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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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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了,太陽已漸漸地開始西落。拋石車陣地上第四排拋石車終於快到齊了,雖然河中還剩幾輛沒有拖上來,可城下的騰赫烈人顯然已等不及了。拋石車陣地上,光著膀子的士兵像蟻群一樣忙碌起來,南瓜大小的石頭一塊接一塊地堆入拋石車的投勺中。

箭樓上的淒厲警哨再次響起,城墻上的士兵紛紛下城,城下的士兵則趕著馬群,靠向墻邊。城門內的沖鋒隊伍都知道關鍵時刻要來臨了,每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鐵甲葉片發出嘩嘩的輕響,戰馬不安地踏著蹄子……

站在跺口間觀察的迪恩把手一拍城墻道:“是時候了,咱們下去吧!”說罷轉身大步向城下走去,張鳳翼在後面急急跟著。

他們到了城下,斡烈與阿瑟都等在城門口。

斐迪南牽著張鳳翼的戰馬,把長柄雉刀與長弓遞給張鳳翼,張鳳翼接過雉刀,挎上長弓,翻身上馬。

斡烈殷殷地勸道:“三弟,你年紀大了,這樣的事讓鳳翼去行了。”

迪恩手提長柄戰斧坐在馬上,粗壯的身軀宛如天神一般。他鼻子哼一聲繃著臉狠聲笑道:“大哥別說了,破不了拋石車,咱們所有人都得死!與其在城內毫無還手之力的被砸死,還不如到城外與騰赫烈人奮戰而死。”說罷胳膊一揮,對列隊的官兵喊:“孩兒們,是不是?”

所有官兵齊聲吼道:“是!”

迪恩滿意地把頭一點道:“斐迪南的重甲騎兵負責與沖上來的騰赫烈人交手,勃雷與龐克的步兵沖到拋石車陣地後,把戰馬放掉,你們兩隊一右一左,各負責一面,全力破壞敵軍的拋石車。把拋石車毀壞後馬上撤離。斐迪南,你的騎兵要掩護步兵,在步兵後面撤離。大家別擔心,拋石車陣距離城墻很近,你們跑不了多遠就能得到城上弓弩兵的支援。大家聽明白沒有?”

周圍官兵們齊聲作答:“明白了!”

迪恩又看了看手持戰斧與狼牙棒的步兵們,“大家記住,一座拋石車,投勺長柄與絞盤是最薄弱的地方,用戰斧與狼牙棒幾下就能砸壞。下馬後三五人結成一組,一人動手,二人掩護。咱們身著重甲,手持重盾,周圍又都是障礙,戰馬也跑不快,騰赫烈騎兵是奈何不了咱們的。只要大家勇敢作戰,勝利活下來的機會大得很!”

這邊,斡烈拉著張鳳翼的手囑咐道:“鳳翼,我把萬夫長交給你了,你要緊跟在迪恩萬夫長的身邊,一定要保護好他。”

張鳳翼手提長柄雉刀傲然笑道:“放心吧,師團長,有我在,迪恩大人一根寒毛也少不了。”

斡烈緊緊搖著張鳳翼的手,感慨地道:“鳳翼,很好!有你在,實在是太令人安心了。”

這時,迪恩把長柄戰斧一舉高呼道:“出發!”

城門口守候的步兵急急向兩側拉開了城門。城門一開,等待已久的戰士們紛紛催動戰馬,揮動著武器,高喊著殺聲向外湧出……

看到無數的漢拓威騎兵從城門沖出,騰赫烈軍的拋石車陣地上登時亂作一團,士兵們扔下石頭,像沒頭蒼蠅般亂撞著四下尋找武器。不過對於漢拓威軍的突襲,騰赫烈軍不是沒有防備,在拋石車陣地兩翼專門有兩個千騎隊時刻待命應對突襲。這時這兩個騎隊一左一右,鉗形探出擋在了拋石車陣地的前面。

迪恩揮舞著戰斧高聲叫喊著沖在隊伍的最前面,張鳳翼手持長弓緊隨其後。戰馬一出城門,視野猛的一開闊,耳邊除了我方、敵方各種號角與刺耳的警哨聲,就是轟鳴震耳的馬蹄聲,遠處敵軍仿佛被迅速拉近,開始還只是一個個面目模糊的小點,眨眼間一張張猙獰扭曲的面孔就變得清晰無比。

