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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比鬥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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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

就連大街上的乞丐都找了一個比較溫暖的破窯洞,想盡辦法弄點酒肉,升起一堆篝火過大年的好日子裏,自己要渾身大汗的穿梭在黑漆漆、冷冰冰、寒風呼呼刮過的大街上,耳邊傳來的是一個個裏坊裏孩子們興奮的叫聲、大人們相互道賀新年的歡聲笑語,鼻子裏面聞到的是油膩的肉香、暖乎乎的酒香,這種極端的對比,讓江魚不得不大罵幾聲。而且他們還得做賊一樣專門找偏僻的小巷子鉆過去,避開那在大一點的街道上巡邏的士兵,那潮濕陰暗的小巷,更讓江魚覺得心情極其惡劣。

‘喵嗚~~~’,一只黑貓渾身哆嗦著從墻頭跳了下來,差點砸在江魚的頭上。江魚一彈指將那黑貓震回了那院子裏去,一行人又快步行走了半刻鐘,終於到了一心院外。神象和尚、大善智、大威勢這群大和尚都去了皇宮參加團年宴,一心院中最多只留下百多個小沙彌在照應燈火。江魚一行人從口袋裏掏出黑巾纏在了臉上,只露出一對對精光四射的眼睛,又將身上披風狠狠的紮緊在身上,看看左右無人,趁著一陣狂風刮過的時候,跳進了院子。兩個提著燈籠的小和尚正好縮頭縮腦的走過,被龍赤火輕輕的一人後腦上拍了一掌,將他們放倒在地。

“不要殺人,進去找找看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江魚拖著兩個小和尚的腿子,將他們塞進了最近的一間雜物房中,低聲吩咐道:“長安城裏只有一心院是這群天竺和尚的堂口,其他寺廟都是中原佛門的廟宇,按我的想法,如果真有玄虛,也一定會在一心院中。你們仔細去探查一下,小心行事。這群小和尚麽,也不要為難他們。”龍赤火還有五毒兄弟輕輕點頭,輕煙一樣射了出去。

江魚也找準了一個方向,輕手輕腳的掩了過去。以他渾身氣息融於自然的巧妙法門,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已經輕巧的轉過了七八個小院子,到了一座占地快有半畝的殿堂前。江魚剛剛靠近這殿堂,左右人影閃動,龍赤火他們也掠了過來,一個個輕輕的搖頭,示意在其他的地方並沒有任何發現。江魚沈吟片刻,看了一眼面前這座在夜色襯托下給他極其古怪感應的殿堂,悄無聲息的靠了進去。

這座殿堂也就是普通的佛殿結構,磚墻、木柱、青瓦,高挑的檐角上掛著無數的銅鈴,如今正在夜風中發出清脆聲響。但是這座殿堂的每一塊磚石上都雕刻了佛陀真身或者是佛教箴言,每一塊磚石都有一股很隱晦的佛力波動蘊含在內。每一塊磚石上的佛力波動都不強,但是這麽多磚塊的力量聚集在一起,就足以讓這座佛堂在外人的靈識中變成一座金湯城池,根本無法察覺裏面有什麽玄虛。甚至屋頂上的青瓦,每一片青瓦都印上了佛門密宗大輪回圖像,一個江魚說不出名字的明王尊像托著那大輪回圖,青瓦上也有佛力波動完美的融合成一體。江魚手頭上只有一氣仙宗最基本的入門陣法的典籍,對於陣法之學幾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面對這座渾然一體完美的獨立於四周空間的佛堂,有點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覺。

墻上挖洞是不用想了,墻壁上的佛力波動已經構成一個完美和諧的整體,哪怕被破壞了一塊磚頭,都會爆發出出人意料的後果。跳到屋頂上揭開瓦片偷窺殿內到底是什麽東西,這也是想也別想的事情。那青瓦上覆蓋著一層淡淡的拇指厚的微光,雪片一旦沾上去立刻被彈飛老遠,可想一旦碰到那瓦面,就不可能不驚動人。

龍赤火有點無奈的看了看江魚,低聲道:“就這個佛堂最是古怪了,咱們怎麽進去看個究竟?”

