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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夭折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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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遼死了,這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花和尚,終於死在了自己親手埋下的毒簽蒺藜之上,他的腦袋,也真的成了人頭堡萬千骷髏當中的最後一顆。

左行呢?

左行也在陷坑當中,不過他並沒有死,他還好好地活著,但似乎也只剩下半條命了——他連躍出陷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正坐在風遼肥胖的身體上呼呼地喘著粗氣。風遼的形體肥胖,鐵簽蒺藜居然沒能刺透他的身體,所以這也正好救了左行一命。

左行坐在風遼的身體上,感覺他的身體正在慢慢地變硬變冷,自己的力氣也終於慢慢地回覆了一點,他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一個筋鬥翻出了陷坑,回頭看風遼的屍體時,竟然已變黑腫脹了。

左行不願多看,見風遼的骷髏座椅旁還擺著一小壇子的酒,便提了起來,拍開泥封,邊喝便往人頭堡的深處尋去。

人頭堡主風遼一死,人頭堡好像就安全了,除了幾只猙獰的骷髏,也沒有什麽獨特可怕之處。那幾只骷髏頭,看多了,也就無所謂了,何況骷髏頭雖然猙獰,終究是不會咬人的。其實蒙上了一層皮的骷髏頭才是最可怕的——人皮,活的人皮。雖然並不猙獰,卻遠比猙獰的死骷髏頭更危險!

左行在人頭堡最幽深的一所小房間裏找到了慕容可人,這個小姑娘靜靜地躺在一張雲榻之上睡得正香,但左行一下子就看出來她一定是被那胖大和尚點了睡穴,確切地說,是聞出來的——雲榻之上散發著濃烈的酸臭味,這個一向潔身自好的小姑娘怎麽可能躺在這上面並且睡得很香呢?

左行輕輕地抱起了慕容可人,沒有解開她的睡穴。他想,就讓她多睡一會兒吧!反正現在醒過來,看見了這幽暗的城堡,猙獰的骷髏,只會給她的心裏留下恐怖的陰影,也可能會讓她更加地依戀我這個左行哥哥。

慕容可人睡得很香,秀眉微蹙,微息如蘭。左行抱著她,忍不住想要親她幾口,但他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親,他看著懷中美麗的姑娘,心中在想:如果換成以前年少輕狂的自己,早就像小雞啄米一樣親了好幾口了。可惜,曾經的風流,現在想來竟已成了輕薄,是自己有了家室,還是因為自己真的老了?

左行書讀的不多,但有一首詞他卻一直記在心中,記得很牢,那是宋代蔣捷寫的一首《虞美人》: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他第一次讀到這首詞的時候,是在落花山莊的豁然亭中,外面正下著淅淅瀝瀝的雨,他的心,就不知是被這場雨,還是被這首詞給打動了。雖然不是很懂,但是那種朦朧的感覺,那種聽雨的意境,很是讓他鼻酸,令他心動。他從此喜歡上了聽雨,喜歡上了在聽雨時讀一讀這首詞,這首詞,也因此被他深深地記在了心中。

現在想想,以前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忽然就明白了:原來什麽都沒有變,雨沒有變,聽雨的樓沒有變;紅顏沒有變,紅燭羅帳也沒有變。變的,只是一個人,只是一個人的心境,心境變了,就什麽都變了……

人頭堡通向外界的唯一一道長廊已經被一只大陷坑給堵住了,雖然有這胖大和尚整個身體將陷坑裏一大半的鐵簽蒺藜給擋掉了,陷坑的邊角上還是露著不少閃著藍瑩瑩光芒的毒簽毒蒺藜。

左行抱著慕容可人,不敢冒險跳過去,而且他也沒有力氣跳過去了。雖然他剛才喝了一壇子的酒,卻只能解解渴,現在他的肚子“咕咕”地叫個不停,更覺饑餓難當了。

地上殘留著幾片風遼吃剩下的牛肉,左行忍不住都想要拾起來吃了,但他看了一眼風遼發黑腫脹的屍體,差點就把胃裏不多的食物都給嘔了出來,趕緊掉轉了頭不去看殘牛肉和死和尚。

這麽大一個城堡,應該會有其它的出口的。左行尋思著,抱了慕容可人又折向了人頭堡深處,在尋找出口的同時,順便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填肚子的東西。

他的運氣還不錯,在一個像廚房的小房間內,他找到了三只硬地像秤砣的發黴饅頭——有一只饅頭還不知是被哪個人還是哪只老鼠啃了一大口,上面還留有厚厚的一層黃牙垢,讓人看了直犯惡心。左行掂起這只被咬過的饅頭遠遠地拋到一邊,抓起另外兩只饅頭,嘆了一口氣:“唉!聊勝於無!”

