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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念舊是好事,但太念舊,傷人也傷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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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月和程越阡於上海收到自家女兒在商家滿月宴上鬧事的消息,當天晚上趕了回來。

晚上九點多,程如清正趴在床上跟好朋友視頻,說起宴會上的事,吐槽道:“屁大點事,姐夫就要調監控,大哥還逼我上臺道歉,還抓我胳膊,到現在都疼……”

程如清長相不差,用那種嗲嗲的語氣說話,顯得很是嬌氣,視頻那頭的人自是一通安慰,程如清心情才舒服一點。

這時,門忽地被推開,程越阡氣勢洶洶進來。

程如清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父親從床上拖下來,踉蹌地往門外走,程如清穿著睡衣,雖不至於暴露,卻也衣衫不整,回過神後用力把住門框,程越阡一言不發,一張臉陰沈,看得程如清心底發毛。

“爸,你、你幹什麽?”

“跟我去商家。”程越阡咬緊腮幫,“你幹的好事,這麽快忘了?”

“我不去,我已經道過歉了,我不要去!”程如清看見上樓的周知月,看見救星般大喊:“媽!救我!”

周知月走過來把程如清拉到身後,不讚同地看向丈夫:“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女兒大了,你總要顧及點孩子的臉面。”

“她還有臉面?你不看看她都幹了些什麽!”程越阡掐腰,另一手狠狠指著程如清:“這才消停幾天?又給我惹事,還嫌得罪的人不夠多?”

“我又不是故意要傷害呱呱,誰知道宋羨魚那弟弟會撞到抱呱呱的人,要怪也怪宋羨魚,非要把不相幹的人帶來……”

“你還狡辯!”程越阡擡手要打。

程如清縮到周知月身後,周知月擋下程越阡的手,“行了,看把孩子嚇成什麽樣。”

話音未落,隔壁臥室的門打開,程如晚走出來,嘴邊掛著淺淺的笑:“你們別怪清清,是我叫她這麽做的,要怪就怪我吧。”

“……”程越阡和周知月看著她。

程如清跑過去,圈住她手臂:“姐,你幹嘛這麽說,就是我看宋羨魚她弟弟不順眼,絆了他一下,跟你有什麽關系。”

程如清對這個姐姐維護得緊,不願姐姐為自己擔責任,轉頭跟程越阡道:“不就是道歉嘛,我去就是了。”

“清清……”程如晚心下愧疚,在席間,她故意在程如清耳邊說那些話,利用程如清的沖動做了那些事。

甚至連宋末會撞到抱呱呱的人她都有所預料,商玉舟是商家獨子,老兩口對這孫子的寵愛至極,但凡有點什麽,即便嘴上不說,心裏也會埋怨。

只是程如晚沒想到抱呱呱那人會直接把他丟出去。

“姐,你別說了,我會好好道歉的。”在程如清眼裏,程如晚完美得就像個女神。

程如晚看著程如清天真的小臉,默了一瞬,勾起嘴角:“姐姐在家等你回來。”

……

程越阡連夜帶著小女兒上門道歉,其誠意能看得出來,商家心裏怎麽想不知道,最起碼明面上客客氣氣的。

這一晚,程如清在程如晚房裏睡的,她抱著姐姐香香的身體,說:“姐,你這麽好,姐夫不要你是他的損失。”

程如晚忽然想到程如玉說的那番話,沒有一個男人喜歡蛇蠍心腸的女人。

“我好嗎?”她撫摸程如清的頭發,聲音很輕,似在問程如清,又像在問自己,“我有什麽好呢?”

程如清仔細想了想,“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好,姐在我心裏,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

程如晚笑了笑。

……

這天夜裏,程如晚夢到自己和季司晨的事被人知道了,所有人都拿異樣的眼光看她,就連程如清都說:“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醒來時,她滿身虛汗。

外面天色灰蒙蒙,就快天亮了,不知道為什麽,她心下難安,似乎要有什麽事發生。

九點多,程如晚接到季臨淵的電話。

看見那串號碼的一瞬間,她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串號碼十幾年前她就倒背如流,如今再看,心頭依舊顫動不已,接通電話後,開口的聲音都帶著微微的顫意,“臨淵……”

語氣中似有千言萬語。

然而手機裏那人,只冷冰冰地說了一個時間和一個地址,爾後便掛了。

即便季臨淵聲音機械得沒有絲毫感情,程如晚依舊一陣狂熱的心跳,這是她恢覆記憶以後,季臨淵第一次主動要求見面。

程如晚在衣帽間將所有櫃子打開,一件又一件地試衣服,坐在化妝鏡前細細畫著妝,然後叫來年輕的女傭問好不好看,顯不顯年輕,但凡女傭皺一下眉,她都要重新再收拾一遍,簡直不知道怎麽打扮才好。

