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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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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蓓眉眼冷了下來,從椅子上起身,看著她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麽,不過你家裏有沒有教過你家教這兩個字?我的媽媽,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地點評。”

“家教?”梁珂眉頭一豎,聲音拔高了一分,“我是誰你知道麽?你這種被逐出家裏的人和我談家教?”

“你不是已經說過你叫什麽名字了麽?不用再說一遍。”邵西蓓看著她淡淡道,“你大費周章了解到那麽多事情,就是來和我做自我介紹的?”

梁珂被她幾句話氣得臉色都有些泛白了,她從椅子上起身,手撐在桌子上,美眸一閃,“邵西蓓,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他這麽些年沒有和你斷了關系,你就以為他會把你娶進家門麽?你想得美!”

“他這麽多年不停地換女人,你能容忍得了、我也一樣可以。可是和你不同的是,我姓梁、他是一定會娶我的,而我是絕對不可能在婚後容忍你的。”

梁珂提起包,似乎是有些不耐煩地準備走了,“我和傅政沒過多久就是要結婚的,我奉勸你一句,你最好盡早離開他,如果你繼續纏著他,做了小三,你等著看你和你媽的下場。”



肖安和言棋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會議室裏接待從首都那裏派來視察的高層軍官。

警員附在言棋耳邊告訴他單景川受傷時,他差點把手邊的一杯茶翻到對面坐著的軍委身上,肖安坐在他邊上,伸手穩了穩,沈聲道,“委員長,剛剛接到消息說單副局長在城郊的項目監工中受傷,我等會讓人送你們先回酒店休息,等我們去看了情況,再向您請示下一次會議的日程。”

走出警局的時候,言棋的腳步有點虛,肖安在一邊皺著眉按了按他的肩膀,“你這樣讓下面那幫小的看著像什麽樣子,以鍋子的本事,你覺得那幫地痞討得了多少便宜?”

“他從來沒有受過傷。”言棋扶著車門,搖了搖頭,“肖安,他在部隊裏,每次演練的時候,身上就算全是泥巴和彩彈痕、洗幹凈了也是毫發無損。”

肖安嘆了口氣,“這個差事比想象中還要難做,當初應該我……。”

“誰去都一樣。”言棋難得肅了容,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要是真的把鍋子傷嚴重了,傅政他就死定了。”

車子裏氣氛不怎麽好,肖安拿著手機按了幾下,臉色忽然一變,想了幾秒、側頭跟言棋說了幾句,立刻就讓警員在路口把車停下,自己開了車門沖出去攔車。

***

顧翎顏扯著言馨像腳踩風火輪一樣殺到了城郊。

本來A大就在城郊附近沒多遠,言棋那邊一給言馨消息,正在電腦前邊看視頻邊敷面膜的顧翎顏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最後出門的時候還是大艾眼疾手快把她臉上的面膜給撕下來的。

“他人呢?”顧翎顏小小一個人轉得跟個無頭蒼蠅,抓起調控中心前一個警衛就指著人家鼻子厲聲道,“單景川人呢?”

周圍一圈嚴陣以待的警員都被這小姑娘給整傻了,旁邊一個警員認識言馨,輕輕推推她、顫顫巍巍地問,“這小姑娘……是誰啊?”

言馨上前把那炸毛的人給扯下來,搖了搖頭對他說,“說不定是你們未來的局長夫人……”

那警員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鬧鬧轟轟總算進了調控中心的醫務室,單景川靠在枕上正在看送過來的搬遷記錄,顧翎顏沖進來看到他,楞了兩秒,撲哧笑了出來。

單景川轉頭看到是她,眼神稍稍變了變,沈了聲問道,“你怎麽來了?”

“唔……”顧翎顏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看著他撇了撇嘴,“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話音未落,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哈……我覺得你像植物大戰僵屍裏的那個……叫什麽來著?”

他的左耳連同下巴這裏整個纏了好幾圈繃帶,連同他整個頭部都纏得緊緊的,有點像……木乃伊。

笑了一會她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了一下他,難得歪頭心平氣和地問道,“單景川,平時看你挺牛叉的,怎麽監個工都能把自己給監成這樣啊,又不是□,怎麽弄的啊?。”

言馨對顧大奶奶的言語能力從來就沒有質疑過,可幾個守在一邊的警員聽她說話聽得快給休克過去了,單景川臉上表情未變,只淡淡回她,“鞭炮炸在耳朵邊上,來不及躲開。”

整個病房安靜了兩秒,顧翎顏點了點頭,“哦,那你耳朵被□得爽麽?”

