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這就出發，唔，領主大人，沒有地圖向導什麽的嗎？”巴爾問道：“我可沒有去過深淵，該怎麽走？”

“你想在地獄裏找到深淵的向導？”紮瑞爾搖了搖頭說道：“真是個蠢問題，不過我到是知道有幾條道路能夠去到深淵，但那些地方無一不是雙方你爭我奪的戰場，我並不建議你走那些路，畢竟戰場可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就算你是地獄煉魔也是如此。所以如果你想到深淵去就需要自己找到道路。”

巴爾臉部肌肉抽搐著，憤怒在他的胸口燃燒著，巴爾覺得自己都快要給氣爆了。這可真是一個好任務啊，沒有護衛，沒有隨從，扔給你一個毫無用處的徽章一封信以及一枚能多裝一些東西的戒指，就讓你去到深淵，甚至連地圖都不給一張。但站在巴爾對面的是第一領主紮瑞爾，發布任務的是第七領主，地獄之王阿斯摩蒂爾斯，巴爾就算是氣的快要爆炸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把自己炸死。

“我明白了！”巴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對著不遠處的彌塞拉說道：“彌塞拉，準備準備。我們這就出發。”

幾乎沒什麽東西需要準備，僅僅一刻鐘之後兩人就穿過了空間門，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當兩人的身形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們身邊的景色已經完全變幻，他們身邊不再是嶄新的邪惡的城堡，身後也沒有那讓人驚懼的戰栗符文禮堂。

他們來到了一處毫不顯眼的平原之上，巴爾腳下的冒著微微熱氣的黑色焦土，碎石鋪滿大地，天空仿佛是被在鮮血中浸透後又拿去洗過一樣，呈現出一種發白的慘紅，暗紅的太陽斜斜的掛在地平線的邊緣上，無力的散發出昏暗的光芒，身邊是一條小溪，鮮血的溪水緩緩向著遠方流去，巴爾閉上眼睛，猛了吸了一口氣，那是熟悉的血腥的氣味。

在兩人側後方的不遠處，象征著榮耀與勝利的白骨之柱直沖雲霄。

毫無疑問，這裏仍然是地獄的第一層。

“大人，這裏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平原而已。”巴爾身後的彌塞拉說道。

“我看得到。”

彌塞拉猶豫了一會兒，隨著巴爾漫無目的的走在平原之上，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問道：“巴爾大人，我能否知道我們這是要到那裏？”

“當然是要去深淵。”巴爾說道：“不過從地獄直接通往深淵的路我們並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那些路也不安全，第一領主所說的一點不錯，那些地方多半是戰場，所以我們只能自己去尋找另一條路了。”

“大人，我很奇怪。您的行為根本就不像是您。”彌塞拉皺著眉頭問道：“您就這麽信任那位紮瑞爾大人？”

“信任她？”巴爾一邊在焦黑的土地與古怪的巖石變小心檢查著，一邊冷笑著說道：“怎麽可能，那個賤人明顯想讓我早些去死，不過她雖然想讓我死，卻不想讓我死在深淵之外的地方，所以她所說的話多半都沒錯。我們要靠自己去找一條安全的路。”

“大人，您既然都知道她的想法為什麽仍然要接下這個任務？”彌塞拉問道：“您不會是想真的去深淵完成任務吧？”

“接下任務？”巴爾冷笑著問道：“你以任務是接下的？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彌漫著腐朽的自由空氣的傭兵工會？或者是缺乏約束與規則充滿了混亂的深淵？別天真了，這是地獄，上面下命令，我們照做，沒有可是，只有服從。任務是以命令的形式下達的，就算是送死的任務我也必須去完成。”巴爾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更何況是第七領主下達的命令，當我的名字被送到第七層地獄的時候這件事情就無法更改了。”

“那怎麽辦？”彌塞拉說道：“我可不想去送死，特別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聽到了這句話巴爾才把註意力從巖石和土地之中轉到了彌塞拉的身上，他轉過了身子深深的看著這名強大的墮天使，彌塞拉的眼神清明，金色的長發打著卷垂在臉頰兩側，那讓人熟悉而又畏懼的淡淡的微笑在她嘴邊蕩漾著。

“噢。”巴爾楞了楞，隨即用試探的語氣說道：“怎麽突然這樣和我說話？難道我不你最愛的巴爾大人嗎？”

“我，我不知道。”彌塞拉看像巴爾的眼神很是覆雜，其中既有著迷惘，又有著愛戀與依賴，同時還有著仇恨。這名強大的墮天使閉上了眼睛痛苦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在我的腦中有兩個記憶，就好像過去有兩個自己，一個是美好的，就像畫卷一樣精致，在那個記憶之中你和我曾經是戀人，我愛著大人您，我犯下了不可寬恕的錯誤，但是大人您卻依然原諒了我；另一個是灰暗的，我的生活簡單單調，沒有愛情，沒有背叛，沒有思想，僅僅只是單純的殺戮，不停的消滅邪惡，最後遇到你，輸給了你。”

