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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分蕪雜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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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騎駿馬將江魚幾個人圍在中間,那些馬上的護衛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用馬鞭子在江魚他們身體四周晃來晃去。黃竹做柄,細牛皮編成的馬鞭子帶出細微的破空聲,偶爾幾條鞭子還擦著江魚的鼻頭掠了過去,江魚甚至能聞到那馬鞭上一點點皮革的膻味了。這等舉動,很輕浮也很無禮,但是這些護衛做起來卻是駕輕就熟的,可見這些勾當,他們往日裏並沒有少作。這,可就讓風青青發飆啦。

家世、背景和靠山都不是一般的官宦子弟所能比美,自己家族在南方有極大勢力,自己哥哥卻又是李隆基心腹,自己身為花營班頭的風青青,怎受得了這樣的撩撥?他手一張,幾柄巴掌長的飛刀呈弧形射出,將那幾個出手最為囂張的護衛大腿上一人鑲了一柄刀子。幾個護衛慘呼一聲,大腿骨如受雷霆重擊,在那馬鞍上坐立不住,一頭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卻被那受驚的馬兒踏了個半死。

正彎腰在馬車車窗邊殷勤詢問的公子哥面色一變,指著風青青大喝道:“好大的膽子,這裏可是長安,你也敢當眾傷人麽?”

“辣塊個媽媽,幹你奶奶的,老子何止傷人啊?”江魚一看風青青都毫不忌手的發出了飛刀,腦門一熱,自幼養出的那份江湖義氣卻又冒了出來。風青青可是為自己出頭啊,自己身為做大哥的,怎能比下面的小弟還不中用?在張冰雲、小丫頭片子、馬夫、護衛以及那些公子哥乃至外面圍觀的百姓驚駭的眼神中,江魚兩個熊靠將那面前的兩匹駿馬連同上面的騎士撞飛了七八步遠,大步沖到了那公子哥的面前,一拳轟出,將那公子哥坐下的駿馬當場砸暈,隨後只見江魚單臂抓起那馬兒,連同那公子哥一起丟出去了三丈遠近。

“好神力!”四周圍觀的百姓中卻有十幾個提刀佩劍的游俠兒,見得江魚這等力氣,不由得鼓掌叫起好來。那叫好聲好似雷霆般響起,驚得那剩下的幾個公子哥急忙撥轉馬頭,倉皇的退開了七八丈遠。被江魚丟出去的那公子哥卻被馬兒壓在了地上,翻著白眼在地上直哼哼,渾身骨頭,都快被摔散架啦。張冰雲也在馬車中驚呼一聲,驚愕的看了看江魚,又看了看那公子哥,心亂如麻一時間失去了分寸。

幾個膽怯的退開的公子哥在馬背上指指點點的指著江魚大罵開來:“哪裏來的蠻夷野人,在長安城這樣放肆?來人啊,快去報官,快去報官,著長安府衙派人抓起這幾個混賬東西來。啊呀呀呀,你們還不快去找官差,楞在這裏幹什麽?”幾個公子哥看到手下護衛好似木頭一樣僵硬在原地,頓時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是一通破口大罵。

就在場裏鬧得紛紛揚揚不可開交的時候,還沒走出多遠的明機和尚興致勃勃的帶著幾個千牛衛護衛湊了上來,擠過人群到了圈子裏,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明機和尚一看發威打人的是江魚,頓時心裏就有了幾分退意,沒來由和這個小子交惡啊。但是呢,一看到那躺在地上還被馬兒壓著的公子哥,明機和尚的眼角皺紋都笑出來了。‘噔噔噔噔’,和尚跑到了那公子哥身邊,伸手輕輕的將那馬兒提起丟在了一邊,殷勤的幫那公子哥推宮活血使得他清醒過來,和尚微微頷首笑問道:“楊大人,您這是怎麽了?哎呀,貧僧還有一件大喜事忘記告訴您了。”

那楊大人楞了一下,江魚則是一皺眉頭,指著明機和尚問道:“餵,和尚,你認識這小子?”

