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子的事情就這樣交給了宋大成，出了辦公室的宋大成開始還覺得挺帶勁的。可是，沒回到辦公室就覺得哪裏不對勁了。稅務系統是垂直管理，紀委要查的話，肯定要先過省局的關，不然以後的官司就有得打了。假如這400萬裏頭還有別的說法呢？牽扯到省稅務頭子呢？這個事情換個角度一想，宋大成心裏的一點欣慰立刻消失了。這個活，還真的不好幹啊！

想到這些，宋大成走路的腳步變得凝重起來，難怪楊帆直接把案子丟給自己。宋大成接到這個舉報材料，急急忙忙的去匯報，本心是想表現一下，骨子是還是擔心楊帆在升格之前弄走自己，沒想到這個案子的覆雜性。現在案子在手上，宋大成覺得棘手了，本能的想到楊帆是在刁難自己。心裏一陣唉聲嘆息，回到辦公室裏坐立不安。

怎麽辦？查自然是要查的，問題是怎麽查？關鍵是楊書記要為難自己呢？一連串的難題在宋大成的腦子裏跑馬燈。宋大成努力的把見楊帆的每一個細節都回憶了一下，突然想起楊帆說的“悄悄的查”這四個字，頓時眉頭漸漸的舒展開來。

原來，自己想岔了。宋大成頓時恍然大悟，楊帆是不希望事情鬧大，但是這個事情又是宋大成去匯報的。想蓋肯定是蓋不住的，否則就是授人以柄，原來楊帆也防著一手呢。既然是悄悄的查，這個事情就不能大張旗鼓的。悄無聲息的拖到海濱市升格確定後，再動手問題就不大了。

宋大成倒沒有為自己的小人之心多自責，反倒是暗暗慶幸。

其實宋大成完全想左了，楊帆不動他，無非是本著不斷人前程的潛規則。真要把宋大成和劉東波弄走了，那就算跟江上雲撕破臉了，怕倒不怕江上雲。不過，這個事情落在別人的眼裏，看的就不是味道了。一般情況下，沒有深仇大恨的，不會把人往絕路上趕的。凡事，不都講個留餘地麽？

打發走宋大成，楊帆並沒希望他感恩戴德。想起吃早餐時那檔子事情，楊帆心裏很不舒服。這個事情楊帆也只能當做不知道，教育系統這些事情，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這個問題，也不是楊帆一個人能改變的了的。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又到了周末，一大早曹穎元和藍和找上門來。

“楊書記，舊城改造的事情，市政府已經拿出了詳細的方案，您看是不是上會過一下？”曹穎元問的含蓄，其實就是走個形式。

“這是市政府的事情，上什麽會？”楊帆笑著反問一句，曹穎元笑了笑沒說話，心裏倒是狠狠的震撼了一把。舊城改造裏頭牽涉的利益太多，曹穎元來匯報，是想問問楊帆有沒有需要關照的人。

楊帆笑著繼續說：“我可從來沒有幹涉過市政府的工作啊。”

居然沒有等到楊帆要照顧的關系戶的話，這個讓老曹多少有點意外，留下相關的文件，曹穎元和藍和也沒多留，告辭出去了。

兩人出門的時候碰見了叢麗麗，一番客氣後叢麗麗進了辦公室，看見楊帆正在忙，笑著拿起茶杯先兌上水。然後才笑著走過來低聲問：“聽說市政府那邊關於舊城改造的方案出來了？”

楊帆接過茶杯笑了笑，心說這個女人倒是消息靈通的很。“這個事情你不要打主意了。”楊帆先給她打個預防針，叢麗麗聽了露出不滿的笑說：“我哪有打主意啊，不是為你著想麽，侯方明那邊拐彎抹角的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推說啥都不知道，你猜他怎麽說？”

“他怎麽說？”楊帆給勾起了好奇心，叢麗麗憤憤說：“他說的難聽死了，說什麽誰不知道你叢秘書長是海濱市委的二把手，隱形的市委副書記。”

楊帆聽了笑不出來了，這種話都傳到侯方明的耳朵裏去了，可見叢麗麗這個秘書長在市委裏面的權利之大。

“以後，人事上的事情，多征求一下吳地金的意見，要學會團結同志。”

楊帆這麽一說，叢麗麗不禁笑了起來說：“我知道了，其實你對吳地金夠意思了，哪次他提的人選沒過了？”

“你這就錯了，吳地金是個聰明人，從來不提過分的要求。工作上也很配合，換別人來當這個市委副書記，我的日子沒這麽安生。”楊帆隱晦的敲打了叢麗麗一句，話題又轉回侯方明身上說：“侯方明那邊，你全當沒這麽一個事情，這小子眼睛裏只有錢。關鍵是這家夥我很不喜歡，老愛擺省長公子的架子。”