沖在鋒線上的全是斐迪南的重甲騎兵,只聽斐迪南在馬上一聲高喝,騎兵們全部端平了長矛,開始準備交鋒剎那的一刺。

當雙方騎兵沖到相距五十步遠的時候,弓弦錚錚連響,張鳳翼連撥弓弦,一溜羽箭挾著風聲在空中掠過,對面四名騎兵應聲落馬。幾十步距離眨眼即過,一陣刀矛格擊的交鳴聲響起,喊殺聲驟響,兩方的騎兵劇烈撞擊在一起。

一輪羽箭射出後,張鳳翼發現自己落後了迪恩半個馬身的距離。此時兩方騎兵戰馬已經交錯,只見前面迪恩一聲大吼,掄斧劈在對面敵騎的臉上,那名敵兵慘呼著仰翻下馬。

沖擊過後,失敗落馬的傷兵被後面的馬群任意踩踏,無數空馬驚嘶著逃散。能活著沖過鋒線的戰士則更深地插入敵群。

這時是真正展現勇武的時刻,迪恩像瘋虎般大聲嘶吼著,揮舞著長柄戰斧狂掄猛砸,騰赫烈騎兵手中的彎刀如木片一般,擋之即摧。片刻功夫,八九名敵騎被砍倒在馬下。張鳳翼緊緊策馬也追趕不及,根本插不上手。

迪恩的勇武也激起了敵方的血性,大群的敵騎策馬圍聚在迪恩周圍不散,戰圈裏不斷有敵騎慘叫著倒下,外面舉著彎刀的騰赫烈騎兵卻前赴後繼地向裏擠入。

眼見迪恩陷入圍攻,張鳳翼不敢怠慢,弓弦連撥,羽箭連珠射出,轉瞬間已在箭壺取了三四次箭。只見迪恩身側慘呼聲不絕,圍攻的敵兵捧著脖子以各種姿勢倒下,鞍上無人的空馬嘶鳴著脫離戰圈,迪恩的周圍立刻空曠了許多。

剩下的敵騎立刻都亂了陣腳,每個人都不敢相信這麽多同伴會在眨眼間同時倒下。幾個敵騎一眼發現了張鳳翼的長弓,舉刀策馬向張鳳翼沖來。張鳳翼又是一個連射,四名沖在前面的敵兵再也到不了他身前了。

迪恩策馬追上其餘幾名奔向張鳳翼的敵兵,在背後揮斧就劈,一連砍倒三名敵兵,策馬來到張鳳翼身前,帶住馬喘著粗氣道:“小子,誰讓你多管閑事了,我收拾一些雜碎還用別人幫忙嗎?”

張鳳翼引弓牽馬笑道:“大人,我可一直都跟在後面,沒敢搶您的風頭啊!不過好歹出城溜一圈,您能者多勞,我也不能幹站旁邊看熱鬧吧!”

迪恩咧嘴一笑滿意地道:“嘿嘿!說實話,小子,你這手活兒倒還行,勉強夠格跟在我馬屁股後面。”

張鳳翼一笑道:“大人,咱們繼續前沖吧,拋石車就在前面不遠了,得趁騰赫烈人沒反應過來趕緊完事才行。”

兩人一前一後迎著敵軍沖殺過去,張鳳翼知道迪恩經過剛才的困戰,已十分疲累了,為了減輕他的壓力,把弓法發揮到了極致。隨著戰馬的前沖,弦聲錚錚,羽箭如流水般脫弦而出,眼前三十步內敵軍紛紛捧著中箭的脖頸仰翻落馬,兩只箭壺被瞬間射空。

迪恩氣得暴跳如雷,在馬上連聲喊道:“別全射完了,你這是要架空我哇!留幾個放進來嘛!”

正說著,眼前突然一空,再沒有礙眼的騎兵了,全是驚恐亂撞的步兵,一臺臺怪獸般的拋石車昂然矗立。

“大人,咱們已經穿透敵軍了。”張鳳翼在馬上叫道。

迪恩氣得直喊:“小子,你再敢用弓箭我就跟你急!”

張鳳翼看到拋石車群障礙太多,敵軍步兵們也太密集,不利於弓箭發射。當下挎起長弓,摘下長柄雉刀,轉頭笑道:“大人,我換長刀,這回您該滿意了吧!”

