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則和餐廳的經理是熟人，服務員把他們帶進包廂，經理親自過來打招呼。

一群人站在門口寒暄老半天，方才各自找了座椅入座。

在這個圈裏的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工作人員一桌，主演主創一桌，分得格外清晰。

南煙很自覺，徑直往工作人員那桌去，一顧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席溫羨挑眉：“一顧。”

一顧回頭瞄他一眼，沒心沒肺的繼續往南煙身上蹭。

頂著兩桌人的目光，南煙禮貌疏離的笑笑，半蹲著身子讓一顧先回席溫羨身邊待著。

一顧不理會，一雙眼裏全是她的身影。

畫面很稀奇，隱約能聽到幾道壓低過後的猜測聲。

無外乎是在揣測她和席溫羨的關系。

南煙直起身子正要解釋，席溫羨聲音不高不低的在包廂裏傳開：“張導介不介意桌上多個人？”

南煙因為一顧分心沒聽清，席溫羨聽得一清二楚。不慍不怒的輕飄飄一眼掃過去，還在和同伴討論南煙是怎麽出賣色相死纏他的女人立馬噤聲。

投資商不在，做決定的人自然輪到張則。

目光依次從兩人身上滑過去，張則笑瞇瞇的朝南煙招手：“說起來劇組裏和你相熟的人都在這一桌，過來吧。”

事實的確如此，南煙沒推諉，帶著一顧在杜若和林苑中間坐下。

一顧現在吃的是狗糧，不用管它的晚餐。席溫羨用手機給南煙發送完短信，偏頭和張則討論後面的劇情。

南煙的手機放在桌面上，和杜若的挨在一起。

手機自帶的提示音，兩個人同時低頭。

看清發信人，南煙大呼一口氣，慶幸還好沒給他備註全名。

杜若挪開視線：“不好意思啊，南南。”

她設置的是不在鎖屏顯示消息內容，杜若能看的只是帶著馬甲的名字。餵給她一顆草莓，南煙笑：“沒關系。”

屏幕鎖解開，席溫羨的來信躍然眼底：美食自用，不用和一顧分享。

她回過去一個好字。

所以，這麽長時間過去，他有沒有察覺到，兩個“一顧”的不同？

目光落在他線條硬朗分明的側顏上，南煙伸手輕揉一顧的腦袋。

他那麽聰明，肯定有發現吧。現在的一顧，比她在的時候好照顧多了。

她的出神太明顯，席溫羨握住杯柄的手收緊，嗓音低沈：“一顧。”

所有人都以為他在叫半蹲在地上的狗主子，唯獨南煙，條件反射一般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杯中的液體被他一口飲盡，放下杯子，他在她發現之前挪開視線：“不許在椅子上蹭。”

一顧委屈巴巴的把腦袋放在南煙腿上，撒嬌。

南煙恍然回神，腦袋一縮在杜若身後藏得嚴嚴實實。

他註意力在一顧身上，沒看到她的反應吧？

第二天有拍攝任務，張則沒叫酒。一群人以茶代酒，十分養生。

飯局結束將近十點，散場後大家三三兩兩結伴回酒店。

張則喊住席溫羨和南煙，鄒明很自覺的跟著留下。

讓周澤先去開車，席溫羨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瞧出他不打算開口，張則今晚並不想繼續幫這個榆木腦袋追女朋友：“溫羨，我坐你的車回去。”

在張則還帶有幾分妄想的期待裏，他竟然說了好？

張則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上下不能。

沒點自覺性！

與之相比，鄒明簡直像是被打通過任督二脈：“那張導，時間不早，我先送南煙回民宿？”

已經商量好的事情，張則沒理由反駁：“好，註意安全，南煙到民宿後發條短信。”

南煙應好，和一顧說完再見，拿上包包隨鄒明一起出門。

一顧很懂事，老老實實待在席溫羨身邊，目送她離開。

張則瞪席溫羨：“活該單身一輩子。”

席溫羨瞥他一眼，抱起一顧放在腿上順毛：“我送她，你是嫌她在劇組過得□□穩？”

張則安靜幾秒：“就一顧今天的黏人勁兒，你覺得你們倆還能有清白？”

席溫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恨鐵不成鋼的揪住一顧耳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沒用力，一顧舒服得直哼哼。

與他們兩個懟來懟去的相處狀態完全相反，南煙和鄒明一前一後往停車場走，沿路說的話沒超過三句。

南煙納悶，鄒明平時挺能說，怎麽現在這麽安靜？

鄒明不是安靜，是舒緩自己緊張的情緒：“是不是覺得有點無聊？”

南煙回神：“沒有，謝謝你啊，特意跑一趟送我回去。”

“不用客氣。”他輕聲咳嗽，“我有點緊張，不知道應該和你聊些什麽。”

轉過彎道，他目視前方：“你一個人住在民宿，不怕嗎？要不要我把房間騰給你，你和我們住一個酒店，安全一點。”

南煙沒答應：“謝謝，不過暫時不用。我喜歡民宿的環境，住著很舒服。”

