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很想說我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履歷和檔案，那些玩意我從來就不會去在意。當然也不是為了即將沾染到自己身上的汙點而不開心。我只是……

巴爾只是不希望用那麽多的生命來鋪就自己在政治上的前途而已，但最終他只是嘆了一口氣，巴爾一句話都沒有說，他覺得自己非常的虛偽。以為內他認同邁斯丹姆的話，而且真的在內心深處將邁斯丹姆的提議當做了最終方案。正如邁斯丹姆所說，所謂成熟並不是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是去做合適的事情。

生活就是如此的殘酷，有些事情縱然違反本人意願也是需要去做的。而且同邁斯丹姆這樣的魔鬼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僅僅只能讓他在巴爾的額頭上貼上虛偽的標簽而已。

“雖然現在說這些話沒有用，但說真的，我真希望這是導師您的試探。”巴爾沮喪的說道：“我沒有想到世界變得這麽快，就在昨天，阿斯摩蒂爾斯還如同是一個不可戰勝的至高存在，而今天他就已經搖搖欲墜，甚至沒有一絲的還手餘地。我很難接受這個，但是事實……”

“誰又能料到今天呢，世事變化如此就連我也沒有料到，就更不要說你了。”邁斯丹姆陪著巴爾一同垂頭嘆氣。但突然的，老院長仿佛是被什麽東西蟄到一般，邁斯丹姆猛的從椅子之上彈起，老院長的眼睛瞪著圓圓的看著巴爾說道：“等，等等。你剛剛說道了真希望這是一次考驗，還說道了阿斯摩蒂爾斯沒有一絲的還手餘地。是的，你是這麽說了，不，你說對了，這不對勁，考驗，是了，對了。巴爾，你真是天才，我差點就被騙過了，天啊。”

“導師？”巴爾驚訝的看著面前胡言亂語的老人，這不會是因為偶像倒塌而崩潰發瘋吧，巴爾試探著問道：“導師？你還好吧？沒事吧？”

“我很好。”一個大大的，邪惡的笑容出現在了邁斯丹姆的臉上，這是巴爾第一次看到邁斯丹姆的臉色有慈祥之外的神色，邁斯丹姆用無法遏止的得意的說道：“我很好，巴爾。再好不過了，你不知道就在剛剛你無意之中說道了一些什麽，天啊，我們兩個可能接觸到了現如今地獄之中最為深層次的秘密之一了。你說的太對了，這是一次考驗。”

“考驗？”

“是的，考驗！”邁斯丹姆用發自內心的欣喜語調說道：“別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我，這不是來自於我的考驗，我說過我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但是那個人，那個高高在上的偉大存在他或許會這麽做。我想這應該是來自於偉大的阿斯摩蒂爾斯的考驗。”

巴爾楞住了，他被邁斯丹姆突如其來的奇思妙想震住了，一句話說不出來。

“就算你不說話我也看得出來，你對於我剛剛說的話完全不相信。”

巴爾吞了吞唾沫說道：“當然，這實在是。”巴爾思索了這會兒，似乎是在尋找更加合適的詞語來表示出他那強烈的質疑，但最終失敗了，他只能點頭說道：“這種事情真的很難讓人相信。”

“你難道沒有註意到嗎？”邁斯丹姆問道：“從始至終，阿斯摩蒂爾斯沒有一絲的還手餘地，他在格蘭珀裏大火之中被殺死，大軍被打敗，老婆被殺害，城堡被攻擊。這是徹徹底底的慘敗，他幾乎一面倒的被動挨打。”

“正是因為這樣你才這麽一副潦倒樣子跑到這裏來的啊。”巴爾聳肩說道：“如果阿斯摩蒂爾斯獲得勝利你只怕還在那個角落裏躲著等待戰爭的結束吧。”

“我不喜歡上戰場，這僅僅只是工作分工不同而已。”邁斯丹姆擺手說道：“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可不是一般的魔鬼，他可是偉大的阿斯摩蒂爾斯啊。是地獄之王阿斯摩蒂爾斯！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了叛亂的局勢，到了這個時侯他怎麽可能被領主們打的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這確實有點可疑，但是我們如果以‘領主們有了更加周全的準備，出乎與阿斯摩蒂爾斯的預料之外’來解釋也是可以。”巴爾說道：“而且最大的問題是阿斯摩蒂爾斯的老婆被殺死了，就算他想考驗一下地獄之中到底有多少魔鬼的忠誠是可靠的，就算是他想更加清楚的看到魔鬼們的本質，他也犯不上犧牲他的妻子啊？阿斯摩蒂爾斯的老婆被殺死了啊，難道他犧牲了自己的老婆來考驗我們？”

