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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前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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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張冰雲送到了袁天罡平日裏離開皇宮後就偷偷躲起來悟道煉丹的小道觀內,立刻就給袁天罡招惹了天大的麻煩,氣得袁天罡沒有絲毫風度的跳著腳罵了江魚好幾天。若是你原本躲藏在一個樸素清靜的道觀內自得其樂清凈無為,可是某一日突然多了一名女弟子和女弟子的幾位侍女,那女弟子還在三天內招惹了兩名王爺、五個國公、十幾個侍郎大夫等級別的人物上門說情,你也會如此氣惱。

不過,明知道江魚卻也不是在故意的整治自己,整個長安城也只有自己能護得張冰雲的周全,袁天罡無奈之下只能施展雷霆手段,在某日被柴家請來說情的那群說客弄得不勝厭煩的時候,一掌將那幾位侍郎、大夫身邊的護衛掃地出門,將那幾位朝廷高官拎著脖子就丟了出去。自此他那小小的‘青苔觀’變得無比清靜,再也沒人敢登門啰裏啰唆的要張冰雲回去柴風家中破鏡重圓的廢話。

為了這事情,柴風恨死了江魚,他柴家的面子被江魚一腳踏在了地上。為了這事情,太子李瑛等幾個王爺恨死了江魚,他們派人去向袁天罡說項不果,卻是弄得他們一點體面都沒有了,更讓他李瑛在柴風面前顯得有點無能,由不得他不記恨江魚。

只不過,這一段時間,無人敢去暗地裏動手腳對付江魚。

這幾天,江魚忙得腳後跟都能打到自己的後腦勺,隨著李天霸一條條的命令發布下去,風笑笑等花營的營頭八百裏火急的從各地趕回長安,隨後又招搖無比的領著幾乎全部的花營簪花郎急速趕赴河西一帶。明眼人都看出了,要有什麽大事情發生了。而江魚則是整日裏忙碌著,好似無頭蒼蠅一樣帶著一批簪花郎城裏城外的亂跑。他帶著一批簪花郎打扮的普通士兵出了城,離開城市近百裏後又帶著潛伏在那裏的花營所屬回到長安,將這批簪花郎安排在軍營中潛伏起來,忙得他好不辛苦。

鬧騰了七八天的功夫,三千多名普通士兵被調換派去了河西一帶,配合當地的府兵鏟除天欲宮的那個馬場。花營精銳已經在長安城中潛伏起來,各種精良的殺傷力極大的軍械也發放在了他們手上,配上那各種軍械上塗抹的劇毒,興慶宮已經變成了一只大刺猬。

為了配合李隆基撒下香餌釣王八的大計,江魚更是領著一幹人,手持李隆基的手諭,惡意的將長安城內的大小宅院翻了一個遍。打著緝拿江湖匪類的招牌,鬧了長安城一個雞犬不寧,大唐朝的大小官員們,算是深深的記住了這位最是喜歡半夜三更帶著一大批兵馬沖上門來翻箱倒櫃的江魚江大人。一股人為造成的緊張氣息彌漫在長安城內,官員、百姓們都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只有幕後的策劃者――李隆基、李天霸、袁天罡、李淳風等人――穩坐釣魚臺,任憑江魚在外面胡作非為。

面對手持聖旨、有臨機專斷大權的江魚,柴風立刻就軟了下去。這個當頭,不要說江魚只是搶了他的老婆,就算江魚挖了他的祖墳,柴風也絕對不會有勇氣在這個時候去招惹江魚的。明哲保身,柴風聰明著呢。

這一日,天空陰沈雲彩密布,大風橫掃過了長安,在大街小巷中卷起了無數的沙塵。正中午的時候,一記沈重的銅鐘轟鳴響徹長安,大唐朝天牢的大門敞開,江魚全套頂戴身披重甲,騎在一匹黑漆漆的駿馬上,手裏舉著一軸聖旨,領著數百名張牙舞爪窮兇極惡的彪形大漢沖出了天牢大門,押著一名遍體鱗傷兩肩琵琶骨被金絲繩穿過通體上下被拇指粗的鐵鏈鎖得結結實實的美貌女子直奔西市口而去。