“也行。”他沒堅持，“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隨時過來。”

話裏潛藏的深意頗為露/骨，南煙故作不好意思，半垂下眼簾，嘴角上揚：“我喜歡的人上午也說過類似的話。”

男人最懂男人，鄒明還沒從她已經有心儀對象的打擊裏出來，又被塞進一個叫做她喜歡的人也剛好喜歡她的胡同裏。

出師未捷身先死，鄒明壓下翻湧的情緒：“你喜歡的人？”

“喜歡很久的人。”她擡頭，目視前方，“像光一樣的存在，溫暖明晰。”

餘光偷瞄鄒明，果不其然他臉上的神情大變，笑容裏夾帶幾分苦澀，讓人心生不忍。

不忍歸不忍，快刀斬亂麻對他們都好。

她最後補充：“或許明天能見到他。“

鄒明語塞，半晌才開口：“來看你？”

她笑著別開視線，沒回答。

鄒明當她默認，後面很少再說話。

一路安靜，把她送到民宿門口，他掉轉車頭，回酒店。

南煙目送他的車子離開，推開民宿的阻隔門上樓。

民宿是民國時期的風格，皮質沙發上席溫羨坐過的位置已經覆原，平整得好似無人來過。

雕花大床上她離開前隨手扔過去的耳機掛在床沿，半垂在空中。

一來一回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現在看來，一點都不方便。

顯然不止她這麽認為，手機屏幕亮起來，張則的名字躺在屏幕中央。

撈起手機，她在沙發上坐下：“張導。”

“你一個人住民宿，萬一出點事不好處理。剛剛和杜若聊了下，她說可以和你一起住，你要不要搬……”

問句被杜若打斷：“南南，明天記得帶上行李投奔我的懷抱，等你哦~”

南煙失笑：“好，明天見。”

由此一來，和鄒明的交集斷開，也算是解決心頭一樁大事？

洗漱完躺在床上，她點開手機看微/信。南煙本煙的微/信好友不多，從頭到尾數下去，不到一百人。

裏面有兩個星標好友，一個是她見過的莫清晨，還有一個是現在不在國內的蘇阿楠。

吃晚餐的時候和杜若林苑加了好友，給她們發完晚安，放下手機閉眼睡覺。

早上來接她的還是鄒明，打完招呼，她先繞去車屁股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然後拉開副駕的車門坐進去：“謝謝。”

等她系好安全帶，鄒明發動車子：“酒店有空房？”

“沒有，先和杜若一起住。”

他點頭：“這樣也好，心裏放心一點。”

南煙不知道怎麽回答，作勢看手機，半晌才慢吞吞的開口：“恩。”

杜若整天不得空，怕南煙到後沒法兒進房間，讓助理提前回來在大堂等她。

鄒明在劇組有事要處理，沒法兒等她，把人送到，立馬趕去片場。

助理和她一起把行李搬到房間，坐杜若的保姆車回片場。

今天開工早，南煙到的時候，已經拍完好幾鏡。

杜若在旁邊休息，南煙過去和她道謝。

她笑嘻嘻的擺手：“我一個人住無聊死了，你來陪我我高興都來不及。”

林苑湊過來：“我晚上要去找你們玩兒。”

愉快的約定好，三個人散開各自忙活。

今天一顧沒跟著一起過來，席溫羨也不知道在哪裏休息。收回視線，南煙抱著電腦和劇本，去隔壁B組。

B組的人員南煙接觸很少，和副導寒暄幾句，直接進入正題。

說是說B組她隨便過來瞄幾眼就行，但B組這兩天拍的戲份全是各種傷患，一整天下來，沒休息多少。

忙起來時間過得格外快，收工的時候天全部黑透。

A組還在拍最後一鏡，林苑和男二穿著戲服，你來我往的對戲。

杜若在休息室換衣服，南煙沒過去，站在走廊上等她。

身後很快傳來腳步聲，她回頭：“你好啦？”

看清來人是誰後，尾音越來越低，笑容僵在臉上。飛快轉身收拾好臉上的表情，她擡手和他打招呼：“席老師，才忙完？”

目睹一切的席溫羨掩唇低笑：“恩，南老師在等杜若？”

“是啊。”她放下手，“席老師今天沒帶一顧來劇組？”

“一顧啊。”他和她對視，“南老師不知道？”

南煙被他看得莫名：“知道什麽？”

目光四處打量，確認周邊沒有旁人，他笑出聲：“一顧最近被禁足，昨天是你想見，才帶它出來。”

說完他沒繼續停留，繞過她往前走。

南煙懵懵的，半晌才回神。被禁足？她怎麽那麽不信呢？

恰好周澤這時候推開席溫羨休息室的門走出來，南煙連忙過去攔住他：“周助理。”

周澤一邊給休息室的門落鎖一邊回頭：“南老師找我有事？”

“想問下一顧。”

“你問。”

“聽說一顧最近被禁足了，真的假的？”

他毫不遲疑：“沒有的事，席溫羨那麽寶貝它，怎麽舍得？”說完他挑眉，“誰膽子這麽大，編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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