江魚黑巾掩蓋下的臉露出一個苦笑,說道:“你有辦法破掉這個古怪的陣勢麽?這陣勢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很強,但是渾然一體,若是用暴力破陣,宮裏的那群老和尚肯定立刻殺過來。若是解開這個陣法……唔,你們誰會高深的破陣之法?”江魚看了看龍赤火,龍赤火滿臉的茫然;江魚看了看五毒兄弟,五毒兄弟滿臉的純潔和純真,他們連陣法是什麽東西都還不一定明白。

“那,只有一個辦法了。”江魚嘆息了一聲,猛的拔出腰間鯤鵬一羽劍,自重就有千斤開外的鯤鵬一羽劍迎風發出一道沈悶的破空聲,江魚大步直朝著那佛堂緊閉的大門沖了過去。烏木包鐵厚達九寸的佛堂大門被江魚重重的劈了一劍,強大的純粹的物理打擊力量將那大門轟成了無數碎片,被一陣寒風卷著沖進了佛堂裏。江魚靈識一掃,發現大門粉碎果然沒有觸及那古怪的墻壁和屋頂的陣法,頓時心中一松,站在佛堂門檻上大聲嚎到:“人走千裏,只為求財,大過年的兄弟們都不容易,給老子送個十萬貫出來,爺爺我轉身就走!他奶奶的,禿驢,打劫!”

長劍一振,一聲悶響,江魚一劍掃出,在佛堂內寬敞的青磚地面上掃出了一條極長、極深的劍痕。佛堂正中三世佛的金身佛像前,七個身穿破爛黑色布衣,正擺出了一個古怪的五心朝天盤膝打坐姿勢的枯瘦僧人驚訝的睜開眼睛,好似天空小太陽一樣明亮的眼珠死死的瞪住了江魚。正中的那個身上皮膚一片慘白,眸子一片瓦藍的老僧張嘴‘嗡嗡嗡嗡’一陣怒吼,卻是說得梵語,江魚哪裏聽得懂?

“餵餵餵,和尚,這裏是我大唐的國土,請你說中原官話好不好?”江魚有點震驚,那老僧的中氣太充沛了罷?似乎還沒怎麽用力的一陣怒吼,居然震得江魚耳朵一陣的亂響,眼前金星閃得叫做一個燦爛。後面幾個妖怪也拔出兵器沖了上來,一個個目光兇狠的看著七個老僧,看了一陣,卻在老僧們明亮的目光下心中一陣的畏縮,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佛法原本專門克制妖邪之氣,幾個妖怪都是一陣的不自在。

“你,來我們,廟裏,幹,什麽?”坐在正中的那個老和尚有點慍怒的看著空蕩蕩的門框還有地上的那條深深的劍痕。他結結巴巴的用中原官話說道:“我們,來自,天竺。你們官話,很難學,講話,慢一點!你,打,打什麽?”

江魚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水直往下淌,體內太陽真火鍛煉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成功,這汗水比起前兩日要少得多。但是這麽大顆大顆的汗水流淌下來,在幾個老僧的眼裏就變了味道――難道這個漢子在害怕什麽?冷哼一聲,江魚手一揮,龍赤火他們強忍心頭對這幾個老和尚的不適感覺,飛快的朝著佛堂後面沖去。在那祭拜三世佛金身佛像的後面,佛堂還有一層。

七個老和尚面色一變,正中的那和尚厲聲喝了幾句梵語,七人同時揚起手來,七柄降魔杵帶著一溜溜金光從他們手心中鉆出,迎風變為丈許高下粗有尺許的巨大玩意,帶著一道道雷霆向著幾個妖怪當頭砸了下來。‘咕’的一聲巨響,杜禪的肚子憑空膨脹到了一頭大象的大小,偌大的肚子配上短小的四肢和小小的腦袋,看起來好不怪異。肚子膨脹到極點的杜禪突然張開大嘴,一道青色的狂風卷著無數拇指頭大小煙霧繚繞的黃沙呼嘯著從他嘴裏直沖出來,迎向了那七柄降魔杵。