數十個修煉江魚傳授的武功秘笈大有成就,如今已經算得是二三流身手的凈街虎兄弟腰間暗藏了兵器,混雜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叫囂著跟著這大隊人馬湧向了西市。這些以前的地痞混混,瞇著一對精得出油的眼睛,對著大街上的行人偷偷摸摸的窺視著,只要是稍微露出了一點馬腳的可疑人物,都逃不脫他們的追蹤去。人群中,更有近百名花營的密探滿臉興奮的在那裏蹦蹦跳跳,叫嚷著:“淩遲處死,好戲,好戲!”

看熱鬧的習性是天下人都共有的,江魚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到西市口的時候,已經有數千人簇擁在了一起,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今天要被處死的人到底是誰。這還沒到每年秋季統一處死那些囚徒的時候啊,怎麽會有被當眾殺死呢?這女子看起來也是美貌得緊的,莫不是觸怒了皇帝才要被砍頭麽?只是,宮內處死宮女妃子,向來是一根白綾私下裏做了,又怎麽會公開殺頭?

數千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相互散播著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語,那聲音就好似數百萬只蒼蠅在天地中拍打著翅膀,‘嗡嗡’的聲響讓人一陣陣的發暈。更有無數金發碧眼的胡人參雜在人群中,興奮無比的指著那被綁在一根鐵柱上的女子叫嚷著,依稀有那大膽的胡商大聲叫道:“將軍,那位騎馬的將軍,我出一百顆明珠換這個女人可好?”

江魚氣得牙齒疼,狠狠的瞪了一眼那比劃著手勢出價的胡商。他手指頭輕輕一點,人群中兩個凈街虎的兄弟和一名花營密探立刻圍上了那胡商。兩個地痞一拳轟在了那胡商的肋骨上,打得這胡商張開嘴巴半天喘不過氣來,那花營密探隨手搭住了這胡商,拉了他就走。江魚心頭這才舒坦了一點,尋思道:“放屁,魚爺我差點被她吸成了人幹,耗費了多少手腳才把她活捉?今兒個就是要殺雞給猴看哩,怎能讓你一百顆明珠就換了去?誒,若是一萬顆明珠,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啊?”

西市口上,已經被搭上了兩個木臺,江魚上了其中一個木臺,四平八穩的往那上面的椅子上一坐,沈聲喝道:“下方百姓聽好,此番奉我朝陛下之諭,斬殺妖婦‘香天雨’(香香――天欲宮)。此毒婦蛇蠍心腸,罪不可贖,謀殺親夫,毒殺親子,更親手操刀殺死自己公婆父母,實乃罪大惡極天怒人怨之絕世妖人,不殺不足以匡正天地正氣。”

‘叭叭叭叭’的一番胡言亂語,將無數的汙水盆子扣在了‘香香’的頭上,聽得西市口上一棟酒樓最高一層包房裏的李隆基是眼珠子亂轉,眼睛都翻白啦。知曉其中端倪的李天霸、袁天罡、李淳風還有孫行者幾人同時悶笑,尋思著若是天欲宮有人在場,怕是早就氣得吐血了罷?笑了一陣,李隆基才點頭點評道:“若朕是昏君,要辦冤案,江魚是一等一的酷吏人選。”李天霸終於悶不住,‘嘿嘿’一聲笑了出來。

另外一個木臺上,被綁在鐵柱上的‘香香’拼命的掙紮著,可是她丹田被毀、琵琶骨洞穿,全身氣脈被袁天罡親自下手以‘閉元鎖靈陣’封死,周身左近十丈內,一點兒天地靈氣都沒有,饒是她有蓋世魔功,如今也施展不出來啦。‘香香’在那裏張大嘴想要含冤,她是堂堂一代女魔頭,怎麽說也不能死得這麽憋屈,看看江魚給她扣上的都是什麽罪名?她實在是恨死了江魚這無恥之人了。奈何就連她說話的權力都被徹底的剝奪了,她只能張開嘴發出沒有任何意義的‘啊啊’聲,哪裏能罵出一個字?