“啊。”巴爾說，“那可真是一個灰色的人身啊，那些灰暗的人生的記憶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很久了，起初僅僅只是片段，但是到了後來這些碎片逐漸的組合成了另一塊記憶。”

“唔，這可有些麻煩了。”巴爾皺著眉頭看了看彌塞拉：“你對你的人生與過去出現了懷疑？看來我說什麽都沒用了，那麽你願意相信那一個呢？”

“我願意相信那一個？”彌塞拉冷笑拔出了劍指著巴爾著說道：“這件事情恐怕與我的意願沒有任何關系，那麽告訴我，巴爾，事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事實的真相有那麽重要嗎？”巴爾的雙眼直視著彌塞拉問道：“你知道了事實之後又能怎樣呢？”

“哈！你難道是想說與其讓我的生活行進在悲慘蒼白的真實的世界之中還不如讓回憶充滿了虛偽的幸福。恩？是這個意思嗎？”彌塞拉這麽說著，黑色的六翼同時她的背後猛然伸展開來，強大的力量以墮天使為中心猛然迸發了出來，墮天使的神色悲蒼，對於她來說這些疑問埋藏的實在太久了，一直以來她都找不到機會與巴爾把這些問題好好的談一談，而現在機會來了，巴爾的反應卻又是這樣的讓人心寒。

從巴爾剛才的話語之中彌塞拉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了，但真因為這樣才使得她更加的痛苦。記憶之中那美好的會議是假的，兩人之間那點滴的愛戀也是假的，就連她心中對於巴爾的愧疚，悔恨，以及忠誠與愛戀也全都是假的。

美麗的，充滿了酸甜苦辣值得回憶的人生被生生的就這麽敲碎了，留下的僅僅是那灰暗的自己，一個僅僅懂得殺戮與力量的自己。

此時彌塞拉是多麽的希望巴爾能夠鼓動他那彈簧的巧舌來欺騙自己呵，她又有些希望他能繼續欺騙自己，一時間她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的性格。為什麽就是不能當一個愚蠢的女孩子呢？

但更讓彌塞拉感到痛心的卻是站在她眼前的巴爾，縱然一切都能是假的，但是對於巴爾的感情卻彌漫在她的胸口，那沈積的酸痛，悲傷，以及背叛的絕望讓她甚至覺得還不如就這麽死了好。

但就算是如此，她仍然讓自己的寒冰一樣堅固的心防將這些情感通通的包裹凍結起來，她的面容仍然帶著淡淡的笑容，只不過她的話語之中除開那說不盡的寒冷卻還有著濃的化解不開的悲傷：“巴爾，你實在是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彌塞拉啊，不論墮落還是別的什麽的，我都是只能是彌塞拉。我可不是什麽碰不得瓷娃娃，那麽關於真相你到底是自己說，還是我用劍來逼你說。”

“好吧，你別激動，我說就是了。”巴爾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我想你大概已經猜到了真相了吧，來找我只是為了確認嗎？那麽我就告訴你吧，我們曾經是敵人，你差點就殺了我，但最後的勝利者仍然是我。”

縱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這話語真的從巴爾的口中說出的時候彌塞拉仍然感到了胸口之中的什麽東西破碎了。

往日的一切都不過是虛幻，那麽未來又能在那裏？

“混蛋！我殺了你！”

此時的彌塞拉只能咬牙，強忍著變調的聲音大喊著就向著巴爾猛沖了過去，她手中的黑色十字長劍直指巴爾，整個人在眨眼之間就化作了一條黑色的利劍，鋒利的長劍瞬間就刺破了空氣，在剎那之間就跨越了空間，黑色的利劍直接就將巴爾穿透了。

但巴爾的聲音卻從彌塞拉原先站立的地方傳了出來，他用煉獄語對著彌塞拉說了一些什麽，可怕的邪惡能量瞬間就隨著巴爾的語言在空間之中爆發著，向著彌塞拉轟然湧去。

這是巴爾的褻神之語，一種僅僅通過邪惡的煉獄語言就能對敵人造成可怕的傷害的法術。

但彌塞拉卻沒有任何感覺，邪惡的力量湧動著，奔騰著，似乎要毀滅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但這股可怕的力量卻如同一道洪流從彌塞拉的身邊掠過，僅僅只卷起了她的發梢，就像是一陣清風拂過。

“你混蛋！為什麽不瞄準攻擊！”巴爾的行為讓彌塞拉感到更加的憤怒了，她覺得自己被輕視了，這感覺比殺了她還要讓她感到難過。憤怒的墮天使背後的六翼只是一揚，她的羽翼就散發出了無數道黑色的光芒，細小的光芒飛舞著在她的身前聚集著，眨眼之間就化作了一道粗壯的黑色光束，這可怕的光束就這麽向著巴爾猛轟而去。黑色的光芒之中充滿了毀滅力量，這樣暴虐的攻擊能將一切目標破壞，撕碎，就連一般的城墻都無法阻擋這樣猛烈的負能量的魔法轟擊，但對於巴爾來說，這樣的攻擊也僅僅只在地面上畫出了一道長長的弧形坑。