和尚回過頭來,朝著江魚嫣然一笑,連連點頭道:“認得,認得,這位楊大人是駙馬都尉楊慎交楊大人的公子楊洄,經常出入皇宮,也是很受陛下欣賞的年輕俊傑哩。楊大人,恭喜恭喜,明年再見面,小僧就要稱呼你一聲駙馬大人了。嘻嘻,您還不知道那消息麽?”

楊洄眨巴眨巴眼睛,俊俏的臉上一陣茫然:“消息?什麽消息?明機和尚,這廝是誰?他敢揍我,我非和他沒完!”

明機陰陰一笑,放緩了聲氣笑道:“啊呀,這位江大人其實和您也是自己人呀,這位江大人是禦史中丞李林甫李大人的二弟,李林甫李大人嘛,您也知道的,很是受惠妃娘娘看重的。而楊大人您呢,皇上欽點您為鹹宜公主的駙馬呀,這是前幾天皇上剛剛作出的決定,公主府上的人可都知曉了這個消息,您父親卻也應該知道了的,怎麽反而是您不曉得呢?您和公主成親之後,江大人不是和您親近了不少麽?”

咣當一聲,楊洄當場楞在了那裏,他呆呆的看著明機和尚驚呼道:“前幾日我正和一幹好友在城外寺觀賞菊花,哪裏知道這事情?鹹宜公主,她,她。啊唷,這事情是怎麽說的?我連公主的臉都沒見過幾次,怎麽皇上卻要讓我做公主的駙馬呢?”楊洄也是一陣的心煩意亂,呆呆的看了看張冰雲的馬車,整個人好似一下子就沒有了精氣神了。

可憐人啊,江魚對楊洄一下子就起了一種莫名的憐憫,真是可憐人啊。這楊洄還不知道呢,他還沒成親,腦袋上就多了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分明就是李隆基看到自己女兒出軌,強行找了楊洄這個好欺負的肉頭來給自己臉上遮羞的。也不知道鹹宜公主的那個姘頭是誰,這麽不招李隆基待見啊。出於一種對倒黴鬼的特有憐憫心,江魚上前兩步,朝楊洄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楊公子,如此說來,大家都是自己人,誤會,實在是誤會啊!”江魚笑得那個難看,簡直讓馬車中的張冰雲差點莫名的笑出聲來。

楊洄正是心亂如麻的時候,他父親自己也是駙馬都尉,他還能不知道在大唐朝做駙馬的可悲麽?擡起頭來,楊洄俊俏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怒氣,指著江魚就罵道:“孫子和你是自己人!媽的,我今日撞見了太歲,否則怎麽會?哎喲,我的爹呀,您怎麽就這麽糊塗?”哀嚎了一聲,楊洄連和江魚計較的力氣都沒有了,從一匹駿馬上拉下了一個護衛,匆匆跳上馬背策騎離開了。

明機和尚也沒想到楊洄的反應是如此的古怪,只能是無奈的聳聳肩膀,朝著江魚合十念誦了一聲佛號後,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的盯了張冰雲的馬車一眼,轉身揚長而去。明機心裏那個惱怒啊,準備挑撥楊洄和江魚動手,哪怕江魚將楊洄打斷幾根骨頭也好啊?也可以報覆一下一塊好肉落進楊洄這條狗嘴裏的怨氣不是?怎麽楊洄就這麽跑了呢?

不過,楊洄跑了,楊洄的那幾個朋友卻是對江魚不依不饒的,他們都是出身不錯的豪門子弟,其中很有幾個國公府的嫡系子孫,故而對一個禦史中丞,卻也並不是太看在眼裏。幾個公子哥跳下馬來,就朝著江魚沖了過去,指著江魚喝道:“禦史中丞李林甫是你大哥?了不得啊,你的手下用什麽暗器傷了我們的護衛?你們了不得了,敢在長安城街頭傷人啊?”

