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過去的這個星期裏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比如聶雲嵐到省委宣傳部去辦事，順路去看了一下對自己有提攜之恩的老領導。李樹堂在聶雲嵐身上消耗並不太多的精力後，對聶雲嵐說了這麽一句：“最多還有一年，我可能要到政協或者人大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從省城回來後，聶雲嵐就陷入了一種進退失據的境地之中。年僅42歲的聶雲嵐，還是想在政治生涯上有所進步的。可是眼下最大的靠山李樹堂，看著就要不行了。

秘書長柳正陽去省辦公廳參加一個工作會議時，有幸遇見了老領導沈明。一番寒暄客套之後，沈明拍著柳正陽這個在他手裏提起來的秘書長笑著說：“宛陵是個好地方啊，好好幹，認清形勢，未來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當時柳正陽就想啊，我年輕麽？好像都46了吧？

據傳沈明有可能接任省城市委副書記的可能，他說這句話的重點，應該是“認清形勢”這四個字吧？認清哪裏的形式？全省的？宛陵的？很值得推敲啊！昨天回來之後，柳正陽想來一整夜，到現在還有點迷糊。

這個時候，董中華笑瞇瞇的車好柳正陽看了過來，嘴角帶著一絲忍不住的得意，不緊不慢，以一種勝券在握的語氣說“正陽同志怎麽？”

只要說出反對楊帆的意見，就等於把楊帆給徹底的得罪了。聯想到楊帆在爭奪市委副書記時的表現，柳正陽覺得今天說錯話，可能就等於跳進一個火坑，今後就別想起來了。

“呵呵，領導們的意見都非常中肯，我保留個人意見，我棄權。”

嗯？董中華突然覺得牙根隱隱作疼，這個姓柳的王八蛋你搞什麽名堂？這個時候棄權？難道最近頻頻向領導匯報工作，都是做出來的假象？

最有把握的一票，居然關鍵時刻陽痿了！董中華目光中帶著怒火，朝柳正陽看過來時，這小子說完話就把頭低下了，死活不擡頭。

“MD，愛誰是誰。這個事情你們去咬吧。”柳正陽沈默的態度越發的堅定，明天是周末，覺得應該去一趟省城，拜會一下老領導，聆聽教誨才是啊。

元振心裏一陣暗暗的冷笑，心說你董中華寒磣不寒磣，市委秘書長都不聽你的使喚。還是我來出手，加上一刀狠的吧，今天算是便宜你了。

一二把手反對，加上一個常務副市長反對楊帆的提案，如此形勢下以為穩拿的第四票居然沒有出現，柳正陽這個家夥居然還在搖擺。說實話元振心裏非常的不屑這種墻頭草的做派。

“聶部長，你有啥看法？”元振面色嚴峻的說了一句，掃了一眼聶雲嵐的表情時，元振的心裏突然發生一點微妙的變化。因為聶雲嵐的神色居然有點慌亂，這時候慌亂意味著什麽？元振突然發現自己的自信心似乎在動搖了，問題似乎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的走勢了。難道說……？

元振的擔心剛剛冒出一點頭來，聶雲嵐已經故作鎮靜的說：“大家說的都有道理，我就不表態了，我棄權。”

什麽？棄權！

元振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市委宣傳部長，不是李樹堂交到手上最靠譜的人麽？元振的腦子裏突然翁的一下有點懵了！

這個時候，楊帆陣營裏反擊的號角吹響了。叮！的一聲，楊帆的打火機這個時候響了，神色平靜的點上一支煙。其實在這之前，楊帆的底氣也並算足。怎麽算至少都是無票反對，沒想到柳正陽和聶雲嵐竟然棄權了，這實在是意外收獲啊！

“我覺得楊帆同志的提議非常的切合實際，卞偉強同志確實能力出眾，吳燕同志經驗老道，到緯縣和蘇妙娥同志一定能配合好。呵呵，一個區的一二把手都是女同志，也算是開了我市一個先河了！我黨不是歷來主張男女平等麽？”組織部長李軍這個時候終於出手了，這一出手多少有點風雲色變的先兆。因為這個人平時是在是太嚴謹了，任何時候都不會輕易表態的，可這個時候他就表態了，這意味著什麽？