連續七聲巨響,七柄降魔杵被那黃沙狂風卷著,遲遲不能落下,杜禪卻是連續倒退了七個大步,白生生的臉上一陣紅暈翻滾,張嘴就是一口鮮血噴出。杜武急得大罵:“死和尚,敢傷我家老五?兄弟們,和他們拼啦!吃一個和尚,起碼漲我們數百年苦修的功力哩!”杜武等幾個妖怪腰身一晃,已經幻化出原形,無比猙獰的朝著七個老僧撲了過去。其中尤以杜武的千足千眼金絲蜈蚣的原形最為碩大,數十丈長的塊頭將整個佛堂塞得滿滿的,七個老僧連聲驚吼,同時跳起來掐起佛印朝著杜武巨大的身軀轟去,卻忽略了其他四條毒蟲以及最致命的龍赤火。

龍赤火也恢覆了他的本體,已經長出了四支小巧腿子的火靈蛇如今體形益發的精致,卻是通體殷紅好似虛體,游走之間速度好似閃電,體內毒液更是比以前致命不知道多少倍。他藏在杜武的一條腿子上,趁著杜武身體一卷朝著七個和尚撲去之時,輕盈的一彈一躍,已經鉆進了一個老僧的衣袍內。隨後,龍赤火張開精致的大嘴,露出四顆小巧可愛的血紅色毒牙,將自己體內的毒液精心的註射進了一名老僧的體內。

與此同時,佛堂內毒氣大盛,五條毒蟲都噴出了自己的本命丹毒,五彩色澤的毒氣凝聚成一片燦爛的虹霓,散發出隱隱精光,好似法寶一樣朝那七個老僧籠罩過去。七個老僧一聲怒嘯,七柄降魔杵金光大盛掙脫了黃沙狂風的纏繞,淩空化為七條金龍張牙舞爪的就要撲下。杜竹的本體,那籮筐大小的黑白鬼紋蜘蛛突然轉過身去,後方孔竅中‘噗哧’一聲噴出一道極其汙濁的液體,噴到了那七條金龍身上。

這一道液體,乃是杜竹在昆侖山吞吃了不知道多少生靈後積蓄於體內慢慢滋養成的一肚子壞水,最是陰毒汙穢不過。他的其他四個兄弟,得到了極品靈石中的那一縷龍氣洗滌,自身轉化為靈獸後,體內的那點吞噬生物得來的穢氣早被洗刷幹凈,只有杜竹心計深沈,將體內這一點汙穢之物保留了下來,並且用丹火細細的錘煉,如今卻也成了一件極其惡毒的法寶。

這道液體一噴出來,迎風化為億萬縷細小不可見的黑色絲網,劈頭蓋臉的籠罩在七條金龍身上。七柄降魔杵的本質也是極好的,乃是千錘百煉的金鐵精英匯合天竺爛陀寺內幾顆金絲菩提樹的靈液打造而成,功能破除一切邪障,具有降妖除魔的無上威力。奈何那菩提樹的靈液實在寶貴,打造這七柄降魔杵的時候,加入的分量稍微少了這麽一點點,以致於,面對這汙穢的絲網,七條金龍抵擋了一盞茶時分,突然靈氣暗淡,‘鏗鏘’幾聲已經摔在了地上,被那汙穢沾染了本體,瀉掉了內中的靈光,已經化為七柄廢鐵。

杜竹陰陰一笑,肥碩的腹部連同屁股一扭,那滿天的無形絲網朝著七個,不,如今是五個老僧當頭罩了下去。其他四條毒蟲也是各種惡毒手段層出不窮,打得幾個修為極深的老和尚是連連倒退,隱隱有不支之像。

