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拂塵向四周看去，發現整個森林枯樹上的冰晶葉片都在動，那種聲音就是這些葉子互相碰撞產生，在這些冰晶葉片碰撞的同時，原本晶藍的顏色開始發生變化。

就像是染色一般，不過這種景象，只能是天公巧手所為，整個寒霜森林中數以千萬計冰晶葉片一同開始變色，晶藍褪去，碧綠新生。

從葉柄開始，每一個葉片都開始變綠，幾息過後，整個森林就像是活了過來，冰晶葉片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碧綠的葉子。

不過仔細一看的話，這些葉子依舊是寒冰所成，只是顏色發生了改變而已。

“我自天外來，歸身在此處。”這個聲音就是之前藍冰湖生出大量煙霧時候傳出的那個。

隨著這個恬美淡雅的聲音傳出，那個追擊寧拂塵的高大身影卻驚恐萬分，別說再攻擊寧拂塵，他連存在都變得極其不穩定，隨時可能就此消散。

“她到此界一萬年，卻還是你先來了此地，難道天運真無人可算？”那個聲音再次傳出，只是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

這種事寧拂塵見多了，現在再次發生他也不覺得很奇怪，這番話顯然只可能是對著他說的，但這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哪位前輩駕到，誰來了一萬年，我又到了什麽地方？”寧拂塵拱手四周一拜，不知道人在哪，但這種存在只怕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

沒聽她說嗎，隨便開口都是萬年，一個大乘修士才能活多少年，一萬年太久了，但在她眼裏什麽都不是。

“世界出生就有道，規則如淵，天命如獄，每個世界都需要有一個人來明白規則，只是沒想到，還是你先來了。”恬美聲音開口，說的這些寧拂塵已經能夠聽懂個大概。

寧拂塵進入修士的世界還沒有很長時間，對於這些事情他幾乎是一無所知，所以這女聲所說的話他並不能明白是什麽意思。

“至於她是誰？你總有一天會知道，多說一句都是洩漏真正天機，你只需往前，自然會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這……”寧拂塵對於這種場面早有心理準備，不是很吃驚，只是有些疑惑，不過追擊他的身影就不一樣了，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這個高大的身影只感覺有無數座大山壓在了自己心頭，他連思考都做不到，連想法都被壓制，只知道有人在說話，卻根本不知道說了什麽，虛幻的身體更是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法動彈。

“你無需再問，我也只知一角，融入藍冰湖，帶走白牙，你自然知道能知道的一切。”恬美的聲音越來越遠，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徹底消散。

這個聲音消失之後，寒霜森林開始發生變化，所有冰晶葉片從葉尖開始化成齏粉飄散，所有的葉子一同發生了這種變化。

碧綠的粉塵飛揚，整個寒霜森林之地上空都呈現出了一幅壯闊的景象，像是沙塵暴席卷向天空一般，聲勢浩大。

沒過了多久，寒霜森林已經沒有了任何一片葉子，只剩下一片枯樹林，這裏的樹木本就是枯樹，上面的樹葉也本就不是真正的樹葉，現在像是完成了使命，全部消散。

“有這印記，想必你已經見過他，今日等到你來，老夫也該離開了。”恬美聲音消失後，寒霜森林大變樣，之後整個森林的冰晶葉片消失，傳出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前輩，前輩，你……”寧拂塵茫然四顧，想尋找到聲音的源頭。

那蒼老聲音響起，還不等寧拂塵有反應，高大的身影卻驚慌開口，顯然那蒼老聲音的話語並不像之前女聲只能讓寧拂塵聽到，這個身影也聽到了。

“你我約定就此作廢，所有一筆勾銷，他就是老夫要等的人。”那蒼老的聲音回應高大身影，之後再無動靜。

轉眼看向寧拂塵，那身影目光極其覆雜，別人不知道那個蒼老聲音的主人是誰，可他卻清楚得很。

不知道多少年前，白堡冰宮的主人即將坐化，但他不甘幾千載修行就這麽浪費，不成仙，只能成塵，他不甘心，於是策劃了很多事情。

其中很多事寧拂塵之前在跟尺交談的時候就已經得悉，只不過有些不一樣，這個時候這個高大身影開始吐露了一些秘辛。

白堡冰宮創建之前，寒霜森林就已經存在，他選擇在此地建立冰宮，並不是沒有什麽根據的，因為他跟寒霜森林中的一個存在，有過一份約定。

這個約定就是讓冰宮弟子死後，魂可以不直接步入輪回，而是先進入寒霜森林七年，七年之後重登輪回路，外人只知道在寒霜森林呆七年的魂魄會帶著一絲祝福的氣息步入輪回。

實際上鮮有人知，這一道氣息，是他們自己用努力換來的，進入寒霜森林，並不是什麽都不用付出，這一點，他早就得知。

因為他是直接跟寒霜森林中存在約定的人，所以他知道，進入寒霜森林，為期七年，這段時間裏，亡魂需要“種樹”。

說是種樹，但實際上就是把寒冰之息凝聚成大小，規格完全一樣的冰晶葉片，七年的時間，完成數量的多少，就決定了自己能夠獲得多少祝福之力。

而這祖師，則有點不同，他陽壽枯竭，天道規則之下，本該逝去，不能留在這個世界，但寒霜森林改變了這一切，裏面那個存在給了他以殘魂形態一直存在的機會。

作為交換，他則需要守護這片森林，蒼老的存在告訴他，他在等一個人，不管多少萬年都會等下去，在那之前他可以一直存在，但就需要一直守護。

祖師的魂留在寒霜森林履行守護的約定，同時他在分離之前就有了一個一直堅定的目的，阻止所有人活人進入寒霜森林。

他不想死，成仙之前都不想逝去，所以他看似嚴格遵守約定，實際上他並不想蒼老的存在等到想等的人，他就能夠一直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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