絕望和屈辱之下,‘香香’只能是朝著四周看了過去,四周人潮洶湧,可是其中能有救她的人麽?她在心中瘋狂的呼喊著自己的師尊,也就是真正的天欲宮主能夠現身救她脫離苦海。畢竟,她在這幾天中受盡了各種酷刑,卻是一點兒本門的機密都沒有洩漏。以她對天欲宮作出的貢獻,以她對天欲宮的忠心,香香也應該救她一命。

和李隆基他們所處的酒樓對過,隔開近百丈的另外一座樓子裏,一名身穿紫色錦袍,錦袍上用血紅色絲線刺繡出了阿修羅魔王殺戮征戰圖樣的壯碩男子悠然的端著一個琉璃夜光杯,靜靜的品嘗著裏面殷紅如血的葡萄美酒。慢慢的,他用舌頭舔盡了最後一滴杯中的美酒後,輕輕的嘆道:“這一次,那群惡女人卻也是下了大本錢啦。嘿,我可憐的師侄女,怎麽就這麽不小心,居然被這些廢物給擒住了呢?”

搖搖頭,這人將手伸向一邊,一名五十許歲的老人恭敬無比的端起一個近乎透明的白玉酒樽,給他杯中註滿了美酒。這男子又笑了幾聲,手指頭朝著窗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輕輕一劃,很是不屑的說道:“本殿主一彈手指,這窗外數千人盡成齏粉。若說要救我這師侄女,卻也是輕松的事情,不過,沒有好處的事情,本殿主向來是懶得施為的。”

嘆息一聲,他深沈的問道:“金小三子,你真的打探清楚了,那花營的人已經盡數離開了長安?皇宮內的供奉們,也都偷偷的出城啦?”

那倒酒的老人急忙彎下腰來,無比恭敬的說道:“殿主,萬萬不會錯的。弟子門下的徒兒中,有好幾個都是長安城軍隊裏位置不低的將領,什麽事情瞞得過他們去?花營大將軍李天德前幾日就秘密的趕回了長安,領了五百多個和尚道士連夜出城去啦。然後才是那幾個花營的小輩趕了回來,整點了人馬出城哩。如今宮裏面的守備軍隊,可有一小部分都在弟子的徒兒手上掌握著。”

“嗯,不錯。你的那些徒兒,可靠麽?”地煞殿主回過頭來,紫紅色方正而顯得無比冷酷的臉上,閃過一絲獰笑:“若是這次誤了大事,你全家都得死,而且本殿主可以保證,你家的那幾個女娃娃,是死得最慘的。”

姓金的老人急忙說道:“殿主,弟子不敢大意,那些門徒,都被血修羅花提煉出的藥劑控制啦,否則弟子怎敢說那樣的大話?不僅是他們,如今長安城內被血修羅花控制的大小官員,加起來人數也不少哩。只要殿主您一發動,整個長安城,立刻會大亂起來。”

看了一眼地煞殿主滿意的神色,這他繼續說道:“只是弟子大膽,此次殿主出手的時候,若是能將那李隆基還有太子李瑛一起除去,則整個大唐的天下,十有八九能落入殿主您的手中哩。”他滿臉是笑的連連哈著腰,原本也算雄偉的身軀,硬是被這奴顏婢膝的作勢弄得好似一條狗。