江魚一陣惱怒,正要揮動拳頭將這幾個公子哥趕走的時候,剛才被風青青指派去叫人的班頭,號稱鬼影子的江風帶著幾十個簪花郎快步沖了過來。看到幾個公子哥對著江魚正在推推搡搡,江風立刻大吼了一聲:“好大的膽子,花營辦案,誰敢拉拉扯扯的?”風青青幾個班頭一看,得了,也別藏著掩著了,一個個自懷裏掏出了粉紅色絲綢紮成的牡丹花插在了鬢角邊,領著人就迎了上去。

江魚卻沒有將那血紅色的牡丹花戴上,他只是袖子一翻,他的袖口上繡了一朵拇指頭大小的紅牡丹而已。看著幾個面色大變的公子哥,江魚‘桀桀’怪笑道:“要打不報平的,只管來和魚爺我盤盤手。咱們就靠自己的手段練練,輸了的回去找大人幫忙,都不算好漢。”江魚冷笑一聲,身上幾股蛇形氣勁猛的沖天而起,卷起地上的灰塵石屑盤旋而上,他背後出現幾條粗大的黑褐色氣柱在原地盤旋不定,嚇得那些只會點花拳繡腿的公子哥慘叫一聲,帶了一幹受傷的沒受傷的護衛轉身就跑,誰敢和他爭執來著?

不滿的拍拍手,江魚走到馬車邊,笑道:“冰雲小姐,讓你見笑了,唉,這駙馬都尉楊大人怎麽行事如此不謹慎呢?巴巴的折騰出這些事情來。唉,若非他的屬下過於囂張跋扈,中游也是不會下此狠手的。”

張冰雲輕輕一嘆,透過窗簾子看了江魚一眼,微微笑道:“江公子,可否帶冰雲去雲樓觀求見李老天師呢?若是能得他老人家指點幾句,卻是冰雲的幸運了。冰雲也正好想求幾張護身符、平安符給爹爹哩。”

江魚大包大攬的一拍胸膛,大聲笑道:“這個包在我江魚身上,冰雲小姐卻請放心就是。那老牛鼻子若是不肯畫符,我就去勾搭兩個老和尚,保證他會乖乖的給你畫上一兩百張護身符的。”他心裏暗暗得意,正好趁著張冰雲的這事情,試試自己在老牛鼻子心裏到底有多少分量,看看他們到底是想怎麽對待自己,這也是一件極其要緊的事情。江魚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落入了李淳風他們這些老道的眼裏的,也不清楚他們對自己到底有何用意,江魚心裏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總覺得要查證清楚才是。

風青青他們幾個卻是心中大為不滿,原本還以為可以大顯身手將這幾個公子哥教訓一頓的,誰知道江魚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功力,就嚇得這群公子哥狼狽而逃,委實沒勁到了極點。他們心裏卻是一點覺悟都沒有,江魚的強悍功力的確是嚇唬住了這幾個公子哥,可是他們的花營身份,才是真正好似毒蛇猛獸,讓這些公子哥不敢有絲毫的爭執,就此離開的。

一行人簇擁著張冰雲的馬車,將她護送到了雲樓觀門口,反而是將那張冰雲的兩個護衛給擠在了外面。也就兩三步路的事情,江魚等到了雲樓觀門口,很殷勤的打起車簾子,笑嘻嘻的看著裏面的張冰雲主仆倆:“冰雲小姐,請下車罷。那老牛鼻子,嗯,李老天師,正在和扶桑使節談一些事情,等得他們把事情談完了,我再領你進去就是。”

張冰雲羞澀的看了看江魚伸出的大手,卻是叫自己的丫鬟先下了馬車,隨後托著那丫鬟的手下得車來,卻沒有讓江魚那一親芳澤的念頭得逞。風青青一幹人在旁邊看得擠眉弄眼的,心裏大樂――江魚此時的行止都有點傻乎乎的了,哪裏像是平日裏精明能幹的江魚江營頭啊?