如果沒有打中目標，再兇狠的攻擊也沒有意義，只要精力足夠，巴爾能夠無限制的隨意施展許多魔法能力，其中就有著無差別傳送術，這使得巴爾能夠隨時出現在自己想要去的任何地方，當然遠距離傳送從來都是危險的，但是如果僅僅只在視線之間進行“瞬間移動”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巴爾的聲音再次從彌塞拉的身後傳來：“別生氣，我的女無神，我剛剛可沒有對你留手，只不過剛才我用的是褻神之語而已。”

“什麽意思？”彌塞拉楞了楞，隨即她就明白了過來，一瞬之中她是拿著劍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頭來流著淚對著巴爾說道：“你這個混蛋，你可真是一個混蛋魔鬼。”

褻神之語作為純粹的負面力量僅僅只能對善良的人造成傷害，這種邪惡的力量不會傷害任何邪惡者。

這個魔法是用過語言釋放，所以一旦這個魔法釋放而出那麽所有在巴爾身邊聽到他說話的人都會遭到這個魔法的攻擊，巴爾無法選擇攻擊誰或者是放過誰。彌塞拉之所以感受到的僅僅是一陣清風，那是因為彌塞拉是一名徹徹底底的墮天使，她是一個邪惡者。

“你不也是一個大混蛋麽？邪惡的墮落天使。”巴爾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彌塞拉伸出了手：“你在期待什麽呢？想想我們為什麽要戰鬥呢？就算是殺了我你又能去到那裏？況且你已經像我宣誓過，你應該不會忘記把？你可是曾經哭著發誓過要效忠與我的。”

誓言？是的，彌塞拉心中一動，緊接著無法遏制的狂喜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是的，還有誓言呢。

“真，真是的，你是我見過最差勁的魔鬼了！”美麗的墮天使臉色的淚水仍然在無聲的流淌著，但語氣卻已經緩和了許多。她嘆了一口氣之後收起了她的六翼，高舉的長劍也緩緩的放下。就算手中握著再鋒利的長劍又能如何呢？彌塞拉知道此時自己是絕對無法對著巴爾真正揮劍的，就算他欺騙了自己，但這個魔鬼仍然是自己深愛的人。

記憶什麽的可以是虛假的，但胸中激蕩的那股情感卻是真真實實的。

但彌塞拉卻故意撇過頭不去看巴爾，對於巴爾伸出的手也不管不顧，她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該死的魔鬼說的不錯，我確實對你宣誓過了的，雖然是受騙，但是我彌塞拉仍然會遵守我的誓言，我可不像某些人就會騙人。”說到這裏彌塞拉扭過頭狠狠的瞪著巴爾說道：“但是我要警告你，不要妄想在欺騙我！一次都不要！否則我會讓你嘗嘗我的厲害，那時候就算你的無差別傳送術在離開也別想逃開我的攻擊了。”

“我明白，我明白的。”巴爾緩緩的走到了彌塞拉的面前，小心的，卻又堅定的將她摟在了懷中，“請至少讓我這麽做。”一邊這麽說著，魔鬼一邊溫柔的吻去了墮天使臉色的淚水。

悲傷瞬間就化作了狂喜，此刻，在彌塞拉的眼中沒有什麽地方能比滿目瘡痍的第一層地獄還要美麗了，沒有什麽建築能比遠方的白骨之柱還要讓人感到幸福了，就連帶著血腥味的空氣之中也滿是甜美。

“我的彌塞拉，我的女武神，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再欺騙了你了。”魔鬼做出了抱著，“你知道嗎？過去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但是在未來還有許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我們呢，我們啊，應該多向前看的。別哭了好嗎？”

“誰，誰哭了？”彌塞拉用手抹著眼淚，但此時快樂的眼淚，悲傷的眼淚，憤怒的眼淚，委屈的眼淚，之前所有被壓抑的情緒此時全部隨著眼淚不停的流淌，不論怎麽抹也停步下來。“我，我沒有哭，只是，只是眼睛在流水。因為。”彌塞拉紅著臉爭辯著：“因為想到你說的那個前面，我可看不到什麽美好的未來。”

“那你看到了什麽呢？”

“哼哼，我看到你死了呢。”墮天使盡力的讓她自己的語調能夠兇狠一些，但是當她看到巴爾的笑容的時候就知道這個意圖失敗了。“是的，對於未來，我可是看到了你的死屍，哈哈哈，那可真是大快人心的場景啊。”

“是這樣嗎？”

看到巴爾滿不在乎的樣子，彌塞拉氣憤的掙紮著從巴爾的懷中擺脫了開了，就算是那個讓人全身無力卻又感到溫暖的懷抱，雖然有些不舍。不過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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