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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帝國朝陽——終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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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奇兵?”

李曠並不知曉休哲昨日清晨便已經帶著兩百名勃勃爾青壯男女遠走異域了,過人的謹慎讓他立時警覺起來。

“大人,有何懼哉!我們留一支預備隊就可以了,勃勃爾人若有伏兵,必與迎頭痛擊。”陳湯冷笑道。

“不錯。”李曠點了點頭,喝道:“趙虎、成節。”

“屬下在!”兩名中尉應聲越陣而出。

“待會我與勃勃爾人主力交戰時,你二人率本部兩百精騎做後陣、不要隨擊,萬一勃勃爾人有伏兵越出,你二人立即與以痛殲!”李曠斷喝道。

“是。”趙虎、成節在馬上躬身領命。

“陳湯,你細心謹慎,也留下督陣。這是最後一仗,莫要有什麽差池。”雖然戰略上蔑視敵人,但戰術上李曠不愧是將門虎子、久經沙場,穩穩地留有後著。

“是,大人。”陳湯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也只好應命。

“那好,出擊。”李曠大手一揮。

霎那間,六百精騎再度狂飈而起,殺向前方。

……

一刻鐘以後,秦軍終於與勃勃爾騎兵在平坦的大草原上相遇了。

這時,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熾烈的光芒霎那間驅走了淡淡的霧水,視線之佳,數裏外都可一覽無餘。

秦軍和勃勃爾人互相兇狠的註視著,激射的目光在兩陣之間撞擊出熾熱的火花,強烈的殺氣仿佛一片巨大的天幕霎那間將整個戰場牢牢的籠罩起來。

“噅——”久經戰陣的馬兒們似乎感受到了這一切,興奮得低著頭,打著響鼻,趵著蹄子。

看起來,它們似乎比主人們更興奮。

李曠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太對勁。勃勃爾人今天的氣勢,似乎非常兇狠,有著一種說清、道不明的味道。仿佛、仿佛,是了,仿佛一條走投無路、絕死反撲的蒼狼!

微微心悸之下,李曠冷笑起來:怎麽,呼蘭達爾,想上演絕地反擊麽!?可惜,你今天的對手是我李曠。也許你不知道我李曠是誰,但我父親的大名一定能嚇破你的苦膽。堂堂大秦三大名將之一的李信,便是家父。作為將門虎子,今日,我必將用的狗頭續寫我李家新的輝煌,也讓你知道,我李曠是有真本事的,絕不是憑著家世混飯吃的孬種!

想到此,李曠越陣而出,揮戟一指前方,大呼道:“呼蘭達爾何在?”

“嘩啦——”一下子,勃勃爾軍陣從中列開一條縫隙,呼蘭達爾提著彎刀,緩緩驅馬而走,每一步都似乎在蘊釀著殺氣似的,沈重而兇狠。

“呼蘭達爾,無知匹夫,匈奴覆滅之禍猶在眼前,你等卻不知死活,膽敢擾我大秦,今日,必取爾等狗頭,讓你們這些蠻夷知道‘犯中華者,雖遠必誅’的道理。”

呼蘭達爾冷笑一聲:“呸!秦人蠻子,休得誇口,有本事的勝得我手中彎刀再說!”

李信大怒,將手一揮:“三軍聽令,殺無赦!”

“殺——”轟隆隆,立時間,四百秦軍鐵騎越陣而出,卷向勃勃爾人。

呼蘭達爾揮動彎刀,雙目通紅地大呼一聲:“大匈奴的勇士們,讓我們死得像個男人一樣吧!”

“殺——”勃勃爾人也憤怒了,瘋狂沖將上來。

送走了休哲等人,也就等於送走了生的希望,絕望的力量讓這些勃勃爾人看起來又像一群匈奴鼎盛時代的驍銳武士——來去如風,彪悍如狼!