董中華突然感覺到一絲的慌亂，事情的發展突然有變調的意味了！

“我覺得楊帆同志的意見是符合當前實際需要的，我同意他的意見！”政法委書記王晨這個時候舉手發言，李軍之後，第二條深水潛水員也冒頭了。

票數在短短的一分鐘內，變成了三比三！

“我同意楊書記的意見，具體的大家都說的很清楚了，我就不說別的了。”侯大勇這個時候的發言，簡直就是雪上加霜了，董中華和元振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羅達剛這時候一直抵著頭抽煙不說話，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

四比三！

希望的目光落在還沒有說話的三位常委的身上，副市長閔建，統戰部長馬飆，軍分區政委徐昌。實際上這個時候董中華已經不抱希望了，只是帶著一種落水老鼠看著遠遠的救命稻草的心態。閔建是怎麽上來的，他又不是不知道。馬飆從來都是不說話的，徐昌就更不用說了，每次開會只要不涉及軍隊，一律是棄權。

“我同意楊書記的意見！”閔建的話不多，但是卻非常的致命！

五比三！算上緯縣蘇妙娥，就是六比三！

柳正陽這個時候在偷偷的擦汗，心說還好我棄權了。同樣也棄權的聶雲嵐，這個時候心態已經平和了，不過看到這樣的變化時，心裏也在暗暗的吃驚。這個楊帆好厲害，悄悄的手裏捏了這許多票了。別的不說，召開常委擴大會議的話，那就是手握六票，成為市委常委會裏的票王。

現在董中華慶幸的是，楊帆手裏還沒超過半數的票，一旦那超過了，今後市裏任何重大的決議，沒有他的支持，就等於沒辦法通過。

這個時候軍分區政委徐昌舉手了，董中華和元振的瞳孔突然劇烈的收縮，沈默大王怎麽也要說話了？羅達剛也不低頭抽煙了，嗖的一下擡起頭來。吃驚的看著這一幕！

“我支持楊帆同志的意見！”徐昌說完就閉上了嘴巴！徐昌想不說話都不行，省軍區副司令張啟德，親自打來電話說：“老徐啊，你們那個市委副書記是我妹夫！”肩扛著兩毛四的軍分區政委，以前給張大炮當過警衛員，幹了五年後，是張大炮一手把他送進軍校學習的。說是恩深似海都不過分。老領導的孫女婿，不支持他我支持誰去？

六比三！楊帆掌握的票數超過半數了，因為還有一個蘇妙娥沒有到會，到了那就是七比三了！真正意義上的超過半數！

董中華手上夾著的煙，這個時候已經燒完了，被煙燙了一下手後，董中華才忙不疊的把煙頭丟進煙灰缸。元振的嘴巴微微的張開了好一會，久久才慢慢的合上。羅達剛的牙齒在嘴唇上咬出一道印子，似乎也沒有察覺。

這個時候楊帆笑著看看統戰部長馬飆說：“馬部長，您的意思呢？”

一直似乎在打瞌睡的馬飆，這個時候突然睜開眼睛，詭異的笑了笑說：“我同意楊帆同志的意見。”

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墻頭草！不到謎底揭曉，絕不說話的主！這才是最能沈得住氣的老油子！

隨著馬飆最後的發言，全場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沈默！整個常委會從開始到結束，調子的變換真可謂是一波三折！獲得最後勝利的楊帆，心裏並不輕松。一把手二把手的威力是強大的，在未來的日子裏，一旦他們聯手了，楊帆遭遇的阻力會更加的強大。

董中華死死的捏著打火機的手，終於松開了。掃了一眼勝利者，發現楊帆面無表情的抽著煙，似乎在欣賞面前的煙灰缸。完全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沒有看出任何勝利者的姿態。更沒有看出，剛才經歷過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

“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吧。秘書長把會議決議整理一下，上報下發！”