這七個老僧,乃是爛陀寺一脈的苦修僧人,自幼七人就在一起修煉,心意幾乎等同於一人。七人的修為單個來說,都比杜武他們要高出一層,尤其七人的佛力如同一體,七人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等於七人聯手發出,故而剛才一聲咆哮,就震得江魚差點暈了過去。若是他們布下那‘小諸天降魔金剛陣’,就算是和他們修為相當的七七四十九名高手聯手攻擊,卻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也正因為他們習慣了七人聯手出擊,任何時候都沒有分開過,故而他們每個人單獨的爭鬥經驗,實在是少得可憐,單人的戰鬥力,也弱得實在是可以。

龍赤火很陰毒的鉆進了兩個老僧的衣袍內,用自己的毒液毒殺了兩個老僧,吞噬了他們腦內的舍利子,毀掉了他們這個輪回的一切修為。與此同時,七個老僧那自幼就聯系在一起的通靈心境頓時粉碎,加上他們無法布成那降魔大陣,五個苦修僧人和杜武他們單打獨鬥,頓時被逼近了絕地。旁邊又有一個剛剛吞噬了兩顆舍利子,如今體內血脈膨脹渾身氣脈奔湧差點沒被撐死的火靈蛇在不斷的游走威脅著他們,五個老僧哪裏還是這幾個毒蟲的對手?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被五毒兄弟斬殺當場,五條毒蟲迫不及待的以本體撲了上去,吸光了他們的精血,吞下了他們的舍利,一個個都仰天狂笑,為了突然暴漲數百年修為的大便宜而沾沾自喜。

而江魚早就趁著毒蟲們和老僧們拼命的時候,跑到了那佛堂後面。按照從外面看到的這個殿堂的規模,加上前面那供佛的大堂的面積,後面這處後堂應該長寬都不超過三丈。可是江魚一踏進這處後堂,就好似踏進了一個新的空間,這裏竟然是一個長寬都在數百丈開外,到處都是金光閃動的巨大佛殿。數十尊高有百丈的金身大佛懸浮在那虛空中,龐然純正好似陽光般溫暖的佛力在空間內好似長江大河般奔湧,七彩光芒時不時從某一座的佛像上放出,江魚的靈石一接觸到那七彩光芒,就不由得渾身發寒――渡厄佛光,佛門中消滅一切異己威力最大的力量。

在這廣大的殿堂中,正中懸浮著一件古怪的佛器。那佛器的外形,就有點像佛門‘萬字印’,但是四條曲臂上雕滿了蓮花以及無數金光熠熠的梵文,上面有烈火金光閃動,每一條曲臂都有十幾丈長短,這件佛器的體積,是江魚所見過的法器中最為龐大的。那佛器的正中心,懸浮著一個閃動著青紅二色光芒的玉瓶,玉瓶中沖出一道銀白色的清泉,泉水上載波載浮的有一顆七彩舍利子在翻滾。那一道銀色清泉沖上天空,化為一道道細雨撒落在殿堂中,每一道雨絲落在地上,那金色的地面頓時湧出一朵白色蓮花,蓮花上彩雲繚繞,隱隱有露珠在花瓣上翻滾。

這萬字形的佛器在緩緩的轉動,隱隱雷霆聲從那四條曲臂上發出,一蓬朦朧的金霞自那佛器上射下來,在地上投射出一道明亮的光影。江魚本能的將自身的靈識朝那佛器掃了過去,卻驚恐的發現,自己靈石一接觸到那佛器,就好似被傳送到了億萬裏之外一樣,好似那一處就是一處空虛,沒有絲毫實物存在。這種怪異的感覺,是江魚從來沒有碰到過的事情,那佛器,好似不存在於人間,好似眼前的只是一個虛像。

