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施術，傾容一旦想起以往，後果不堪設想。可若是施術，以傾容如今的身體，只怕傾容活不過一年。

施術和不施術，小牧無法拿定主意。雖然小牧與傾容相處不久，但是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看著傾容去死，小牧於心不忍。可若是救了傾容，壞了長老他們布置多年的大事，小牧亦不忍。

究竟該怎麽辦？

小牧死死的捏著茶杯，第一次心頭如此凝重。果然人不能生情，一旦生了情，往日的堅毅果斷便不覆存在，心中的瀟灑淡漠也會被情所掩，生出不該有的心境！

“沐太醫，娘娘真的沒事嗎？”蘭星看著昏睡中依然不安穩的傾容，擔憂的問道！

小牧眼神冰冷的朝著蘭星望了一眼，道“怎麽，你懷疑我的醫術？”

蘭星忙著垂首道“奴婢不敢！”

小牧臉色緩和了幾分，朝著蘭星勾勾手指。蘭星上前幾步，站在小牧身側。

小牧支著頭，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道“蘭星，你說娘娘的性命重要，還是我們的大業重要？”

蘭星震驚的擡起頭望著小牧，道“沐太醫，為什麽這麽問？”

“閑著無聊，說說話，別太緊張！”小牧看著蘭星一副驚惶不安的樣子，微微一笑！

蘭星默了默，道“奴婢覺得都很重要！”

“假如，我是說假如，必須選一樣你選哪一樣？”小牧笑得極為詭異的問道！

蘭星被問住了，臉上的表情甚是凝重。對於蘭星來說，傾容的命和大業都是很重要的，若是傾容沒了命，何談什麽大業？

蘭星沈默良久，搖搖頭，道“奴婢不知道！”

小牧莞爾一笑，道“不能不知道，必須做出選擇！”

蘭星楞住了，臉色越來越沈，問道“沐太醫，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

小牧心思玲瓏，瞬息之間便已經有了自己的解釋，道“你看看今兒，院正險些要了娘娘的命，娘娘若不是為了大業，何苦進宮來受罪？所以，我才想問你，究竟什麽最重要？”

蘭星回頭看了一眼傾容，眼神裏也多了幾分矛盾。然而這個問題，蘭星始終找不到答案！

“蘭星，人生在世，豈能事事兩全其美，總要有所取舍不是？”小牧繼續誘導道！

蘭星垂下眼眸，掙紮了很久才回道“奴婢想娘娘也會選大業，因為這是娘娘最想要的東西！”

“最想要？”小牧眼神裏露出幾分迷茫，什麽傾容最想要，這根本不是傾容要的，是他們強加在傾容身上，強迫傾容去要的！

小牧的眼神飄向了床榻，最後化作一抹苦笑。事到如今，慈悲又有何意，他們終究還是更想報仇！何況傾容若是恢覆往昔記憶，只怕他們這些人再也不是傾容的友人，而是仇敵！

“你們都下去吧，我要為娘娘施針，將餘毒逼出來！”小牧朝著蘭星揮揮手，起身朝著床榻走去。

傾容的夢很痛苦，小牧看著傾容拽著被褥，指尖已經發白。小牧嘆了口氣，低聲道“終究還是我們自私了，對不住你！”

小牧對傾容已經有了感情，雖然這段時間兩人的相處還是透著幾分針鋒相對，可是他們已經是朋友了，這一點無法否認。也許因為小牧將傾容當朋友，所以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承受。

朋友陌路，還不如掩飾到底，至少還有一年，也許他能找到辦法，為傾容續命！

小牧用針紮破自己的指尖，將血滴入茶盞中，在輔以特制的藥丸，讓傾容服下。

傾容沈沁在夢中，那些陌生而熟悉的片段讓傾容很痛苦，然而一股清涼的感覺沁入肺腑，那些片段慢慢的變得破碎，最後煙消雲散！

小牧的銀針急速的刺入傾容的穴位中，原本躁動不安的蠱蟲開始安靜了下來，當最後一針紮下時，蠱蟲陷入了沈睡，而傾容的呼吸也綿長了起來！

小牧收了針，為傾容再次把脈，當脈息徹底平緩，小牧便燃起了一撮香，將傾容睡夢裏的記憶抹去，並且再次強固了以前設下的記憶！

傾容又做夢了，落日餘暉下，屍體橫撐，鮮血如湖，染紅了青翠的草葉。傾容站在成堆的屍骨中，一遍遍的呼喚著額祁葛和額吉，然而沒有任何人回應她，只有蕭蕭的風聲和無處不在的血腥味！

“啊.........”傾容猛地尖叫坐起，眼眶通紅，像是嗜血的惡魔！

小牧站在床邊看著傾容，抱臂笑道“你醒了？看來你命夠硬啊！”

傾容從噩夢中醒神後，看著一旁的小牧，微微蹙眉，道“你怎麽來了？”

“我若是不來，今兒你就死在你那位院正大人的手中了！”小牧嗤笑一聲，吊兒郎當的走到坐榻前坐下！

傾容擰眉望著小牧，沈聲問道“什麽意思？”

小牧端著茶杯悠閑的品茶，道“想知道？問你的侍女去！”

傾容朝著屋子裏看了一眼，發現屋裏除了小牧，沒有旁人。傾容蹙了蹙眉，眼神不禁意瞟見了地上的血，頓時心中便有了幾分猜度。

“蘭星”傾容朝著門口喚了一聲！

蘭星推門而入，看見傾容醒過來了，眼中頓時充滿了喜色，忙著上前，道“娘娘，您醒了，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出什麽事了？”傾容冷淡的問道，對於蘭星的關心毫不在意！

蘭星朝著小牧望了一眼，見小牧並未有離開的意思，便低聲跟傾容回稟了所有的事情！

傾容聽完後，冷笑道“毒殺皇妃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既然院正大人如此不愛惜家人，本宮也不必手下留情。”

“娘娘，難道要把院正交給皇後娘娘嗎？”蘭星聽著傾容的意思，似乎要將此事鬧開。可是一旦鬧開，往日她們逼迫院正的事情也可能暴露，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傾容自然清楚蘭星的顧忌，便道“本宮第一次是饒他一命，讓他戴罪立功保護本宮，不想他歹念未除，再次加害本宮，既然如此，便由大家評評理吧！”

蘭星品味了一番傾容的話，突然便悟了，道“奴婢明白了，娘娘，奴婢離去把院正送往坤寧宮！”

“去吧，沐太醫，勞煩你也去做個證人！”傾容挑眉朝著小牧說道！

小牧微微一笑，道“為娘娘效勞，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何況只是做一個小小的證人，真是太容易了！”

傾容對小牧的話嗤之以鼻，不過臉上卻未露分毫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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