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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莫名其妙審又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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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頓工作持續了一個星期,勞動量驟然加倍,犯人們都恨死了二號房的犯人:你說你他媽的真要跑出去也就算了,兄弟還得翹大拇指誇你一聲好漢。這可好,人沒走成,連累大家受罪。

到了放風的時候,二號房的犯人自知得罪了兄弟,都聚在一塊兒不敢隨便走動,站在那兒老老實實,跟鵪鶉似的。

幾個號房的老大開始搞串連,根據經驗,他們料定自查整頓一結束,二號房那些戴大腳鐐的犯人就得被打散了分到其他各號,他們連累大家跟著受罪,那還有好果子吃?幾位大哥商量著準備怎麽收拾二號房的犯人呢,久已不提的“過堂”重被他們提了起來,管教們恨死了那些犯人,明知他們在商量用什麽手段整人,全都睜只眼閉只眼裝著不知道。

犯人們已經一周沒有好東西吃了,平常吃的東西也在減量,本來就苦捱過日的犯人都面有菜色,更別提四號房的人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張勝和同號這些常吃小竈的人現在常常餓得胃部抽搐吐酸水兒,半夜就餓醒過來,午夜夢回,連張勝都開始恨起二號房的那群白癡了。

大清早,起床鈴聲還沒響起,張勝就餓醒了,他輕輕嘆了口氣,捂著癟得胃裏發涼的肚子正想轉身再瞇一會兒,忽然發現隔著三個床位的強奸犯劉巍有點兒動靜。

張勝沒起身,他瞇著眼悄悄轉頭一看,劉巍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小腹部的被子跟風箱似的,呼呼答答一起一伏,速度極快。劉巍緊閉雙眼,也不知幻想著哪個性感女人,他的嘴微張著,稍稍有點歪,顯得極其醜陋。

“我靠,真雞巴行,都他媽餓成這樣了還有興趣打飛機!”張勝厭惡地皺了皺眉,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粗話。

“叮鈴鈴鈴……”,急促的起床電鈴聲響起來,劉巍也在這一刻到了高潮。

眾犯人聽到鈴聲都急急坐了起來,準備穿衣起床,劉巍卻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在那兒,臉上帶著一種滿足後的潮紅。

“你狗日的,充大爺呢?滾起來,遲了爺們給你松松骨!”二鋪方奎看到他仍躺在那兒,牛眼一瞪咒罵起來。

“是是是,奎哥莫生氣,我是餓的腿軟,這就起,這就起。”劉巍連忙賠著笑臉,張勝看到他拉過褲子,就在被窩裏穿起來。

“媽的,褲衩一定粘乎乎的,他也不嫌惡心!”張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旁邊睡的彪哥看見張勝臉色,一邊穿衣一邊問道:“咋了勝子,哪個惹你不痛快了,跟哥說。”

張勝知道他最恨好女色的,若讓他知道,劉巍少不得挨頓打,忙道:“沒啥,肚子餓得難受。”

“唉,可不!”彪哥一拍大腿:“二號房那些狗日的,等有人分過來的,爺們整死他!”

照例是疊被、打水洗漱、清掃號房、打飯吃飯,不過張勝除了吃飯時自己去打,因為按規定不允許代人打飯,其他的時候他都和甄哥、方奎他們一樣盤膝坐在炕上。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張勝如今是大哥級的人物,不用幹什麽,他便頂著個禿頭,跟老和尚似的怏怏坐著。

到了學習時間,他們對著墻對面貼著有各種條例,跟念經似的正有氣無力地扯著淡,突然哨聲響了:“嘟~~嘟~~嘟~~”

同時勞動改開始挨個號房的開鎖啟門,沖裏面咆哮一句:“全體出來,院裏集合,管教訓話!”

張勝陡然心中一動:“該是二號房的犯人要換號了,誰會來?誰會走?”

※※※

各號的人都走到院子裏,有些人竊竊私語,互相談著什麽,已經猜出這麽早集中訓話的原因的人臉上則帶著興奮之色。

一道高墻之隔的女號被叫到院子裏訓話,高墻上有流動哨兵,男犯們不敢亂說什麽,但是一聽到女人的聲音就亢奮起來。平時就是放風的時間都和女號岔開的,難得一大早就聽到一群鶯鶯燕燕的聲音,這對他們來說可是莫大的享受。

看守所的男號女號之間最早的時候隔斷很簡單,只是一道鐵柵欄,放風的時候,常有男女犯人趁人不備撲到一起醜態百出。最糟糕的是一些自知罪證確鑿的女犯為了想辦法懷孕以逃避懲罰,常向男犯索取精液。男犯就用小紙盒、杯子什麽的東西盛了精液偷遞過去,女犯人再想方設法甚至在其他女犯配合下把精液弄進體內。

雖說一直還沒見有成功的例子,但看守所的人可不敢冒險,真要有女犯在裏面懷孕,那可是從所長到管號全部下馬,這事比越獄都嚴重。所以後來中間添了堵高墻,上邊還有崗哨,這問題就解決了。

至於偶爾說話調情、或者疊紙飛機彼此寫信飛鳥窩子,也在“殘酷鎮壓”下銷聲匿跡,如今男犯女犯們是盈盈一墻間,脈脈不得語。偶聞雌性發聲,色狼們不禁食指大動,紛紛向高墻邊靠攏,耳朵也盡力地拉長豎起,就像一只只兔子。

“都給我滾回來,聽候訓話!”

