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討沒趣的周澤超級嫌棄南煙的幽默細胞，恰好南煙也嫌棄他的幽默細胞，眼神對上，格外默契的分開。

南煙所處的位置往前走三五步是劇組搭建的臨時休息篷，鄒明被張則叫過去充當傷患，此時坐在裏面等她。

南煙原本不打算現在進去，鄒明看到她，連忙招手：“南煙。”

他沒挑破窗戶紙，平時又對她多有照顧，南煙猶豫片刻，跨步走到門口撿了個凳子坐下：“你今天不忙？”

“張導喊我過來扮演傷患的角色，剛剛忙完手裏的工作過來。”

“張導也真是。”南煙無奈，“喊誰不好喊你這個大忙人，耽誤工作怎麽辦。”

“還好，快要收工，我現在的事情不是太多。”他遞過去一瓶水，“明天走？”

“謝謝。”南煙接到手裏拿著，沒擰開，“劇組裏我負責的部分基本拍完，明天和張導核準一下，就可以了。”

許久，他走過來，隔著一個空位在她旁邊坐著：“其實挺舍不得的，好像你才來，轉眼就要走。”

南煙尬笑：“一個月的時間，也不短。”

他像是終於可以無所顧忌一樣，話裏話外都是從未有過的直白：“可在我心裏，遠遠不夠。”喉間溢出幾聲低笑，他擰開水瓶灌進去好大一口，“以後再見你，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有些心思想說給你聽，又怕給你帶來困擾。不說，憋在心裏又覺得自己窩囊。”

似是察覺到南煙的無所適從，他擰緊瓶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過你，僅此而已。你別怕。”

南煙總覺得鄒明現在和初見時有些不一樣了，但是具體又說不出來哪裏不一樣。

拿著水瓶時而打開瓶蓋時而擰緊，最後抿下一小口：“我去看看席老師什麽時候可以過來。”

避而不答。

他沒追問，兀自起身攔住她：“你休息會兒，我過去。”

說話間他人已經走出去，南煙把水瓶放到旁邊的桌面上，去找需要的藥材。

席溫羨沒和他一起過來，他解釋：“席老師還要幾分鐘，我先幫你收拾待會兒要用到的工具？”

休息篷裏沒有繃帶，南煙默認他的提議：“麻煩幫忙去道具室找一點繃帶過來，謝謝。”

在他面前南煙向來生疏客氣，壓下藏在眼裏的情緒，鄒明直奔道具室。

她的借口不高明，只是教用藥，繃帶有沒有差別不大。

鄒明離開沒多久，席溫羨穿著一身明黃的龍袍走過來：“南南。”

疊詞的音在他嘴邊彎彎繞繞，拉得老長，南煙敢打包票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惡劣，太惡劣！

她回頭，挑釁：“有本事待會兒鄒明過來你也這麽叫啊。”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強硬，席溫羨皺眉：“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腦袋耷拉下來，南煙情緒繁雜的望著他：“一時片刻不知道怎麽和他相處。”

那副模樣，像極一顧。

席溫羨下意識伸出手去揉她的發頂：“沒事，有我。”

動作和語氣中的寵溺讓兩人同時楞住。

席溫羨面不改色的收回還放在她發頂的手：“他人呢？”

“他說要幫我收拾工具，我讓他去道具室拿繃帶了。”

席溫羨心裏尚存的一點別扭被她滿臉無辜撞散：“道具室什麽時候有繃帶？我怎麽不知道。”

惱羞成怒：“我不想和你說話，你閉嘴！”

鄒明確實沒帶回來繃帶：“找遍了道具室，沒有。”

“沒關系，我自己過去看一下。”

她昨天買回來之後親手放進道具室的繃帶，怎麽可能沒有。

讓席溫羨先休息，她朝道具室的方向小跑過去。

繃帶不在昨天她放的位置，打電話問過相關管理人員，在儲物櫃的小隔間裏找到。

回到休息篷，席溫羨拿著劇本靠坐在她之前坐過的位置上研讀。鄒明人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裏。

朝他揚揚手裏的繃帶，南煙滿臉得意：“沒有？”

合上手裏的劇本，席溫羨從善如流：“我的錯。”

她笑嘻嘻的把繃帶放進藥堆裏，側頭和他說話：“鄒明呢？”

席溫羨走過來：“有些事要處理，我們先開始？”

他的時間有限，南煙沒耽誤。從基本的用藥到後期的包紮，事無巨細，說得再清楚不過。

鄒明不在，沒人充當傷患，席溫羨抽走她手裏的繃帶：“這點常識我還有，別聽張則瞎說。”

“本來也沒打算教你。”南煙嘀咕。

聲音太小，席溫羨沒聽到。和她一起收拾好桌面上的藥材，正打算走，鄒明走進來：“羨哥，南煙，你們已經弄完了？”

“恩。”席溫羨的聲音恢覆成旁人面前的清冷，“忙去吧。”