所以言棋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妹妹扯著幾個在翻白眼的警員從病房裏出來的場景,言馨一看到他來了,眼睛亮了亮,急急問,“肖安呢?”

“快把哈喇子流回去。”言棋拍了拍她的下巴,“有事情來不了了,鍋子怎麽樣?”

言馨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黯了下去,沒精打采地說,“顏顏在裏面,你別進去了,沒什麽事,單哥就是耳朵和下巴這裏傷到了點。”

言棋賊兮兮地看了眼緊閉的病房,扯過幾個警員笑瞇瞇地道,“怎麽樣?你們副局未來的老婆是不是特別像女超人?”

幾個警員兩眼一黑,口吐白沫。



顧翎顏本來平時學校的課就是給翹了一半的、也無所謂明早的課,調控中心正好空了房間,她和言馨當晚就準備住這。

晚飯後言馨跟著言棋去拘留室審那幾個肇事的小流氓,顧翎顏留在病房裏,除了上廁所,能幫單景川的地方也算幫了一點。

她蹲在一邊認真地削蘋果,他靠在枕邊看她小小的一團縮在那裏,烏黑的短發團在耳邊,心中突然沒由來地一陣柔軟。

“諾。”她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他,“你手應該沒壞的,拿著。”

他倒也沒說什麽,接過她削好的蘋果,剛想往嘴邊送,門口忽然有醫生推門進來。

“哎,副局長。”三十多歲的女醫生看著單景川纏了繃帶還英俊的臉龐柔聲地制止,“你下巴這裏有傷口,吃硬的東西會牽到傷口發疼,還是不要……”

她話音未落,顧翎顏就皺著眉一把伸手把他手中的蘋果搶過來,那個女醫生被嚇了一跳,回頭看是個才十八歲多的小姑娘,臉一沈就想開口訓她,單景川這時咳了咳,低聲道,“沒關系。”

“你下巴這裏有傷口,我來吃蘋果,我再去給你洗點草莓。”女醫生灰溜溜地關門出去之後,顧翎顏將蘋果放在一邊的盤子裏,低頭去拿邊上的盒子。

“不去上課不要緊嗎?”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對面的墻,沈聲問。

顧翎顏去水龍頭那裏沖草莓,清脆的嗓音疊在水聲中傳來,“雖然你不想見我,但是聽到你光榮就義的消息本大爺我還是好心來看看你。”

肅謹刻板這些年,卻從未有過一個夜晚,可以卸下滿身的責任與疲累,聽著耳邊小姑娘一如既往又沖又別扭的話語渾身說不出的輕松,便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我沒有不想見你。”

那邊本來嘴裏哼著歌的人聽到這句之後立刻就像被槍殺了一樣,埋在短發裏的臉突的一紅,也不再吭聲。

窗外樹影輕紗般地交疊,單景川看著那個倔強的背影微微彎了彎唇。

***

同一時刻的城郊,肖安靠在安靜的石橋邊看著身邊的人。

邵西蓓身上套了件薄薄的外套,手臂撐著石墩,她神色有些恍惚,“蠻晚了,你先去我哥那裏把,我明天一早就過去看他。”

肖安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微怒,“你以為你這樣我能放心走麽?”

他在車上的時候發了短信問她在哪裏,她說她在城郊的河邊,他緊張得連單景川都顧不上去看便急著往這邊趕。

試問一個人好好的,會突然不聲不響地跑去那種地方麽?

“沒事的。”她牽了牽嘴角朝他笑“我等會去我媽那裏住,你走吧,大老遠地還跑過來,改天好好請你吃頓飯。”

肖安被她推著往前走了幾步,忽然伸手一把將她拉著,一向溫和的臉上表情有些陰霾,“每次都是這樣,我們這麽多年朋友,我難道什麽都不能幫你分擔嗎?”

她被他拉得一楞,月光下他表情是入迷般的專註,看得她有些慌神,“不是……”

“蓓蓓。”他微微低下頭,似乎是下定決心,再不猶豫地直視著她的眼睛,“你難道就一點也不知道我喜歡你嗎?”