這時斐迪南也穿透了敵群,他坐在馬上,挺著鮮血染紅的長矛驚訝地道:“萬夫長大人,你們沖得好快呀!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名呢!”在他身後左右,他的鐵甲重騎兵紛紛穿透了敵軍騎兵阻截。身後那二千多名騰赫烈騎兵已被沖得支離破碎、潰不成軍了。

迪恩雖被人讚揚了,可心裏並不舒服,感到勝之不武,不全是自己的功勞。他嘴裏不滿地嘟嚕了兩句,算作回答,接著揮斧殺入敵軍人群。

投石車陣間的騰赫烈人都是被分配來搬運石頭的,鎧甲兵器都堆得遠遠的,為了方便幹活個個只穿了極少的衣服。急切間雖抓了柄武器在手裏,與剛從敵軍騎兵中浴血殺出的漢拓威軍相比氣勢矮了一截。

斐迪南的鐵甲重騎一片吶喊,成群的戰馬擁上,虎入羊群一般,無數染血的矛尖刺向光著上身的騰赫烈人。騰赫烈步兵個個睜著驚恐的眼睛,在大股騎兵的驅趕下無序地東跑西撞,被馬蹄踏死的比被兵器殺死的更多。

有前面鐵甲重騎兵清場,後面勃雷與龐克率領的兩個步兵千人隊大部分都成功到達了拋石車群。十一師團雖然有很多戰馬,可馬上戰鬥不是一朝一夕掌握得了的。現在除了斐迪南的千人隊全部是真正的精銳騎兵外,其他千人隊只能把戰馬當運輸工具,一到戰場還得下馬作戰。

這些步兵們全部身披重甲,手中握的是極沈重的武器,不是長柄戰斧就是狼牙棒。他們蹣跚地下馬後,一股腦地散入拋石車群中,掄起手中的武器就砸向拋石車的絞盤與投勺柄。只見木屑飛濺,沒幾下就讓一部拋石車變成了一堆廢物。一些逃過騎兵搜殺的騰赫烈人急了,握著彎刀上前阻擋,被三五只狼牙棒迎頭掄下,打得彎刀斷裂,骨斷筋折。

從城門開啟,漢拓威軍湧出,到拋石車群被漢拓威軍徹底占據,這一切只不過發生在片刻功夫。在騰赫烈軍還沒反映過來之前,許多拋石車已經沒了投勺。然而這裏畢竟是騰赫烈軍的地盤,前後左右都有騰赫烈人的營地。此時已不需軍令,大股的騰赫烈人瘋了一般向拋石車群沖來。

斐迪南嘶喊著招呼手下騎兵迎上去擋住。拋石車陣地上到處都是兵器交擊聲與拼殺的吶喊聲,許多步兵加入了對騎兵的作戰,舉著戰斧與狼牙棒,也不分是人是馬,對著敵騎就是一陣劈砸,兇悍的打法令騎兵也不敢輕櫻其鋒。

迪恩已經殺紅了眼,渾身浴血,長柄戰斧掄得如風車一般。

張鳳翼看著騰赫軍越殺越多,趕緊叫住迪恩,“大人,任務完成的差不多了,快下令撤退吧!”

迪恩看了看四周道:“還有不少投石車沒破壞掉呢!”

張鳳翼大聲道:“只能這樣了,騰赫烈人已經反應過來了,再不走就只有死在這裏了。這裏的士兵是整個師團的精銳,晚上突圍還有惡戰呢,都拼光了哪行!”

迪恩馬上道:“好,你吹號吧!”

張鳳翼拿出號角,仰頭嘟嘟地吹了起來。陣地上的漢拓威軍聽到撤退的號令,紛紛放開敵軍,向城門跑去。已經趕上的騰赫烈人哪裏肯放,舉刀躍馬追殺不已。斐迪南率領著重甲騎兵布成一道防線,拼死掩護步兵撤退。

這時騰赫軍的騎射手們也趕到陣地了,騎射手們站列成排,一齊挽弓搭箭,一排排飛矢向漢拓威軍襲來。所幸斐迪南的重甲騎兵連馬身上也披著鐵甲,好多騎兵身上雖插了好幾枝箭鏃,卻仍在呼號挺矛應戰。

張鳳翼長刀一送將一名敵軍騎兵捅落馬下,轉回身焦急地道:“大人,咱們快進城吧,既然已經下令撤退,您也應該遵守軍令,這裏有斐迪南他們擋一陣就夠了。”

迪恩揮動著戰斧在敵群中酣戰,看也不看他地道:“誰說我不遵守軍令了?應該撤退的是步兵,你我都騎著馬,咱們的任務是阻滯敵軍、掩護撤退。”

正說著,幾枝流矢飛來,迪恩撥打不及,一枝羽箭插在了戰馬的馬頸上,戰馬哀嘶著,身子一側躺倒在地,一下把迪恩掀出去老遠。幾個交手的騰赫烈騎兵追上去縱馬就踏,張鳳翼策馬橫插進來,擋在迪恩身前,挺長刀一陣攢刺,兩個騰赫烈騎兵眨眼間被連透了幾個血窟窿,慘叫著仰身落馬。另一個騎兵看到張鳳翼的雉刀太邪乎,轉馬頭知趣地退走,另找別的目標了。