董中華說的非常緩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在說話，聲音非常的冷！

柳正陽這個時候心裏正在感慨，多虧沒把楊帆得罪到底。

穿著一身囚服的胡藍藍，走進看守所的辦公室裏，侯大勇正在朝她微笑。自打上次這個男人單獨提審自己後，胡藍藍就猜到命運將發生一點轉折。在門窗緊閉的辦公室裏好好的伺候了一番這個男人後，果然得到了許諾。當天回去就能住上單間了，還是賓館單間一般的。

桌子上擺放這兩份文件，侯大勇輕輕的往前一推說：“在上面簽字，你就可以去領東西出去了。”

胡藍藍拿起文件看來一眼，一份是斷絕和筱月母女關系的聲明，一份是因病保外就醫。擔保人是劉鐵！宛陵市著名企業家，政協委員。

胡藍藍不知道劉鐵為啥給自己做報，還有擔保金是誰出的，胡藍藍心裏也不清楚。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侯大勇今後會照顧自己，看在自己的身體上。

“能說說，我是怎麽出去的麽？”胡藍藍嫵媚的笑了笑，將目光中的一絲慘然掩飾了起來。此刻她的心裏非常清楚，沒有女兒筱月回去的苦苦哀求，楊帆要捏死自己，比捏死螞蟻都容易。

胡藍藍希望能親口聽到侯大勇的證實，不過有點失望了。侯大勇只是笑著說：“不要問那麽多，抓緊時間簽字。”

胡藍藍默默的簽字後，把文件往回推，侯大勇拿在手上掂了掂，笑著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遞給她說：“只是你別墅的鑰匙，回去後好好洗個澡，休息休息，晚上我來看你。”

走出臨時看守所，一道猛烈的陽光晃的胡藍藍一陣眼暈，一輛黑色的紅旗等在門口。車邊站著的是筱月，臨時充當司機的是劉鐵。

“筱月！我的……”“好女兒”三個字，胡藍藍沒有說出口來，生生的咽了回去。

“上車吧，中午我給你接風！”筱月說著面無表情的轉頭回到車上，劉鐵過來笑著接過她簡單的行李說：“出來後好好過日子吧，別折騰了。”

上來後拍的位置，胡藍藍沒敢挨著筱月坐，盡管她這個時候很想抱著女兒痛哭一場，但是內心的深處覺得自己比垃圾還臟，不敢弄臟了女兒。

筱月等車子開動後，遞過來一個信封說：“裏面有點錢，夠你生活一段時間的。我求哥把你的別墅抱住了，你要不願意繼續住，就賣掉吧。以後，大家就沒任何關系了，這是我作為一個女兒，能做到最後一點事情了。”

胡藍藍竭力的保持著平靜，淡淡的說：“送我回家吧，我想好好睡一覺。”

筱月沈默了一下說：“那也好。”說著對劉鐵說：“鐵哥，去她的別墅。”

車到別墅，胡藍藍拎著小袋子下了車，紅旗轎車沒有任何猶豫，掉頭開走了。車上的筱月在開出十幾米後，突然低頭，抱著雙腿一陣抽搐。

站在院子裏看著紅旗轎車終於開遠消失了，胡藍藍雙腿一軟，朝著車子開走的方向跪了下去，控制已久的淚水不可遏制的往外湧出，跪在地上朝著車子連續不斷的磕頭，磕的頭上都出血了，胡藍藍才停住，朝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大聲迸發出一聲哀鳴哭喊：“筱月，媽不是人啊！”

哭聲慘厲，如同那厲鬼嘶鳴。啪啪的耳光響起，胡藍藍跪在原地，一下一下使勁的扇著自己的臉，一邊扇一邊哭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扇的嘴角都在流血，胡藍藍似乎也沒有察覺到。

楊帆從會議室回到辦公室內，沒想到沈寧在辦公室裏等著自己。

沈寧一見楊帆就笑的非常怪，上前來面色凝重的說：“中午一起吃飯，我帶你見個人。”

楊帆楞了一下，心說這小子又在搞什麽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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