☆、慨然難割舍

邵西蓓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回避了肖安溫柔的目光。

她一直回避的問題終於被他完整地推了上來。

她和容羨、肖安是四年的大學同學,彼此關系都非常好,肖安這麽些年對她的點點滴滴,不用容羨說,她自己心裏都清清楚楚。

可就是越清楚,越束手無策。

她鮮少主動找他,也從來沒在與他的交往中露出一絲半毫的暧昧之意,完全只把他當成朋友,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感情不是靠回避和退縮就能控制的。

就像她自己,無數次想離開傅政、無數次後悔當初、無數次不願再癡迷糾纏,可還不是在原點進退兩難,難以割舍,痛苦不堪。

人生若只如初見。

“肖安。”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擡頭看他,“我自己現在心裏很亂,你讓我冷靜一下,好嗎?”

肖安聽到她的回答,眼中一瞬間有些黯淡,眸色深處的柔情在月光下卻絲毫不減退,他站定了一會,半響風度不減地道,“好,那我先送你去沐姨家再回去。”

這畢竟是S市警界的青年骨幹,這畢竟是在美國緝拿毒梟毫不手軟的男人,他既然出了口,便是不追不回。

邵西蓓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點點頭跟著他往前走去。

***

早上顧翎顏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聽見門外傳來一個嬌嗲的女聲。

“單哥哥,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旁邊本來邊睡邊流哈喇子的言馨顯然也被這穿耳的聲音給鬧醒了,揉了揉眼睛翻了個白眼,“這算鳥回事?閔可可?”

顧翎顏瞇了瞇眼睛,仔細聽了聽沒聽到單景川的回答,在床上躺了一會,還是按捺不住要下床。

“嘖嘖,顧翎顏。”言馨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只聽說過老牛吃嫩草,就沒聽說過嫩草吃老牛的,一開始還對人喊打喊殺的,瞧瞧你自己現在那滿身的紅心……”

話音剛落就被一個枕頭塞住了嘴,顧翎顏氣鼓鼓地跳到一邊去刷牙,“你少說幾句,再啰嗦我連著閔可可和你一彎地收拾了!”

那幾個蓄意炸傷單景川的小流氓被言棋好好抓進局裏修理了一通關著,礙於單景川強硬的手腕和鐵血的政策,小鎮上的居民爭先恐後來辦手續,調控中心早早就站滿了人。

單景川堅持不在病床上多呆一分鐘,還纏著繃帶就坐鎮在調控中心督察,閔可可花骨朵一樣黏在他身邊,不敢開口和他搭話,卻用含情脈脈的眼光崇拜地看著他。

那邊門口的幾個警員一來二去就和顧翎顏熟了,其中一個搭著她的肩膀,挑了挑眉,“小蘿莉,你看看人家豐胸美腿的,你再看看你那飛機場,局長花落誰家還懸……”

顧翎顏手肘子一拐,“懸你妹,你才飛機場,你全家都飛機場!”

這邊一個老住戶還不服軟要和單景川親自面對面對峙,一肚子話氣勢洶洶地沖過來,嘴裏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卻見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

單景川雙手支著下巴過了好一會才放下筆,收回放在門口那小姑娘和幾個小警員打打鬧鬧的目光,鐵青著臉一個“什麽事?”過去,那個老住戶抖得連話也不敢再說下去連忙竄逃。

中午午休的時候幾個人圍了一桌吃飯,顧翎顏低頭大口扒飯,一張粉嫩的小臉吃得鼓鼓的,閔可可閉月羞花小口抿飯,言家兄妹兩個左看看右看看,單景川沈默地夾了幾口,忽然對著顧翎顏說,“你今天下午就和言馨一起回學校,天天只知道逃課、成什麽樣子。”

他說話一向嚴厲刻板,今天聽起來口氣由為不善,顧翎顏聽了之後楞了一會,看了眼一邊難掩得意的閔可可,“啪”地把筷子暴力地甩在桌子上,“好!是我特麽多管閑事來看你,我現在就回去,不勞您趕!”