江魚正在驚愕中,不知道一心院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件看起來就是威力絕倫的佛器時,那佛器突然加快了轉動的速度,很快就轉得好似風車一般,發出的雷霆聲簡直可以將膽氣弱的人震成瘋子。饒是江魚如今修為已經可以用頂尖高手來形容,卻依然被那佛器轉動發出的聲音震得連連倒退,一直退出了百多丈遠。那佛器投射在地上的金光漸漸的化為一道金色的圓柱,一道奇異的能量波動自那金色光柱裏傳出,裏面悄然出現了一條人影。那人影輕輕一個邁步,已經走出了那道金色的光柱,卻是一名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面紅齒白眉如青山眼如秋水好生整齊的一個小和尚。這和尚頭上點著整整齊齊的九個戒疤,身上披著一件月白色光溜溜不知道用什麽極品絲材制成的僧袍,頸子上掛著一掛菩提樹上金絲菩提子以一縷透明冰蠶絲串成的佛珠,左手捏著十八顆拇指頭大小金色珍珠串成的念珠,右手握著一根長有七尺通體紫色好似琉璃一般有著瑩潤光彩的紫竹杖,腳踏一雙幹幹凈凈用極細的清寧草編成的草靴,腦袋後面懸著一輪淡金色的佛光。

嗯,腦袋後面懸著一輪淡金色的佛光!

江魚心臟好似爆炸一樣猛跳了一下,‘嗷’的一聲慘叫,轉身就跑!腦後能夠有淡金色佛光相隨,這是佛門起碼十世輪回的高僧修成立地金身羅漢後才有的大功果。這一輪佛光自有無上威能,入火不燒,入水不侵,世間一切罪孽無法近身,尋常邪魔被這佛光一照就有魂飛魄散之災,這是絕頂的實力的象征。換句尋常點的比喻,腦後懸著淡金色佛光的和尚,就好似修道界的地仙的身份,無非是因為一些個人原因暫時沒有飛升去他應該去的地方而已,法力神通,是你數百個尋常的修道人加起來都無法抗衡的頂級存在。

而且佛門的這種立地金身羅漢比起道門的地仙,更讓天下的修士頭疼。地仙也不過有這一個輪回的力量,而佛門的立地金身羅漢一旦修成,就能將以前十世輪回的所有力量全部拿回。若是他前世裏和這輩子的功德相差不大,他一人就擁有將近十個立地金身羅漢的力量。也就是說,他一人之力,就能抗衡尋常的十位地仙。眼前這個小和尚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卻已經有了這樣的功果,顯然他前世中起碼有數世的修為和如今相差不遠,更是通悟佛經的變態存在,否則這輩子怎會如此年輕就修成正果?

在中原道門,能夠和天竺佛門的這種立地金身羅漢相抗衡的人物,也只有那種逍遙人間數千年的老輩份地仙或者經歷過起碼三次天劫的散仙才有那個資格。而江魚呢?他如今也最多相當於尋常修道人元嬰修成元神可以神游天地的水準,距離渡劫的修為都還有老大一截路要走。哪怕他的肉體再強橫,殺傷力再高,卻也絕對不會浪費自己的小命和這種非人的存在爭鬥。

他也總算是弄清楚了,天竺佛門果然將一件佛器送來了中原,可以直接破開數萬裏的空間讓這些佛門的和尚隨意來到中原。今晚夜探一心院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江魚可不願將性命丟在一心院。雖然說佛門慈悲為懷,但是江魚見過的和尚更多是以迅雷手段降妖除魔的那種,他可不信眼前這個唇紅齒白生得俊秀的和尚會對他手下留情。

似乎是剛剛走出那佛器發出的金光的緣故,這個小和尚體內的佛力還有點紊亂,他看到了江魚朝著後堂的出口狂奔,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這小和尚的佛力已經恢覆了正常,他立刻將左手念珠朝著江魚丟了出去,嘴裏念誦了一句梵文咒語。那十八粒金色珍珠串成的念珠在空中突然散開,每一顆珍珠都變得有笸籮大小,上面有數尺厚的佛光瑞氣纏繞,更有八部天龍的虛像在那珍珠中隱現,十八顆珍珠光焰效果極其盛大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砸向了江魚後心。

