江魚剛才說的話裏面,對道門的人很是不客氣,讓在場的道人都有了幾分火氣。這老道主動的挑起話頭,卻讓旁邊的道人同時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江魚手一擡,一道庚金箭氣‘嗤嗤’飛出,那比劍光快了千倍的箭氣從那老道的左頰灌入,從他右頰透出,將他兩排大牙打成了粉碎。那老道慘哼一聲,抱著血如泉湧的大嘴狼狽的倒退了幾步,驚駭的看著江魚說不出話來。為了立威,江魚手指輕彈,十幾道箭氣帶著各色流光飛出,將那在天空懸浮的十幾件極品靈器打成粉碎。十幾個道人同時悶哼一聲,嘴裏滲出了血絲來。

這一手一出,頓時所有人都閉上了嘴。純粹以真元外放能夠將極品靈器打成粉碎,這種功夫不要說見過,就連聽都沒聽說過。月清道人也不敢盤問江魚的來歷,乖乖的帶著江魚就往前院行去。也不知道拐過了多少處宮殿樓閣,終於聽到了前方大殿中那好似蜂窩一樣‘翁嗡嗡’的聲音,同時一股股極其強大的真元波動傳了過來。江魚心頭一震,長吸了一口氣,猛的打起了精神。與此同時,玄八龜和鳳羽的聲音在江魚腦海中響起。玄八龜對江魚囑咐道:“切記切記,在我們恢覆行動力前,你可千萬不要沖動出手。”鳳羽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叫道:“江魚,我這裏有招引混沌雷劫的神訣,你趕快學會了就在大殿裏放一個出來!嗚嗚,當年他們追殺我們的時候,打得我好苦!”

江魚沒吭聲,只是將自己一股強大而精純的生命能量分別註入了胸前、背後的兩個紋身,安撫了一下玄八龜和鳳羽,這才跟著月清,走到了上清宮的大殿外。殿門前的廣場上,兩千多個修為起碼在化神期以上的道人呆呆的看著江魚,好似見鬼了一般。月清轉身朝江魚笑道:“這位道友,還請讓我進去通告一聲,再請道友進去。不知道友的道號是?”

搖搖頭,隨手抓起月清的脖子,將沒有一點兒反抗之力的月清隨手丟草把一樣的丟出去,江魚一腳踢開了上清宮大殿的大門,大步走了進去。好似數百道雷霆同時在那大殿中炸響,江魚大聲喝道:“可有我江魚的老朋友在這裏麽?呵呵呵阿,青陽公子,你他奶奶的果然在!你往哪裏跑?”大殿內,江魚第一個就盯上了正在神采飛揚的揮動著鵝毛扇在那裏侃侃而談的青陽公子。要說近身格鬥的能力,如今的天下怕是沒人能和江魚比拼,只要被江魚靠近到了身外十丈的距離,想要逃脫他的手,就真的是很困難很困難了。

正在吹噓利用他一氣仙宗的大陣,足夠全殲山門外那些魔修的青陽公子猛不丁的看到一條壯漢走了進來,然後聽到江魚那讓他印象無比深刻的聲音,不由的嚇得魂飛天外。他一聲尖叫:“救命!”隨手反應極快的身體一轉,就朝身邊一名白須白發身披紫金道袍的老道身後逃去。可是哪裏來得及呢?江魚的一道箭氣已經轟向了他的身體,那箭氣就是朝青陽公子的識海要害射去的。

眼看青陽公子的識海就要被射穿,元神會被箭氣毀滅,旁邊一道金光閃過,賢妙真人已經團身攔在了那箭氣前。賢妙真人雙手上濃密的金光化為一面盾牌,和那箭氣狠狠的撞了一記。一聲悶響,大殿突然晃動了幾下,屋梁上無數灰塵撒了下來,賢妙真人狼狽無比的倒退了好幾步,差點沒撞在了供桌上。江魚則是詫異無比的看了賢妙真人一眼,驚嘆道:“妙極,你們果然從昆侖山得到了足夠的好處。賢妙真人,你居然已經修成了地仙?呵呵呵,你不想飛升了麽?嘖嘖,當初封印老子,可有你的份?”

一切都發生得這麽快,殿內的百多名身分地位最高的道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賢妙真人卻已經謹慎的攔在了江魚身前,他用力的搖頭,沈聲道:“當年的事情,我和師尊還有一清祖師強力反對,可是,我們無法阻止整個道盟的決議。”

隨著賢妙真人的話,三股和江魚如今的實力相當,極度強橫的仙力氣息從那大殿正中的三個蒲團上冒了起來。一清仙人居中,青陽公子剛才想要托庇的那個白須道人居右,另外一個枯瘦矮小愁眉苦臉的道人居左,三名道人,赫然都有著天仙的修為。但是很顯然,一清仙人的仙力不論從雄渾程度還是精純度上來說,都超過了身邊兩個道人不止一等。江魚頓時明白,一清仙人的實力是實打實的自己修煉的,而那兩個道人,顯然是利用了某些靈藥或者法寶,才得到了這樣的成績。

但是,這兩個道人能夠和一清仙人坐在一起,顯然不僅僅是他們修為的緣故,想必他們在道門的身份地位也和一清仙人相當,否則的話,就算有靈丹妙藥,也輪不到他們兩個啊?從地仙的修為晉升到天仙的實力,這要耗費多少靈藥和天材地寶才行?不是道門真正的元老,誰會在他們身上下這樣多的本錢?而那身披紫金道袍的老道很戒備的將青陽公子擋在了身後,手上拂塵上點出一朵白蓮花護住了青陽公子,顯然他是一氣仙宗的長輩,甚至很可能和青陽公子就有著或者師門或者血緣的關系,否則他怎會如此的維護他?