“哦?還有這等事情?說來聽聽?這幾日本殿主忙著調集人馬混進長安,卻是沒有找你們兄弟幾個好好的聊聊了。”地煞殿主大是感興趣的擡起頭來,放下手上的酒杯笑道:“這天下於我等卻是無甚大用,最多不過一些金銀珠寶美人俊童一類。可是若能將這天下掌握於手中,則可以動用國家之力尋找我等需要的各種天材地寶,老祖宗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嘿嘿,殿主,其實說來也簡單。那太子李瑛的弟弟……”金姓老人嘀嘀咕咕的說出一番話來,聽得那地煞殿主是眉飛色舞,差點沒跳起來叫好。他一對濃眉在那裏連連抖動,顯然是高興得到了極點了。

“好,好,好!做得好!血修羅花提煉出來的藥劑乃是天地奇珍,也應該用在這些龍子龍孫的身上才不算浪費了。很好,很好,當年李淵、李世民壞了我地煞殿通過楊廣那廝掌控天下的大計,如今卻能從他們的子孫身上找回這個場子來,實在是妙。呵呵呵,若得國家之力相助,我道定然大興,到時候什麽佛門、什麽道家,都得他媽的滾蛋靠邊站!”

雙手重重的一捏拳頭,地煞殿主陰沈的看著遠處那木臺上被人灌了一碗老酒的‘香香’,陰聲道:“如此說來,只要等那天欲宮主傳來消息,確認那群皇宮內道佛兩家的供奉都去了她那邊,咱們就可以動手啦。嘿,李隆基,你走運抓住了一個也就罷了,居然還派遣大批人手去追殺天欲宮的那群惡毒女人,你也太好面子了罷?”

金姓老人急忙笑道:“這也是應當的,天欲宮和他們大唐皇家結下的梁子多啦,既然他們這次得了一個小彩頭,自然是要斬草除根的。說起來,這李隆基也是挺有孝心的,他祖輩父輩可都下了文書,要擒拿天欲宮的人的。”

地煞殿主橫了他一眼,冷笑道:“不要得意忘形,在大事成就之前,可千萬不能疏忽大意。別忘記啦,咱們地煞殿,可是和天欲宮名列大唐朝海捕文書的第一位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他緩緩道:“今晚上叫你那侄女送一份禮物去那江魚的家裏,再查探一下動靜。就算我那師妹傳來消息說一切正常,嘿嘿,她的話也要打上七分折扣的。”

隨手將那價值千金的夜光杯砸碎在地上,地煞殿主擦了一下嘴,罵道:“他娘的,天底下最惡毒的就是這群臭女人!本殿主還記得這被綁在臺上的臭女人,本殿主好容易把她糊弄上了床去,剛玩了一晚上,采了本殿主十年的內力修為,她翻臉就不認人啦。嘿嘿,若是當年她能在床上好好的伺候我幾天,今日本殿主卻也就冒點風險救她啦。不過現在嘛,看看她怎麽死的。”

怪笑了幾聲,地煞殿主轉過頭去笑問道:“陰大,你說說看,這騷娘們,她是會被淩遲啊,還是斬首啊?”就在他身後,一字兒站開的,是陰大為首的十幾條壯漢。也不知道這麽多時日來,他們究竟潛藏在長安城的哪一處角落。又如何避開了佛道二門中人的靈識搜查。過了一陣子,卻又聽得地煞殿主大是不解的皺眉道:“天欲宮主那臭女人卻是怎麽想的?就真的放任她的得力屬下被殺不成?這香香的修為,很是不差啊?”

就這時候,臉上戴了一張面具的陰九匆匆的走上了酒樓,急促的說道:“殿主,天欲宮那邊剛剛得來的消息,天欲宮主被殺,如今是絕情司主代替了宮主的職位,天欲宮內各派如今正吵得厲害哩!”裝模作樣了幾天時間,天欲宮主定下的瞞天過海的計策,總算是開始發作了。就連這拖延時間才把消息傳遞給地煞殿,也是她故意為之呢。