剛剛領著張冰雲走上雲樓觀門口的石階,大街對面突然沖過來一個身體嬌小手裏還拎著兩串肉串、一串糖葫蘆、兩個夾肉胡餅的少女。這身材極其青春,極其有活力,走起路來都是蹦蹦跳跳的少女飛快的沖過了花營的人群,沖到了江魚面前,滿是油膩的手親昵的在江魚的袖子上留下了兩個油膩膩的手印,大笑道:“這位大俠大哥,又見面了啊。還沒感謝你上次找人帶我們去找空閑的房子哩,真是要感謝你,那幾個朋友幫我們談價錢,可是幫我們省了一大筆錢哩。”

楞頭楞腦的叫嚷了一陣,江魚驚愕的看著這個小姑娘,半天才記起來,這不就是上次攔著自己,要向自己打聽哪裏有空閑宅院出售或者出租的金刀道場的那位姣姣大師姐麽?當下江魚彎下腰朝她打了個招呼:“姣姣大師姐,你好啊。怎麽,你們金刀道場,在長安安家啦?”江魚又回過頭去,朝張冰雲笑道:“冰雲小姐,這位姣姣姑娘是上次認識的洛陽金刀道場的人,這次來長安,卻是準備在我們長安建道場哩。她們那時候正在找空閑的宅院,中游給她們幫了一個小忙。”江魚飛快的解釋清楚了自己和姣姣的關系,可不能讓張冰雲誤會了。

姣姣卻是一個自來熟的小丫頭,一看到好似空谷幽蘭般嫻靜美麗的張冰雲,她立刻原地一大步跳了過去,朝著張冰雲行了一禮,大笑道:“這位姐姐好漂亮啊,我是金姣姣,我爹是金刀道場的大師範‘九牛二虎’金大山,我們這次來,是來長安開道場收徒弟的哩。唉,沒辦法,洛陽那個道場收了近千個徒弟,爹爹還嫌不夠,只能派我們來長安再開一個道場了。再過幾天,我二叔他們就要來長安了哩。”

姣姣是那種很討人喜歡的小姑娘,張冰雲卻也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兩人閑聊了幾句,頓時一見如故,肩並肩的進雲樓觀去了,反而是把江魚丟在了外面。江魚無奈的摸摸鼻子,訕訕的跟了上去,心裏一道道古怪的念頭翻滾著,就想著怎麽和張冰雲再拉近一下關系,再套套近乎的才好。

江魚剛進雲樓觀,外面大街上氣喘籲籲的跑來了十幾個壯實得好似鐵墩子一樣的年輕人,他們一路大呼小叫的叫嚷著‘大師姐’,一頭沖向了雲樓觀。風青青他們剛要攔住這些年輕人,江魚卻已經低聲喝道:“是金刀道場的兄弟們?得了,放低些聲氣一起進來吧,你們大師姐再和我那冰雲小姐在道觀裏上香拜神哩,不要大驚小怪的。”

將那幾十個簪花郎分派開去,又散布在了雲樓觀各處,江魚領著十幾個道場弟子以及風青青幾人,隔開七八步的樣子,緊跟在了張冰雲的身後。道場的這些弟子傻乎乎的左看看右看看,好似從來沒見過這些道觀裏的設置,江魚卻一副心思都放在了張冰雲的身上,一對賊眼賊兮兮的只在張冰雲身上掃來掃去,心裏在瘋狂咆哮:“好女子啊,好女子,那鹹宜公主和這金姣姣加起來,也不是她的對手呵。可惜,她老爹怎麽是張說那老王八蛋呢?若是讓大哥提了禮物上門提親,會否被人用板磚砸出大門?唉,這丫頭,似乎對我也不是沒甚情誼的。”

心裏一時甜蜜蜜的好似吃了蜜糖,一時間又亂糟糟好似有幾十頭老鼠在裏面亂抓撓一般,江魚一顆通靈的心境一時起一時落,初戀的他,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戀愛,只用了一個很粗俗但是很形象的描述來代表自己如今的心情――辣塊媽媽的,老子發情了!