江魚手上鯤鵬一羽劍隨手朝著後心一劈,劍鋒上一溜兒青火閃過,那快要砸在他後心的一顆珍珠突然被一陣青火包裹起來,太上青火可以焚燒世間萬物,就算是佛力、仙力都是一概無法阻擋它的威力。鯤鵬一羽劍內那一點太上青火噴出一點兒火星,點著了那顆珍珠,立刻將那珍珠燒成了灰燼,內中一條天龍八部中加樓羅的虛影在一片哀嚎聲中化為烏有。那膨脹到籮筐大小的一團太上青火循著十八顆珍珠之間的法力聯系,朝那剩餘的十七顆珍珠燒了過去,眼看就要將這一串念珠整個摧毀。

那小和尚驚訝的叫了一聲,左手一揮,十七顆珍珠射回他手中,又重新串成了一串。那一團太上青火猛撲了過來,這小和尚也不敢用手接觸這天地間最為犀利的火性能量,反手朝著那佛器指了指,那佛器上的玉瓶中突然射出一道清泉,和那太上青火一個碰撞,一團青火在清泉的包裹下慢慢熄滅,那一道清泉卻也被蒸發殆盡,眼看著那佛器運轉的速度益發變得緩慢。

江魚幾步就沖出了後堂到了前面的佛堂大聲叫道:“兄弟們,風緊扯呼!快,後堂有怪物!”

龍赤火他們清楚江魚的修為如何,看到江魚如此倉皇的跑了出來,一幹妖怪哪裏還有不知趣的?他們一個個急忙恢覆了人形,撒丫子就跑,尤其那杜風本體是天毒蜂,速度尤其驚人,‘颼’一聲早就閃到了一心院外的大街上。江魚他們的速度也不慢,幾步就跳到了一心院外,一頭紮進了滿天風雪中。江魚的靈識引來了四周的天地能量,將他們留下的一點兒氣息攪成粉碎,再也不怕那和尚能以神念追蹤他們的去向。

突然,他們在耳朵中聽到了那小和尚有點稚氣的聲音:“南無阿彌陀佛,諸位殺我門人,需知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這聲音直接在眾人的心中響起,卻是那和尚以大神通直接將自身神識註入眾人心中,這等力量,嚇得江魚他們是抱頭鼠竄,急忙朝興慶宮跑去。不信那天竺小和尚敢去皇宮裏捉江魚,除非他想激怒李隆基,讓李隆基徹底下詔滅佛,傻子才會那樣做。

回到興慶宮禦花園,恰好公孫氏連同四個徒兒的劍舞表演剛剛結束,換了一身衣物的公孫氏坐到了江魚他們這一席上,張九齡卻拿著酒杯在旁邊嘰嘰咕咕的賣弄著自己的才學文字。看到江魚幾個人從一旁角落裏走了過來,張九齡的臉色不由得變得難看起來,有點焦急的對公孫氏道:“公孫大家莫要被江中游這小子給欺騙了,他那捕風營,可是你能呆的地方?那裏面的人,不是惡棍就是無賴,你一奇女子,怎能去那?”

江魚耳朵尖,離開還有幾丈路就聽到了張九齡的話,他立刻尖叫道:“耶耶耶耶?張相這是怎麽說的?我們捕風營都是惡棍無賴?張相有那膽量,把這話當著皇上說說聽聽?”

旁邊李隆基恰好端著個酒杯連同武惠妃行了過來,他接口道:“江小魚兒,你又給朕添是非?說什麽呢?”

江魚連忙迎了上去,笑道:“皇上,張相說我們捕風營都是一群惡棍無賴,都是一群爹不愛娘不親的人在裏面胡混哩。張相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是其心可誅啊?難道他不知道,忠王爺也在咱們捕風營效力麽?臣正求忠王爺訓練咱們捕風營的軍士,想要把他們調制成千牛衛那樣的精銳哩。哼哼,張相居然敢罵忠王爺是惡棍無賴!”