說完拉了一邊還咬著一只雞腿在嘴裏的言馨,連包都不拿就大步往門外沖,言棋看了俊臉鐵青的單景川一眼,起身也準備往外走,“我把包拿給她們,這連個車都沒有,順便送她們回去。”

“嗯,你送她們回去之後就直接去局裏,我讓肖安也直接回去了,我這裏沒幾天就能處理好。”單景川一板一眼,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沈聲道。

一桌子人走了三個,桌上飯菜還熱氣騰騰,閔可可有點摸不清為什麽單景川臉色那麽難看,柔聲問,“單哥哥,你再吃一點把,我……”

“我等會讓人送你回去把,這地方亂得很,呆了久了你爸爸會擔心。”他揉了揉眉心淡淡說了一句,“你慢慢吃,我回調控中心看看。”



晚上快九點的時候言棋又重新折返回來,單景川剛剛處理好將近三分之二的搬遷手續,連一口飯也沒吃,看到他回來了皺著眉問,“你怎麽又回來了?”

“能不回來麽。”言棋翻了個白眼,跳到桌子上翹著二郎腿把手上的外賣盒放下來,“不回來看你把自己餓成骷髏?”

單景川表情未變,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慢慢打開外賣盒,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她們到學校了麽?”

言棋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都九點了,我就是蝸牛也都把她們駝回去了,你安心。”

他不再說話,只低頭吃飯,言棋從桌子上跳下來,繞到他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揚了揚眉,“我說鍋子,你啥時候能不那麽悶騷麽?懂不懂憐香惜玉啊!她從學校趕過來看你,你倒把她訓回去,你真是……”

副局同志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半響才慢吞吞地說,“她留在這裏,萬一那些人把爆竹往她身上炸怎麽辦。”

言棋一楞,半響嘴角笑容放大,賊兮兮地道,“哦!果然咱家鍋子哥哥對小蘿莉有興趣啊!你幹嘛不趕緊把人家追回家破你的處男之身……”

話音剛落那邊單景川就直接把手邊一本本子朝他臉上丟過去,言棋一個側身,笑瞇瞇地道,“不要害羞嘛,我知道你是覺得你太老了,像怪大叔。”

單景川薄唇抿了抿,淡淡開口,“有點像在摧殘祖國花朵是麽。”

言棋捂著肚子笑得在地上直打滾,笑了一會,他忽然想到了什麽,“不過……以你家老頭子那個標準,這……”

“我知道。”單景川看了他一眼,低頭再吃了幾口,把飯盒一收,蹙著眉趕他,“我這兩天要把搬遷的事情趕完,你要幫忙就快點。”

言棋知道他從小就心思深、辦事嚴謹,也不再多說,笑瞇瞇地退了一步,“成,早點完工回去泡你的小蘿莉,順便讓傅政那個王八蛋滿了意!”

***

傅政任何時候都很可怕,不動聲色的樣子更可怕,梁珂從小就知道。

可她還是該死的覺得看著這個男人就移不開眼。

“你今天來找我幹什麽?”傅政坐在辦公桌前,連頭也不擡對坐在對面的梁珂道。

“傅政。”梁珂嬌媚地笑了笑,兩顆小虎牙微微露出一點,“我去找過她了。”

辦公室裏一片沈默,傅政手中的筆停了下來,半響他擡頭看了眼對面坐著的人一眼,繼續低下頭批閱文件,冷冷地應了一聲。

梁珂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胸有成竹地敲了敲桌子,“胡首長已經和爸爸說過了,這兩天就去找你爸爸談,你自己心裏一直最清楚,娶了我你能有多少好處。”

“傅政。”她從椅子上起來,慢慢走到他身後、伸手抱住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臉頰邊,呵氣如蘭,“這麽多年,你為什麽碰誰,都不願意碰我?你既然對邵西蓓也可以不要即拋,那你要了我,娶了我,對你來說不是雙贏麽?”

“你既然誰都不愛,還不如和一個對你來說可以擁有利益最大化的人在一起?”