叢麗麗聽了這話，心裏一陣和，這話屬於非常貼心的那種。叢麗麗滿面笑容的告辭出去了，楊帆剛坐下電話就響了。

電話是於青萍打來的，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看上了一套八成新的二手房，兩居室的。地方有點偏，你是不是來看一下？”

楊帆能感覺到於青萍在房子問題上的細心，不由心裏微微一陣舒服。一個表面上位置總能擺的很正的女人，不管心裏是如何想的，總是讓人覺得願意相處的。最初的時候，楊帆倒沒有想過和於青萍保持一個長久的關系。也許再次見到於青萍還能走到一起，原因是高中時期內心深處隱藏的一點情感在作怪吧。

“你拿主意吧，錢的馬上給你打過去。”

於青萍對於這個答覆多少有點失望，心裏還是希望楊帆來一下的。“哦！”於青萍語氣有點怪怪的，楊帆聽了忍住笑說：“沒事我掛電話了。”

掛了電話，楊帆轉身招呼李勝利進來說：“我出去半點事情，叫小廖備車，有事情打我電話。”話沒說透，但是李勝利已經清楚楊帆的習慣，今天楊書記要翹班了。

盡管自己開車很辛苦，楊帆還是開著長江牌上路了。車到省城時已經是中午，轉進於青萍所在的小區裏停好車子，發現樓下停著於青萍的車，不由笑了笑。

停好車子上樓敲門，於青萍正在房間裏給孩子打電話，還以為是物業的人上門來送水電費的單子，一邊說話一邊開門。

開門一看，於青萍頓時傻掉了，接著眼睛微微一紅，匆忙的對著電話裏說：“乖啊，媽媽有空就去看你。”掛了電話時楊帆已經進門了，關上門後於青萍顯得有點扭捏的樣子，擦了擦眼睛低聲說：“怎麽沒打招呼就來了？”

楊帆笑著說：“怎麽不歡迎啊？”

“你知道的？”於青萍拋來一個哀怨的眼神，輕輕的抱著楊帆的腰。

楊帆這才發現，於青萍從來都不是伶牙俐齒的人，即便是在表達感情上，也顯得相當的內斂。“想吃你做的菜了，先吃飯了，開車很辛苦的。”

一盤鹹魚，一盤炒空心菜，楊帆吃了兩碗飯。這個結果有點出乎於青萍的預料，臉上總是忍不住在笑，一碗飯也沒動幾下筷子，眼睛一直盯著楊帆看。

“怎麽了？”吃飽的楊帆放下筷子笑著問，於青萍笑著低下頭說：“我沒想到你能來。”

“是不是很內疚啊？”楊帆笑著打趣一句，沒曾想於青萍居然老實的點點頭說：“嗯，我承認我想錯了，你心裏有我。”

這麽坦白的態度，讓楊帆有點不好意思再擠兌她了。“我打個電話。”拿出電話楊帆逃到窗口前，心裏不知道怎麽搞的，有點酸酸的。

上午省長辦公會議上，侯笑天含蓄的批評了一下個別同志存在工作方式粗暴的錯誤，當時姜清平沒反抗，默默的接受了。這個結果讓侯笑天挺滿意的，這小子還算知道好歹，知道自己是幫他擦屁股來了。

姜清平其實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出於維護副省長權威的考慮，原來的方案由他提出來修改，肯定是不可能的。侯笑天提出來是不是在方案上靈活一點，這個話也是很留了面子的。當時姜清平就表示可以接受一定程度上的調整，具體怎麽調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首先態度出來了，回去以後私下再交流一下，還是由交通廳拿出一個新的方案就是。當然，新的方案最後的審批權已經落到侯笑天的手裏。

會議結束後，姜清平主動到侯笑天那裏匯報工作。

“省長，海濱市楊帆同志那邊的工作，還是要辛苦您出面做一下。”私下裏姜清平說話就比較直接了，當然這裏頭也有表示臣服的意思。從大的方面來說，這個時候姜清平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到侯笑天的辦公室裏就是一個姿態了。

侯笑天倒也沒有拿架子，反而笑瞇瞇的說：“青平啊，我覺得你還是主動一點，先修補一下關系。楊帆這個人，我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你稍微做個姿態就行了。”

姜清平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一下說：“我怎麽主動？”

侯笑天心裏暗暗的一陣不快，心說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上了，你小子還拿什麽架子？心裏不快，侯笑天還是保持了平和的表情，只是做出思索的樣子，猶豫了一下翻了翻口袋裏的小本本，抄了個電話號碼遞給姜清平。

這個時候姜清平再不明白，那就是個人的智力問題了。拿著電話，姜清平心裏一陣苦澀，面子上有點放不下的說：“我回去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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