張九齡氣得七竅生煙,急忙朝李隆基說道:“陛下,江魚狡辯,老臣……”

江魚厲聲道:“張相莫非沒有說剛才的話麽?公孫大家可在當面,公孫大家,剛才我說的話,可冤枉了張相?”

公孫氏遲疑了一陣,看了一眼對自己深情脈脈的張九齡,又看一眼滿臉驕橫跋扈的江魚,尋思片刻,苦笑道:“江將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張相也不過是無心之言罷了。”張九齡面色一喜剛要說話,公孫氏卻又說道:“今日當著陛下的面,還請陛下替小女子作主,公孫此生只求劍舞的極致,卻再也沒有其他的心思。張相厚愛,公孫卻是不能領受的。”

公孫氏站起來,顫巍巍的朝著張九齡行了一個宮禮。張九齡如喪考妣的看了公孫氏半天,良久才仰天嘆道:“何須如此?罷了,罷了,再羅嗦下去,卻顯得老夫仗勢欺人哩。”他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轉身對著江魚厲聲喝道:“江中游,若你敢碰公孫大家一根手指頭……”

江魚又堵住了張九齡的話,他吊兒郎當的說道:“我碰公孫大家的手指頭一下又如何?你張九齡莫非要和我江魚決鬥不成?如此甚好,明日午時,宣武門外,我江魚和張相生死相搏,不來的就是……”

李隆基一巴掌按在了江魚的嘴上,怒斥道:“放……”差點一個‘屁’字出口,李隆基急忙‘嗝’了一聲,轉換語調喝道:“放肆,張相乃是文官,和你這成天惹是生非的小子決鬥?當你們是江湖游俠兒不成?今日就此罷休,誰再敢羅裏羅嗦的,給朕去出使西域諸國,把那西域諸國都打服氣了再回來!”

張九齡一甩脖子,冷傲的看了江魚一眼,一點都不給李隆基面子,高聲道:“豎子!”

李隆基的手剛收回去,江魚立刻低聲罵道:“老不死的,你老牛想要吃嫩草哩!”於是,李隆基、公孫氏四道能夠殺人的眼神狠狠的掃了過來,李隆基身邊的武惠妃則是笑吟吟的看著江魚,大感興趣的將江魚那鋼鐵一般結實的胳膊腿兒瞥了又瞥。

李隆基壓低了聲音,警告江魚道:“江小魚兒,若非朕年輕時和你一般,也有過這等年齡,也有過這種一怒而拔刀的事情,就憑你今日對張相不敬,朕就要打破你的屁股!”頓了頓,李隆基還是很好奇的湊到了江魚耳朵邊,低聲問道:“不過,朕也奇怪,你怎生把公孫大家給哄騙到手中的?嘿嘿,朕好容易請她來梨園做教頭,結果如今大部分時間在你捕風營廝混。哼哼!你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

偷偷的瞥了一眼公孫氏,發現她正和白霞子在一起閑談,江魚立刻極其無恥的低頭在李隆基耳邊笑道:“我們一見鐘情,莫非不成麽?”

李隆基氣得差點沒跳著腳的罵出口來。惡狠狠的瞪了江魚一眼,比劃了一個讓他走著瞧的手勢,李隆基氣呼呼的摟著武惠妃,去和其他的臣子親熱去了。碰到江魚這麽一個敢在自己面前放肆的臣子,李隆基也算是,這個運氣不甚太好。

李隆基剛走,袁天罡、李淳風就搖搖擺擺的帶著幾個紫袍道人走了過來。李淳風往外面一站,擋住了十幾個想要過來巴結諂媚的大臣,袁天罡則站在江魚身邊,看著龍池池水上凡人肉眼不可能看到的紫金龍氣,淡淡的問道:“剛才出去了,可有什麽發現麽?”

“嗯!”用力的點點頭,江魚低聲道:“被一個腦後掛著佛光的立地金身羅漢追殺,算不算大發現?”