木臺上,兩名身披紅布頭紮紅巾滿身橫肉都在打晃的壯漢大吼了一聲,拎著鬼頭大刀走上了木臺。其中一人抓著‘香香’的頭發大聲唱道:“奈何橋頭你仔細看哪,望向臺前你回回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罷!咄,今日取你性命,你切切不要記恨於我等。天理王法,卻是觸犯不得的。”羅嗦了一通劊子手行刑前慣常說的口訣,兩個劊子手一個拉著‘香香’的頭發,一個舉起大刀,就等待著江魚的一聲令下,這刀就要砍下去了。

就這時,那‘香香’無比幽怨的扭過頭來,朝著那持刀的劊子手輕輕的掃了一眼。那秋波流轉,好似春水一樣溫柔卻滾燙的目光籠罩了劊子手全身,引得他體內一陣虛火直噴了出來。雖然魔功被廢,但是自幼苦修的蕩魂眼卻還有幾分功底留下。只是這輕輕的一瞥一掃,就看到那劊子手壯碩的身軀一個哆嗦,兩條大腿一陣顫抖,褲襠上突然就濕了一大片。‘當啷’一聲,鬼頭刀落地,那持刀的劊子手嘴唇哆嗦了幾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卻是體內精氣一時間空虛了,就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啦。

不遠處的木臺上,江魚猛的瞪大了眼睛怒喝道:“妖女,大膽!”所謂揭人瘡疤最是招人痛恨的,這‘香香’蕩魂眼一出,雖然是成功的把那劊子手迷惑得失去了力氣,卻也把江魚心頭的新仇舊恨給提了起來。眼前這一幕,又讓江魚想到了自己被這女子眼睛一瞥就徹底投降的醜事,由不得江魚不惱羞成怒啊。

拔出腰間寶刀,江魚一聲怒吼:“午時三刻,吉時已到,妖婦,黃泉路上,你快點走罷!”手一揚,刀光帶動身軀,江魚化為一道兩丈多長的白光淩空掠了過去,一刀將那‘香香’的腦袋劈了下來。四周裏數千人轟然叫好掌聲雷動啊,有那識貨的看客不斷的叫囂著這位監斬官的好身手,實實在在是這麽多年來長安城內砍頭砍得最精彩的一次。

按照李隆基的要求――他恨透了在他大唐朝皇室內造成了莫大損失的天欲宮人――這‘香香’的屍身卻是要在這西市口暴屍七天後,才需收殮的。所以,雖然明知道這大熱天的,把屍體丟在西市口怕是一天的功夫就會帶來惡臭,江魚他們也只能是將屍體丟在了高臺上,一行人有點無精打采的打道回府。他們心中就納悶了,天欲宮的人,怎麽不出來救她們的宮主呢?

那被蕩魂眼弄得當場出醜的劊子手,被一幹面上無光的同伴一路扛著返回刑部天牢。他一路上喃喃自語:“美,美,美得極了。嘻嘻!”這大為丟臉的行徑,惹得一幹簪花郎臉上肌肉連連跳動,好容易才忍住了狂笑。只有江魚心中有點擔憂的看著這些沒有經歷過那等可怕景象的簪花郎:若是地煞殿的妖人襲擊皇宮的時候,其中混了幾個天欲宮的高手,豈不是一大半的禁衛都會失去戰鬥力麽?

心中有點發愁的江魚,剛將這一群人送回營房,就急匆匆的去找袁天罡商議對策去了。天欲宮的迷魂法門實在厲害,若是找不到應付的方法,則除非調動十萬大軍圍攻,否則誰能奈何得了這些高來高去武力強悍卻又擅長迷惑人心智的天欲宮妖人?