雲樓觀內走了一遭,拜過了大殿中的三清祖師和二殿裏的道教諸神,江魚領著張冰雲一行人到了雲樓觀最後面李淳風潛修的無名小院外。剛剛到院門口,就看到滿臉喜色的吉備真備帶著十幾個同樣笑呲呲的扶桑人走了出來;汪真檾等一幹朝廷官員卻是面色灰淡,好似有點頭疼傷腦筋;李淳風則是一臉的惱怒,氣呼呼的吹著胡須,手裏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根粗大竹杖,好似趕野狗一樣的‘押送’著扶桑人和一幹官員走了出來。李淳風眼睛尖,一眼看到了江魚,急忙叫道:“姓江的小娃娃,你給老道站住,老道教你一個乖,這幾天你若是見到了和尚,就給老道我打破他們的光頭,老道有好處給你的。”

李淳風話中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不能讓扶桑的使臣和大善智他們一群和尚再見面了。吉備真備笑吟吟的連連點頭,大叫‘喲西’不止,汪真檾一幹人卻是連連苦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和吉備真備他們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

江魚卻是連連笑著作揖道:“老天師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吉備真備大人他們回國之前,敢有和尚在他們面前露面,我保證他們的光頭變成血葫蘆,只是,那兩個老和尚,我卻是對付不了的。”

李淳風陰陰一笑,怪笑道:“那兩個老禿驢?放心,有老道我親自出手,他們能怎麽的?哎喲,怎麽才一會兒功夫不見,你身邊就騙來兩個大姑娘?小江魚兒,要不要老道傳授你一點調和陰陽的法門啊?你小子,嘿嘿。”李淳風話題一轉,不再說這些讓汪真檾等人極其難受的打破禿頭的話,轉而說起這些不正經的道情詞兒來。

張冰雲臉上微微一紅,姣姣卻是怒目瞪向了李淳風,大聲叫嚷道:“老牛鼻子,你不是個好東西。”

江魚連忙笑道:“姣姣大師姐,你可別亂罵,這位李道長可是我大唐的護國天師,可罵不得的。誒,我說老道,別的也不說了,等會二將你會畫的平安符、護身符什麽的,乃至趕鬼驅邪的各種靈符,都給我畫上一百張怎樣?”張冰雲大驚,聽得眼前這猥瑣的老道就是李淳風,急忙顫巍巍的拜了下去,口稱‘老神仙’不已。金姣姣卻是視若無睹的瞥了李淳風一樣,小嘴兒一張,手上最後一顆糖葫蘆被吃進嘴裏,那竹簽被她順手丟了出去,差點捅在了吉備真備的臉上。

李淳風聽到江魚的話,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上,他指著江魚怒罵道:“你以為老道我的靈符是什麽?拿泥巴搓的不成?老道我畫一張鎮宅符,那要耗費十幾天的功夫哩!你,你,氣死老道啦!你們皇上求老道師兄弟畫一張符,還要沐浴齋戒了再來,哪裏有你說得這麽輕松的?各樣一百張?你想得輕松哩,當老道運罡布氣,不需要調息調養麽?”

江魚立刻反唇相譏,和李淳風面對面的吵了個不亦樂乎,為了美女的歡心,為了張冰雲能高看他江魚一眼,哪怕是拆了這雲樓觀,江魚都有那膽子的。李淳風也是很沒品的和江魚吵得口沫四濺,‘嘰嘰喳喳’的兩人湊到了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吵得開心至極。兩人反而都忘記了,那張冰雲還在地上跪著的呢。

看到一老一小兩個沒正經的人吵鬧到了一處,張冰雲呆呆的在地上跪了一會,突然苦笑著站了起來,輕輕的搖了搖頭。身邊的金姣姣則是咬了咬手指,低聲嘀咕道:“這老道臟兮兮的看起來也沒什麽法力神通,怎麽可能是我們大唐的護國天師呢?不懂,真是不懂啊!啊,你們要幹什麽?找死不成?”金姣姣猛的一耳光,就朝著身邊一個扶桑人的臉上抽了過去。