“哈，這才是所有的計謀之中最令人讚賞的一部分了，不愧是偉大的阿斯摩蒂爾斯。”邁斯丹姆狂熱的說道：“殺掉自己那讓人無法忍受的妻子，你知道這是多少男性魔鬼的夢想嗎？”

“啊？是這樣嗎？”

“天啊，巴爾，你還沒有結婚吧？”隨即邁斯丹姆肯定的說道：“你肯定沒有結婚了，年輕人，這種事情你沒有經歷過是很難明白的。”

“導師，能否給我解釋解釋。”巴爾只能老實問道：“說實話，我有些糊塗。”

“如果要解釋那話可就長了，我簡單的說說吧，巴爾你應該知道我們地獄之中有著一夫一妻的規定吧。好吧，你之前不知道也沒關系，反正你現在知道了，我們地獄之中的法律規定一個魔鬼只能娶一個妻子，當然你可以在外面包養很多個情人，這是你自己的能力問題，但是妻子只允許有一個。所以結婚同愛情，激情什麽的幾乎沒有太大關系，那是一種相互之間的束縛，那是一種強制性的契約，就如同賣身契，或者是被敵人打到城下被逼簽訂的盟約一樣的東西，我告訴你，其實這就是婚姻的本質。”

“不，不像你說的那麽不堪吧。”

“雖然上層位面一直居心叵測的將婚姻宣傳成神聖美滿的東西，但是巴爾，你應該相信我，我是過來人，我非常了解婚姻是一個什麽東西。”邁斯丹姆繼續說道：“巴爾你是否知道人間有一個‘七年之癢’的說法？即是結婚的新婚夫婦在七年之後會失去激情，他們的愛情不再會有火花。愛情會向情親轉變，但是你知道魔鬼的壽命幾乎是無窮的。七年就能使得愛情變淡，那麽七十年怎麽辦？七百年又怎麽辦？你能夠明白七千年的時光之中身邊只能有一個女人的那種滋味嗎？如果是七萬年呢？七層地獄啊，那簡直會把一個魔鬼逼瘋掉的。你總會有一天會感到無聊，會厭煩，會想著把身邊的人換一個試一試，去同另外的一個什麽讓你有感覺的女人嘗試一種新的生活。不要說女人，就算是一種裝飾品帶上七十年也應該淘汰了！但最大的問題是那些女人在律法的保護之下，特別是作為地獄的高層的妻子，簡單的說能夠成為阿斯摩蒂爾斯妻子的女人本身就很不簡單，想要一個這樣的女人死，而且死的很自然，沒人能對阿斯摩蒂爾斯說出任何話語，做出任何指責，那可就非常困難了。事實上‘如何使自己的妻子正常合理的被殺死’這幾乎是地獄貴族圈中男性們必須學習的課題，當然貴婦人們也在學習的相應的課程，要知道她們的首飾，裝飾品總是在換，男人對於她們來說起到的作用不會比首飾多出多少來。”

巴爾許久無言，之後他只能總結性的說道：“那麽邁斯丹姆導師您的意思是對於阿斯摩蒂爾斯大人來說，他妻子的死亡……”

“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困擾。”邁斯丹姆用萬分肯定的語氣說道：“他還會很開心聽到這個消息。東方有句古老的諺語說的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麽。”

那句諺語不是這麽用的，巴爾忍住了沒這麽說，他只是無力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您說的很對，那麽您能夠肯定嗎？”為了表示慎重，巴爾放緩了語速將他的問題重覆了一遍：“導師大人，您能夠肯定阿斯摩蒂爾斯現如今的失敗只是作秀，一切仍然在那一位陛下的掌握之中嗎？”

邁斯丹姆傻了，老頭大睜著眼睛，張著嘴巴，好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剛剛那興奮的情緒，以及滔滔不絕的表現一瞬之間統統消失。

巴爾的問題就如同刺入心窩的匕首一樣，問道了重點之上。那就是邁斯丹姆的新發現對於兩人的未來以及即將要做出的決定幾乎沒有任何幫助，因為邁斯丹姆不可能肯定一切仍然在阿斯摩蒂爾斯陛下的掌握之中，他所說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看起來合理的推測而已（當然，巴爾覺得那個推測看起來一點也不合理），最終事實到底如何誰也不清楚。邁斯丹姆不能肯定，他只是給出了另一個選擇，但這只能讓未來變得更加模糊難測。

“好吧。”巴爾舔了舔嘴唇說道：“看來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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