張鳳翼趕走敵兵,翻身下馬,跑到迪恩身邊扶起他道:“大人,您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迪恩被摔著腑臟震動,整個背部疼痛難忍。他坐起身子撐著地面,掙紮了兩次都沒站起來,擡起手攔著張鳳翼連聲道:“我沒事,你快上馬,太危險了。”

張鳳翼扯著他的胳膊拉起他道:“大人,您快上馬退入城中吧,我在後面掩護。”

迪恩使勁兒掙著道:“我不會騎你的馬,別管我!你先走吧!我緩一下就能站起來,這些雜碎難不倒我。”

張鳳翼見拖不動他,一下子氣急了,翻臉罵道:“老家夥,拜托您明智點,咱們已經突襲成功,就差全身而退了。您這個當頭兒的要是回不去,所有人都得跟著受拖累。您也不想喜事變喪事吧!”

迪恩停止了掙紮,不過口中仍道:“好,我聽你的,不過我走著就成,你上馬掩護我吧!”

張鳳翼撇嘴嗤笑道:“不就是一匹馬嘛!這裏到處都是!”

這時,一名騰赫烈騎兵揮刀向他們沖來,張鳳翼挺著兩人長的尖如雉翎的長刀迎著敵騎搠去,一個照面即把敵兵刺翻落馬。

轉身把迪恩攙起扶上馬,揀起戰斧遞給他,隨後自己也拉過馬韁,翻身上馬。

迪恩見他幹得如此幹凈利索,目光覆雜地看著他怨道:“小子,你剛才罵了我一聲‘老家夥’,我會記著這事的。”

張鳳翼繃住笑板著臉道:“我還說您‘拖累人’了呢,您要記就一塊記著。”說著輕拍迪恩坐騎的馬股,兩匹馬一前一後向城門退去。

※※※※

漢拓威人的突襲使騰赫烈人吃了大虧,措手不及之下,不但使大部分拋石車被毀,士兵也傷亡了近二千人。慘痛的損失讓輕敵傲慢的騰赫烈軍紅了眼,報覆的怒火燃燒著每一個人。

斐迪南此時已是全身浴血,也數不清刺死了多少敵騎。可追擊的騰赫烈騎兵還是不斷地舉著彎刀沖上來,一個個悍不畏死、死纏爛打地緊咬著不放,怎麽殺也殺不完。

斐迪南從眼角餘光望去,周圍敵騎越殺越多,遠處還有無數的騰赫烈騎兵正在策馬加入戰團。手下士兵拼死苦戰卻擺脫不掉敵軍,戰局已陷入膠著。

這可怎麽辦,再戰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斐迪南無助地想著,一眼望到了己方的城墻。城墻上擠滿了手持弩機準備發射的士兵,斡烈與阿瑟帶著幾個千夫長扒在跺口間焦急地望著下面,為無法支援城下的部屬著急。

“師團長!放箭!師團長!下令放箭!”斐迪南腦中靈光一現,揮臂向城上大聲喊道。岡瑟一把抓住斡烈的肩甲搖著道:“大人,斐迪南想和敵軍同歸於盡!您千萬不能答應!我這就帶人出去支援他。”

阿瑟轉頭沈著臉斥道:“放開師團長!成什麽樣子?還有沒有尊卑之分了。”

岡瑟臉上一紅,不甘心地松開斡烈。

斡烈嘆了口氣,溫和地看著他道:“岡瑟,現在能出去的精銳都在城外了。不是我信不過你的能力,騰赫烈軍全是騎兵,咱們這些長矛兵與弓弩兵出去也不過是送死而已。”

下面斐迪南縱馬向城門沖近,還在一邊跑一邊喊道:“師團長,下令放箭!”

斡烈心裏掙紮了良久,轉頭對阿瑟道:“既然斐迪南這麽喊出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咱們不妨試試。”

阿瑟擔憂地道:“射程之內敵我混雜,傷了自己人可怎麽辦?”

斡烈一咬牙道:“這樣下去他們一個也回不來,咱們身為首領總要拿個主意。與其全軍盡沒不如壯士斷腕,起碼能保住一部分人,下令讓箭樓吹哨吧!”

索普向兩邊箭樓上一招手,尖銳的哨聲響起。

跺口間的弓弩兵紛紛端平了弩機,當值的千夫長韋倫喊道:“首列弩,射!”