那矮小枯瘦的道人頭上浮出了一個小小的好似茶盞一樣的青色法寶,那法寶上放出了一道道很柔和的青光,那光芒卻讓江魚感到了極大的威脅。那青色的法寶緩緩的旋轉著,江魚甚至能感受到那法寶在‘盯著’自己看,已經修成了器靈的法寶!器靈已經如此強大的法寶!靈器無非是法寶有初步的靈識,仙器無非是器靈比較強盛通靈而已,而這件青色法寶中的器靈卻幾乎有了人一樣的自主意識,能夠讓江魚感覺到它在盯著自己看,這,這,這難不成是傳說中的神器麽?太離譜了!難道他們用天地爐鍛造出了神器?他們耗費了多少天材地寶?

一清道人的頭頂也浮現出一件法寶,那是一根尺許長月白色的玉簡。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頭頂上也有一件法寶飛出,那是一方淡紫色的手帕,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無數陣圖若隱若現。三件法寶都給江魚一種生人的感覺,三件神器!

江魚總算是明白昆侖山上為什麽草都找不到一根了!以如今修道界的實力想要打造三件神器出來,鍛造過程中浪費的材料也許就超過了神器本身所需的百倍不止。若非掏空了昆侖山,以一清仙人最強不過天仙的實力,想要打造出神器,又怎麽可能?

面對著三件擁有莫測威力的神器,下意識的抓住了自己身上掛著的木弓,江魚臉上露出了極其難看的表情。長吸了一口氣,江魚緩緩的說道:“今日我來這裏,不是來惹是生非的。若是三位道長不收回你們的法寶,就不要怪我……”手指一緊,那木弓突然發出一聲龍吟,一輪輪刺目的金光自那木弓上流淌出來,一道道充滿了洪荒氣息的殺氣自那木弓中奔湧而出。神器也是分檔次分等級的,江魚手上的這柄木弓在洪荒太古神話時代就有著赫赫兇名,豈是這三件新鮮出爐甚至還沒見過血的菜鳥神器所能比擬的?

滔滔殺氣朝四周瘋狂的擴散,那曾經死在木弓下的九頭蛇、九只金烏等等各種各樣的上古兇獸的虛影從那金色的殺氣中流淌出來,好似活物一樣朝四周的道人發出尖銳難聽的嘶叫。那木弓很有靈性的發出一聲聲的長吟,那聲音和江魚突然發出的長嘯聲混在一起,化為一道無形的箭氣,引動了四方天地的無窮巨力,‘嘩啦啦’的好似天地迸裂般朝上清宮卷了過來。

望月箭訣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以天為弓,以地為弦,以天地萬物為箭!當日射殺九只金烏的,就是這樣調動了天地之威的九道無上箭氣!嶗山上空一陣風雲變化,東海上掀起了數十丈高的浪頭,‘嘩嘩’聲中,方圓千裏內的一切植物同時朝嶗山這邊俯下了身體,肉眼可見的縷縷青氣自那億萬植物中射出,混入了那自天空而來的清氣、自大海上升騰而出的綠光,以及自那山巖大地中噴出的黃氣,各種氣息混雜在一起,在嶗山的上空組成了一道橫貫天地的無比巨大的箭矢虛影。

一箭之威,可以毀天滅地!一清仙人他們三人被那可怕的氣勁逼迫,拼出全力的也祭起了自己所擁有的神器。那青色茶盞一般的神器中噴出了九條水龍,無邊無際的水波從四面八方翻滾而來;那月白色玉簡上噴出了一道道金色神文,一道道金光從遙遠的天機滔滔而來;那紫色手帕則是一陣翻滾,一層層紫色光暈席卷而出,嶗山已經自成一個世界,甚至嶗山所在的世界中的某些規則,都被那手帕改變。

面色赤紅的一清仙人驚訝萬分的瞪著江魚,他叫道:“你,怎會有這麽高的修為?當年,你也不過是超過破虛期的水準,肉身強度最多和修成地仙的賢妙相當,就算強過了如今的賢妙,卻也不可能有如今天仙頂峰的實力!……你,你……”一清仙人真的搞不懂了,如果說被鎮壓在昆侖山下二十年,可以從破虛期乃至地仙的水準突破到天仙的修為,那……他都想把自己給鎮壓個幾百年試試了。

長吸一口氣,江魚身上迸射出無數道箭氣,那一道道五顏六色的箭氣圍繞著他的身體急速旋轉,他長聲道:“往事不用再提。若是三位道長今日想要和我拼一個你死我活,則大可動手!嘿嘿,請三位道長不要忘了,四件神器在此硬拼,嘿嘿,我望月宗的射日巫神訣所造成的肉身,可以讓我有八成的把握活下來。而嶗山上下數萬道門弟子,嘿嘿,嶗山周圍無數的黎民百姓,哈哈哈哈!”

