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坐在這個會議室裏的，哪個不是極有眼色的人。表面上看起來雲淡風輕的場面，實際上即便不是當事人，也能預見到今天要發生一點事情。譚雪波在辦公室主任的人選上，故意拖了一天的時間，這種倚老賣老飛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實際上他本人心裏也很不安。楊帆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和善，該亮刀子的時候，這位年輕的市委書記絕對不會手軟。所以現在的譚部長心裏沒底，有點緊張和不安，也是非常正常的。

吳地金的心裏則帶著三分的不甘心，一種被人當做棋子擺弄的無奈彌漫在心頭。

心計很深的宋大成，一眼就看出今天兩位人事大員的情緒不對路子，尤其是譚雪波沒有往日的那份鎮定了。聯想到譚部長請假的事情，宋大成心裏多少有點鄙夷，心說你不是立身很正的麽？怎麽在權利的得失面前也沒了往日的從容了？

市政府那邊曹穎元也看出來有問題了，不過老曹和楊帆達成了口頭合作協議的，自然不會擔心啥。不過也不會傻乎乎的往裏卷，更不會表現出更多的關心。最近市政府這邊，說起來有點合作愉快的意思，呂玉芳被整了之後老實多了，很配合的工作。藍和分管建委後，對曹市長更客氣了，請示匯報的電話每天都有。曹市長最近忙的很，自然沒有閑心管市委這邊的事情，更別說本來就是可以伸手的地方。

隨著市委書記楊帆宣布會議開始，一個一個議題的過。市政府這邊事情挺多的，基本開始都是這邊在發言，基本上楊帆沒有發表任何看法。總是在匯報結束後鼓勵兩句完事。

眼看市政府這邊沒啥可議的，看似輕松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一直跟著大家舉手的吳書記，突然舉手說：“市委辦主任一職尚空缺著，我提議由市委副秘書長錢程同志擔任，大家看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刷的一下，朝楊帆身上看過來。市委裏面的人都知道，錢程同志是副秘書長裏面跟叢秘書長靠的比較近的一位，叢麗麗又是腦門上貼了“楊”字標簽的主。有趣的是這個提議是吳地金提出來的，這裏頭的奧秘究竟是什麽？大家都很感興趣！這個選擇題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是錢程同志很吃香，兩位書記都搶著拉攏，所以吳書記要出來說話表述一下。實際上錢程同志混的並不怎麽得意，占了一個老成持重，分管了督查室和信息科。排名在市委副秘書長裏面最後一個。很明顯第一個選擇很扯淡。那麽就只能是第二個選擇，楊書記和吳書記商量好的，當然這是好聽一點的說法，難聽一點就是勾搭了一下交易了一下。如果非要有人出來說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吳書記要挖墻腳。恐怕在座的各位都要很鄙視的看一眼說一句，“你腦子進洗澡水了？”

“錢程同志能力強，為人穩重，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當然，我一個人說了不算，大家說。”楊帆一臉正色，很是嚴肅的說。

“這個問題你說了不算，這裏誰說了算？”與會的每一個人心裏都這麽想，不過這麽想的同時，在座的各位心裏對楊帆的敬佩又提高了一個層次。原來做人可以冠冕堂皇到這個地步，明明是個人的意思，非要強加上一個集體意見的名頭。叢麗麗又開始把手指頭伸到嘴巴裏啃了，這是叢麗麗的一貫動作，每次心裏有劇烈波動的時候，都會這樣做。這一次不是緊張，只是有點忍不住了，不這麽幹怕自己會笑出來。

叢麗麗這個動作，引來不少幾個男性目光的掃視，難免有人YY一下，叢秘書長伸到嘴巴裏的指頭是自己的。

曹穎元倒是情緒保持的最穩定的，這種事情他老人家也沒少做，自然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高手氣度。不這麽幹的才不配坐在首席。所以，曹穎元咳嗽一聲說：“我看楊書記這個表態很公允，我個人覺得錢程同志不錯。”老曹的表態還是很適度的，完全沒有那種阿諛過頭的意思，真要是帶著這種味道在裏面，也不配坐在市長的位置上。

