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說的這些我是不懂，但我爺爺從小就教育我要當一個好人，他告訴我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哪怕是在學堂裏捉弄一下同學都要被打手心，而那個人呢？他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怎麽不但沒受懲罰，反而得了那麽多好處？”

秦沐實在想不通，在他單純的心靈裏，這個世界應該是黑白分明的，可現在他卻覺得一片灰色混亂，迷住了他的雙眼。

伍越淡然淺笑，如一株出世青蓮，“你爺爺說的沒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他還少說了一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眼前看得到的好處，不一定是真的好處，因果循環，總有報應的一天。”

“可是……”

秦沐心中更加茫然了，總有報應的一天，那一天是哪一天呢？明明眼下就可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寄托於虛無飄渺的報應？

“唉，我也是，跟你說這些做什麽？你還小，等你長大了，或許會慢慢明白吧。”伍越搖頭自嘲，跟一個小孩子談因果，她這是怎麽了。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秦沐覺得這是他聽得最多的話，爺爺這樣，姐姐也這樣，都把他當小孩子敷衍，可他明明都十五……虛歲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隨後的幾天，安居城接連發生了幾樁奇怪的事。

先是城外一家農戶養的幾十只雞一夜之間死了個幹凈。那家人起初還以為發生了雞瘟，但鄰居家的雞白日都同他家的雞在一起混養，夜間才各自喚回各家的雞圈，結果鄰居家的雞一點事都沒有，只他家的雞死光，這情形又不太像雞瘟。

後來請人來看了看，得出的結論是被毒死的。這家人疑神疑鬼，把與自家有點過節的人家都懷疑個遍，也沒找出是誰下的毒，只得天天咒罵不停。

接下來就更離奇了，城裏四面八方，凡是家裏養狗的人家，狗全部一夜之間暴斃，那一晚上，狗臨死前的慘叫，讓整個安居城不得安寧。

這一次，有不少人看到了有人影從房頂、圍墻上掠過，速度極快，一閃即逝。

安居城出下毒的狂魔了，先是雞和狗，下一次，不知會不會給人下毒！

一時間，各種傳言紛起，安居城內人人自危，不知什麽時候會大難臨頭。

“姐姐，這些事是那個人搞出來的吧？他究竟想做什麽？不會越弄越糟糕吧？”秦沐覺得嚴成這事辦得實在太不靠譜。

“再看看吧，至少現在沒搞出人命，對他來說應該是大的進步了。”伍越也覺得很無語，但目前嚴成並未違反與她的約定，她決定再觀望一下。

那天並未直接解決掉嚴成，反而與他定下誓約，一是害怕他破罐子破摔傷到無辜的人，二是她需要一個恰當的理由將秦禮救出來，這件事由嚴成而起，那麽由他來終結也是天經地義，做人嘛，還是有始有終的好。

好吧，她承認，實際上就是她犯懶，懶得再為這些事費腦筋，她只要個結果就好。

而今，她卻隱隱有些後悔，嚴成那是個狠人，動不動就要人命的，不會為了解決這件事，再牽扯到更大的因果吧？她當日跟他約定不與再傷害這些無辜的凡人，就是怕他做事不擇手段，現在看來，雖然他暫時沒有殺人，但也殺了不少生靈，罪過啊，罪過……

最近這幾天，衙門的差役日子過得無比悲慘，又要安排人手追查下毒的兇手，又要安撫百姓，又要面對上司的咆哮，簡直忙得昏天黑地，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

好在，他們的努力有了回報。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巡邏的差役看到一個人深更半夜還在街上游蕩，正要上前盤問，那人卻一見差役就跑。

若是沒問題，幹嘛要跑呢？差役們巡查幾天沒有收獲，見此情景全都興奮起來，一路追擊下去，居然將人抓住了，當場從那人身上搜出一包毒粉。

城主大人不辭辛勞連夜升堂，審出驚天大案。

原來那人就是前幾天毒雞毒狗的那一撥人其中的一員，他們是一個團夥，一共有五個人，本是慣犯，最近才流竄到安居城。

他們這群人以下毒為樂趣，無論是雞狗貓，還是人，看著這些生命在毒藥之下苦苦掙紮，最後死於非命，是他們最大的愛好。

被抓的這個人，今晚本打算幹一票大的，要投毒在一處水井裏，誰知運氣不好，還沒動手就被巡邏的差役抓住了。

城主大人倒吸一口冷氣，若是真被人在井裏投毒那還了得，得死多少人！

根據那人的供述，城主命人趕快將他的餘黨抓拿歸案，這類危險人物，多在外面一天，百姓的生命就多一天的危險。

幾乎出動了全城的差役，一夜奮戰，終於將這個投毒的危險團夥一網打盡。

在大刑之下，這五個人招供了以前犯下的許多大案，其中就包括秦家醫館的人命案。

那時這個團夥初到安居城，挑選了青杏堂為作案地點，趁青杏堂打烊之際，在醫館的所有藥中下毒。第二天，最先抓藥回去喝的人果然都中毒而死了，當時他們就在圍觀的人群中，看得興高采烈。唯一遺憾的是，被發現得太快了，只毒死了十二個人，本來他們預計是要死二十人以上的。

“既然你們在青杏堂的藥材裏下了毒，為何本官第二次去查驗時又沒有毒了呢？”城主大人問出了許多人心裏的疑問。

這夥人的回答讓人瞠目結舌。

“大人，死的那十二個人明明是我們的傑作，可大人卻將這樣的戰績算到青杏堂秦老頭的身上，我們自然是不服氣的。正好那一日秦家的小仔子去鬧法場，我們想到有可能要再去青杏堂查驗一次，就趁夜將那些毒藥全換了。這樣一來，大人自然就知道那十二個人不是秦老頭殺的了，我們的威名也不會被別人白占了去！”

所有聽到這些話的人都驚呆了，這得有多麽的自大自戀，喪心病狂才說得出這樣的話呀！只有變態的狂魔才做得出這樣的事，一般人還真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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