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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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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陳丹笛推開律所老板辦公室那扇華麗的門,張取寒毫不意外地見到了坐在寬大辦公桌後面的韓冽。他正埋頭看一份件,右虛握抵在唇邊,陽光穿透他背後的落地窗進來,鋪灑到他身上,一絲一絲地勾勒著他的發絲,還有他那讓人嘆絕的俊朗輪廓。

那畫面,視覺沖擊力十足。

張取寒又在心一嘆:感謝他時至今日依舊出色,讓她在見到他之後再回憶從前,不至於覺得當初瞎了眼。

楊挫從張取寒身後繞上前先進去,戰戰兢兢地喚了聲:“老大。”

韓冽低低地“嗯”了聲。

楊挫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說:“新人……已經來了。”

韓冽依舊“嗯”了聲,把裏的件擱到一旁,擡眼,視線落到張取寒身上那刻瞳孔驟然緊縮,怒喝:“楊挫!”

楊挫“哎”了聲趕緊繞到張取寒前面擋著,忙著解釋:“老大你先聽我說。這事兒是我哥們托人辦的,我尋思著找個行政秘書也沒什麽難的,剛好我邊還有個案子要跟,就沒盯著這事兒。我也不知道我哥們找來的是她啊,我要知道我肯定不讓她過來哇!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讓她走。”韓冽吐出擲地有聲的個字。

楊挫又犯難起來,囁嚅懇求:“老大,錢都給人力外包打過去了,她的合同也簽了,現在讓人走了不合適吧……再說你要人要得急,再找,也沒這麽快到崗。要不……你就讓她先幹一個月?算試用?這段時間我這再給你另找一個,我親自面試,可你也給我點緩沖期,行嗎?”

韓冽沒有說話。張取寒從楊挫身後探頭出來,瞧他。他那張臉冷得跟北極似的。他卻吝於看她,冷冽的視線盯在楊挫身上。

“老……老大……你覺得行嗎?”楊挫小心地問。

“就她?會幹什麽?”韓冽嗤道,全是不屑一顧的意味。

這話說得叫張取寒心略略不爽。她找工作雖屢屢不順,大多是得不到面試的會。她面試的時候,撇去那些暌違她美貌的土豪老板,其他正經公司大都因為她年齡尷尬怕她結婚生子才拒絕,沒有像他這樣當面嫌棄她無能。

她從知道這律所老板是他那一刻起是不想幹了的。可如今他竟敢這麽說她,她一貫清傲,咽不下這口閑氣。

“韓先生憑什麽覺得我不行?”張取寒挑釁地開口。

楊挫立刻閉嘴,閃到一旁,靜心觀戰。

張取寒直視著韓冽,韓冽亦然。

“你行嗎?”他陰沈地問。

張取寒自傲地揚眉:“不防試試。”

二人無話,場面僵持著。

楊挫伺而動,及時幫腔:“老大,要不咱就試試吧,反正現在也沒別的合適人選。”

韓冽垂眸,像在思考。

楊挫懇求:“老大~”

韓冽擡眸,凜冽的視線分別從楊挫和張取寒的臉上掃過,爾後出聲:“陳秘書!”

外面候著的陳丹笛趕緊進來,問:“韓總,有什麽吩咐?”

韓冽目光朝張取寒一撇,冷聲:“這個月你帶她工作。”

“好。”陳丹笛應下來。

“老大,我這就去物色候補人選。”楊挫一溜小跑到了門口,順便把陳丹笛推出去。張取寒轉身,被韓冽叫住了,她轉回頭問:“還有事?”

“這裏有份東西要你簽字。”韓冽撈起剛才他看的那份件往前一丟,件夾上的金屬環扣砸在大理石桌面上發出脆響。

張取寒走過去,拾起件夾看過,是一份分期付款協議書,講的是律師費那事兒。她看後好笑,掀起眼皮看向他。

“怕我賴賬?”

“謹慎點兒好。”

他把一支放到桌前,她拾起在件上簽字,交還給他。雙撐著他辦公桌俯身,粲然美眸泛著嘲諷地笑意,輕飄飄道:“韓先生打得一好算盤,我從你這裏賺了錢還要還回到你那裏去,佩服佩服。”

韓冽把件夾扔到桌上,冷淡道:“你首先要能賺得到。”

張取寒哼了聲:“走著瞧。”

她從容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沖他擺了擺:“老板,以後我有什麽做不到的地方還請海涵嘍。”

韓冽依舊冷著臉,沈聲:“出去的時候把門關好。”

張取寒翻了個白眼,順把門帶上。

門關上那一刻韓冽整個人松懈在人體工程椅裏,扛了這麽久,讓他覺得疲憊。

他揉了揉眉心,胳膊一伸撈起那份件,垂眸於剛寫下的“張取寒”字,字跡乍看雋秀灑脫,細看暗藏鋼骨,就像她的人。

他仰頭,後頸靠到了頸枕上,把那份件舉起,讓那個字輕輕落在唇上,細吻。

一份工作合同,一份付款協議,能綁得住她嗎?