“我保留個人意見！”不和諧的聲音這個時候傳來了，來自市紀委書記宋大成同志。不過這個是有限度的不和諧，不影響大局。

“我保留個人意見！”譚部長這個時候也看清楚了，反對不是不可以，不過估計也是一個沒有任何效果的抗爭，還不如主動側退，保存實力做戰略上的轉移。當然了，這個轉移也昭示著譚部長的完敗，實際上就算譚部長今天不到會，這個人事決定照樣通過。

沒有任何反對意見，這個提議就算是定下來了。就在大家認為今天很可能會風平浪靜的過去時，吳地金咳嗽一聲說：“上周譚部長請病假，組織部工作沒人負責，譚部長的威望很高啊，為了工作今後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明明是陽光明媚氣候溫暖的早晨，突然間被吳地金這一句話，弄的溫度瞬間低了幾度。很多人還抱怨空調怎麽沒開的，現在發現開空調有點多餘了。冷冷的寒意和淡淡的血腥味道，在吳書記對譚部長的關心中漸漸的露出一絲端倪。

“是啊，譚部長一定要註意身體啊。”楊帆感慨的關心一句，接下來說：“最近我一直在考慮做一些人事上的調整，譚部長真病了不在確實很不方面。我提個個人看法啊，組織部的方圓同志年富力強，建議別帶學習班了，換個同志過去監督一下。”

這是什麽理由，組織部的副職裏面，好像另外兩位副部長，也是年富力強吧？道理大家都清楚，可是誰也不會站出來反駁，今天這個會議，擺明了是市委排名前三位要搞和諧社會。誰吃飽撐著了才會跳出來唱反調，即便是譚雪波本人，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楊帆幹涉到組織部內部的事物，原因是譚雪波的不配合引起的，這也怪不得人這麽冠冕堂皇的打上門來。譚部長都62歲快63了，身體差這個事情也是譚部長自己造成的印象。總不能因為你的身體差，影響市委工作吧？這個時候譚部長幾乎已經看見大家都在冷笑的看著自己，奮起反對，就是個人主義不顧全大局。

這個問題很微妙，因為不是正式的人事問題，而是屬於組織部內部的工作調整。拿到常委會上來討論，本來就有點不是那麽合適。不過話又說話來了，市委書記出於對全盤工作的考慮，提出這麽一個意見，誰敢出來戴這頂不顧大局的帽子？

譚雪波盡管還保持著平靜，但是大家都能清楚的看見，譚部長脖子上的青筋在一跳一跳的，拳頭也握的緊緊的。這是憤怒的表象，同時也是悲憤的征兆。沒有人會同情譚雪波，更多的人則是在思考一個問題，楊書記終於要調整人事了，能不能從這次宴會中夾起一兩塊肥肉，這才是當務之急要考慮的事情。至於譚部長，估計要被楊書記摒棄了。

常委會在一種異樣的平靜中結束了，楊帆率先邁步離開了會議室。

省城的一家茶樓裏，和往日差不多，上午快十點了，還有不少男人在茶樓裏喝茶吹牛。角落裏一個靠窗的位置上，侯方明手裏拿著手機，猶豫著是不是繼續打楊帆的電話。

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女人。這句雖然不全對，但是在侯方明身上倒是應驗了。林疏影笑瞇瞇的挨著侯方明坐下，看看手機笑著說：“還是不接吧？”說著林疏影擡頭看看門口說：“他們來了，你嘴巴嚴一點，心硬一點，這個事情別摻和了。把他們打發走了我跟你說原因。”

侯方明沈重的點點頭，昨天一天到現在，何敏和何毅然看起來表面很輕松，不過很多事情一查就查出來了。何敏最近的買賣做的挺大，地產方面囤積了兩塊地，基本就把手裏的資金全套進去了。偏偏最近中央出臺一系列政策，限制房價無序的暴漲。這樣一來，兩塊地想賺多少錢就不說了，有沒有人買都是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也不算大，畢竟何敏手裏有個遍布全省的車行，能夠每天活得大量的現金流來支撐各種開銷。海濱市查封了車行，問題算是觸及到痛處了，但是還不算致命。