終於收拾妥當,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程如晚叫來司機開車,她激動得手在抖,怕自己檔都掛不上。

京城有家歷史久遠的酒店,叫1號,十幾年來,酒店所在的那幢樓始終屹立在那裏,就如她和季臨淵的愛情,哪怕過了十幾年,依然如當初。

前臺的背景是個寬大的舞臺,一支樂隊在上面演奏悠揚的曲調,程如晚想起十幾年前第一次和季臨淵來這裏,她傻傻地指著舞臺上的一位女大提琴手,說也想學大提琴,不過不會像這樣登臺表演,只給他一人演奏。

季臨淵當時是怎麽回應的,程如晚印象有些模糊。

男人把見面的地方定在這,在程如晚看來,是有深意的。

一定是有深意的。

包廂裏,程如晚坐在季臨淵對面,雙手在桌子下揪緊裙子,臉上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看著高雅又不失生動。

“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裏?”

季臨淵修長指間夾著香煙,薄唇吐出的煙霧模糊了男人的神情,他點著煙灰,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程如晚提起往事想緩和一下氣氛,“當時我……”

“念舊是好事,但若太念舊,只會傷人傷己。”季臨淵忽然出聲打斷她的話。

打斷別人說話是一件很沒修養的事,季臨淵似乎並不想把風度展現給對面那個女人,程如晚怔了怔,有些反應不過來季臨淵說的什麽意思。

“先是王錦藝,後是宋末,你還是那個樣子,但凡看不上眼的,都想方設法叫對方不好過。”季臨淵說完,把煙送到嘴邊抽了一口。

他近段時間抽煙的次數很少,有時候煙癮上來實在難受才會抽一根,更多時候會有意識地克制,尤其在宋羨魚面前。

戒煙是件困難的事,但當人有了戒煙的動力,顯得也沒那麽不易。

程如晚看著男人抽煙的樣子,只覺渾身像被人澆了盆涼水,“你這話什麽意思?”

“都是聰明人,何必裝糊塗。”季臨淵背靠著椅背,兩腿交疊,胳膊肘隨意地搭在扶手上,身上穿著深灰色襯衫,最上面敞開兩粒紐扣,氣質成熟又灑脫,透著股隨性的魅力。

程如晚一顆心跳得很快。

沒有人將事情往她頭上想,季臨淵是頭一個,看男人篤定的模樣,應該是認定了這件事跟她有關。

程如晚有些失落,“你叫我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我還以為……”程如晚笑得自嘲。

“不全是。”季臨淵說著,拿起煙灰缸旁邊的遙控器。

朝北的那面背景墻掛著27寸顯示屏,他擡起遙控器對著顯示屏按了下播放鍵,原本暫停在那的一段視頻立刻播放。

“主要是給你看樣東西。”季臨淵說話時,將手裏的餘煙按進煙灰缸,低頭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後拿打火機要點,不知道想到什麽,又放棄,隨手把打火機丟在桌上。

這時候,視頻內容已經播放了十幾秒。

視頻裏一開始出現的是一個房間,看布局和那純白的床鋪,應該是一家酒店的客房,畫質有些模糊,像十幾年前的電腦攝像頭,像素很低,將近二十秒左右,畫面裏才出現人物。

兩名穿制服的服務員,把一個年輕女孩扶到床上,那女孩穿著大紅色的連體裙,酒紅色長卷發,畫面即便不清晰,也能看出女孩妝容精致,打扮張揚。

程如晚‘噌’地一下站起來,帶翻了桌上一杯茶,茶水順著桌面淌到她昂貴的裙子上,也渾然不覺。

她震驚地看著顯示屏,在看見季司晨出現在畫面裏的瞬間,她再也維持不住那份端莊優雅,瘋了般撲到季臨淵面前,搶走遙控器將視頻關了。

“你都知道了!”程如晚看著季臨淵那張雲淡風輕又顯冷漠的俊臉,從沒有那一刻,覺得這個男人這般陌生。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程如晚渾身顫抖,塗了腮紅的臉褪去了所有血色,只剩那兩抹胭脂暈染在蒼白的肌膚上面。

那件紅裙子像刀刻在她腦海中的一道印記,即便是在失智的那十幾年裏,她都時不時會夢見一條可怕的紅色裙子,那是種讓人窒息的可怕。

那條紅裙子那天沾滿了季司晨惡心的汙跡,她怕被人看到,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燒了它。

“你怎麽會有這個?季司晨給你的?”

