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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柳風潯,粼粼水紋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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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月夜下,木閣紗窗燭光隱,兒女情長憂怨多。

“風二,你真的要去參加那個勞什子升仙會?”

凝望著眼前梨花帶雨的容顏,風二不禁苦笑起來。他知道自己的意中人性情直率敢做敢為,卻未曾想到竟也有著柔弱的一面,他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你那是送死!送死啊!你知道嗎!知道嗎!難道你是不想…不想…所以…所以才……”

“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就直接說出來!我範青兒不會強人所難!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懂!”

“不,青兒,我是喜歡你的,正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想給你最好的、最特別的禮物,等我們成婚後,我希望能給你真正的幸福,直到天荒地老……”

“傻瓜…大傻瓜…真是個大傻瓜……”

“我什麽都不想要,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只要能夠陪在你身邊就夠了,只要你在就夠了,就夠了……”

“別擔心,青兒,我不會有事的,我的實力你是知道的,即使遇到萬年老怪最多也就是傷殘,如果我殘了……”

“不許胡說!你是知道的,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喜歡……”

“那麽,青兒,就讓我賭這最後一回,好嗎?”

青兒擡起頭凝視著眼前的戀人:儒雅的氣度,剛毅的面容,挺拔的身軀,在一片光霧迷離下是那麽的模糊,那麽的遙遠。

他的心不禁顫抖起來,一種莫名的感覺侵襲而來,似春蠶啃食著桑葉,發出陣陣嘶鳴。

他淺淺的笑了笑,擡起手帕遮掩住憔悴的面容,笑容裏浸透著淡淡的哀傷。

是了,他不再是自己的風哥哥了,不再屬於自己了,他是一只雄鷹,雄鷹的歸宿在天空,只會追逐著那輪飄渺的明日。

但是雄鷹終究是要休息的,自己哪怕只能成為他棲息的一根樹枝那也就足夠了,足夠了……

青兒淡淡的笑了笑,捧起玉石寶盒望向風二,眼中滿是幸福的傷痕,“風哥哥,這是我能為你所做的最後一點兒事了……”

“所以請你盡力的去實現夢想吧,我會…等著…你的……”

“青兒……”

“風哥哥……”

“月光遙遙,夢裏依依,別離斷處,空自語親親……”

“哦,這不是風二情聖嗎,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莫不是因為風二情聖過於博愛了,所以……”

“你這家夥還是那樣令人討厭啊”。

“哈哈…因為我可不想被博愛啊……”

“呃,看你穿戴的這麽整齊,難道要見的是個大人物?”

風二瞅了瞅身著玄黑輕甲未著鬥笠顯出明凈面龐的青年男子問道。

“雖然他也勉強可以算是個人物,但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註重禮節的人啊,難道風二兄不這樣覺得嗎?”

“呃,那還真是……”

“呵呵,風二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錯過這次可就沒處後悔了”。

“準備好了,有交換價值的也就那麽幾件”。

“那好吧,風二兄,這個收好”。

“咦,這…這是…上品法器?!”

“還是特殊的雙屬性輔助法器!你…你……”

“風二兄,別那麽一驚一乍,只是上品輔助法器而已,該有的時候總會有的,而且也僅僅只有隱藏氣息這個屬性尚有可取之處罷了”。

“呃,說的也是”。

風二催動真氣,頓時水晶令符流離出一抹迷離星光,星光閃爍間便迅速的籠罩了全身。

他滿意的笑了笑,而後擡起眼眸看向身側的同伴,卻見一磷光曼舞的小蟲盤旋而起。

“冥兄,這是……”

“尋寶小會的接引使者,我們邊走邊聊吧”。

“冥兄可知曉這尋寶小會的主人?”

冥血瞅了他一眼,嘶啞的聲音隱含揶揄,“風二兄的博愛心難道活泛起來了嗎?可惜小弟卻是愛莫能助啊”。

“不過,大概能想到此事必與落霞城的大人物有關,單單邀請函就是上品法器,除了那幾位大人物又有誰會有這等魄力”。

“這…這是邀請函?!”

“否則你以為我會這麽隨便就給你嗎”。

“便是如此,小弟還是得感謝冥兄”。

“不用謝,只不過是一副邀請函而已”。

“呃,對於靈寶冥兄不知有何高見?”

冥血回過身來看了一眼風二,微微笑了笑,道:“各人都有各人不同的見解,有補其劣以避要害,亦有增其優以強攻”。

“對於風二兄,小弟實是不敢妄自多言,一切得看風二兄自己的取舍了”。

“自己的優勢劣勢嗎?”