看一眼南煙，鄒明頷首：“好。”

鄒明走後，席溫羨問南煙：“杜若在那邊，要不要一起過去？”

南煙答非所問：“我明天中午就走，以後是不是都見不到一顧了？”

腳步一頓，席溫羨和路過的制片打完招呼，側眸看她：“舍不得？”

她追上去，站在他旁邊：“對啊，都舍不得。”

南煙沒等到席溫羨的回答。

周澤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語氣有些急：“羨哥，得去化妝了，你這邊弄完沒？”

席溫羨朝她微微頷首，邁開步子徑直去化妝。

什麽答案都沒等到，南煙嘆氣。

沒得到承諾，以後怎麽厚著臉皮開口約他呢？真愁人。

今天沒有夜戲，最後一鏡拍完還不到六點。

趕在人群散開前，張則站在箱子上拍手：“看過來看過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

“明天中秋，咱們放假休息一天。今天晚上，老地方見！”

有假放，有大餐吃，片場的氣氛嗨到峰值。

張則眾星拱月一般被圍在中間位置，原本離他很近的南煙被波及，人潮擁擠，只能艱難的後退。

前面不知道誰推了一把，南煙沒站穩，險些摔下去。

眼角餘光看到席溫羨的側影，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在他看過來的同時無聲開口：“我想出去。”

看懂她的唇語，席溫羨稍微往裏走進去幾步，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外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煙總覺得有一股力道想故意把她留在人堆裏。

格外費力的鉆出來，南煙下意識把手撐在席溫羨的小臂上借力。

她沒主動挪開，席溫羨反常的也沒去催。

占據地理位置優勢的張則把一切盡收眼底，十分欣慰：自家那根沒用的木頭終於學會自己主動親近女孩子。

張導一高興，好處隨即跟著來：“今晚消費沒上限！在不耽誤後天正常拍攝的情況下，想吃肉的想喝酒的，都放開肚子來！”

歡呼聲更甚。

席溫羨沒理會張則的人來瘋，趁現在還沒人註意到他們，帶著南煙回到休息室：“我先卸妝，你自己玩。”

稍微留心就能察覺，語氣和跟一顧說話時相比，分毫不差。

可惜南煙心思都在回顧剛才是不是真的有人想趁亂坑自己上，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甚至還格外乖巧的點頭：“好。”

周澤完成任務推門而入，和南煙面面相覷，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你你你，你怎麽在這兒？”

南煙壞心眼的學他：“我我我，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關好門，周澤威脅她：“我跟你講，你再這樣天天和我們家羨哥黏一塊兒，害他被狗仔拍，小心我揍你。”

南煙一點都不怕：“我就黏他，你打我呀。”

周澤甚至來不及展示自己的寬容大量，席溫羨：“他敢。”

再次懷疑人生的周澤：？？？這又是什麽操作？？？

南煙笑得志得意滿，腳下用力一蹬，椅子徑直滑到席溫羨身邊：“有本事來打啊。”

以一敵二？二方還有自己的老板，腦子有坑才會過去動手。周澤求生欲超強：“你行，你厲害。”

當做沒聽出他的咬牙切齒，南煙腦袋後仰靠在化妝臺上和席溫羨對視：“周助理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原本只想當個透明人的黃巖：“總結精辟，我投你一票。”

得，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以一敵三。

周澤：“羨哥我求你，收了她吧。”

黃巖順手抓起放在桌面上的卸妝棉扔過去：“求求你做個人吧，兒子。”

沒理會他們的打打鬧鬧，卸完妝席溫羨走進裏間換衣服。

出來後提著南煙的衛衣帽子往外走：“去吃飯。”

南煙沒膽大到直接上他的車，經過杜若休息室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待會兒見。”

替她整理好被自己扯亂的帽子，席溫羨點頭：“待會兒見。”

對她長時間的失蹤，杜若一個字沒問，全程用一種笑瞇瞇的眼光盯著她：“絕對有故事。”

她分外失落：“我明天離組，你馬上就要看不到我，這個故事大不大？”

“不大，還可以視頻語音，都不是事兒。”杜若湊到她耳邊，“真正的大事是某些人馬上要和心上人分隔兩地，如何是好。”

假失落換成真哀怨：“你這個魔鬼。”

張則口中的老地方是之前一直去的餐廳，和魔鬼本鬼一起踩著點推門進去，發現所有人都很默契。

全場唯二的空座，在席溫羨左手邊。

杜若眼疾手快，把席溫羨身邊的空位留給她，自己坐在男二旁邊。

對於這種座位安排，頭兩回說不定還有人不解。次數一多，非但見怪不怪，甚至還覺得有些理所當然。

所以在南煙沒到之前，所有人都自覺避開席溫羨左手邊的位置。

雖然在外人面前兩人竭力保持生疏客套，或許一如張則所說，早在一顧黏上南煙的那一刻，他們的關系就已經無法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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