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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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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鋒的騰赫烈敵騎因為損失過大正要後退,第二股敵方的生力軍還未補上,趁著敵軍士氣正弱的機會,十一師團發起了一輪短促突擊。

火箭照亮的一瞬,勃雷首先躍過弩兵隊列,他揮動狼牙棒高喊道:“兄弟們,上呀!”身後的長矛兵們端著三人身長的長槍沖過了弩兵隊列,長長的矛桿如密林般向前伸出。

槍尖緊密地排列,麻叢一般向前推去,火光下泥濘的地面上東一個西一個躺滿了中箭受傷倒地的敵軍士兵與戰馬,看到長矛兵們閃亮的槍刺推過來,撤在後面的士兵連滾帶爬的奔逃,傷勢輕的掙紮著站起提著彎刀想做最後的抵抗,傷重站不起來的敵兵像蟲子一樣在泥漿中驚慌地蠕動著,做著無謂的掙紮。點點槍芒恍若排浪泛起的白光,槍林摧枯拉朽地推過,被刺者臨死的慘呼嗥叫被潮水般的喊殺聲淹沒了,一切仿佛被吞噬。

對於漢拓威軍的主動出擊,對方立即做出反應,步兵們只前沖約一百步,就聽到對面馬蹄聲又聚集起來,不用問也知道敵軍下一輪沖鋒的隊伍已經調上來了。

勃雷高喊道:“布置障礙,全體撤退。”

士兵們紛紛將身上背著的袋子拿下,皮袋子裏裝的是火油,隨便地灑在地上,用火把點燃;麻袋裏的是鐵蒺藜,邊撤邊撒。

長矛兵們還在拼命向回撤,後面的蹄聲已如擂鼓般響了起來,方才長矛兵們用火油點起的火堆一暗一暗的,無數的戰馬嘶鳴著躍過。不時有踏上鐵蒺藜的馬匹長嘶著轟然滾倒,將馬鞍上的騎手甩出好遠。後面的騎兵則一躍補上,火光映射著刀鋒,將騰赫烈騎兵揮動的長刀映成血紅色。

“龐克,他們會被敵騎追上的,一旦混戰起來就完了!”宮策望著前方沈聲道。“我何嘗不想放箭?矛兵沒有回來,叫我怎麽出手!”龐克跺足道,急得直淌汗。

“叫他們全體趴下,敵騎太近了,弩兵不壓制一下會來不及的。”宮策緊握拳道。

龐克揮動著戰刀大聲沖著迎面而來的矛兵們喊道:“矛兵們全體臥倒,全體臥倒!”一面轉身發令:“首列弩,發射!”

長矛兵們聽到喊聲紛紛趴倒在泥水中,只聽到頭頂上方“嗤嗤”作響,也不知多少羽箭從上面掠過……

※※※※

一批批的騰赫烈軍從那兀河中涉出,西岸的騰赫烈軍越聚越多,大批的部隊被壓制在河灘的空地上無法前進。

髡屠汗終於在參佐將領的簇擁下渡過了那兀河,指揮作戰的萬騎長加裏泰搶上去撲倒行禮。髡屠汗沒有理會他的跪拜,他環視著四周,火把的光亮下,河灘上滿眼都是渾身濕透、神色困頓的士兵。

“哼!加裏泰!我該怎麽誇你才好呢?你可真是長進了!無險無障,幾萬大軍被那麽一小撮敵軍壓制在河灘上動彈不了。”髡屠汗嘴角緊抿冷笑著道,牛眼閃著暴怒的兇光。

加裏泰滿臉冷汗,伏在地上連連叩頭,惶急地道:“大汗明察,漢拓威人在防線前挖了二百步寬的陷坑帶,阻止我軍沖鋒,再加上這裏全是濕泥地,實在不利於戰馬沖鋒。屬下組織了幾次沖鋒,現在已基本填平了陷坑,再次進攻,一定能攻破敵軍弩兵防線!”

阿撒茲勒看出加裏泰要兇多吉少,連忙在旁進言道:“大汗,敵軍布置停當蓄謀伏擊,我軍受到小挫在所難免。不過敵軍畢竟兵力不足,相持下去一定是我軍較為有利,今夜作戰才剛剛開始,我軍還沒有完全渡河,請大汗再給加裏泰一次機會,形勢一定會扭轉過來的。”

髡屠汗繃著臉沈默了片刻,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瞪著牛眼沖著加裏泰厲聲命令道:“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把你剩餘的人馬全集中起來,選好突破口,再撕不開敵軍的包圍缺口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屬下這就集中人馬全力沖鋒,大汗放心,若再無進展的話,甘願提頭來見。”加裏泰趴在泥地裏連連磕頭,滿臉濕漉漉的,也不知是泥水還是汗水。髡屠汗兩手負後,看也不看地道:“哼!還提頭幹什麽,再打不贏的話就死在漢拓威人的弓箭下好了,對於一個敗軍之將而言,那樣倒還體面些。”