“好了,風二兄,閑話就到此為止吧,我們的引路人已經消失了,看來尋寶小會就在這附近,我們下去吧”。

風二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而後隨著冥血飛身落於地面。

他放眼望去,只見眼前是一片荒蕪人煙、草長獸鳴的山谷,淒風暗夜下,氤氳霧氣迷蒙了月色,更增添了絲絲詭異。

風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他不由得遲疑起來。

“風二兄,你究竟想呆在那裏多久,就算你現在想回去,也得先見見世面提高一下檔次吧”。

“冥血兄莫不是戲耍在下,在下實是未曾看出此地有盛會之跡”。

“看來是小弟錯看閣下了”,冥血淡淡的瞅了他一眼,隨後轉過身徑直朝著山谷深處走去。

風二打量了一會兒山谷,而後回首望向冥血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在經過一番思索後終於掙紮著邁步向那黑暗中走去。

穿過幻滅不定的氤氳雲霞,踏過荊棘叢生的羊腸小道,在焦灼與惶恐的壓迫下走過盤旋曲折的金青石橋,最後他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凝望著那時遠時近恍若幻夢的別院他不由驚疑出聲。

“你的眼睛總算是恢覆正常了啊”。

聽見身側那熟悉的語調他不禁放下心來,微微笑了笑,道:“小弟愚拙,還望冥兄多多指教”。

“指教就不必了吧,看,正主已經到了”。

風二隨著冥血所指之處看去,只見一男子踏雲而來。其面罩銀白玉額紋具,頭戴嵌寶紫金冠,身著一襲大紅飛星袍,腳踏流雲灑金靴,一舉一動都給人以信服、不可違逆的感覺,顧盼之間更隱隱有著王者之勢。

“風二兄,怎麽了,難道你的博愛心又活泛起來了,這可怎麽對青兒姑娘交代啊……”

風二回過神來,無視冥血的戲言,慌忙向著來者行了一禮,焦聲道:“適才小子多有不敬,還望先生見諒!”

“無妨,遠來是客,兩位應本尊所邀參與這尋寶小會,本尊豈有怠慢之理”。

“何況這等良辰盛會本當高談闊論,若是拘泥於小節實是不美”。

“先生高見,高見……”

“還高見,真是個呆子啊”,冥血瞅著風二那副傻樣不由得意興闌珊起來,他輕行上前漫不經心道:“面罩公,尋寶小會可是開始了?”

聞聽此言紅袍男子不由呆楞了一會兒,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有趣,有趣,你倒是直言不諱”。

“不過本尊的名字可不是什麽面罩,如果可以的話稱本尊落霞公便好”。

“落霞公?還真是好大的帽子啊,想必您和落霞城城主是深交了?”

“道友說笑了,在下一區區凡俗之人怎敢與上仙攀交,道友卻是說笑了”。

“那先生定是出自名門了?”

“勉強、勉強……”

“既如此,以先生之能我等所珍之物於先生眼中理應亦是常物,卻是不知先生所圖為何?”

“哦,道友卻是高看在下了”。

“在下雖系屬名門卻仍亦有難得之物,且性喜結交豪俠壯士,故借這升仙盛會之勢設一尋寶小會以圓平生之願,不想卻是使得道友有此疑慮,實是罪過、罪過……”

見冥血欲一再追問,落霞公大有深意的瞅了他一眼,隨後不動聲色道:“本尊雖與兩位道友相談甚歡,然其餘道友業已等待多時,故還望兩位道友移往翠軒閣,其餘之事,他日可於舍下再談”。

冥血聞言,知其心思慎密,雖有所圖,亦不露分毫,又見風二滿臉抑郁,焦灼不奈,於是只得順應。

步入翠軒閣,見閣中已有十數人入座,其或披發著笠,或遮面匿形,兼有數人形貌古怪,卻是幻形之術,他不禁嗤笑一聲,灑然而坐。

落霞公淡淡的瞅了他一眼,而後回轉眼眸,拍了拍手,接著只見一身著翠綠衣衫之女子娉婷而來,其手托紫檀木盤,上呈一楠木寶盒。

女子將之置於水晶榻上,輕啟寶盒,頓見其內星光璀璨,寶華炫目,物物各異,林林總總,怕是不下百十件!