那個身材粗壯的扶桑人,卻是看得張冰雲、金姣姣還有張家的那小丫頭片子生得美貌可愛,一顆心早就癢得按捺不住了。這幾日江魚陪著他們在長安城裏到處逍遙快活,卻讓他壯了膽子,忘記了天高地厚,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還以為大唐人對他們扶桑人都高看一眼哩。頓時荒僻小國無禮無行的本能取代了他們這幾天強行裝出來的斯文有禮的模樣,這扶桑人伸出大手,就朝著金姣姣的屁股蛋兒摸了過去。

金姣姣是什麽人?金刀道場上下千多名武人被她教訓得乖乖巧巧不敢有一句羅嗦話的女魔頭啊!因為看江魚他們吵架吵得好玩,一不小心就被那扶桑人在自己的屁股上狠狠抓了一記,金姣姣的眉毛倒豎,眼珠子都通紅通紅的啦。她一耳光就抽打在了那扶桑人的臉上。‘劈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嚇得正吵得高興的李淳風和江魚都猛的停下了嘴,呆呆的回頭看了看暴怒中的金姣姣。

“給我把這群矮子打成一堆癩蛤蟆!”暴怒的金姣姣手一揮,朝著那群扶桑使節就大吼了一聲。

十幾個身材粗壯,手臂都比這群扶桑人的大腿還要粗的金刀道場弟子‘嗷嗷’一通怪叫,大聲嚎叫著就沖了上去,拳頭、大巴掌、大腳丫子齊上,首先就將那臉上印了一記通紅掌印的扶桑矮子揍翻在了地上。不等花營的一幹人馬反應過來,‘啪啪啪啪啪啪’一陣巨響之後,那扶桑矮子已經軟在地上,身上多了數百個拳頭印、巴掌印,尤其是數十個大腳丫子印無比鮮明的暴露在眾人眼前。可憐的扶桑矮子,就因為摸了一把金姣姣的屁股,卻好似被一群大象踐踏過一樣,七竅中都噴出了紅來。

吉備真備見勢不妙,最快反應過來的就是他。他一轉身就‘滴溜溜’的到了江魚和李淳風的身後,大聲尖叫道:“救命!”此時,那十幾個同樣暴怒的道場弟子,已經沖到了扶桑使節團隊伍中,大拳頭已經揮起來啦。只見宮本猛等幾個扶桑使節團中最是有武力,最是驍勇的武士‘哇哇哇’大吼幾聲,拔出身上那二尺來長的鐵皮刀,就朝那十幾個金刀道場的弟子迎了上去。

那鐵皮刀捅在了這些道場弟子的身上,皮粗肉糙的這群莽漢根本不在乎這些打造技術極其惡劣的鐵片刀的傷害,只是一運氣,橫煉功夫使得他們身上肌肉爆出了一大圈,身體一擠一撞,幾柄鐵片刀已經被震成了碎片。‘砰砰’幾聲巨響,宮本猛等扶桑漢子就和這些道場弟子撞擊在了一起,純粹的力量和力量的對撞,肌肉和肌肉的碰撞,筋骨和筋骨的瘋狂撞擊,只是幾十聲的響聲過後,當場倒下了五個道場弟子,一個個臉上好似開了醬醋鋪子一樣,紅的白的液體流了滿臉;宮本猛等七八個扶桑武士也都‘哼哼唧唧’的癱在了地上,身上同樣是一堆的拳印、腳印,再也爬不起來啦。

這十幾條莽漢和扶桑武士的對毆,雖然境界不高,卻是比那些武功高手打得還要精彩萬分,那是拳拳到肉,腳腳及體,根本沒有人閃躲,就依仗著心中的一股子兇蠻彪悍之氣,兩幫人相互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後,塵埃落定了。

都等得扶桑的武士們倒在地上開始噴紅了,江魚才死氣無力的嚎叫了一聲:“大家~~~住手~~~,所謂~~~,天朝上國,以理服人,大家要以和為貴呀~~~不要打!”‘鏗鏘’巨響,數十名簪花郎拔出雪亮的橫刀,攔腰插進了扶桑使節和道場弟子之間,將兩夥人都分了開來。江魚語風一轉,扭頭對金姣姣大聲說道:“姣姣姑娘,今日扶桑使節對你無禮,在場這麽多人都是見到了的。你放心,這事情,我一定要扶桑使節給你們一個交待!但是畢竟此事於你的名節有礙,事情也不要鬧大,也不去報官。你看,是要扶桑使節賠償個五六萬貫錢,還是怎麽的?”