嘆息從薄唇間溢出。

綁不住,也得綁!

張取寒入職後,陳丹笛即刻把地教她。韓冽的專屬行政秘書工作,都是些瑣碎的跑腿打雜記錄之類的事兒,張取寒不覺得有什麽難度,陳丹笛卻特別認真,一條一條再叮囑生怕張取寒初次接搞砸。

“韓總每天早晨九點鐘到,所以你要提前過來給他煮咖啡。他不喜歡外面連鎖店的咖啡,公司休息室有他專用的藍山咖啡,我會教你用咖啡。要在他桌上擺兩瓶依雲,要冰鎮的,水溫控制在零上4攝氏度。報紙從前臺取,你要按照順序在他桌上擺好,從左到右依次是《國際時訊》《環球時報》《南方周末》……順序千萬不能亂哦,我待會兒幫你寫下來。你要每天檢查他鋼裏的墨水,用到剩下1/4的時候一定要加墨,否則他會發火。還有……”

張取寒不得不打斷陳丹笛的敘述,問她:“我怎麽控制礦泉水的溫度在4攝氏度?”

“有冰浴機,我會教你用。”陳丹笛認真地說。

“那玩意放在哪裏?他辦公桌上?”

“冰浴機在休息室裏,所以你要留意他什麽時候進來,他走進律所的時候你要立刻把礦泉水拿出來放到他桌上。”

“他怎麽知道是不是4攝氏度?”

“他就是知道。韓總超厲害的!”

這敬仰的口氣,莫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張取寒擰眉瞧著有一張蘋果臉的陳丹笛,小丫頭生得粉嫩可愛討人喜歡,又踏實肯幹認真負責任,可好好的孩子怎麽就病了呢?

“你覺得你們韓總人怎麽樣?”她問。

陳丹笛嘆息:“跟你講哦,我一年前剛來的時候差點被韓總迷死,我一看到他腦子裏全是車,川流不息,可一周後我就幻滅了。”

“他欺負你了?”

陳丹笛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是不是,是韓總他太優秀了,我壓根高攀不上!”

這種偏執的強迫癥他優秀的點在哪裏?看樣子孩子病得不輕啊。

張取寒暗暗嘆息。

“這是工作手冊,這是工作註意事項,這是備忘錄,你先看一下。”陳丹笛連給了張取寒三個本子,把剩下一大摞文件仔細整理好推到自己辦公桌一旁,說,“其他工作等你熟悉了這些後我再教給你。”

“你自己做了這麽多?”張取寒瞧著腿上的三個厚本子。

“對啊!韓總也誇我能幹呢!”陳丹笛得意得很。

“是能幹。”張取寒僵硬地笑,“真棒。”

“謝謝!”陳丹笛甜甜地說。

算了,病入膏肓,沒救了。

張取寒把三個本子收好,去自己的工位了。

在新工作崗位適應了半天,中午的時候趙柬過來了。

張取寒正托著下巴看工作手冊,趙柬湊過來敲她的桌子。她擡頭,看到一張帥氣但是幸災樂禍的臉。

“妹妹,怎麽落魄到幹這個了?”趙柬樂顛顛地問。

“樂意。”張取寒翻個白眼,低頭繼續看手冊。

趙柬兀自開心到不行,跟陳丹笛打過招呼後推開門鉆進韓冽辦公室。張取寒沒再理會他,陳丹笛湊過來問:“你跟小趙總認識?”

張取寒懶懶地:“嗯。”

“你竟然會認識他?!”陳丹笛驚叫。

張取寒掀起眼皮:“怎麽?認識他很奇怪?”

陳丹笛用力點頭:“能跟小趙總認識,證明你也是很厲害的人呀。”

“我?”張取寒瞟了陳丹笛一眼,小丫頭滿眼的八卦欲蓄勢待發,隨口說,“我跟他在夜店認識的。”

陳丹笛:“哦~~”這一聲裏藏了很多不可言說的瑰麗猜測以及內涵。

這傻孩子是誤會什麽了。

張取寒故意笑著沖陳丹笛眨眨眼:“替我保密哦。”

“好!”