“砰——”強烈的撞擊在兩軍交鋒的巨大扇形面上瘋狂的展開,迸射出的不僅是大片激濺的火星,還有鮮血、人體、兵器,以及生命。

只一回,地面上就躺倒了三十四名兩軍將士的屍體,只是,稍稍的,秦軍似乎占了點上風。

這是正常實力的體現,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氣勢高昂、傳統輝煌的秦軍無論如何也要比一支匈奴的弱小殘部有戰鬥力些。

但是,這又不是正常實力的體現,因為,秦軍的優勢應該不止這麽大。

不過,李曠還是馬上看明白了一切:匈奴人,不是在戰鬥,而是在誓死沖擊,以命搏命。

李曠就親眼看見:一名秦軍騎兵揮舞著大戟直突向一名勃勃爾騎兵,這名勃勃爾騎兵竟然閃也不閃,任著大戟帶著巨大的動能從胸口橫貫而出,帶起漫天的血雨。在秦軍騎兵有些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這些垂死的勃勃爾騎兵奮起一刀將驚愕的秦軍騎兵砍落,然後才狂笑著落馬斃命。

可惡,這些蠻夷知道必死,想拿我們秦軍將士的寶貴性命作墊背了。李曠憤怒,大吼道:“小心,勃勃爾人拼命了。大秦的勇士們,讓這些手下敗將嘗嘗我們關中子弟的血勇!”

“殺——”秦軍們回過神來,氣勢大振,整齊的軍陣排列著,挺起一片如山的戟林,重重突入勃勃爾人的陣中。

“撲——撲——……”一排排鋒利的戰戟閃爍著冰冷的寒光,一柄接一柄的沒入敵人的胸膛。

鮮血在飛濺,慘聲在崩流,殘肢在橫飛,瞬息間,在秦軍強大的集團沖鋒下,勃勃爾人死傷慘重,一下子就倒下了近百人,而秦軍的傷亡不過十餘人。

這才是如今秦軍與勃勃爾人正常的實力對比!

呼蘭達爾狂怒:“秦蠻,今日有死而矣,拿命來。”一揮戰刀,將一名撲近的秦近騎兵連人帶戟砍成兩半,直若砍瓜切菜一般。

鮮血激噴如雨中,呼蘭達爾奮勇穿過血幕,殺向李曠。

大隊奔湧的秦軍鐵騎一下子便從呼蘭達爾身邊呼嘯而過,將他與身後的勃勃爾騎兵完全隔離開來。

李曠眼見便宜,斷喝一聲:“來得好。”一挺戰戟,摧動座騎,也迎了上去。

“叮——”火星四濺,怒斬的彎刀和急刺的戰戟在空中相撞起來,迸發出激烈的錚鳴。

李曠和呼蘭達爾身體各自一晃,戰馬沖勢急頓處,險些掉落馬下。

“再來。”李曠一聲怒喝,再一摧戰馬,蹄聲隆隆,踏飛一地草屑,戰戟揮舞如電,在空中劃過一個橢圓形的燦爛軌跡、斜斬而來,真是快若驚雷。

呼蘭達爾也怒吼一聲,雙目血紅的像是暴怒的公牛,鋒利的彎刀在空中燃燒著灼熱的殺氣和逼人的寒芒,重斬而來。

“叮——”又一聲激烈震響,火星跳躍得像一群歡快的精靈。

李曠和呼蘭達爾身體再次一晃,便斜刺裏雙馬並列起來。

“著。”李曠斷喝一聲,戰戟戟尾就勢橫掃,猛砸向呼蘭達爾後背。

呼蘭達爾急一伏馬,“嗖——”一聲戰戟便從他的頭頂呼嘯而過,淩厲的勁風吹得呼蘭達爾一身冷汗。

“再來。”呼蘭達爾一勒馬,紅著眼睛便要再戰。

可是,事情往往是不如人意的:一左一右蹄聲隆隆中,四名秦軍鐵騎挺起大戟,橫沖相撞而來,迎面仿佛就像殺來了一面戰戟組成的密林。

呼蘭達爾一驚,斜刺裏急一仰身,戰刀奮力向上一撩,“叮叮”砸開當胸兩只戰戟。

然後,呼蘭達爾雙膝一磕,戰馬長嘶一聲、急躥而出,瞬間突入縫隙之中。

“撲撲——”手起兩刀,呼蘭達爾將來不及將崩起戰戟撤回的兩名秦軍騎兵斬落馬下,鋒利的彎刀真是衣甲平過,削過人體就像削過朽木一般血肉飛濺。

剩下兩名秦軍又驚又怒,斷喝一聲,兩戟來了個雙鬼拍門式,一左一右夾擊向呼蘭達爾、死死封住了他前進的去路,端得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