空中立即傳出“嗤嗤”破空聲,天空突然變得灰濛濛的,漫天箭雨掠空而過。

混戰的人群突遭亂箭,一時間人仰馬嘶,箭鏃射入肉體發出“撲撲”的悶響,仿佛急雨打過草叢,箭雨過後,能坐在馬上的人數一下子少了許多,滿地都是躺倒的戰馬與敵兵。而大部分漢拓威重甲騎兵則安然無恙,有的士兵身上箭鏃插得如刺猬一般,但由於頭面沒有中箭,依然坐在馬上揮矛奮戰不已。

城墻爆發出一陣歡呼,所有官兵都看到了希望,鬥志空前高漲,不待催促,一輪輪弩箭潑水般傾洩而下。射程之內,騰赫烈騎兵割稻一般成片地倒下,滿地都是中箭躺倒的戰馬,後面的敵騎急急催馬退出圈子,再不敢冒然追擊。

城門大開,斐迪南把鐵矛橫擔在馬鞍前,戰馬昂首踏步進入了城門。在他身後,重騎兵千人隊的戰士們一個個傲然挺胸,從容地策馬入城。在他們的身上戰馬上嵌滿了箭鏃,矛尖甲葉上染著點點片片暗紅色的血跡。兩邊先前回城的步兵們揮動著頭盔與武器,用大聲歡呼來迎接著這支驍勇的鐵軍。

斡烈在城門一把拉下斐迪南,一手攬住他,一手抓著他的手搖動,口中忘情地道:“斐迪南,好樣的!重騎兵千人隊個個都是好樣的!”

旁邊的勃雷撇著嘴小聲嘟囔道:“師團長,別忘了那些拋石車可是我們步兵破壞的。”

※※※※

河灘上臨時搭就的帳篷內,大首領烏烈爾睜著血紅的眼睛一言不發地盯著屬下幾個萬夫長。帳內仿佛刮過一場龍卷風,酒杯、水壺、刀架,全部砸得粉碎,唯一一張桌案被砍成幾段散落在角落裏。

洛斡是負責城前警衛的萬夫長,守衛拋石車陣的兩個千騎隊都是他的麾下。此時這位身材高大、骨節粗壯的壯年漢子仿佛變成了小老頭,高大的身軀佝僂成一團,才四十出頭的臉上一下子生出許多皺紋。他瑟縮著偷眼瞅著烏烈爾,期待著這位大首領能饒恕他的過失。

帳內靜得可怕,洛斡知道大家都在等他說話。他終於受不住威壓,忐忑地小聲道:“大首領,我已把負責警戒城門的兩名千夫長全部斬首了,傳首三軍,以儆效尤。”

烏烈爾沒有開口,只是唇角微撇,充滿紅絲的眼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帳內靜悄悄的,可以清晰地聽到此起彼伏的喘息聲。

洛斡知道自己的處罰辦法拿不上臺面,狠狠心咬牙道:“大首領,我回去後即把二個千騎隊剩下的所有罪兵連同其家人全部降為奴隸,被奪財產畜群,向大首領謝罪!”

烏烈爾冷哼一聲,開口道:“哦?那些懦夫還活著嗎?我還以為他們早已被處死了呢!二千騎兵被一群漢拓威人沖得潰不成軍,羞愧呀!這樣的懦夫也值得寬恕嗎?怪不得你的部落戰力如此稀松呢!”

洛斡額頭上刷的冒出了冷汗,他躬著身子顫抖著道:“大首領,屬下知道這些人罪不容赦,把他們降為奴藉,並不是想饒恕他們。屬下打算攻城的時候讓他們沖在前面,頭一批登城,這樣他們能活下來的機會也不大,也算能減輕些罪責。”

“哼!戰爭是英雄的偉業,容不得敗壞軍心的懦夫!”烏烈爾目光森然地道:“再說了,元首的拋石車群被毀去了大半,你以為二顆千夫長的首級就能抵得過去嗎?別癡心妄想了!要不是你的頭顱,要不就是那些臨陣脫逃的罪兵,你選一樣吧!”

洛翰聽得失魂落魄,吃吃地道:“那大首領的意思是——”

烏烈爾把牙床一咬,兩頰鼓出兩道堅硬的肉棱,惡狠狠地吼道:“把所有罪兵通通斬首!把人頭堆在攻城隊列前,讓所有人都看看臨陣脫逃者的下場!你帶著你的部屬把罪兵處置完後,馬上展開攻城戰。不許停歇、不許後退,我會派莽古達揚的萬騎隊在後面督戰的。如果再拿不下城池,你也不用再讓我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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