兩人正頭碰著頭說話,一聲清脆的咳嗽從頭頂傳來。擡頭,見一名面相清瘦冷峻的美人立在當前。張取寒不認識,陳丹笛直起身子問:“李主管,你找韓總嗎?”

美人點了頭,涼颼颼的視線在張取寒臉上打了個轉,回到陳丹笛那裏。

“小趙總來了嗎?”

“在裏面。”

“幫我通報一下。”

“好。”

陳丹笛拿起座機話筒通報,美人審視的目光又落到張取寒臉上。張取寒毫無懼色地看回去,美人先頂不住,目光一閃移開了眼。陳丹笛說:“李主管你可以進去了。”待美人進了辦公室,陳丹笛小聲跟張取寒說:“她叫李穎,是人資部的主管,她人有點兒難相處,不過你不要怕,只要別讓她在考勤上抓到把柄,她管不到咱們倆。”

她竟然這麽快就有同盟軍了?真是個單純可愛的孩子。張取寒笑著點了點頭。

她倒是佩服韓冽用人的眼光,這陳丹笛聰明但憨直,知世故又不世故,倒是放在秘書職務上的好選擇。反觀她,不馴難以駕馭,難怪他會不想用她。

想到此,她隱隱生了惡作劇的心理。

沒幾分鐘李穎從辦公室出來,臉上帶著薄忿揚長而去。陳丹笛又跟張取寒嘀咕:“肯定是說了什麽韓總不同意。”

“怎麽知道?”

“她常跟韓總叫板。”

這麽剛?張取寒挑眉。她喜歡。

又過了一陣,趙柬從屋裏晃蕩出來,挨到張取寒桌前吊兒郎當地說:“妹妹,肯賞臉陪哥哥吃個午餐嗎?”

“吃什麽?”張取寒問。

趙柬手一揮:“隨便你高興。”

張取寒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對趙柬說:“五分鐘後下班。”

“得了!還等什麽五分鐘啊!”趙柬轉身朝後面說,“你秘書我帶走了啊,跟你說一聲,下午晚會兒給你送回來。不許扣工資啊。”

張取寒順著趙柬的目光看去,韓冽正立在門口。他沒給出回應,而是轉頭吩咐陳丹笛:“叫份外賣。”陳丹笛應了,立刻拿起電話摁號碼。韓冽轉身進屋,趙柬喊了他一聲,他停下。

“花的事兒我就不跟你算賬了。塗灩那邊你去給我解釋下。”趙柬說。

韓冽沈默地背對二人,點頭,進屋,關門。

張取寒問:“花?”

趙柬胳膊一伸把張取寒從座位裏撈起來,攬著她就朝外走,嘴上胡亂嘟囔:“花卷饅頭小籠包,咱吃什麽?”

“韓國烤肉。”張取寒定了調子。

“成,就韓國烤肉!”趙柬說。

二人驅車到韓國城,在一家價格不菲的烤肉店裏包下一個包廂。四門合攏,盤腿坐在溫暖的炕上,兩人之間擺一張帶烤肉架的小炕桌,趙柬親自動手為張取寒服務,把五花肉牛舌肋排放在烤架上,在炭火的烘烤下各種肉類滋滋作響,香氣四溢。張取寒雙手托著下巴看著,直咽口水。

“我真沒想到你會答應給韓冽做事。”趙柬直搖頭。

“我也沒想到。”張取寒說。所謂世事難料,她一時沖動之下就上了,事後回想也覺得莽撞。不過她這人向來說得出做得到,既然應了就要做好。不過一個月而已,到時若覺得不好,她拍屁股走人就是。

趙柬把烤好的五花肉放到張取寒盤中,張取寒立刻夾起來吃,太燙,她直呵氣卻舍不得吐出來。趙柬嘲笑她:“你是幾年沒吃肉了?”

