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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東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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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皇子跟寧嬪抱怨,說是九公主對他說,這幾日不太方便,就叫自己不要再去找她了,若是遇見什麽實在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同丫鬟說,讓丫鬟們去給她傳話,她會揀著著緊的事情來幫他解決的。

“母妃,小十一是不是哪兒做得不夠好,叫九姐姐討厭我了?”

“十一乖,九公主興許是有什麽不舒服,怕十一擔心才說是不方便,既然九公主都說了有什麽實在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叫丫鬟去傳話,說明九公主並不是因為討厭我們十一,大約是真的有什麽事情不方便。十一這幾日就乖乖的,興許沒幾天九公主就沒事了,又讓你去長崎宮玩了。”

“母妃不許騙我!”

“瞧你說的,母妃何時騙過你。”

聽罷寧嬪的話,十一皇子歪著頭仔細想了一想,一般的事情上面,他的母妃倒是確實沒有騙過他,於是就歡歡喜喜地說道:“今兒個父皇差遣奴才給我拿來了好幾冊書簡,囑咐三日後要去上清殿背誦給他聽,兒子就先背書去了。”

“等一等。”

寧嬪拉住剛要跨出門檻的十一皇子,給他理了理衣襟,說道:“這幾日天氣轉涼了,照顧你的嬤嬤可有給你加衣裳?”

“加了,只是嬤嬤給加的衣裳太厚,到了午時日頭好的時候,每每要熱出一身汗。”

“記著,出了汗切不可著急將衣服脫掉,出汗之後最易著涼。”

“十一知道了,母妃,十一真的要去背書了,父皇叫人送來的書簡很是厚實,再耽擱恐怕便要徹夜誦讀才能趕得上三日的期限。”

“去吧。”

十一皇子著急要去背書,寧嬪不好再留著他,只能目送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孤身一人坐在軟塌上,竟是莫名多了一絲孤寂與落寞。

寧嬪本姓趙,是常遠將軍趙克的小女兒,趙倪。常遠將軍是皇帝幼時的伴讀之一,皇帝登基之後,常遠將軍為皇帝東征北戰立下不少的汗馬功勞。那個時候皇後尚且還是蜀國的公主,未曾嫁到清平王朝來,常遠將軍在與蜀國的一場戰役上,一舉斬下了蜀國大將軍的頭顱,那場仗是大勝了,可是卻也因此而得罪了那時尚且是蜀國公主的皇後,因為那個被斬下頭顱的大將軍,便正是皇後的母家親舅舅。再之後,兩國議和,皇帝娶了蜀國公主做皇後,十數年兩國再未發生過戰事,而皇後對於常遠將軍的仇恨卻並未就此放下。之後,皇後設了一個陰謀,汙蔑常遠將軍包藏禍心意圖謀逆,被當今皇帝下旨抄家誅九族,趙氏一族,除了趙倪因為貪玩溜出家門去看集會,合族上下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其三位兄長和一個尚且在繈褓中的弟弟,皆是殞命。

之後,趙倪流落青樓八年,在青樓當中認識了京中貴胄的一個公子哥兒。這位公子哥兒便正是惠妃母家一旁系的少爺。這位少爺成人之後,其家中雙親給他在軍中尋了一個差事,想要讓這個兒子能夠在軍營裏面建功立業好光耀門楣。這位少爺也是爭氣,大小戰事之中也是立了些許功績。那一日正是行軍前夕,少爺來到了青樓,給了趙倪一沓銀票,囑咐她,自己若是能夠立功回來,便將她明媒正娶。若是不幸成為了無名河邊骨,就讓趙倪拿著這銀票給自己贖身,尋一個好人家嫁了。

妙齡女子一心等候自己的如意郎君能夠騎著高頭大馬來迎娶自己,自此便能夠期許歲月靜好,奈何終究還是躲不過一語成讖,少爺葬身在了大風呼嘯的邊疆,屍骨無存。斷斷續續有傳聞說是,皇後怕少爺立了功績,今後會壯大惠妃一派的勢力,擋了自己同太子的路,所以使了手段,讓少爺死在了那一場戰事當中。

那些日子趙倪猶如瘋了一般,終日將自己浸在酒壇子裏,她想要死,追著少爺一同走了也好過現如今一個人飽受折磨。可是在趙倪選擇自盡的前一刻,有一個女子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而這個女子,便就是九公主。

九公主告訴她,趙家的仇,少爺的仇,她都可以幫她報。

對於趙倪而言,她的一生都可是說是間接被皇後給毀了個徹底和幹凈。所以當九公主問她,是否願意跟著她一同入宮的時候,趙倪連想都沒有想,便是一口答應了。

原本九公主的計劃是,利用宋羽昭被綁架的事情,將莫寧說成是太子安插在皇帝身邊的棋子。皇帝生來最愛猜忌,倘若枕邊人竟然成為了自己兒子派來監視自己的細作,必定能夠打得太子大傷元氣,九公主便能夠從中坐收漁翁之利。只是很可惜,那個計劃,最終還是因為宋羽昭而夭折,沒能夠落實到底,才有了莫寧之後的四年後宮生活,才有了十一皇子。