呼蘭達爾斷喝一聲,一勒馬側身閃過一戟,右手彎刀又一記猛劈,蕩開一戟,瞬間便化險為夷。

正待趁勝追擊時,呼蘭達爾忽地感到身後惡風不善,一道急旋的勁風像可怕的毒蛇般急速襲來。

李曠!呼蘭達爾大驚,急速回頭,憑著經驗和感覺,就是淩空重重一刀斫了下去。

“叮——”這一記沈重的彎刀一下子正好斬在李曠戰戟的斜枝上,迸射出一串燦爛的火星。

李曠馬上微微一震,但其勢猶然末竭,一撤戰戟,就勢一個猛掃,砸向呼蘭達爾後背。

呼蘭達爾正待轉馬應戰,身後兩名秦軍騎兵的重戟卻又像不散的陰魂般掩襲而來。

這一下,三路夾擊,時機把握得真是恰到好處:呼蘭達爾馬頭半轉末轉間,將人最危險、最不善迎敵的側面交托了三名敵人,其中一人還是不弱於他的大敵。

“嗖——……”三聲戰戟的破空急嘯讓呼蘭達爾的面孔扭面起來,急刺裏,呼蘭達爾急一仰身,右手彎刀向上猛力一劈。

“叮叮叮——”一下子,彎刀和三支重戟撞擊在一起。

火星四濺中,李曠和兩名秦兵斷喝一聲:“受死吧!”三人用力一齊將戰戟下壓,就要將馬匹定在原地的呼蘭達爾斬落馬下。

“呀——”呼蘭達爾怒吼一聲,彎刀奮力挺起,死死頂住。

可是,劍走輕靈,刀走快猛,一手之力催動的戰刀如何能夠撐得住六只手下壓的重戟,何況,還有李曠這名兇悍的大將之才。

“咯咯咯……”一時間,三支重戟和戰刀劇烈磨擦,刺耳的金屬異響中,火星一串串濺起。

幾乎是立竿見影的,三支重戟有力的將呼蘭達爾的戰刀壓了下去,漸漸逼呼蘭達爾的身體。

看看形勢不妙,呼蘭達爾幾乎已經能看清楚戰戟鋒刃上的紋理,心中驚惶,忽地靈機一機,雙膝一磕座騎。

“噅——”呼蘭達爾的座騎長嘶一聲,猛地向前一竄。

一下子,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由於李曠等三支重戟下壓之力太大,呼蘭達爾又是仰躺著,竟坐不住戰馬,猛地就從突竄的馬上滑落下來,座騎頓時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砰——”一下子,呼蘭達爾重重跌在地上,立時摔了個暈天黑地。

所謂,趁他病,要他命,李曠三人摧馬掩上,三支重戟惡狠狠地便刺了下去。

“撲撲撲——”三聲刺耳的聲響中,三支重戟一起突入呼蘭達爾的前胸,將這一代兇徒死死地釘在了地面。

“撲——”呼蘭達爾悶哼一聲,瞪著血紅的大眼絕望地看了一眼李曠,大口吐血,立時斃命。

李曠大喜,一催戰馬掩上,將戰戟交於右手,左手拔出佩劍,揮起一劍,便將呼蘭達爾的頭顱斬下。

“眾將士聽令:賊酋呼蘭達爾已經授首,餘者殺無赦。”李曠用戰戟挑起呼蘭達爾的頭顱,用足了中氣,在戰場上大呼起來。

這一下,秦軍的士氣越發猛烈,勃勃爾人靠一時絕望激起的勇氣一下子便崩潰了,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殺——”秦軍們歡呼著,雀躍著,像趕羊一般肆意追趕著亂竄、亂逃的勃勃爾人。

一時間,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在戰後看得真切的陳湯苦笑一聲,對著趙虎、成節二人道:“兩位大人,我們也出擊吧。”

趙虎猶豫了一下道:“可是,李上尉要我們督後陣的,以防敵人有伏兵呀!?”

陳湯苦笑道:“沒有伏兵了。看,呼蘭達爾已經授首,賊陣已經崩潰,要有伏兵早該來了。”

成節大悟,大罵道:“日,上當了。兄弟們,給我殺,再晚就沒有軍功了。”

“殺——”斷後的兩百名秦軍騎兵也一窩蜂擁了上去,突入陣中,匯合前軍便對著殘餘的勃勃爾騎兵們一陣狠殺。

這一下,勃勃爾人崩潰得更快。

不到一刻鐘,四百餘名勃勃爾騎兵全部橫屍沙場,無一生還。

……

太陽大起,草原上留下一片破碎的殘屍和赤紅的草甸,一彪驍勇的黑潮向著遠方迅速漫去。

在黑潮前方不遠處,那裏,便是勃勃爾人的營地。

此時,營地裏,只有老弱婦孺,完全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血與火,霎那間染紅了整個天空,本就炎熱的天氣,仿佛更熱了!