“缺錢。”張取寒嚼得很香。

勞動仲裁的錢她都捐給了福利院,有了花店的工作後她依舊過得省檢,除了自己吃飯和給十三買貓砂買貓糧的食材,多的也全捐出去了。她對吃穿要求甚低,能填飽肚子就行。十三跟著她也很爭氣,別家的貓吃貓糧貓罐頭各種零食營養膏,十三吃她用邊角料小魚小蝦做的自制貓糧,楞是吃得膘肥體壯靠過硬的戰鬥力成了那片街區貓界一霸,整條街的小母貓都填充了它的後宮。

不過她省檢不代表她不喜歡吃好東西,一份生猛海鮮跟一份青菜豆腐擺在眼前的時候,她還是會把筷子伸向前者。

“缺錢跟我舅舅說呀,還不是你要多少他就給你多少?”趙柬往張取寒盤裏夾烤好的排骨。

“他又不是我什麽人,我為什麽跟他要錢?”張取寒翻個白眼。

“你這女兒雖是幹的,他心裏可是把你當成他親生女兒。”

“他願意自作多情跟我沒關系。”

趙柬呵呵直笑,讚道:“你別說,我還就喜歡你六親不認的這個勁兒。”

“你不是喜歡江之蝶嗎?”張取寒咬著排骨說話也含含糊糊。

“誰?”趙柬眨巴眨巴眼,想了一會兒才說,“她啊,我跟她早完了。我現在是有主的了。”

張取寒一口咬在骨頭上,擡眸看趙柬。

“認真的?”

“不能再真!”趙柬捏著拳頭用力砸向胸口,咚咚兩下。

“哪家的良家婦女這麽倒黴嫁給你?”張取寒吐槽。

“說什麽呢你?!”趙柬不樂意。

“你自己心裏有數。”張取寒嗤道,繼續啃排骨。

小趙總此人,花名在外,不知跟多少明星名媛網紅傳過緋聞,江小花不過是滄海一粟,張取寒本就沒指望這朵黑心小白花能跟趙柬修成正果。可轉念一想,趙柬退出去了,那韓冽豈不是得償所願?

他跟江小花……張取寒停下啃排骨的動作,想了一會兒那兩人在一起的畫面,用力啃下一塊肉來,瞇著眼嚼著。

她總覺得他應該跟林慕安那種有學識有品位性格好的大家閨秀在一起。因為他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需要一個溫和寬容的妻子來包容他。可他竟然會喜歡一個娛樂圈的小姑娘?

那讓她有種被辜負的感覺。

“我聽說韓冽在追江之蝶。”趙柬說。

“他上個月天天到我的花店買花送她,我親手幫他包了三十束鮮花。”張取寒啃著排骨說。

趙柬又夾了幾塊五花肉到她盤裏,盯著她問:“怎麽說也是你的老情人,你心裏真一點感覺都沒有?”

張取寒拿了張餐巾紙抹了抹嘴角的油,擡頭對趙柬說:“再要一份排骨吧,真的很好吃!”

午餐之後趙柬把張取寒送回了律所,陳丹笛拽著張取寒到角落小聲:“他們都在傳你跟小趙總的關系不一般,可不是我說的哦。”

趙柬大張旗鼓地把她領走,律所裏的人又不是瞎子。

“我知道。”張取寒攬著陳丹笛的肩往回走,“其實你想多了,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我還跟你說個事兒。”

“嗯?”

“他們想在今晚給你辦一場迎新宴。”

張取寒沒料到趙柬來一趟會給自己帶來一場隆重而熱烈的迎新宴。她雖為人涼薄不喜熱鬧,可起碼的人情世故還是懂的。到公司的第一次聚餐,主角還是她,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所以她欣然前往。

晚飯訂在一家中餐廳,四個部門的主管都到了,另有一些年輕的律師職員陪著。十幾個人圍坐在大圓桌前,走的還是敬酒說客套話那路數,由主管們主講,眾年輕人捧哏,倒也熱熱鬧鬧。吃完飯又去了KTV,這下子年輕人們的優勢得以發揮,唱歌喝酒劃拳玩游戲,玩得不亦樂乎。

張取寒本來坐在沙發一角默默喝酒觀戰,被陳丹笛拖過去跟一群人一起玩喝酒色子。色子上寫著一些懲罰項目,比如“左飲一杯”“右飲兩杯”“自飲一杯”這類,最刺激的是有一面刻著“左親一下”,搖出來必須嘴對嘴親,若是不從就兩人各罰三杯。一群人圍成一圈,每個人投一次,酒喝得暢快,大家也快樂。以張取寒的酒量自然不怵這個,索性跟他們玩在一起。

楊挫抱著色盅猛晃,摁到桌上後開蓋,赫然“左親一下”。楊挫左邊坐著的是那名在電梯裏跟張取寒搭訕的大男孩,大學剛畢業的實習律師,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楊挫抱過去懟上一嘴,惡心得孩子蹦起來用手背猛擦。眾人笑成一團,直說楊挫把人家初吻奪走了,大男孩捂著嘴眼淚汪汪地沖出了KTV,楊挫笑得滾到了地板上。

有人把楊挫從地板上拉起來,問:“楊挫,老大什麽時候過來?”

