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薛夜對花錯說道：“懷江鶴老賊包藏禍心，老奸巨猾，底下不服之者甚眾，你我正當就此機會，誅其首，霸其寨，共同在這漠北打下一片天下來，好過一直寄人籬下，永無出頭之日！”

花錯沈吟不語，每遇大事，他總是優柔寡斷，拿不定主意。

薛夜拍拍他的肩：“你還年輕，我知道你會有所顧慮。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如實相告，懷江鶴老賊後天就要納令堂作為壓寨夫人！”

“此話當真？”花錯咬牙切齒道。

薛夜點點頭：“千真萬確。”他的話音剛落，花錯已掣劍在手就往門口闖去，看樣子是要去找懷江鶴拼命。

看花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勢，薛夜偷偷地在心裏笑了，卻又一伸手攔住了花錯，道：“我之前並不是要刻意隱瞞，我正是擔心左老弟你年輕沖動意氣用事啊！此等大事只可智謀決不可力敵啊！你冷靜！”說著轉身面對花錯將他按在座位上，“你好好冷靜冷靜，你現在出去就等於是送死，你死了，令堂大人可怎麽辦？難道你還真打算認懷江鶴老賊作父啊！”

“那你說，要怎麽智取？”花錯坐在凳子上，仍然氣呼呼地道。

薛夜俯身在花錯耳邊如此這般了一番。花錯聽罷，按劍道：“兵法謀略，我不是很懂，一切都聽你的，只要能殺了懷江鶴老賊就行！”

薛夜笑了，道：“只要我們協力齊心，懷江鶴蟻命休矣！到時候，定教你親手取其首級！”他頓了頓，又接著道：“只不過，我們這計劃雖然完美，卻還是缺少一個人，若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一切都易如反掌！”

“誰？”花錯問。

“正是令尊大人，左行！”薛夜的眼神深邃，似笑非笑，笑中似乎還藏著一把刀，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快刀。

左行正坐在夜玫瑰酒樓裏，叫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在那自飲自酌。花月寒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卻好像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但實際上，他此時就好像油鍋裏的螞蟻，心急如焚，他知道急沒有用，他要做的，就是吃飽喝足了，養好氣力與精神，找到那夥劫掠花月寒的馬賊，救出花月寒。

桌子正中擺著一大只烤全羊，左行抽出腰間的短刀，挑羊腰部最嫩的肉割了一大塊下來，放在嘴裏大嚼起來，才嚼了兩下就吞了下去，甚至都沒有品嘗出味道來——他要盡可能地多吃，他沒有時間更沒有心情細嚼慢咽。

左行正吃著，一位臉蛋黑如成熟普通的女人走過來，坐在他的身邊，笑著道：“你為何不嘗嘗羊腿肉？這是我們認為羊身上最好吃的部位，肉感細嫩脆滑，香酥而不膩，養胃而不寒。漠北苦寒之地，正應該多吃。”

左行扯下一只羊腿，遞給沙蝶，道：“你吃，我請你吃。”他現在不管她是誰，不論她想幹什麽，他只想用讓她閉嘴，好讓自己能夠靜一靜。而他現在能想到最快讓這個女人閉嘴的方式，就是請她吃羊腿。

沙蝶笑著道：“謝謝。”接過羊腿，卻不吃，也不閉口：“你知道嗎？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只是比他稍微老了那麽一點，我猜，你不會是他的哥哥吧？”

“你說，我長得像一個人的哥哥？”左行將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羊肉吐了個一幹二凈，擡頭看著這個臉蛋黝黑的女人，睜大了眼睛問道。

沙蝶點點頭，用兩根纖細的手指撕了一小片羊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來。

“他是不是長得很像我，但是就左邊額頭比我多了一小點圓形紅色胎記？”

沙蝶點點頭，歪著頭想了想，道：“還比你少了很多皺紋哦！”

“你知道他在哪？”左行急切地道。

沙蝶道：“他們一大早就往西北邊的死亡谷去了，聽說好像是去阿奎木的寨子裏救一個女人。”

左行聽了此話，兩眼放光，道：“多想姑娘！”指了一指滿桌酒菜道：“這些算我請姑娘你吃的，告辭了！”說完轉身朝門口飛奔而去。沙蝶急忙喊道：“你這是要去死亡谷嗎？聽說那裏已經被燒作一片白地了！”

左行的腳剛跨出大門，一聽此話又縮了回來，沮喪地坐回桌旁，拿刀戳著烤全羊道：“難道……終究，已經太遲了嗎？”

沙蝶問：“什麽太遲了？”

左行只是一個勁地戳著烤全羊，一個勁地搖頭，任憑沙蝶怎麽問就是不開口說話。

沙蝶伸手搭在左行肩頭，關切地道：“你是要找你的……弟弟？你就在這兒等著嘛！說不定他們今天就會回來了。”

左行黯然神傷，也不知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沙蝶忽然跳了起來，興高采烈道：“我說什麽來著，你看，你弟弟回來了！”

左行擡頭，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就看到了花錯佇立在酒樓外風沙中的孑然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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