忙碌了一天,等得長安城已經是燈火處處了,江魚才騎著馬回到了李府。空空兒、精精兒兩兄弟穿了兩件看夜打更的更夫才穿的坎肩兒,正蹲在門口和幾個路過的小販胡攪蠻纏,應要用市價五成的價錢買人家賣的那些針頭線腦的東西。看到江魚騎馬回來了,兩個老頭兒才吐吐舌頭,‘噌’一聲竄回了李府,卻把那幾個小販給嚇了一大跳。

“見鬼,這兩老家夥果然是窮極無聊了,要不要叫他們現在就去鬧騰一下?”江魚好笑又好氣的瞥了一眼幾個小販,搖頭嘆道:“袁老道說他們需要煉心後才能修習更高深的法門,怎麽跑到我家來煉心啦?唔,紅塵煉心,還有什麽地方比青樓窯子更合適的?下次帶他們去長安城裏最好的窯子去坐坐,保證他們的心境修為那是‘噌噌’的往上漲啊。”

淫笑了幾聲,將馬匹交給了門口等候的家丁,江魚一路繞到了後堂,正好看到李林甫端著一杯茶,面前放了一本不知道什麽書在那裏裝模作樣的搖頭晃腦的默讀著。金姣姣滿不安分的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左望望、右看看,就好似坐不住的猴子。

兩人同時看到江魚走了進來,不由得同時松了一口氣,李林甫將那書本往身後一丟,嘆道:“老二,你回來啦?這姣姣姑娘可等你好久啦。唔,大哥還有事情,哈哈,還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袖子一甩,李林甫近乎落荒而逃的狂奔而走。若非金刀道場如今門下很是有一幫官宦子弟做徒弟,在朝野中也有不小的聲明,李林甫怎麽會屈尊親自陪伴金姣姣?還委屈他拿著一本書在那裏做樣子,實在是難為了他。

金姣姣則是長嘆了一口氣,看著江魚直搖頭:“江大人你可總算是回來啦,對著你大哥,姣姣心裏害怕哩。”

江魚‘呵呵’一樂,大馬金刀的坐在剛才李林甫的椅子上,端起李林甫的茶杯灌了一口茶,擦擦嘴角的水漬後樂道:“怎麽?咱們天不怕地不怕打遍長安無敵手的金姣姣金大師姐還害怕我大哥?嘿,這兩年你帶著金刀道場的弟子在長安城裏揍人的時候,好像誰都不怕罷?”

金姣姣眼珠子一翻,笑道:“京兆尹的人都知道我和你江大人是好友,這才不敢招惹我呢,這事情我金姣姣還是弄得明白的。”從自己的椅子後面拉出了一大包東西,金姣姣隨手將那一包物事丟給了江魚:“也不廢話啦,上次你被人打成重傷,說是肋骨都斷成幾十截咯,我們金刀道場能在長安立足,也是多得了你和李大人的大力相助,這是我二叔、三叔叫我送來的。”

接過包裹,將那包裹撕開一條縫隙看了看,裏面是幾顆大珠子、一對兒極罕見的紫珊瑚、幾只玉璧、兩對七彩琉璃杯等值錢的物事,然後還有一支長有七寸多,大致上已經成了人形的老山參就這麽胡亂的塞在了那一堆寶貝裏面。江魚笑了幾聲,將那包裹放在身邊,看著金姣姣嘆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這麽客氣呢?你們開道場得錢也不是太容易,何必送這些東西?”嘴裏說得漂亮,江魚可沒有把包裹還回去。

擺擺手,喝了一口茶,金姣姣笑道:“若是以前在洛陽,這些寶貝我們家也是送不起的。洛陽城裏,我們家也收了一些王公的子弟入門,只是洛陽城如今都是一些吃自己家那點封地的破落戶,也沒什麽錢的。如今在長安站穩了腳,幾個徒弟刻意巴結我二叔他們,這群長安城裏的卻都是有錢的主子。這些寶貝也就是借花獻佛,和我們家卻沒多大幹系。”

歪歪鼻子,有點不忿的看了江魚一眼,金姣姣嘆道:“這些紫珊瑚之類的東西,我們家開武館道場,又怎麽敢擺出來?幹脆送給江大人你們算了。這些寶貝,也只有在你們手上才能有用。”