“馬上馬上。”楊挫隨口回答。

“他是不來了吧?”

“不會。他說會來。”

“楊挫,聽說老大在追一個娛樂圈的小明星,是真的嗎?”

“老大追誰我怎麽知道?”楊挫反唇相譏。

“你不是老大最得力的幹將嗎?你不知道誰知道?”

楊挫眼珠轉了幾轉,食指抵在唇邊從左噓到右:“別瞎傳啊,時候到了老大自然會說。”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老板娘啊!”

楊挫抱起色盅高聲:“不說不說了,繼續玩。走了一個咱重新開始啊,我來第一個!”

人都喝多了,跟著鬧,瘋了一樣。張取寒覺得有些暈,她咬著牙簽上插的西瓜,琢磨著待會兒找個由頭離開。

“哎!韓總您來了!”財務部主管正深情唱著老歌,第一個發現推門進來的韓冽,大嗓門從麥克風進去從音響出來。

韓冽的到來就像冬季的冷風過境,屋裏沒了人聲,大家都停下手邊的游戲,連最醉的都打個激靈坐起來,只有老歌伴奏的音樂聲。

楊挫吐掉嘴裏的牙簽蹦起來喊:“老大!來這邊!一起玩色子!”

大家眼巴巴地望著韓冽,因為從未見他跟大夥兒娛樂,心裏都沒底。

韓冽緩步走來,張取寒身邊是剛才跑走那名大男孩的位子,他自然坐下來,把西裝外套脫下,疊得十分歸整,放到旁邊沙發上,爾後用食指勾住領帶扣左右拉松,兩肘隔在膝上,勾著嘴角問:“怎麽玩?”說話的聲音依舊是緩緩的,不疾不徐的,仿佛帶著滋滋電流,入耳又蘇又熨帖。

張取寒微微瞇起眼。他來了,她就不好走了。總不能老板剛來新進員工就跑吧?這樣針對性就有點兒明顯了,律所這間小廟不定會編出多少是非。

游戲規則很簡單,韓冽很快跟眾人玩在了一起。大家從未跟韓冽一起玩樂過,一開始都抱著敬畏之心,後來看韓冽也沒什麽架子,雖然依舊顯得冷淡些,可看得出來他是願意跟著一起玩兒的。又加上喝了點酒,酒壯慫人膽,慢慢地結成統一戰線想要整韓冽。

萬年難得一次整老板的機會,誰不用誰傻子!

無奈韓冽運氣極好,左右兩邊的楊挫和張取寒搖出的色子全是自己喝,而韓冽搖色子又都是他們二人喝,入座半小時了韓冽依舊滴酒未沾,楊挫喝趴下了,被擡到沙發裏瞇著去了。張取寒也覺得更暈。

她目含怨懟地瞪向身旁的他,他勾了個意味不明的淺笑回她。她翻個白眼冷哼一聲別開頭,他拿起色盅,在空中晃動。

色子撞擊色盅叮當作響,眾人齊心高喊:“自飲,自飲,自飲!”

色盅被放到桌上,韓冽的長指覆在盅蓋上,微微勾著嘴角,睥睨眾人。眾人發了瘋似地喊:“開!開!開!”

張取寒忍不住也把註意力放在他的手指落下處。

“開啊!開啊!”已經喊破音了,旁邊玩其他游戲的人也都停下聚過來。

色盅驟然掀開,色子朝上的那面上,刻著四個字“左親一下”。

眾人“嗷”一聲沸騰了,像群神經病一樣喊:“親!親!親!”

韓冽微微偏頭,默默地看著張取寒。

張取寒有些醉,揉揉眼,俯身靠近那顆色子用力看了看,確定是那四個字無疑。她也轉頭看著韓冽。

屋裏光線昏暗,天花板上的鐳射燈球轉得歡快,各種光斑從他眼睛上滑過,壓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兩人對視良久。

眾人改口喊:“不親罰三杯!不親罰三杯!”

張取寒坐直了身子,手朝桌上的酒杯伸過去。手指剛觸到掛著冷凝水珠的杯壁,下巴被捏住擡起,一雙溫熱柔軟的薄唇覆了上來。

她下意識閉上眼,鼻間全是他的氣味,熱烈、幹燥、松香味的尾調。耳邊眾人瘋狂的尖叫糊成一團,像雷聲,像雪崩。

她習慣性地張開了唇,感覺到捏她下巴的手指緊了緊,他的舌便竄入她的口中。

作者有話要說: 細綱順暢,開始發力~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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