江魚無比惡毒的看著三個道人:“你們當年既然決定對我望月宗下手,定然是已經翻閱古籍知道我們望月宗的可怕罷?呵呵呵,這數以億萬計的生靈今日死在我們手下,我江魚卻是不擔任何因果罪孽的,可是三位,怕是馬上就要被天雷震成粉碎罷?嘻嘻,殺戮這麽多生靈做造成的罪孽啊!嘻嘻!”江魚笑啊,笑得無比的得意,他有恃無恐的再次加強了註入木弓的羿神罡力,那強勁的殺氣壓得在場的其他道人一個個都匍匐在地上,根本無力動彈。青陽公子用見鬼一般的眼神看著江魚,灰敗的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恐懼和絕望。

一名手持上古神器,擁有天仙修為,更是修煉肉身的可怕存在!還是專門擅長遠距離狙殺的望月宗的天仙!招惹上了這麽一個人,誰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肉身會被一道箭氣轟成粉碎?青陽公子真的恐懼了,真的害怕了,他生平第一次為他所作過的事情開始懺悔,如果能夠重新選擇一次,他寧願抱著江魚的大腿叫他祖師爺,也不願意和江魚結仇。

可是,如今的仇恨,已經無法化解了。煉化公孫氏的陣法是他親自主持的,那條八尾狐貍精被魔門生擒,也是因為他用一方仿造的翻天印在背後狠狠的砸了那狐貍精一記。封印了江魚,在道門從昆侖山得到了足夠的好處後,又是他穿針引線,最終讓三道聯手,鏟平了捕風營。更讓他覺得惶恐的,是楊釗楊國忠拿去毒殺李林甫的丹藥,也是他提供的。李林甫死後,被李隆基下旨斷他有罪,剝奪了一切的封號等等,這也是他在背後唆使的。這一件件一條條的事情,怎可能化解?

“老天啊,一名手持上古神器修煉肉身的天仙!”青陽公子的元神一陣振蕩,他差點就被活活嚇死。不過,修煉出元神的修道人想要被嚇死,難度太大,這才讓他還留下了一口氣。

僵持了許久許久,漸漸的,一清仙人身邊的兩個新進天仙面色開始發白,以他們的實力想要自如的驅動一件神器,實在不是很輕松的事情。那青色玉盞上的水波開始消散,那紫色的手帕更是上下的哆嗦起來。就連一清仙人都開始喘息,顯然是有點力不從心了。和江魚不同,江魚的木弓是主動跳出來認主的,其中更殘留了一絲它當年的主人殘留的意識,木弓擁有的力量如今可以完全被江魚引發,消耗的氣力更是不大,加上江魚畢竟是鍛煉肉體的人,能量比三個老道強了不少,就更加持久了。

隨著三個老道漸漸的吃力,空中那箭矢的虛影慢慢的對準了嶗山,三個老道氣喘籲籲的準備全力發動神器和江魚決一死戰,一旁的賢妙真人終於掙紮著從四件神器釋放的可怕威壓下爬了起來,他搖搖擺擺的走到江魚面前,大聲說道:“江魚,看在我們當年的情分上,你聽我說一句!你今日來我們嶗山,是為了和我們道門同歸於盡的麽?你不要忘記,魔門勾結了安祿山、史思明,正在禍害天下的蒼生!你來嶗山,是想要對付我們道門麽?”

江魚眼裏閃過一縷笑意,他很善意的朝賢妙真人點點頭,卻是幹巴巴兇狠狠的冷笑道:“情勢逼人,不拼命也不行了。我原本想要和你道門合作,共度這番魔劫。可是你道門當日誅殺我愛人,滅我心腹屬下,殺我望月巫衛,甚至我大哥似乎都死在你們的手上,嘿嘿,種種是非,你叫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他搖頭嘆息道:“我江魚是那種下賤胚子麽?被你們壓在昆侖山下死去活來無數次,日日受那地水火風雷霆閃電的轟擊,結果我還要巴巴的抱著你們的大腿來和你們聯手?”

賢妙真人長嘆一聲,搖頭道:“當日之事,須不能怪我。”

江魚冷笑道:“不能怪你們道門,卻是要怪誰?把那青陽公子給老子交出來,還有他的一幹黨羽都給老子交出來,等我殺了他們,自然會帶領如今的望月宗和你們道門聯手,共同應付那魔門的妖人。”

一旁的青陽公子猛的抓住了那身穿紫金道袍的老道,淒厲的慘叫起來:“師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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