傅政面無表情,嘴角慢慢牽起一個薄涼的笑,伸出手將她推開,冷聲道,“確實沒錯,那就祝你心想事成。”

梁珂臉上一下子綻放出流光般的笑,看著重又低下頭去的男人,隔空送了一個飛吻,美眸精光一閃,“好,你就等我的好消息把。”



傅遷這次回國之後就沒打算再去美國,有時候在學校精讀商學課程,有時候就跟著傅政在市委裏實習工作,他小小年紀謙遜和善,一眾市委的幹部和工作人員都很喜歡他。

梁珂走後沒多久他就來了,門口傅政的行政秘書看到他之後,趕忙迎上去小聲地道,“阿遷啊,大家這兩天就都盼著你來了,廳長這幾天把後幾個月的議程都提上來讓大家處理,還辭退了好幾個人……”

傅遷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我哥的脾氣不就從來都沒人摸透過麽。”

秘書無奈地搖了搖頭,“阿遷你能幫著忙緩解下大家的工作量就行了,我都好幾天沒回家吃晚飯了。”

打開門之後就看見傅政面前小山一般的文件堆著,聽到他的聲音,傅政朝他點了點頭,“來了。”

“哥。”傅遷在他桌子旁邊的沙發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忽然開口道,“蓓蓓姐家那只芋艿真逗,昨天去她家,芋艿還和我搶抱枕,但是蓓蓓姐好像感冒了,聽她說前兩天她還發燒了來著……”

傅遷不急不緩地說,說完之後也不聽傅政的反應,便很順手地過去幫傅政處理文件去了。

兩個人工作到將近傍晚的時候,傅政停了下來,目光深深地看著桌前的文件半響,拿了外套,從容地對傅遷說,“我出去一趟辦點事。”

傅遷擡頭瞄了瞄他的臉,忍著笑點頭。

☆、我在

顧翎顏前幾天在學校附近的小賣部裏買了一個娃娃,上面用筆寫了單景川王八蛋六個字,天天對著娃娃拳打腳踢。

“臭混蛋,兇什麽兇!有什麽了不起!找一個跟你一樣的老太婆相親相愛去吧!”下課回到寢室,顧翎顏照例把書一丟,提起床上的娃娃就是一頓胖揍。

“顧翎顏,你一腔少女情懷天地可鑒,要是你們家鍋子哥真跟了人家去,你還不把那女人的頭發都拔下來。”串兒在床對面剪著指甲邊聽她說話邊翻白眼。

眼見顧翎顏又要發飆,大艾午睡剛醒,躺在床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不過我說顧大奶奶,你對他是認真的麽?要是你真不在乎,直接找個年輕貌美的小帥哥談戀愛不就好了?”

“你也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和背景,真在一起了,以後的事情你考慮過麽?”言馨難得也正了色,“我花癡肖安,那也充其量是一時迷戀,你自己想想清楚你這性質是不是和我一樣。”

“得得得。”沈默了一會,顧翎顏把娃娃往床上一甩,“你們仨別裝文藝青年,聽得我牙都酸了,我早就想清楚了,他丫估計連愛情是個鳥都不知道,充其量只把自己當個好哥哥,老娘從今天起要我的青春我做主!”

“好哥哥……”串兒一激靈,臉上露出了一個壞笑,另外兩個目光一對,寢室裏頓時淫|笑聲一片,顧翎顏汗毛都豎起來了,拿了吉他撒丫子就往外跑,“這地方沒法呆了,我回市區了你們幾個色女請便!!”

***

從吉他老師家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顧翎顏餓得不行,游魂一樣地往附近找地方吃東西,背著吉他走了一會,突然覺得有人在拉她的褲腿。

天色蒙蒙好像要下雨的樣子,街道上也沒什麽人,這場景著實有點嚇人,她渾身毛毛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留著西瓜太郎頭的小男孩正仰著頭怯怯地看著她。

“阿姨……”小男孩嘴巴一扁,水汪汪的眼睛裏都是淚水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嗚嗚嗚……我要爸爸……”

照理來說看到這個情景的人,第一反應應該都是被萌得心疼得無以覆加,可是顧翎顏的第一個反應是——

“臭小孩!誰是你阿姨!老子是姐姐!姐姐!!”…………

鬧到最後顧翎顏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小男孩和去買煙的爸爸走散了,哭著纏著她,她從小對孩子這種生物一直是能躲則躲,這下餓著肚子被人抱著大腿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

“和爸爸走散了應該找警察叔叔你知道嗎?”顧翎顏蹲下身子,循循善誘,“我送你去警察叔叔那裏就走了,我肚子很餓你明白嗎?”