第二十一卷 大秦西域戰記 第十九章 終章

匪患平,銀川定,千裏河套平原,最動亂的地區終於安靜下來。

報捷的快馬,日夜兼程,六百裏加急,飛馳鹹陽。

十日後,鹹陽飛檄銀川,扶蘇親自頒旨,大賞三軍。

李曠因指揮得當,升都尉,賜勇號‘靖平’。

陳湯屢立戰功、進謀得當,連升兩級,任上尉。

其餘人等亦各有封賞。

同時,因扶蘇嘉獎近年有功年輕將領,李曠得太尉府推薦,進京面聖。陳湯亦因在新軍中表現突出,又得灌義、李曠舉薦,亦得以一同進京面聖。

是年,九月初,李曠和陳湯回到了闊別近年的國都鹹陽。

……

秋陽正烈,縱馬走在鹹陽的大道上,看著路旁行人般敬羨的目光,陳湯亦有了一種英雄的自豪。

軍人,在秦國,地位之高,只在士大丈之下。

“陳湯,你京中沒有居處吧。”正走著,忽然李曠笑道。

“是的,大人,小人家住陳家村,離鹹陽有幾十裏呢。”陳湯想起了母親,眼神中有一點傷感。

“面完聖以後,你回去看看吧。以後,可能幾年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李曠拍了拍陳湯的肩膀,會意地道。

“謝大人。”陳湯感動地抱了抱拳。

“呵呵,謝什麽,我們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嗎。對了,陳湯,我家在鹹陽,你到我那去住吧?”李曠笑道。

“這如何使得,陳湯已經不是大人的衛隊長了,豈敢再打擾大人。我還是到館驛中去住,等待陛下召喚好了。”陳湯連忙推脫。

“唉,那不成,館驛的條件可是一般,你又沒有什麽背景,難免受驛卒的慢待,就到我家去吧。”李曠不答應。

“這——”陳湯咧了咧嘴,有些為難。

“什麽這個那個的,跟我走了,難道還怕到我家怕待你不成!?”李曠似乎有點不高興。

“大人,陳湯不、不是那個意思。既然大人誠意相約,陳湯從命就是。”陳湯有點無可奈何。

“這就對了。”李曠高興起來。

兩人於是同路前進,隨口聊著些風土物事,忽地李曠一指前方,笑道:“瞧,這就是我家了。”

陳湯擡頭看前一看,不禁唬了一跳:

眼前,赫然聳立著一座巨大的底邸,這府邸之氣派簡直不下於一座小城,金壁輝煌,威嚴雄壯,甲士林立,看樣子,不是王公貴族、就是功勳元老的居所。

陳湯顫聲道:“大、大人,這、這是您家?您、您到底是—”

“你瞧門上的招牌就知道了。”李曠一臉的神秘。

陳湯擡頭一看,門楣上寫著一行碩大的金字:上柱國大將軍李!

天啦,這是帝國三大名將之一李信大將軍的府第啊,那李曠大人難道是?

陳湯愕然地看向李曠。

李曠笑了,悠然道:“是了,我便是大將軍的幼子。以前我隱瞞自己的出身,就是不想讓人以為,我是靠家世而得功勳。”

陳湯大吃一驚,頓時傻在了當地,這份驚喜真是太大了一些。

這時,李府門前的甲士也註意到二人,有人一下子就認出了李信,歡喜地大聲道:“少將軍回來了,少將軍回來了,快去稟報大將軍,少將軍回來了。”

馬上,有人撒腿如飛,向府內一陣飛奔。

其餘甲士們也連忙上來,拜倒在地:“恭迎少將軍。”

“行了,都起來吧,這是我朋友陳上尉,你們見過一下。”李曠揮著馬鞭指了指陳湯。

“陳上尉。”眾甲士連忙見禮。

陳湯有些著慌,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大家請起。”

李曠笑了,躍身下馬,對陳湯道:“下來吧,把馬交給他們,我帶你在府中逛逛。”

“好的。”陳湯連忙下馬,由於緊張,差點被馬鞍絆了一跤,讓陳湯臉色一臉。

跟著李曠進了大將軍府,那烈烈的威嚴和萬重樓閣,頓時讓陳湯看得眼花繚亂,有種如在霧裏的感覺。

忽然,一旁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大笑道:“曠兒,是你嗎?”