最致命的是長江汽車氣團的態度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轉變。鴻發車行看著各種車都賣，實際上賣的最多的就是長江牌，原本和長江集團簽署的合約時二八代銷合約，也就是說十成貨款，有2成是墊底鋪貨，8成時要及時回饋的。合約時死的，人是活的。實際操作過程中，因為關系處的尚可，該做人的地方也做到了，實際上每個月的銷售款，都是可以拖兩個月再付。這樣一來資金的餘地就大了。意外的是，海濱市查封鴻發車行後，長江汽車集團的主管銷售的副總，突然來電話表示，今後要堅決按合約辦事了，所以停了給鴻發車行的供貨。

這個事情是誰幹的？其實就是祝雨涵在車行看見長江牌汽車天涯省總經銷點這個招牌，回家的路上就給蕪城一位領導打電話。蕪城那個地方，祝東風父女倆先後經營了十幾年，這種小事要是一個電話辦不下來，祝雨涵可以去跳海了。

長江汽車集團可以說是雷厲風行，當即斷了鴻發車行的貨，另外還要住店的銷售人員，今後銷售的款項要釘死了不說，還要催促以前的欠款。

長江汽車集團這麽一個龐然大物，放棄一個鴻發車行太輕松了，幾百萬的貨款慢慢打官司就是了，開辟新的合作夥伴也不難，有錢賺的事情誰不樂意接手，敢接手的人也不會怕何敬學。事情說起來很覆雜，實際上很簡單，何敏的公司銷售的進口車，都是用長江集團這邊賒賬的錢，現在人家這麽幹，進口車又都是奢侈品，銷量不大但是占用的資金流量不小，所以公司資金鏈出問題了。

本來就陷入資金緊張的公司，被這麽兩下重擊，頓時從欣欣向榮的大好局面，演變成連工資都快發不下來了。攤子鋪的越大的公司，實際上風險也就越大，稍有不慎就是滅頂之災，破產關門也不是什麽太新鮮的事情。

何敏沒有想到楊帆的反擊這麽強烈，一下就要置人於死地。實際上這個事情楊帆還真沒那麽毒，毒的是祝雨涵那個電話。要不怎麽說女人不能得罪呢，祝雨涵別看平時挺大度的，但是聽不得別說輕視楊帆。何敏牛逼哄哄的說省委書記去了車子也不買，估計祝雨涵也不會太在意，不就是一輛車子麽，一個電話從別的途徑買就是了麻煩一點罷了。可是好死不死的，何敏是沖著楊帆去了，這一下犯了祝雨涵的逆鱗了，楊帆是孩子他爸爸！就這一條，不整死你都是輕的。

要不怎麽一大早，天涯省農行某領導就接到電話，強調了一下敏毅公司貸款的事情呢？好像貸款期限也就剩兩個月了，要抓緊追討。這個電話是農行總部錢副行長打來的，天曉得錢副行長怎麽關心起天涯省的業務來了。不過既然是領導關心了，下面就要小心了。太祖爺爺不是說了麽？怕就怕“認真”。銀行這幫混蛋，哪個經得起“認真”兩個字的考驗的？

侯方明不知道這些，但是他從何敏表面輕松，實際焦慮不安的目光裏可以看出一點跡象來。昨天長江汽車集團的副總，放棄了休假關心天涯省的工作後，何敏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急急忙忙的找何敬學商量，結果被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就為了一輛車子，得罪了堂堂的市委書記。

“老子巴結還巴結不上呢，你居然還敢落人家的面子？”何敬學的原話是這樣的，當然了這裏面有誇張的成分。何敬學不能袖手旁觀，給出了點子，讓他們找侯方明幫忙。

結果侯方明當時答應過問一下，不過遲遲沒有答覆，接下來的壞消息是一個接一個，大清早剛上班，農行就來電話，態度堅決的要催款。接著打電話給關系一貫不錯的某行長，結果人家不陰不陽的說：“小何啊，我們工作上的困難，你要理解啊。”值得一提的是，平時都是叫“何總”的吧？