張冰雲兩個嘴角猛的勾了起來,卻又不敢笑出聲,急忙低下了頭。旁邊汪真檾猛不丁的看到了張冰雲,頓時眉頭一皺,死死的瞪了江魚一眼。金姣姣眨巴眨巴眼睛,臉上突然顯出了無比迷人的可愛笑容:“當然是賠錢的好,嘻嘻,姣姣最喜歡在自己房裏數錢了。”

吉備真備急得大叫起來:“江大人,江大人!這怎麽能行?”五六萬貫錢?把吉備真備賣了都賣不出這麽多錢來啊。他們扶桑使節團除了獻給李隆基的那一份昂貴的貢品,一千多號人身上加起來都沒有三兩銀子,純粹就是抱著吃大戶的心態來大唐的。你要他賠償金姣姣這麽多錢,還不如殺了他。吉備真備吞了一口吐沫,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金姣姣的屁股,心裏怒罵道:“你大唐的女人,屁股就這麽貴麽?只是摸了一手而已!只是摸了一把啊,還沒把她怎麽樣哩!小澤這個混蛋,回去了扶桑,一定要閹割了他,讓他成為我扶桑的第一個太監!”

那邊汪真檾也咳嗽了一聲,緩緩說道:“江大人,此事,卻不能胡亂處置了。畢竟扶桑使臣,在我大唐,還是要受到優待的。這位姑娘,既然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反而扶桑使節團也有這麽多人被打成了重傷,不如這事情就這麽算啦!要是傳出去,說我大唐人毆打外國使節,於我大唐的聲譽很是有礙啊。”

這話的味道吧嗒了一陣怎麽就是不對勁啊,李淳風的臉色第一個陰沈了下來,張冰雲的面色也變得極其難看,狠狠的瞪了一眼汪真檾這位自己父親的得意門生。金姣姣則是氣得蹦跳起來,指著汪真檾罵道:“你這個混賬說的是什麽話?外國使節就能在長安胡作非為了麽?你還是大唐的官員,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姑奶奶……姑奶奶的那裏被人抓了不算什麽,你叫你老娘出來,我金刀道場的所有弟子都去抓你老母的屁股一掌,看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汪真檾氣得渾身直哆嗦,指著金姣姣罵道:“江湖匪類,你們,你們懂什麽?你們懂什麽?扶桑使節,乃是……”

張冰雲上前幾步,朝著汪真檾行了一禮,淡淡說道:“汪大人,莫非縱容外國使節在長安胡為,就能體現我大唐的風範麽?”

汪真檾橫了張冰雲一眼,怒道:“張小姐,你怎生也和這些人攪在了一起?莫非恩師沒有向冰雲你說過,我大唐巍巍天朝,萬邦來朝,自然要表現出我大國的風度和體統來。扶桑使節縱有一時過失,卻也對這位姑娘沒有造成什麽傷害,反而是扶桑使節重傷了這麽多人,此等事情若是傳開,豈不是辱了我大唐的名望?這等江湖匪類,本官將奏明皇上,派出兵馬,一網成擒才是正道。這些打傷扶桑使節的惡徒,當要交給扶桑使臣團任憑他們處置才是正理!”

站在旁邊半天沒吭聲的江魚突然走到了汪真檾面前,一耳光抽得汪真檾半邊大牙都飛了出來,半邊臉好似被大錘砸過一樣,頃刻間變得漆黑一片,仰天就暈倒在了地上。江魚怒聲叫道:“操你老母,扶桑使節了不得麽?他媽的不過是小國使節而已,莫非還要老子把他們當祖宗一樣供著?吉備真備,這事情,咱們直接找皇上去分辯罷!汪真檾,你他媽的就是一王八蛋!”