※※※※

梅亞迪絲站在高坡上眺望著那兀河兩岸的戰況,夜風吹拂得她身後的鬥篷獵獵作響。珀蘭手按腰刀筆直地肅立在她身旁,肅然又關切地註視著梅亞迪絲的表情,隨時等待她下達命令。

良久,梅亞迪絲微一側頭,目光轉向身後侍衛的衛兵們,大家都不由得挺直了身子。張鳳翼知道她要下達命令了,趕緊上前一步說道:“師團長大人,河這邊尚有兩萬敵軍,還是再等等的好!現在進攻太冒險了。”

梅亞迪絲凝視著他,緩步向他走近。張鳳翼有些詫異,怔怔地看著她,不知她是何意圖。梅亞迪絲緩緩摘去面具,只見她秀眉斜飛,兩眸熠熠,綻放著神采,俏臉端莊又凝重,梅紅的盔纓迎風飄飛,風姿颯爽之極。兩人雖已是舊識了,張鳳翼還是看得心神一振。

梅亞迪絲逼視著他,豐唇微抿傲然笑道:“鳳翼大人,剛才之所以聽從你的建議,是因為對十一師團戰力的判斷,你的看法最有權威;可此刻我們師團能否粉碎當前之敵,我的信心恐怕比大人的想法更能經受現實的考驗吧!”

張鳳翼有些自失地笑了,一絲激賞在眼中閃過,“當然,當然,師團長大人,是屬下失言了。還有誰比師團長大人對白鷗師團的戰力更了解呢?”

梅亞迪絲深深地看著他,嘴角隱隱浮現出一抹笑意,那是一種被理解的自豪,“大人身上有傷,攻擊開始後,鳳翼大人要緊緊跟在我後面,千萬不要掉隊。”她側頭喊道:“伊蓮!”

“在!師團長。”

“你要時刻不離鳳翼大人身旁,好好保護他。”梅亞迪絲淡聲道。

“是,師團長請放心,伊蓮會時刻不離地保護他的。”伊蓮立正行軍禮道。

梅亞迪絲轉頭淡定地對珀蘭道:“走吧,該咱們上場了。”

周圍的女兵齊聲響應,一行人跨上戰馬,向中軍方向馳去。

※※※※

“二列弩——發射!三列弩——發射!”龐克情緒幾近瘋狂,額頭的青筋迸起老高,扯著嘶啞變調的嗓音一遍遍高聲發令。長弓短弩潑水般向沖鋒的騰赫烈騎兵傾洩,弩隊前方三百步內的泥地上屍骸枕藉,有些地方屍體已經形成堆積。

敵軍卻仿佛永遠也殺不完,倒下一排又補上一排。雖然每前進一步敵軍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但雙方距離正在一點一點縮短,龐克明白,肉搏戰已不可避免。

看到這種戰況,宮策悄悄退了下來,後面勃雷正率領矛兵嚴陣以待。

“該我們上陣了嗎?”見到宮策,勃雷沈聲問道。

宮策擰著眉頭道:“騰赫烈人選了咱們這邊做突破口,正面至少有三千敵軍,弩兵已經攔不住,馬上就要接觸上了。”

勃雷咬牙笑道:“只有三千嗎?哼!放心吧,都交給我們千人隊好了。”

宮策肅聲道:“你們沖上去後要速戰速決,突擊一下馬上回來,爭取留出時間讓弓弩隊對付第二批沖上的敵軍。”

“這個可不敢擔保!”勃雷皺著眉頭道:“先生,你是知道的,人數在這兒擺著呢!”“對岸還沒發動,咱們得為白鷗師團爭取時間。敵人占有絕對優勢,混戰起來我軍撐不了多久的。”宮策雙手負後,在原地來回踱著步子,“現在再向師團請求調用預備隊也來不及了。”

此時,零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是勃雷嗎?”暗夜中傳來斐迪南的笑聲,“哈哈,快要撐不住了吧,別急,師團長派我來支援你們了。”

一隊隊持盾舉槍的騎兵從夜色中現出身影。

“哪個需要你支援!這裏有我和龐克就綽綽有餘了,你還是從哪來回哪去吧!”勃雷沖斐迪南瞪眼喊道。

“老弟,別嘴硬啊!你們這裏是敵軍的主攻方向,要是被撕破了口子大家都有麻煩,斡烈大人就是不放心你才派我來的。”蹄聲嗒嗒,駿馬在勃雷身前站住,斐迪南立馬橫槍,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勃雷,嘴角透出傲然的哂笑。

“囂張什麽,要不要讓我幫你回憶一下上次你被騰赫烈人攆得雞飛狗跳的糗狀。”勃雷不服氣地辯道,話還沒說完就被宮策打斷。

“勃雷!敵軍要沖上來了,你還有閑功夫鬥嘴?”宮策沈下臉道:“還不趕緊去布置部隊!”