還能說什麽？人家說完電話都掛了，這個話怎麽理解是你自己的事情，總之貸款是堅決要催的。不還錢沒事，反正你是拿一塊地皮和車行抵押的。

林疏影招呼二何一聲，借口有事走了。這個時候能夠個屁的事情？

兩人坐下後，何敏還強作歡笑的說：“侯老大出馬，我看這個問題解決起來一定很輕松。”

侯方明微微嘆息一聲說：“恐怕這次要丟人了，楊帆手機關機了，電話也不接。我說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麽搞的？怎麽連天大地大面子最大這句話都不明白？楊帆是市委書記啊，海濱市一言九鼎的人物，你們居然敢落他的面子，我真的很佩服二位。這個事情我幫不了，對不起了愛莫能助。”

侯方明一下把話給說死了，這一下二何有點吃不住勁了。想再說點啥的時候，侯方明已經站了起來，挺嚴肅的說：“你們忙吧，我要去陪老婆。”

說著侯方明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留，站起來打算要走。這個時候林疏影笑瞇瞇的過來，招呼一聲笑著說：“二位，方明忘記提醒你們一句，楊帆連爸爸的面子都未必給的。”

林疏影這句話太狠了，一下子把所有的後路都給斷了。侯方明知道這是在假傳聖旨，可二何不知道啊，還以為這是侯省長的意思呢。

說完了，林疏影拽著侯方明走人了，到了樓上侯方明一直沒說話，坐在林疏影的辦公室裏的椅子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煙。林疏影如何不知道侯方明的意思，依舊是一副泰然，給侯方明端來一杯茶，放在面前後淡淡的說：“不滿就說出來，我不是喜歡亂做主的人。”

被說中心事的侯方明被煙嗆的一陣猛烈的咳嗽，林疏影笑著過來摸了摸背後順氣，漸漸平靜下來的侯方明才痛心疾首的樣子，拉著林疏影的手說：“老婆，你要替我做主，我無怨無悔，誰叫你的聰明才智是我的一百倍呢？可是，老爸的主你怎麽好亂做的？”

侯方明這個表情，弄的林疏影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伸出皓指在侯方明的腦門上輕輕一點說：“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啊，不信的話，你給爸爸打電話，就說你是這麽跟他們說的。”

林疏影的輕松，弄得侯方明一陣狐疑。不過林疏影一貫不太管侯方明的事情，但每次說話都是有的放矢，往往都能說在點子上。

看看林疏影鼓勵的目光，侯方明還是拿起電話給侯笑天打過去，正在辦公室內工作的侯笑天，很不滿的接了電話。

“嗯，什麽事情？不知道我在工作？”侯笑天語氣有點嚴肅，侯方明趕緊把整個事情都說了一遍。最後才點了一句：“我跟疏影商量了一下，讓她說楊帆未必能買您的面子。”

侯笑天沈吟了一番說：“知道了，以後有事情，多問問疏影！”

說著侯笑天把電話掛了，侯方明一陣目瞪口呆的，心說老頭子怎麽曉得這個話是林疏影擅自做主說的？

侯笑天這邊掛了電話倒是長嘆一聲，知子莫若父，侯方明有多少本事，侯笑天太清楚了。不過這小子找了個好老婆林疏影，這個媳婦有點女諸葛的意思。雖然現在不是體制內的人，但是架不住人聰明，書讀的也多，在侯家幾年呆下來，很多事情看的比侯方明遠的太多了。

很多事情侯方明雖然不知道，但是侯笑天和林疏影已經能猜的七七八八，尤其是楊帆居然手機關機電話不接，這就很說明問題了。侯方明是沒有那個勇氣為侯笑天做主的，這個事情肯定是林疏影獨斷了一下。侯笑天的嘆息正在這裏，假如侯方明有這個膽氣，也不至於侯笑天不放心他在體制內混了。林疏影的性子淡的緊，這個做主不是多了，在侯笑天看來是少了。所以最後侯笑天才有那麽一句，“有事多問問疏影”。