這饅頭實在硬得能砸死一個人!所幸左行還並不老,牙還硬朗著。他把饅頭塞在嘴裏先用口水潤濕潤軟了,卻還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咬了一小口下來,嚼了半天咽了下去,感覺比黃蠟黑泥的味道好不了多少。

左行一邊嚼著這味同黃蠟、硬勝石頭的饅頭,一邊尋找著出口。

走到方才慕容可人躺過的房間時,忽聽懷中的慕容可人“嚶嚀”一聲,幽幽醒轉了過來。

左行慌忙咽下一口幹饅頭,卻差點沒給噎死,嗆了老半天,終於緩過勁來,問一聲廢話:“慕容姑娘,你醒了?”

慕容可人揉著惺忪的睡眼,茫然問道:“左大哥,我這是在哪裏呀?”

左行想也不想,道:“你在我的懷裏呀!”

慕容可人的臉馬上就紅了,輕聲道:“我……我是問,我們現在在哪裏?”

左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說來話長啊!你被那胖禿驢帶到了他的城堡裏,還好我及時趕到將你救了。”

“那胖禿驢呢?”慕容可人想起來就害怕,“他沒有把我怎麽樣吧?”

左行道:“你放心吧!那胖禿驢還沒能把你怎麽樣,就在逃跑的時候摔死了。”

慕容可人松了一口氣,紅著臉道:“左大哥,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

左行道一聲:“嗯,好。”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慕容可人。

慕容可人整整衣裳,待發現這裏就只有左行和自己兩個人時,一張俏臉就紅得更厲害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這位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而言,是既緊張,又害羞。

左行並沒有註意到慕容可人的忸怩神態,將一只硬邦邦的饅頭遞過去,問道:“你餓不餓?吃個饅頭吧!”

慕容可人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不餓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兩只饅頭耶!你別看它硬,還是能填肚子的,將就著吃吧!”

慕容可人忽然道:“左大哥,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左行不知道這小丫頭在想些什麽,豪爽地一點頭,道:“你問。”

“那胖和尚口中說的弟妹,指的是誰?”

“弟妹?”左行想了想,這賊和尚好像是有說過,便是在自己要求他放下慕容可人的時候。他想起來了,也不隱瞞,道:“他說的是我的妻子。”

“你……你……原來,你都已經有妻子了……”慕容可人黯然道。

“慕容姑娘,不是我故意不告訴你的,我,其實我連兒子都有了。”

“你的妻子一定很漂亮吧?”慕容可人兩眼無神,喃喃道。

“嗯,她叫花月寒。”左行忽然發覺自己竟然很少想到花月寒,是自己太絕情了嗎?還是因為有了慕容可人的陪伴,自己便忘卻了妻子,忘卻了寂寞?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難以猜透,其實男人的心,有時候連他自己都猜不透。

那花月寒呢?這段時間,她有沒有在想這個該死的、絕情的左行?

“等回到江南,我帶你去我們落花山莊玩吧!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她了,也許你們可以成為好姐妹呢!”

算了吧!左行想得可真是天真,他以為他把慕容可人當作自己的妹妹來看待,花月寒與慕容可人就可以成為好姐妹。殊不知,女人之間無形的戰鬥,永遠比男人們有形的戰鬥更加慘烈。

愛上同一個男人的女人,又怎麽可能成為好姐妹呢?

慕容可人呆呆地坐著,左行說的話,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原以為,左行會是她的白馬王子,不曾想,這個王子的白馬,早就系在了另一個女人的窗下。

慕容可人的心碎了,她滿懷憧憬的愛情,還沒有開始,便已夭折……

她開始恨這個左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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