一連串的問題,季臨淵一個都沒回答,輕轉煙身,將那根沒點燃的煙改為捏在拇指與食指之間,男人視線落在程如晚狼狽的臉上,開腔的語氣顯得過於坦然:“當年季司晨這麽對你,只因為我要與你訂婚,他想給我難堪,是我連累於你。”

“你做那麽多事,我未與你計較,都因為這點愧疚,不過程如晚,你把我對你僅剩的那點愧疚已經消耗殆盡。”

這不是季臨淵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卻是程如清第一次從他語氣裏聽出冷酷無情的味道,與以前的冷漠截然不同。

“昨天是最後一次,再有下一次,我相信後果不是你想承受的。”

男人的聲音低沈到沒有一點溫度與感情。

沒有一開始就播放不堪入目的那些場面,已經給程如晚留了臉。

程如晚腳下一軟,扶住圓桌才穩住身形。

季臨淵說完,站起身,男人身材高大而挺拔,程如晚看著他拿起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爾後朝門口走去。

“小玉說你當初跟我訂婚,只是想得到程家的支持,好跟季司晨搶繼承人的位置,果真是這樣?”程如晚緊緊抓著桌布的那只手手背鼓起青筋,她望著男人的杯,眼底盛滿了不甘心,兩道視線猶如兩把利刃,恨不得將男人的後心看出個窟窿來,好看一看他的心裏究竟有沒有一點她的位置。

“你當真沒有真心喜歡過我?”

程如晚眼眶滾出眼淚,再一次開口的聲音幾乎是咆哮的:“我要你親口說,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

季臨淵走了,程如晚緩緩地,一點一點滑坐在地上,良久,她狠狠一扯桌布,頓時稀裏嘩啦,碟子杯子碎了一地。

外面的服務員聽見動靜開門進來,程如晚抓起手邊斷了腳的高腳杯扔過去:“滾!都滾!”

那年季司晨玷汙她之後,就是拿著這視頻威脅她,後來陸續又開過幾次房,有一次被程如玉撞見了,她知道這個弟弟和季臨淵關系好,怕他告訴季臨淵,為了不讓在意的那個男人知道,她跪下來求弟弟替她保守秘密。

恢覆記憶以後,程如晚跟人打聽過季臨淵這些年的情況,知道他是拿捏住了季司晨的把柄,才一舉奪得繼承人的位子,還將季司晨驅逐出了集團。

今天她終於明白,季臨淵的把柄,就是這段視頻。

真的很諷刺。

程如晚哭著哭著又笑了,耳邊不斷回響季臨淵給她的答案。

“小玉說的沒錯。”

很普通的六個字,給程如晚判了死刑。

那個男人從沒愛過她,在他眼裏,只有利益。

可現在,他卻把所有的愛與溫存給了一個什麽都沒為他付出過的女人,這不公平。

程如晚恍惚間想起來,第一次和季臨淵來這,經過前臺,看見那支樂隊,她說想學大提琴,以後做只給他一人演奏的大提琴手時,季臨淵的回應。

他說,他不喜歡聽大提琴的聲音。

其實他真正不喜歡的,是她這個人吧。

門外服務員聽見包廂裏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嚇了一跳,又不敢進去看情況,其中一人說:“裏面那女的該不是被季總甩了,接受不了了吧?”

服務員只認識鼎鼎大名的VINCI老總,卻不識這位前未婚妻。

“別胡說,季總紳士又風度,可不是那種有錢就玩女人的暴發戶。”

“拉倒,越是這種看著道貌岸然的,私底下越是骯臟不堪,玩女人的花樣你聽都沒聽過,我有個姐們,以前被蕭家一位爺包養過,知道人家怎麽玩?一群有錢男人開一間房,各自帶著包養的美女,把美女眼睛蒙著玩。”

“我那姐們說一晚上不知道被誰上的,也不知道被幾個人上過,不過也不虧,那些有錢人送她們幾女的一人一臺瑪莎拉蒂。”

“咦,好惡心……”聽的幾個服務員無一例外露出嫌惡的表情。

“所以說,看人不能看表面,越道貌岸然,越衣冠禽獸,說不定季總也玩過這個——”

話音未落,包廂門忽然打開,程如晚面無表情出來,除了眼圈兒還有些紅,完全看不出剛才哭過。

幾個服務員低下頭。

程如晚看著說話最多的那女服務員,挑了下唇角:“想玩那種游戲,先把臉整一整。”

那服務員臉色一陣青。

程如晚高擡著下巴,高傲又尊貴地離開。

“什麽玩意,不就是被人甩的貨!”等程如晚背影再也看不見,服務員生氣地嘀咕一句。

程如晚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季家。

季司晨聽傭人來報說程家大小姐找,著實意外了一番。

狗咬狗,一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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