小男孩哭得頭一點一點,嘴裏嗚咽道,“我不要警察叔叔,我要阿姨……”

顧翎顏腦門上三根黑線,再也沒有耐心,幹脆一把把小男孩抱起來就一路朝附近的警察局摸去。



到了警察局後做了登記,顧翎顏剛想往外撤,小男孩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住,“阿姨……”

“都說了三十遍了,我不是阿姨!!”折騰了這麽久,她倒覺得肚子不餓了,只好被拖下來陪著一起等小男孩的爸爸來接。

“爸爸……”小男孩握著警員給的水杯,喝了一口,對著顧翎顏抽噎著說,“我要爸爸帶我去吃肯德基……”

“祖宗……你爸馬上就來了,你讓他帶你去吃火星都行。”顧翎顏撐著下巴胡亂安慰著身邊的人,心情沒由來地有點煩躁。

“爸爸去哪裏了……”小男孩似乎越想又開始傷心起來,“我很想爸爸……”

她在一邊聽著小男孩可憐兮兮的話語,突然就沈默了下來。

***

“蓓蓓姐,我們走了。”寵物店裏幾個打零工的小姑娘收了東西對邵西蓓告別,笑瞇瞇地道,“沒過多久帥警官就要準時來報道了,你也趕快收拾收拾把。”

邵西蓓無奈地朝幾個八卦的小姑娘揮了揮手,拿著掃把開始打掃寵物店。

這兩天下班的時候肖安幾乎都會來店裏接她,兩個人去吃吃飯、看看電影,有時候會加上容羨,她恍惚地覺得幾乎可以自欺欺人,不用去想腦子裏的一片混亂。

正想著手機就響了。

“蓓蓓,今天上頭來巡查新項目,估計這幾天沒辦法來找你了,大後天我在郊區定了地方,我們一起去燒烤好嗎?”肖安低沈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聽在耳邊溫柔而沈著,她夾著手機想了想,輕輕問,“就我們兩個?”

“鍋子言棋回來了應該也去,我等會再和六六說一聲。”

“好。”她點點頭,把掃把往地上一放,準備去拉門板,“你忙吧,註意休息。”

話音未落,她一擡頭便看見一個男人站在店門口。

那邊肖安又說了句什麽她沒有聽清,下意識地便先掐了電話,傅政推了推眼鏡走進店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那天派人來接你,你人在哪裏。”

她站在他面前,握著手機一言不發。

“真好。”他牽了牽嘴角,冷冷地道,“找好下家了,準備棄暗投明了?”

見她閉著眼睛微別過頭去,他心裏更恨,嘴裏說出來的話更加不受控制,“什麽時候準備結婚生子,也給我發張喜帖。”

“傅政。”邵西蓓咬了咬牙,緩了下情緒輕聲道,“你那麽忙,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聽梁珂說你們馬上要結婚了。”

“你是怪我沒有告訴你?”他走上前一步,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你自己不是說過,無論我和哪個女人有什麽,都不要再告訴你。”

“是啊,都不要再告訴我了,我一點都不想聽。”半響,她擡頭看他,紅著眼眶說,“我自己離開你,用不著你的未婚妻再來趕,也省得你來操心曝出對市委廳長不利的新聞。”

“她趕你你就離開。”傅政眼神淩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呵,我以為你對我有多少感情,只不過是因為以前肖安不敢出手罷了。”

“是我賤。”邵西蓓沈默了一會,眼淚突然從她眼眶裏滾了下來,劃過她的臉頰滴在他腳跟前,“傅政,這麽多年,是我不知趣,都是我太賤了。”

她聲音很輕,伴著淺淺的呼吸聲,他下意識地松了扣住她手的力道,目光沈沈地看著她,嘴唇線條抿得很深。

“我明明知道你無所謂有沒有我這個人,卻還是執意要跟在你身邊,還要你幫我那麽多忙,幫我從把我趕出來的單宅裏接走,幫我和我媽媽買房子,幫我開寵物店,我卻什麽都拿不出來給你。”她看著他冷峻的臉龐,“我死皮賴臉地纏著你八年,至多給了你生理上的快慰。”

“我拿不出錢來還你寵物店、房子的錢,我只能幫你這個忙,我離開你,從此之後,你的世界裏不會再有我這個人……”

“你現在這麽急著離開我,是因為他回來了?”傅政突然打斷她的話,眼睛一瞇,“你想明白他多好了,嗯?”