“這真是大開眼界了,落霞公,你這名頭倒是不假”。

“不過先生還真是夠有魄力的,這等物件竟也攜來”,冥血指著那寶盒中一渾圓寶珠說道。

“哦,道友卻是見多識廣之人,既如此,那就煩請道友為在座嘉朋詳說一番以解心中煩悶,此亦是美事一樁”。

冥血掃了一眼四周那蠢蠢欲動的人群,嗤笑一聲道:“其乃采極寒冰魄、至炎火精為核,忘川珊瑚作殼,其內施以種種秘法,威力之大堪比涅槃境修士自爆,稍有不慎,方圓百裏之內於瞬間盡皆化為糜粉”。

聞聽此言風二不由打了個寒顫,他向四周望去,卻見場上眾人或閉目養神,或雙目爍爍,或飲酒談笑,不一而足,又見冥血氣定神閑毫無緊張之態,遂放下心來。

他定了定神站起身轉而望向落霞公,恭聲道:“此等奇珍雖是一等一的寶物,但卻難以駕馭,不知先生有何用意?”

落霞公環顧四周,點了點頭,道:“此物雖烈,但於仙靈來說亦不過爾爾,升仙盛會乃仙靈所創,必有仙家禁制,若是使用得當,升入仙門當是指日可待”。

“落霞公所言甚是,但這……”

落霞公看了看風二,點了點頭,怡然而笑道:“道友所慮之事本尊自有對策”。

他回轉身形向著身側的綠衫女子看了看,綠衫女子點了點頭,手指微動間十數道炫目光華襲向眾人。

凝望著眼前炫目的寶石戒指冥血心內不由一緊,他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隨後催動真氣註入戒指中,雙目閃爍不定。

對場上眾人變幻不定的表情落霞公報以滿意的笑容,他輕輕咳了一聲,道:“諸位道友對本尊的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滿…滿意?!”

“落…落霞公您…您的意思是……”

冥血見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以及風二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不由心生煩悶,他轉而望向落霞公語帶嘲諷的說道:“落霞公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混元珠威能雖強,實乃法器中之極品,但終究只是法器,亦是耗損之物……”

“乾坤戒乃仙靈所制之靈寶,其攻防之效雖屬同階靈寶中小弱者,但論威能仍遠非法器所能堪比,且其內蘊有世界,可謂是妙用無窮……”

“落霞公以貴易賤,行此等醉翁之舉,實是使在下惶惑難安啊”。

落霞公回過身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道:“莫非道友是怕了?”

“在下是怕了”。

“道友這等英豪也會懼怕,本尊確是不知”。

冥血點了點頭,道:“在下是怕了,在下怕日後一片赤城之心傷不起啊”。

落霞公聞言眼神一陣閃爍,他擡起頭深深地看了冥血一眼,輕笑道:“道友卻是說笑了,說笑了”。

他回過身來望向眾人,見眾人猶疑不定,於是正色道:“諸位道友勿需疑慮,此靈寶實為結義之禮,若是哪位道友他日榮升仙門還望諸位對落霞城多加照拂,卻也不枉本尊這一情誼”。

“落霞公客氣了…客氣了……”

“吾等必不忘公之恩賜……”

“落霞公就是爽快,俺喜歡……”

見眾人安心下來,落霞公點了點頭,“諸位,現在時辰已然不早,可否容本尊開始這尋寶小會?”

“落霞公請……”

他點了點頭,笑道:“既如此,那本尊讓下屬先介紹幾件比較實用有趣的小物件,而後諸位道友若有其他需求可自行選擇”。

“雲英……”

“是,主上”。

話音未落,綠衫女子已然娉婷而來。冥血向前望去,忽覺眼前一陣閃爍,不由陷入了恍惚之中。他功行九轉,待清醒之時,女子已然開始了解說。

“我比較推薦的寶物有三種,第一種是這炫光鏡,奇妙之光輕舞,美夢定能成真……”

“第二種是烏骨哨,只需輕輕一吹,任對方何等窮兇極惡,也得俯首稱臣……”

“最後一種滴血劍,受此劍創,血痕不止……”

綠衫女子解說完畢後,遂退於一旁。

冥血擡起頭凝視著綠衫女子,見那淡漠的面容隱含怒意,他不禁笑了笑,道:“落霞公,你這下屬品味倒是夠獨特的,口才也不錯”。

“道友卻是性情中人”。

見冥血不語,落霞公笑了笑,隨後端起香茗細細品嘗起來。

時移晨至,日漸東升,冥血攜帶著兀自喜悅的風二向著內城而去,只是他卻不免有些憂慮,好似會發生些什麽,但卻又想不出究竟有何問題,於是他只得將之放下。

淡淡的他吐了口氣,遙望向那飄渺的雲霞,明凈的面容不覺間凝出了笑意,溫潤了幹涸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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