牛管沈著臉,像黑包公似的一聲斷喝,那些沒出息的兔子便戀戀不舍地往回挪步子。

“1070出列!”

張勝一聽趕緊站出去,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牛管,心裏暗暗叫苦:“四號房的犯人剛剛讓我擺平,不是這就給我換號子吧?”

牛管扭頭和削瘦一些的盧管教低語幾句,盧管教沖他一擺手,說:“跟我走,你的律師要見你。”

“是!”張勝松了口氣,同時又有些竊喜,雖說他這案子在他估計,律師能起的作用有限,不過能和律師通上氣,總比在這裏兩眼一抹黑強。

那時的犯人大多數還沒有請律師的概念,而且也大多沒有請律師的錢,所以一個個看著他,很是有些羨慕。

張勝被帶進一間隔著鐵柵欄的房間,對面有一個穿黑西服的男人站起來,向他微笑著點點頭。

這人四十多歲,衣著整潔,五官端正,兩眼有神,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一副頗有自信的模樣。

“你好,張勝先生,我是蘭盾律師事務所的鄭國強律師,受貴公司鐘情女士委托,負責你的案子。”

張勝點點頭,他註意到鄭律師的身旁站著一名警官,而自己身後也站著兩個警察,本以為可以暢所欲言,同時打聽點消息的想法破滅了,他的心頭有點惱火。

鄭律師看到了他的眼神,無奈地笑笑說:“《會見規定》中說,律師會見的時候,偵查機關可以不派員在場,所以派不派員在場,我們是沒有辦法控制的。”

既然是“可以不”,那就是在不在都行,模棱兩可的,到底該在不在場,解釋權在公安機關,張勝也只能苦笑一聲。

鄭律師咳了一聲,正容坐下,說:“我們只有二十分鐘時間,現在進入正題,請你按我提的問題盡可能詳細地給予回答。”

他打開文件夾,拿起了一支筆。

張勝也坐下,問道:“公司那邊還好嗎?經營有沒有受到影響,鐘情、郭依星他們……”

“請只談與案情有關的問題,不得詢問其他事宜!”一名警官打斷張勝的話,毫不客氣地說。

“好的,好的”,鄭律師頷首微笑,轉向張勝說:“張先生,首先,請你向我詳細講述一下有關向牛滿倉贈送禮品的經過……”

旁邊杵著三個警察,張勝只能把在審訊室對他們說過的話對鄭律師又重覆了一遍,鄭律師聽的很仔細,尤其是一些不經意的小環節,他經常會突然打斷張勝的話,盡量問清時間、地點、當時的經手人,然後一一記述下來。

“時間到!”一名警官湊近鄭律師,向他提醒道。

鄭律師看看手律,向他客氣地點點頭,拿起文件夾,對張勝說:“張先生,先到這裏吧,我會盡快審請第二次見面。”

他啪地一下合上文件夾,放松地往椅子上一靠,目光含著笑從鏡片後面向他吹來:“不必過於擔心,你的官司有些覆雜,時間上可能會拖久一點,不過只要不出差頭,我還是有相當把握的。”

張勝可不敢對他的話抱太大的希望,他知道,就算行賄罪被摘清,抽逃出資方面,他做為董事長也難辭其綹,這種罪沒人追究就不是罪,有人追究的話,法律上白紙黑字在那放著,想做無罪辯護就絕不可能,是一種彈性極大的犯罪行為。

張勝估計,最好的結局就是像他堅持所說的那樣:一切行為皆是徐海生所為,他本人並不知情,這樣的話罪責還能輕一些。

回到號房院內,牛管教正聲若洪鐘地大聲訓斥,聽那內容,果然講的是二號房集體越獄的事,張勝立正報告,歸隊,正聽到他講準備把二號房犯人打散編入其他號房,同時把其他各號房的犯人也進行一番調動,避免同一號房的人長期在一起,熟悉之後合謀不法行為。

張勝悄悄問了一下旁邊的人,這時還沒講到具體人員的安置呢,就在這時,盧管教走過來,在牛管耳邊說了幾句話,牛管語聲一頓,和他耳語幾句,然後扭過頭來,眼神有點怪異地瞥了張勝一眼,中氣十足地喝道:“張勝出列!”

張勝一愕,忙跑出去在他面前立正站好。

牛管教胡亂揮揮手,說:“你……跟盧管教去一趟,呃……有律師找你。”

“律師找我?”張勝一呆,心下立刻提了幾分小心。他現在是在押的犯罪嫌疑人,律師會見必須要得到辦案機關的批準,沒有權利拿了三證就來隨時會見,他才剛走,怎麽可能又來?

盧管教已經在向他擺手,張勝不及多想,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犯人群中又低低議論起來:“我靠,你看人家小勝哥,小母牛翻跟頭,牛B那是一個接著一個啊!”

“人比人氣死人,到底是有錢人,律師都一請一串兒。”

張勝被帶到一間審訊室,兩個人站住了,他瞅瞅盧管教,盧管教瞅瞅他,兩個人都是一副各懷鬼胎的模樣。

“咳,進去吧”,盧管教揉揉鼻子說話了。

“呃……管教,不用檢查了?”

盧管教幹笑兩聲:“檢查個啥?你全身上下哪兒能帶兇器?進去吧,少說廢話。”

“是!”張勝硬著頭皮推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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