中午下班的時間到了，一號車出了市委大院，在一條僻靜的道路上靠邊停下，沒一會叢麗麗的車子靠了過來，接上從車裏下來的楊帆。

沿著濱海路一直往北走，車子開進一座占地面子不太大的小樓內。“朋友的房子，我借來住的。他們每年春節前後來住一個月。”叢麗麗解釋了一句，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楊帆微微一笑說：“多餘！欲蓋彌彰！”

說著楊帆下了車門，站在大門口看著臉色微微發紅的叢麗麗回頭去關大鐵門，回過頭的叢麗麗看見楊帆臉上戲嘰的笑容，不禁一陣窘迫，飛快的過來開了門說：“你先進去坐著，我拿點東西就來。”

楊帆也不多說，叢麗麗緊張的忘記應該先開門給楊帆進去這個事情，倒是可以看出此刻叢麗麗的心態只緊張。

從車後尾箱裏拎著一個食盒進來，關上大門的叢麗麗總算是恢覆了一點常態，看著悠閑的坐在沙發上抽煙的楊帆，多少有點氣惱的低聲說：“說話也不給人留點面子。”說著叢麗麗蹲在地上往中間的茶幾上擺上菜，弄好之後看看楊帆說：“喝點什麽？”

楊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叢麗麗那弧線很好的臀部上，這個時候突然笑著說：“是不是有做賊的刺激感？”

叢麗麗頓時愕然，隨即臉上又是一紅，微微的點點頭。

“喝點啤酒吧，下午還要上班。”楊帆笑了笑說，叢麗麗總算是得意不要面對楊帆那能夠鉆進人心的目光。說起來叢麗麗最怕面對楊帆這種目光，似乎讓人有一種赤身裸體的感覺。

從冰箱裏拿出啤酒打開，倒了一杯遞給楊帆，叢麗麗這才算是恢覆了正常。

“鴻發車行的事情是不是搞的太大了？”叢麗麗心裏最擔心的問題是啥，楊帆非常清楚。官場上講究的是面子是大家給的，但是要靠自己做。鴻發車行這個事情，換成一般的人，頂多稍微為難一下，然後找正主說話。不會跟何敏這種人計較，他也不夠資格。現在楊帆一聲封門，然後讓宣傳手段及時跟上的做法，無疑是斷了私下和解的可能性。如果對方是個小角色，這麽幹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關鍵後面有個何敬學，省城市長副部級，他的背後還有一個侯笑天。

“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楊帆幹了一杯，回頭看看叢麗麗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由笑著說：“不明白是吧？給大爺倒酒，我慢慢跟你說。”

叢麗麗氣的一記粉拳有氣無力的砸過來，挨著楊帆坐下，倒酒夾菜。

“省委估計要空降一個政法委書記！”楊帆臉上的笑容突然不見了，變得極其嚴肅。

這個消息給叢麗麗的震撼也不小，之前省委不是傾向於市委推薦的麽？怎麽轉眼間就變了？這個變化也太快了一點吧？

“消息可靠麽？”叢麗麗的目光中露出一絲凝重，楊帆默默的點點頭說：“應該是真的，我也猜到趙書記會有動作，只是沒想到這麽嚴重。天美集團和侯系的合作一事，已經引起趙書記的警覺，最近為了壓制本地派的幹擾，我走錯了一步棋。應該主動到趙書記那裏去抱怨幾句的，而不是讓利用侯婷的事情借勁於侯笑天。結果這個事情，被人抓住了，一番推波助瀾就有了這個結果。”

叢麗麗秀眉一蹙，低聲說：“下一步趙書記的態度很關鍵，現在他只是稍有搖擺。所以會有這個動作，你收拾鴻發車行，又大張旗鼓的，就是要做給人看的。估計消息會很快傳到趙書記的耳朵裏，如果見效的話，接下來的人大趙書記會補償你是吧？”