點點頭,江魚蹺起二郎腿,雙手抱在膝蓋上笑道:“好了,這份好意我也不客氣啦。金大師姐,你這次來找我江魚,不是就巴巴的送點禮物來的罷?說吧,要咱們給你們幫點什麽忙啊?咱們都是自己人,什麽話都好說的。嘿嘿。”江魚笑嘻嘻的看了金姣姣一眼,低下頭,伸手探進那包裹裏面,拎出一根紫珊瑚在手上細細的把玩起來。這一對紫珊瑚長不過二尺許,卻是分了九支枝椏,上面隱隱有七彩珠貝閃爍,實在是極其難得的奇珍。以江魚的經驗,這一對珊瑚若是拿去賣給那些敗家子的世家子弟,沒有兩萬貫實打實的銅錢,他江魚是不會出手的。

看到江魚滿臉笑容的把玩珊瑚,金姣姣眼裏原本的一絲猶豫和不忍被一絲鄙夷所代替。她嘆息一聲,看著江魚道:“卻也沒什麽大事,只是我家二叔說了,他來長安都快兩年了,還沒有見過江大人哩。我們金刀道場受江大人關照有加,他想要請江大人你吃頓飯,嗯,也就這麽點事。”

‘嗯’了一聲,江魚擡起頭來,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金姣姣樂道:“我說金大師姐,你今天怎麽這麽客氣?這麽拘束啊?叫我江大哥就是,什麽江大人,顯得我和我大哥一樣都開始擺譜了。雖然我江魚如今手上也算有點小權力,卻也不算什麽朝廷高官,不要口口聲聲的把那‘大人’二字掛在嘴上嘛。我們都是自己人,何必這麽客氣?”‘嘿嘿’了幾聲,江魚伸了個懶腰,嘆道:“至於說請客吃飯嘛,這種事情我江魚是一定不會錯過的,只是最近咱身上有重任在身,卻是沒那個功夫,過一個月罷。”

金姣姣眼睛一亮,隨口問道:“那,江大哥最近有什麽事這麽忙呢?可有我們能幫忙的地方麽?我家雖然傳授的不是什麽絕世武功,但是一二流的高手,隨時還能抽調出百多人的。”

“啊呀,那可就太好了。”江魚同樣是眼睛一亮,眼珠子一陣亂轉後,他將那珊瑚放在身邊桌子上,朝著金姣姣那邊傾了傾身體,笑道:“你是不知道,上次突厥可汗腦袋抽風了,居然給我們皇上來了一封國書,很是招惹得陛下不高興,派了一批精銳人手去河西一帶圍剿一批突厥的馬賊。”漫天的編造了一篇謊言,江魚最後嘆息道:“你不知道,那群馬賊好不彪悍,其中更有很厲害的高手在,他們卻是和突厥王庭勾結,有對我大唐不利的圖謀的。陛下自然容不得這件事情,眼看著前面幾次派出去的人損兵折將的,陛下大怒,所以已經抽調了幾乎大唐最強的一批人手去追殺這群馬賊,怎麽說也不能在突厥人面前落了我大唐的面子啊?”

很是有點無奈的搖搖頭,江魚一臉憂心忡忡的看著金姣姣:“如今可好,我花營從最厲害的三十幾個供奉一直到端茶跑腿打雜的那些最下等的簪花郎,三千多人都被派出去啦。皇宮裏的供奉就留下了不到二十人保護陛下的安全。這點人手,能幹什麽的?咱如今是辛辛苦苦的調兵遣將,好容易湊齊了幾百人來保護皇上哩。”

金姣姣的眼神有點游離不定的,聽得江魚在那裏絮絮叨叨的抱怨道:“你看,這幾百人都是從十六衛以及太子東宮六率中抽調出的好手,可是在我看起來,也都是一群廢物,能有幾個能打能殺的?高手可都被派出去啦。如今陛下的安全很是讓人擔憂啊。這種時候,咱能輕松麽?所以,等一個月,等那群馬賊還有天欲……嗯,嗯,就是那群馬賊若是被斬盡殺絕啦,咱就有空去吃吃喝喝的了。”

金姣姣嘆息了一聲,無奈的看著江魚苦笑道:“如此說來,只能等一個月啦?”