“對呀,還是聽宮先生的,有勁沖騰赫烈人使去。”斐迪南撇嘴笑道。

勃雷張口還要反駁,被宮策一把撥開,“斐迪南,你們千騎隊就布置在勃雷矛兵的側翼,矛兵推上去後,騎兵從敵軍後側迂回出擊,擊潰敵軍後,你們保護步兵撤回弩兵隊列後面。”

勃雷狠狠看了斐迪南一眼,沒再說什麽,轉頭單手舉起長柄狼牙棒向部下喊道:“各百人隊就位,準備對刺!”

※※※※

河岸高地上,哈勒克與斡魯臺並肩而立眺望著對岸。

不遠處,大群的侍衛與傳令兵牽馬拱衛著兩位萬夫長,對岸火光沖天,廝殺聲清晰可聞,劃空而過的火箭在這邊看來,仿佛打鐵時鐵錘敲擊鐵砧濺起的點點火星。

岸邊的灘地上堆積了大批的士兵,將士們正從容地脫下靴子,不緊不慢地在行囊外裹上油布,毫無救援的急迫感。這些部隊全是哈勒克萬騎隊的部屬,斡魯臺萬騎隊則是殿後部隊,還在排著長隊向河岸接近。

“真是激烈啊!這麽久還沒攻下,傷亡怕不有六七千了吧!不是說這夥漢拓威人只有一萬多人嗎?竟能撐這麽久。”哈勒克望著對岸感嘆地說,說話時嘴角流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哼!我倒真想馬上過河,看看加裏泰此時的臉孔是個什麽表情,是否還是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斡魯臺撇著嘴笑道:“他不是喜歡爭功嗎?我倒要看看他這回怎麽收場。”

哈勒克知道斡魯臺與加裏泰素來不和,這時看著斡魯臺快意的樣子,巴結地笑道:“哈哈,大人是咱們雅庫特部不老的雄鷹,在頭領們中間是最有威望的,和那種沒大沒小貪功冒進的後輩小子計較什麽,讓旁人聽見豈不說你失了身份。”哈勒克一張圓臉上五官堆擠,語氣中透著幸災樂禍,“加裏泰首先渡河,血拼了這半天還沒打開局面,他以前立的那些個功勞恐怕在這一夜之間都要煙消雲散了吧,哈哈哈……”

斡魯臺翹起胡子撇著嘴得意地笑道:“嘿嘿,說到底戰功什麽的都是虛的,最終還是要靠手中的實力說話,若不惜血本把兒郎們都拼光了,對咱們大汗而言就像容顏雕謝的女人一般,功勞再大也不會再多看一眼的,所以有時候咱們得像女人愛惜容顏一樣小心地珍惜自己的部下。”

“容顏雕謝的女人?哈哈哈……依著咱們大汗的性子,還真是會這麽辦吧!”哈勒克仰天大笑,笑得眼角溢出眼淚,“哈哈哈……這麽說來,咱們也不過和大汗帳車裏那些光屁股的女人沒什麽兩樣,只不過現在還未色衰愛弛罷了。哈哈哈……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大人的論斷真可謂一針見血呀!”

斡魯臺捋著濃密的連鬢胡須,瞇著老眼傲然笑道:“老弟,告訴你一句托底的話吧,實力就是咱們身居高位的本錢,保存實力是最重要的,哥哥我從來不去爭什麽先鋒,每次出征都是殿後。有沒有戰功打什麽緊,讓給別人也沒什麽關系。這麽些年來東征西討,萬夫長們也不知換過幾茬?我斡魯臺雖然沒什麽功績,卻始終屹立不倒。只要手裏有兵有地盤,大汗的帳中就有我斡魯臺的一席之地。”

“高!高!實在是高!萬夫長大人高論,真令晚輩茅塞頓開,頓生高山仰止之嘆,看來在下要跟大人學的地方還太多了。”哈勒克挑著拇指搖頭讚嘆,把斡魯臺捧得通體舒泰,骨頭都仿佛輕了許多。

正當兩個人你吹我捧、彈冠相慶,可以隔岸觀火、免於卷入對岸戰鬥的時候,突然河岸這邊上游方向一枝響箭拔地而起,尖厲的哨聲劃過夜空,接著,山下還未到岸的部隊尾部、兩側,以及河岸下游接連飛起響箭呼應,一時間淒厲的響哨在夜空中此起彼伏。

準備渡河的將士們紛紛拔出武器,驚恐地望著夜空,雖然不問也知馬上會有變故發生,卻不知危險將會來自何方。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是誰亂放箭?”斡魯臺氣急敗壞地沖著手下護從喊道:“快去查查,是誰在擾亂軍心?馬上把犯事者綁來見我!”