李曠和陳湯一轉身,便見有一員老將軍在十數名甲士環衛下闊步而來。

這員老將軍,頭發半白,只穿素袍,身材修長而威武,透出一種強烈的殺伐氣息,令人望而生畏。

李曠連忙拜倒:“父親,孩兒給您見禮了。”

天啦,這就是李大將軍。陳湯激動地連忙拜倒:“小將陳湯見過李大將軍。”

“呵呵,都起來吧。”李信高興地揮了揮手。

“謝大將軍。”

“謝父親。”

李曠和陳湯起身。

掃視了陳湯一眼,李信忽然笑了:“你就是陳湯啊,曠兒在信中提及你多次,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好好幹,前途無量。”

“大將軍過譽了,小將如何敢當。”陳湯有些惶恐:在秦軍中,能得李信稱讚的能有幾人啊。

“呵呵,年輕人就要有一種敢於擔當的霸氣,不要太過謙虛,這不是我們秦人的作風。”李信搖了搖頭。

“謝大將軍教誨,陳湯受教了。”陳湯已然平靜下來。

“不錯,來人啊,安排陳上尉去客舍暫住,好生招待。曠兒,你跟為父來,我們父子倆好生敘敘。”李信笑了起來,做了安排。

一名甲士上前,恭身對陳湯道:“大人,請跟我來。”

“多謝。”陳湯點了點頭,對李曠抱了抱拳,便跟著甲士去了。

穿梭在威嚴雄壯的大將軍府中,陳湯真點如在夢中的感覺。

……

第四天,清晨。

大秦帝國,鹹陽,皇宮,建安門。

淡淡的晨曦中,一片淒厲的黑色在建安門外靜靜地肅立著。

這是一群來自全國各地的軍人,他們都很年輕,是近年來軍中的新秀。

因為戰功,他們獲得了晉見天顏這樣難得的機會,所以,每個人雖然面孔肅然,內心卻很激動。

一名身穿黑色宮服的瘦削太監扯著嗓子正在訓斥著他們:“你們都聽好了,皇宮大內,可不是尋常地方,性子野的都給我收斂著點。不然,掉了腦袋,可別怪灑家沒有提醒過你們。下面說幾條規矩,你們都聽清楚了。

一、入宮前,將有虎賁軍進行搜身,有暗藏利器者和兇物者,格殺勿論。

二、入宮後,不得東張西望,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大聲喧嘩,更不得任意亂走,一切都得服從安排。違令者,斬。

三、見陛下時,必須行三跪九拜禮,有司儀指揮,不得亂來。陛下問話,回前要說:啟稟陛下,陛下賞賜要說:謝陛下隆恩。還有,你們都得給我記住了:沒有陛下的詔命,你等不許擡頭直面陛下,這是大不敬,違者格殺勿論。

其它規矩還有一些,本來想說的,隆下隆恩,知道你們這些老粗記不住,就不跟你們說了。不過,你們記住一點就行了,那就是謙謹,萬分的謙謹。都明白了嗎?”

“喏。”年輕的軍人們大聲相應,心中不禁都緊張起來。

陳湯心中不禁有些冒汗:天啦,晉見天子要這麽多規矩啊。待會可得小心著點,別不經意間把腦袋丟了,那就可冤大了。

忽然,“轟隆隆”的一陣巨響傳出,建安門隆隆打開。

緊接著,一陣激昂華麗的皇家鼓樂聲震耳奏起,大批精銳的禦林虎賁軍從皇宮深處快速奔出,那‘砰砰’的腳步聲和‘噌噌’的盔甲摩擦聲頓時像一片滾動的驚雷般刺入陳湯等人的心房。

熱血,頓時沸騰起來。

眨眼間,禦林虎賁軍從建安門開始列隊,一直排到肉眼看不到頭的極深處,規模足有數千之眾。

一時間,戰戟如林,精光四射,那淒厲的陣容、沖天的殺氣,頓時震懾眾人。

天啦,這就是天子的威儀嗎!每個人心中都不禁有些忐忑起來和敬畏起來。

陳湯雖然看見過扶蘇禦駕過路的風光和威嚴,但這時親身經歷之中,仍然也是腎上激素飈升,有些緊張的全身直冒冷汗。

李曠卻是一臉的悠然,他出身名門,見扶蘇都不知多少次,那心理素質自不能和陳湯這種布衣相比。

李曠向陳湯點了點頭,示意不用緊張。

陳湯微微點了點頭,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這時,皇宮深處忽然響起一陣悠揚而肅穆的詔命聲:“陛下有旨:宣有功將士晉見——!”