楊帆忍不住朝叢麗麗豎起大拇指說：“聰明，可惜你是個女子，我想你父親一直引以為憾吧？”

叢麗麗朝楊帆翻個白眼說：“女人怎麽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楊帆看著叢麗麗笑而不語，叢麗麗心虛的哼一聲，扭頭彎腰去拿地上的酒瓶。沒曾想身後的壞手落在翹起的臀部上，叢麗麗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放下酒瓶轉身，眼珠子快滴出水來似地低聲說：“先吃飯吧！免得等下沒力氣！”

楊帆嘿嘿一笑，收回手來，摸出香煙點上一支。叢麗麗給滿上酒後，楊帆突然笑著問：“我怎麽覺得對鴻發車行下手不夠狠？總覺得力度不夠啊！”

楊帆這麽說的時候，無心吃午飯的何敏和何毅然，對著一桌子的菜難以下箸。兩人的目光都停在桌子上的手機上，這個時候的何敬學，正在1018號房間裏陪著侯笑天吃飯。

何敬學小心翼翼的表達了一下希望侯笑天能出面幫忙說話的意思，同時也狠狠的做了自我檢討。侯笑天一直沒有表態，一直吃自己的。何敬學滿頭冒汗的擦了又擦，一直在小心的打量著這位封疆大吏。

“讓他們吃點虧吧，沒壞處，不能太慣孩子了。不然日後遲早為其所累，後悔都來不及。”侯笑天說著放下筷子，慢慢的走到邊上的沙發上坐下。

何敬學連忙跟過來，拿起打火機給店上火，猶自不甘心的低聲說：“要不我出面打個電話？楊帆那邊看您的面子，……”

“方明在這個事情上代表的就是我，你倒是沒什麽長進，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我建議你還是多多了解一下整個事情，別到時候怎麽摔倒的都不清楚。”侯笑天很不客氣的打斷了何敬學的話，那個意思很明白，不會摻和進去，也不許何敬學扯虎皮做大旗。

這麽明顯的態度，何敬學再不明白那就白混了。不過何敬學因為關系到自身利益，所以不能冷靜的看待這件事情。侯笑天倒是隱隱的預感到，楊帆這麽做絕不簡單。這是從上次借勁壓制本地勢力的事情中回過神來的動作。

上次侯婷的事情，實際上侯笑天又不動聲色的離間了一下楊帆和趙越之間的關系，趙越和侯笑天的是什麽關系，大家心裏都清楚的很。相互忌憚又要相互合作的關系，這個前提下，一個市委書記的態度對於雙方而言都是非常敏感的。海濱市這個地方，無疑是省城之外爭奪最激烈的戰場。

“可笑啊，我還以為借侯婷的事情，很好的玩了一把漂亮的。沒想到給人一個順水推舟，反倒落到一個尷尬的處境。教訓啊！”楊帆慢慢的說著，仰面又是一杯啤酒。

叢麗麗非常清楚楊帆此刻的心態，臉上笑瞇瞇的安慰說：“人哪有不犯錯的，本來這個事情倒不算太大的事情。不過是有心人趁機煽風點火，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找到這個點火的人，看看省委裏頭是誰對你有看法。”這個提醒無疑很在點子上，楊帆自然是早就思考過這麽問題的。

“你覺得江書記這個人怎麽樣？”楊帆笑著問了一句，聰明如叢麗麗立刻明白楊帆的懷疑方向，仔細的想了想後，鄭重的說：“我爸爸的原話是，江上雲能力很強，心眼小了點。這個人做副手還看不出什麽來，一旦做一把手，絕對是那種容不得不同意見的人。”

楊帆拿起酒杯在手裏看了看，裏頭的泡沫一個一個的往上冒，在金黃色的啤酒裏看著有點刺眼。

“就是他了，應該沒錯。”楊帆低聲嘆息一句，拍拍腦門說：“給我添碗米飯。”

叢麗麗微微一笑，知道楊帆心裏已經想清楚一些事情，不由心裏一陣佩服，嫣然一笑說：“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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