“大人!這該不會是敵人伏擊發動的信號吧?咱們的隊伍大部還是行軍隊列,首尾不能相顧,若被敵軍分割開來就被動了。”哈勒克豎耳辨別著響箭發起的方位,驚疑不定地說道。

“別開玩笑了,所有的漢拓威人都在河對岸阻擊加裏泰的萬騎隊呢!這裏可是闊連海子,怎麽可能還有其他的漢拓威部隊?”斡魯臺強自笑道,臉皮已然僵硬起來,“若真的還有別的伏兵存在的話,那對岸豈非只是誘兵,這邊才是主攻方向?”

斡魯臺話音越說越低,最後兩個人面面相覷,哈勒克大睜著眼睛對視著斡魯臺,眼神中寫滿了恐懼。

片刻,哈勒克突然轉身,對著身後的傳令兵道:“馬上用號角傳令各千人隊,迅速向河岸方向集結!沿河岸結陣待敵。”

哈勒克說罷轉身即要下坡,被斡魯臺一把抓住,他惶急地道:“餵!等等,哈勒克老弟,我的萬人隊還在後面,咱們兩個師團應該集結在一起,同舟共濟,共同禦敵才是。”

哈勒克擰身掙開斡魯臺,回頭笑道:“呵呵,大人還是省省吧,大人自己不也才說過保存實力最緊要嗎?這個時候自然是要向大部隊靠攏的。”

斡魯臺騰地變了臉色,不敢相信地看著哈勒克。

哈勒克不以為然地笑道:“這可不能責怪小弟,換了是大人也會這麽做吧!好了,時間緊迫,你我還是各自保重吧!”說罷接過衛兵遞過的韁繩翻身上馬。

手下紛紛上馬,簇擁著哈勒克向坡下馳去,留下斡魯臺在原地恨恨地跺腳大罵。

哈勒克一行人還未馳下山丘,河岸上部隊突然像炸窩的蜂群般騷亂起來,外圍騷亂的士兵把隊伍布置都沖亂了。

戰士們互相推擠著,戰馬昂首嘶鳴,大家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有的不同部屬之間起了爭執,被激怒的一方拔出刀劍來向對方示威。幾名百夫長揮動著戰刀勒馬在原地打轉,聲嘶力竭地喊著要求屬下保持隊列。

開始還有人高叫著詢問外圍發生了什麽變故,接著就聽到夜空中“嗤嗤”的弩矢劃空聲,流矢飛蠓蔽天般襲來,密集的人群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中箭的戰馬轟然倒地,落地的傷兵慘遭踐踏,秩序更加亂了,遇襲的警哨在暗夜裏四處響起。

哈勒克本是要向河岸靠攏的,這樣若是抵敵不住的話還可渡河撤退到對岸去。侍衛、親兵們擁著他剛下山坡,大群潰散的己方將士像無頭蒼蠅般迎面撞來。

哈勒克氣得臉色鐵青,指尖亂顫,手指著潰兵對身旁親兵們喊道:“敢擋路的都給我斬了!”

侍衛隊長當先搶上喊道:“哈勒克大人在此,臨陣脫逃者斬,大家趕快歸隊迎敵。”潰兵們有的站住了,大部分轉馬頭向兩邊跑去,一個百夫長鞭著戰馬喊道:“大人趕緊避避,敵軍勢頭猛得緊,轉眼就到。”說罷策馬向外側逃去。

那個侍衛隊長聽得一怔,正不知該如何措置,卻見潰兵散盡,無數身著銀色甲胄的騎兵疾風侵掠般向這邊沖來,一時間只覺眼前一片銀光燦然,滿眼都是斬馬刀的寒光。

這隊長猛然反應過來,大吼一聲,探身拔出腰間長刀,腳跟一磕馬腹,縱馬向著為首的戴著鬼臉面具的來騎沖去。還未沖前幾步,銀鬼面身旁的侍衛隊長從背後拔出一桿擲矛,脫手擲出,槍刺貫胸而入,透背而出,中槍者痛苦地攥著矛柄,在馬鞍上搖晃了幾下,仰身栽落。

看到敵軍來勢,哈勒克知道不能硬擋,立刻撥轉馬頭,狂鞭戰馬向斜側逃去,隨從官兵看長官跑了,趕緊跟上,一窩蜂的逃散。後面漢拓威騎兵呼嘯而過,十多個跑不及的騰赫烈士兵被捎帶著砍翻落馬,枯枝敗葉般消失在銀色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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