無奈的攤開雙手,江魚苦笑道:“只能等一個月啦!姣姣大師姐,這消息可是要人命的,你可千萬不能傳出去啊。你可是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那群馬賊中,有一夥極其厲害的妖人在裏面興風作浪。可是,還有另外一幫妖人,打前年開始就在中原搗亂,卻一直沒有被抓住的。若是你洩了風聲,他們沖進皇宮的話,陛下可就危險了。”

一番鬼話說得金姣姣面色微變,急忙道:“我怎會說出去?這種事情,我自然是要小心謹慎的。唔,莫非,還真有人敢攻擊皇宮麽?”

歪著脖子很是帶著一點不屑的看了金姣姣一眼,江魚嘆道:“怎麽不會呢?前年我受那重傷前,張說張相公不就是在皇宮門口被人刺殺麽?那天不就是有人沖進了皇宮麽?雖然斬殺了他們二十幾人,可是卻也留下了老大的是非哩。唉,只求能應付過去這一關啦。那兩夥妖人,實在都是極其厲害的人物,在他們面前,所謂的宗師級的高手,都是尋常的人物了。”

大堂內突然沈默了一陣,金姣姣有點遲疑的擡起頭來:“這樣說來,江大哥你如今手上的力量不足?可要我金刀道場派出高手相助麽?”

“唔!”很深沈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江魚一臉沈思的模樣在那裏裝佯了很久,這才一臉為難的說道:“你要知道,保衛皇宮的安全,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你金刀道場要派出高手幫忙,我個人是極其歡迎的。但是,你們道場派出去的那些高手,可都要身家清白的人才行。要知道,那裏可是皇宮啊,可不是其他的地方由得人胡來的。”

金姣姣急忙道:“江大哥你放心吧,這一批弟子,我們當然都要挑選門下那些出身世家或者官宦之家的好子弟哩,這是絕對不會出紕漏的。”

“世家子弟,官宦子弟!是這樣麽?”江魚深深的看了金姣姣一眼,點頭道:“明日給我一份名單,等我去花營查閱了他們的身家檔案,再做決定罷。唔,這份差事不能白白給他們,大師姐你可明白?要知道,那一夥在長安城外潛伏的妖人,可是肯定會去皇宮搶劫某件寶貝的。嘿,若是你們道場的弟子能夠擒殺幾個妖人,這在皇上面前可是大大有面子的事情,平步青雲,就是此時了。所以……”

金姣姣會意,心中雖然暗自罵了一聲江魚也忒貪婪了些,可是表面上還是得擺出一臉恍然的模樣來:“原來如此,姣姣明白哩,那些弟子,自然會讓他們以門生叩見老師的禮節,到時候登門造訪的。”這意思很明顯了,到時候肯定會讓這群人來送賄賂的。

江魚微微一笑,點頭道:“也好,明天把名單送來,然後麽,我帶大師姐你去皇宮裏裏外外的看一圈,看看叫你們駐守在哪裏才是最合適的。唔,我還要找幾個宮裏的公公,著他們給你道場的這些弟子教授一點宮裏的規矩,這些公公也是不能白跑一趟的,孝敬的銀子,還是要的。”

金姣姣一一都答應了,只見她笑道:“這自然是好事的。若是這一次我家道場的那些弟子真的能立下一些功勞,到時候我家道場也有光呀。若他們真能有幾個人被皇上親自加封官職,我家道場以後還用犯愁什麽?”

江魚‘哈哈’大笑,連連拊掌道:“就是這個道理,就是這個道理嘛。我給你們方便,你們給我江魚方便,大家都得方便,這才是為官之道。”

又天南地北的鬼扯了一陣,金姣姣起身告辭。江魚送金姣姣到了大堂外,深深的看了金姣姣一眼,突然笑道:“金大師姐,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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