“陛下有旨:宣有功將士晉見——!”

……

一時間,像是接力賽一樣,一名名的太監大聲將詔命從皇宮深處快速傳遞向宮門口。

很快,建安門下快步走出一名太監,扯著尖厲的嗓子大聲道:“陛下有旨:宣有功將士晉見——!”

“你們,都隨我來,記住灑家剛才說的話。”瘦削太監一聽聖旨到,連忙緊張地又對眾將士囑咐了一句。

“喏。”將士們恭敬地應了一聲,便跟著這名太監向建安門中走去。

數千虎賁甲士威嚴肅殺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陳湯等人,充滿了強大的震懾力量,如林的戰戟寒光如虹,更是充滿了森寒的警告氣息。

陳湯等人屏息靜氣,不敢亂看,只是小心翼翼地跟著瘦削太監向前走,心中個個都是誠惶誠恐,如履寒冰。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如同百年般漫長,威嚴華麗的皇家鼓樂,更是沒有聽進去一點,陳湯雖然一向冷靜,這時額頭的熱汗也開始滴滴下落。

忽地,瘦削太監停住腳步,大呼一聲:“暫陛。”

“嘩——”陳湯和百餘名年輕軍官都立時停了下來,淒厲的軍伍中鴉雀無聲。

“搜檢,仔細點。”有人喝了一聲,馬上,大批虎賁軍甲士湧了過來,在陳湯等人身上仔細地檢查起來。

陳湯等人不敢妄動,乖乖地像木頭似的站著,唯恐稍有異動,便會被冤枉地誅殺當場。

很快,搜檢結束,沒有任何異常,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向上大叫一聲:“搜結完畢,一切平安。”

“啟稟陛下,有功將士一百一十七人,現已帶到。等侯晉見。”馬上,仿佛在雲端深處,有太監扯著尖厲的嗓子大叫起來。

等待了數秒,雲端深處忽然又傳來一聲嚴厲的尖叫:“陛下有旨,晉見——”

“快點,跟上。”瘦削太監連忙向前一路小跑,踏上綿長的巨大臺階。

陳湯悄悄揚起一點眉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前方,不禁猛吃了一驚:眼前,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宮殿,雄偉壯闊,仿佛建在雲端之上。單只殿前臺階就有百餘階之多,上百名虎賁甲士侍立兩旁,威嚴、壯觀之,仿若天宮。

心中倒吸了口冷氣,陳湯馬上低下了頭,快步向前邁進。

一口氣登上百餘級臺階,陳湯正微微有些氣喘間,忽地雙腳踏上了平地。

又跨過一個沒膝深的門檻,地面已然鋪上了高貴的楠木,顯然,已經到了一座巨大的宮室之中。

正心中揣測間,陳湯忽然又聽到一聲尖厲的聲音大呼:“晉見天子,行三跪九拜大禮——”

陳湯等人心中一慌,就要跪倒。

忽然,宮室深處有人大笑曰:“行了,諸位將軍都是與國有功之臣,這跪拜禮就免了吧。”

陳湯很熟悉這聲音,心中猛然一震:天,是陛下的聲音!我、我真的見到陛下了。

雖然心癢難耐,但陳湯卻不敢擡頭,只是心中歡喜得全身都在發顫。

卻說扶蘇剛下了免拜的詔命,忽然有馮如在一旁出列道:“啟稟陛下,雖然上意寬仁、體恤將士,但跪拜禮乃是體現天子威儀之大禮,萬萬免不得,臣固請。”

“陛下,”福在一旁也小聲道:“這個、天子威儀,免不得啊。”

扶蘇不以為然地笑道:“天子是否有威儀,在乎天子是否有德,不在乎一些繁瑣之禮。還是免了吧。”