“啊?”袁天罡身體一個哆嗦,抓著江魚的手,在他身上掏摸了一陣,這才松了一口氣低聲罵道:“還好,居然沒有受傷?你運氣卻也是好到極點了?怎麽會有這樣的高人出現?你發現了什麽?”

江魚急忙將自己剛才所見所聞的事情說了出來,就連杜武他們幾個吞了七個和尚的精血和舍利子的事情,也沒有什麽隱瞞。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了,如今幾條毒蟲還是滿臉通紅,體內血氣澎湃得厲害,正傻傻的坐在凳子上強行運功消化那舍利子中的精純能量呢,怎能瞞過袁天罡的眼睛?袁天罡則是嚇了一大跳,眼裏異光閃爍,低聲罵道:“果然如此,這群死和尚,居然把法蓮寺封印那天魔的一對大輪回印送了一個來中原?大輪回印一套佛器乃是兩件,生消變化中有無窮妙用,原來卻是這樣。”

袁天罡的臉色有點難看,他自言自語了一番,朝一個紫袍老道招了招手,那老道急忙恭敬的走了過來,聽袁天罡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連忙點頭,趁一個沒人註意的空檔功夫,悄悄的溜出了禦花園。顯然他是去通風報信去了,只是不知道蓬萊三仙宗、一氣仙宗乃至中原道門會對這個消息有產生什麽樣的反應?“唔,難道會突然有幾百上千個地仙前輩冒出來,將那小和尚砸成肉餅不成?”江魚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很血腥,很暴力的畫面,竟然變得有點興奮,心臟一陣亂跳。

那袁天罡卻還不肯罷休,他橫了一眼坐在水閣中滿臉寶相莊嚴的神象和尚,冷笑一聲,走到了那裏正在和一幹大臣吟詩飲酒的李隆基身邊,笑道:“陛下,今日良宵,老道有個戲法,還想請陛下品鑒品鑒。”袁天罡故意放大了聲音,將這聲音傳遍了整個禦花園。花園突然安靜下來,水閣上幾個和尚目中精光一閃,同時朝這邊看了過來。

袁天罡卻鎮定自若沒有理會其他人,左手伸進右邊袖子裏摸了一陣,摸出了一顆拇指大小白生生好似玉石雕成的紫紋果核,隨手就往身邊一塊泥地裏丟了過去。他手一揚,龍池中一道水流射來,將那塊泥地潤濕,那顆果核鉆進泥土,頃刻間長出了一顆嫩芽,一縷淡雅的清香在整個花園流淌,所有人心胸敞亮,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江魚、龍赤火相互駭然,這股清香中蘊含的生氣,卻不比那昆侖幽谷中的質量差到哪裏去了。江魚敢打包票,十個袁天罡也沒辦法放出這麽強這麽純凈的生氣,那顆果核一定有古怪,說不定就是被道門中哪位先輩加持了禁制,故意在今日來顯露道法的玄妙的。

一盞茶的時間,那顆嫩芽抽枝、長葉、開花,很快就化為一顆傲雪經霜的大梅樹,這梅樹高有三丈,樹幹虬結有如游龍,碗口大小的花朵透出沁人心脾的幽香。一股微風平空而生,吹得那花瓣片片落地,花蒂上結出了一顆顆大大的青色梅子。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那梅子變得黃澄澄的,一縷縷誘人的香氣隨風傳遍四周,偌大一顆梅樹,上面的梅子也不過百粒之數。但那梅子一顆顆都有嬰兒拳頭大小,上有紫紋隱現,顯然都是異種仙果,不是尋常人能輕易見到的。

袁天罡摘下一顆梅子遞給了李隆基,微笑道:“陛下,服下此顆‘瓊梅’,可解一身病痛,終身不染瘴邪之氣。”

江魚暗自點頭,果然如此,道門拍李隆基的馬屁最多能做到這樣了。一顆瓊梅解病痛,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若是將那地心玉果送一顆給李隆基,讓李隆基活個一萬年的話,怕是天劫立刻降下,蓬萊三島都要被劈成粉碎才是。

李隆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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