寧嬪嘆了一口氣,吩咐丫鬟將前年自己收集起來的荷花露水給拿過來,點起了沈香爐,放上了土陶壺,倒入了荷花露水,寧嬪想著,這興許便就是自己最後一次泡這露水龍井了吧。當年那位少爺除了行軍打仗,最偏愛的卻還是論詩作畫與品茶,他告訴寧嬪,如此泡茶,茶水之中自帶了一絲晨間的花香,掩蓋了些許茶葉的苦澀,更多了些許曼妙柔情,最是適合女子飲用。

四年的後宮生活,今日起,終是要風起雲湧。而自己等待這一日,實在是等了太久,太久。

皇帝近幾年已經很少在後宮娘娘的宮裏歇息了,除了那些位分高一點的妃子與皇後,便只有寧嬪,每月裏還能夠輪到一兩日侍奉皇帝。這一日,便正是輪到寧嬪侍寢的日子,早早的時候,寧嬪便已經安排下人們焚香梳洗,還親自下廚做了一二清爽可口的小菜,吃慣了玉盤珍饈,皇帝倒是偏愛寧嬪親手做的這些尋常菜肴。

皇帝到來的時候,也已經黑透了,寧嬪親手解下皇帝身上的披風,披風上還帶著些許夜間的更深露重。

“皇上可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了?若是太晚,皇上便不必特意來臣妾的寢殿,一路上更深露重,若是叫皇上受了風寒,臣妾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無礙。”

皇帝拍了拍寧嬪的手背,算是安撫地說道:“寧嬪親自下廚,朕若是不來,豈不辜負了美人。”

“不過一些粗鄙的小菜罷了,皇上若是喜歡,臣妾可做了叫人送去皇上的上清殿。”

“朕如何人心讓你如此操勞。”

說完,皇帝拉著寧嬪的手在座位上坐了下來,寧嬪便開始忙著布菜來伺候著皇帝用膳,今日做了一道清炒百合與黃豆酥,用的原料,全都是寧嬪自己在宮裏面開的一處菜園子裏種出來的食材。不過今日皇帝看著衣服若有所思的模樣,只是草草吃了幾口,便就放下了筷子不再進食。

等到下人撤下了晚膳之後,寧嬪走到皇帝身後給她捏著雙肩,柔聲輕問道:“皇上可是有什麽憂心的事情?不知能否說與臣妾,讓臣妾給皇上分憂?”

“你一個婦道人家能幫朕分什麽憂。”

皇帝不以為意地笑道,卻又轉念一想,便是說與寧嬪聽聽也無妨,便就看看,寧嬪能否說出一二有用的看法來。

“你可聽聞了長寧郡主及笄禮那一日的事情?”

“長寧郡主?臣妾身處宮中,一切消息都是不怎麽靈通,前幾日倒是無意之間聽見丫頭們嚼舌根,說是長寧郡主在及笄禮上,當著眾位賓客聲稱自己此生非南都國的孟斐焱不嫁,很是令定國王爺夫婦下不來臺,皇上是為此事而憂心嗎?”

“說來此事朕也有責任,當年若不是為了給敏德治病,昭昭也不至於對孟斐焱種下了那麽深的執念。當年定國王爺為朕做了良多事情,更是將他的長子送進宮中交由太後撫養,為國擋禍,如今鬧出了這麽一樁事情,且還是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朕著實很是為難。”

“依臣妾看,這樁事情的根由都在那孟斐焱身上,那孟斐焱來我清平王朝也已經有了四載,而那南都國對於他卻是從來不聞不問,名義上是質子的身份,卻早已是棄子,容臣妾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即便是這孟斐焱死在了我清平王朝,恐怕那南都國都不會有一人來為這孟斐焱哭一哭。現如今這孟斐焱還惹了這麽一樁棘手的事情,皇上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將孟斐焱送回去,一來全了清平王朝大國的面子,二來這孟斐焱回了南都國之後,路途迢迢,正好也能夠斷了長寧郡主的念想。再過個幾載,等這件事情過了風頭,皇上再為長寧郡主賜一門好親事,終歸郡主身份尊貴,與那孟斐焱也並未做出什麽有違人倫的事情來,且有皇上親自賜婚,也不敢有什麽人再說三道四。”

聽著寧嬪的話,皇帝竟是覺得寧嬪所言,並非全無道理。當年孟斐焱入清平王朝做質子,為的是能夠有一個牽制南都國的把柄在手中。而現如今看來,孟斐焱對於南都國,卻是早已成為了名存實亡可有可無的皇子,再留在清平王朝也沒有什麽大的用處,且如今還鬧出了這麽一樁事,讓他回去,倒也確實不失為一個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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