打暈了汪真檾,江魚臉上肌肉一陣亂跳,轉過身來指著吉備真備怒聲道:“吉備真備,這事情你說怎麽辦?是你的屬下冒犯了我大唐的子民,我江魚可不是汪真檾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傻貨。我上國女子,卻是比你扶桑的國主還要金貴得多,你的屬下冒犯我上國子民,就是不給我大唐面子,你不給我大唐面子,就是折辱了我大唐的億萬男兒。你看看,這事情你怎麽處置才是。”

江魚的左手按在了佩刀刀柄上,眼裏兇光一陣亂閃,怒喝道:“今日你若是不給魚爺一個交待,哼哼!忍了你們好幾天啦,你們犯下的罪狀太多,我江魚都懶得一一說出來啦。就說你們拿那些你們自己都不知道根底的所謂的寶物進獻給我大唐皇帝,反而是我江魚從那些莫名其妙的寶物中取出了真正的天材地寶,就可以判你們一條欺君之罪,這就是死罪!”

江魚越說越憤怒,緊跟著大叫道:“你們另生不軌之心,妄圖挑起我大唐佛道之爭從中漁利,這就是第二條死罪!這條罪名,我卻是沒有冤枉你們,若是李天師去皇宮和我大唐陛下仔細分辯一二,你們扶桑怕是就有得罪受!”

“第三,你們扶桑千人使節團來我大唐,吃我大唐的,喝我大唐的,卻不守我大唐的法律法規,居然敢騷擾我大唐的良民百姓,可見你扶桑之人狼子野心、狼心狗肺,就是一條養不熟的雜狗!這就是第三條死罪!我大唐,卻是要你們這些扶桑的雜碎做什麽?讓你們整天掛記著如何侮辱我大唐的良家女子不成?你吉備真備不給老子一個交待,現在就和老子去皇宮說理去!”

吉備真備身體一陣哆嗦,自從那日獻出貢品,卻被江魚從那些莫名其妙的所謂寶物中找出了他吉備真備都不知道的真正的寶貝之後,就糾纏在他心頭的一絲不妙的征兆,終於分明的浮現出來,沈甸甸的壓在了他的心上。他氣急敗壞的瞪了一眼在地上被打得昏迷過去的好色屬下,急忙朝著江魚叫道:“江大人,此事,就此算了如何?我,我,自然會給這位姑娘一點補償。但是我扶桑國弱國貧,這補償麽……”

金姣姣卻是很放得開的,她笑嘻嘻的說道:“你能拿出多少錢來?姣姣我不嫌棄你錢少的。反正這家夥也被打成這樣,手臂都斷成七八截了,怕是這輩子也殘廢啦,姣姣我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唉,可是我這群師弟的湯藥費,可要是你扶桑人出的。”她指了指那幾個艱難的爬起來,鼻青臉腫的道場弟子。

吉備真備剛要應諾,那暈過去的汪真檾卻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這麽強悍的生命力,一骨碌的又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江魚怒罵道:“江中游,本少卿和你沒完,你敢毆打朝廷命官?吉備真備大人,你快快隨我入宮,今日之事,我一定要奏明皇上,殺他江中游的九族!”

這話一出,江魚眼珠子立刻就變紅啦。他心頭一陣殺意狂湧,尋思著你汪真檾這個連自己大唐子民都能出賣的混帳,若是真要計算我江魚的九族,那就怪不得我江魚先將你全家上下老小血洗了就是。‘鏗’的一聲,江魚猛的將他長刀出鞘了半尺,正躊躇要不要當場將那汪真檾一刀兩斷哩,那邊已經有人大聲喝道:“江魚,你要做什麽?嗯?”

一聲巨響,一柄紫金錘猛的淩空飛過來,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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