“你不用牽扯到肖安身上,不管他的事。”她微微掙開他的手,“我只把他當成朋友。”

他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徹骨怒意,“我有多不好你當初就知道,你現在才想離開,是不是太晚了?”

“那不離開又怎麽樣?你娶我麽?娶一個被家族趕出來的沒名沒份的女人,娶一個幫不了你一分半毫的女人?怎麽可能?”她淒然地笑了笑,“你都要結婚了,以後有梁家幫你、你仕途也一片好,你還需要我繼續留在你身邊麽?”

“傅政,從來都是我需要你。”她慢慢蹲了下來,抱住自己的膝蓋,“我知道,你怎麽可能會愛我。”

“你以為你離開我,就能還得清你欠我的麽?”半響,他轉過身推開門,聲音漠然而平靜,“八年,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有這八年?”

“邵西蓓,如你所願。”

***

單景川到警局分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翎顏和一個小男孩兩個人蹲在沙發上,小小兩團都抱著腿淚眼朦朧的場景。

他和言棋中午剛把所有搬遷手續處理完回到市區,警局裏肖安忍著笑,硬是正色讓他去一次分區警局。

門口這個時候急匆匆地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朝周圍看了一圈,連忙大步朝沙發上的小男孩走去,“迪迪。”

“爸爸!”西瓜小太郎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從沙發上爬下來,猛地朝中年男人撲過去,男人一把抱起自己兒子,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跟一邊的警員溝通了幾句,準備帶著兒子回家。

“阿姨。”小男孩有了爸爸就不哭了,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對一邊的顧翎顏道,“你不要哭,你爸爸也會來的,哭多了羞羞。”

她被他說的啼笑皆非,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沒好氣地朝笑嘻嘻的小男孩揮手告別,一轉頭就看見單景川正站在旁邊。

薄陽西下,年輕的男子一身挺拔的警服染上淡淡的光,他面容肅然,正認真地看著她,似乎已經站在那裏很久。

顧翎顏鼻子又一酸,撐著手從沙發上爬起來,揉了揉鼻子,忽然就向前走了幾步朝他伸開手。

單景川定定地看著面前小小一個人,從來平靜淡然的內心一瞬間湧過疏水般的軟糯之意,半響輕嘆一口氣,慢慢走上前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從很小的時候起顧翎顏就學會事事自己扛,遇到再大的困難也不在別人面前掉一滴眼淚,因為她覺得那是懦弱的表現。

沒有人關愛、沒有人疼惜,只能自己堅強,只能先發制人、保護自己周全。

可是此刻她埋在他胸膛裏,耳邊是他穩穩的心跳聲,周身是多日不見的熟悉氣息,她卻淚意更加洶湧。

“我在。”

☆、寒

十二月份的S市就算穿了厚重的衣服也已經能冷得人直哆嗦,容羨從駕駛座上下來沒幾分鐘,就掛了兩根鼻涕,不耐煩地抖著腳往後看。

後面那輛吉普車沒一會也駛進莊園停了下來,肖安開了車門,緊了緊黑色的風衣,整個人在寒風中也是面冠如玉,莊園裏迎出來的大嬸看到他笑得嘴都合不攏,熱情洋溢地迎接他們一行人進去。

“六六,你白眼都快翻到地上去了。”邵西蓓從肖安那輛車下來,好笑地踢踢容羨,“快擦擦你的鼻涕。”

“你妹啊,肖安這個神經病真是腦抽了。”容羨抖著身體往宅子裏沖,“那麽冷的天他大老遠來郊區燒烤,他怎麽不去北極燒烤啊!”

“小姑娘家的就是身體弱啊。”言棋仰著娃娃臉不屑地瞥了瞥嘴,“冷什麽冷,看你言爺爺多精神!”

“我看你就是欠練!”容羨挑了挑眉,一個掃堂腿刷的過去,言棋連忙跳開,跟在後面的單景川反應也快,帶著身後的人朝後退了一步沒有傷及無辜。

“六爺,你今天給點面子行不行?咱鍋子都帶小姑娘來了,你掃到人家怎麽辦!”言棋陰陽怪氣,翹著蘭花指往單景川和顧翎顏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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