忽然,李曠從隊伍中越陣而出,大聲道:“陛下千古一帝,功勳彪炳,光照華夏,末將等日夜追慕,無以覆加。今又感陛下仁德,雖涕淚俱下,亦不足以表。

但天子威儀,乃一國之體面,萬不可廢,故臣只有自請行三跪九拜大禮以表心中仰慕天顏之誠。若陛下降罪,臣死而無憾。”

說著,李曠自行拜倒,一邊大呼萬歲,一邊行禮。

陳湯和其餘將士一見,人人毫不猶豫地紛紛拜倒,霎那間,朝拜之歲、萬歲之音,山呼而起。

須臾,大禮成,眾將士重又肅立。

扶蘇在巨大的禦座上苦笑起來,一揮手:“罷了,真拿你們沒有辦法。好了,你們都擡起頭來,堂堂帝國軍人,怎能像小婦人一樣。”

“陛下有旨:有功將士擡頭晉見——”福忠實地履行著揚聲筒的責任。

“謝陛下。”李曠、陳湯等將士山呼萬歲,然後紛紛迫不及待地擡起頭來,向身前望去。

要知道,這些年輕將士中,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親眼見過扶蘇,不禁幸福得有些全身顫抖。

眼前,視線急速延伸處,宮室盡頭,一個巨大的褚紅高臺赫然屹立,三十餘級臺階蜿蜒直上,有若刺天之高。

在高臺上,有著一只巨大的黑色禦椅,也不知是何古木雕成,整體形成了一只巨大飛騰的怒龍,有種一種可怕的威嚴。

怒龍前伸的額下,端坐著一人:身穿寬大的黑色彩繡滾龍袍,撐起了威風凜凜的強悍身體;年約四旬左右,正值春秋鼎盛,神情俊朗而威嚴;額頭微現皺紋,卻顯幾分睿智;銳利的眼睛令人不敢仰視,但深遂的目光背後卻又隱蔽著無邊的神秘。

這,正是千古一帝,將大秦帝國的國威、軍威推向至高點的贏扶蘇。

一下子,這些初見天顏的年輕軍人們幾乎都眩目了,被扶蘇強大的天子之威所震懾,敬畏無比的神情毫無留露的展現出來。

相信,做為大秦軍人的軍神和秦帝國的帝王,扶蘇只要一聲令下,這些熱血的軍人便會毫不猶豫地赴湯蹈火、沖鋒陷陣。

陳湯心中也不禁呻吟一聲:“天啦,年餘不見,陛下的威嚴更勝昨昔,那不怒而威的神情真讓人喘不過氣來。”

“來呀,賜將士們座。”扶蘇見將士們有些不安,忙微笑著揮了揮寬大的袍袖。

“陛下有旨:賜有功將士座——”福在殿上尖呼一聲。

“諸位功臣,請這邊請。”馬上,有幾名太監將李曠、陳湯等人向兩邊引去。

這時,陳湯才註意到,過道兩邊還端坐著文武二十餘名大員,個個神情傲然。

顯然,有資格坐在這裏的,不是三公九聊,就是王侯將相,自然不太看得起陳湯這些醫芝麻綠豆大的年輕軍官。

而在這些勳臣的後面還有著巨大的空地,擺放著上百張小案幾。

案幾上,擺放著一些時鮮水果,顯然,這才是陳湯等人的坐位。

一會兒功夫,陳湯等人紛紛落坐,但人人都規矩的坐著,臉色恭敬。

“今天,”扶蘇臉色肅穆地開口了:“朕在這裏接見有功將士,這是今年來的第一次,卻也是最特殊的一次。諸聊可明白為何意?”

一名三旬左右的年輕將領站了起來,雖然神情很恭敬,但眼角眉梢和身骨卻有著天生的孤傲和威嚴,濃重的煞氣卻是讓人心中膽顫。

“回稟父王:兒臣想,父王接見這些年輕將士,是想激勵後進,提攜新人,讓他們繼承我大秦鐵軍的光輝傳統,將我無敵軍威萬世傳承下去。”眾將士們認了出來:這,便是威震華夏的超級名將——大將軍韓信。

“哈哈哈,信兒知朕心矣。”扶蘇大笑起來,豪邁地一甩大袖,盡現王者風範:“諸聊都可以看見,今天上殿的將士們都很年輕,功勳比起諸卿來,更是差得很遠。但是,他們卻是我大秦軍隊的希望。也許他們之中,幾年之後,就會有新的英豪成長起來,為大秦開疆拓土。所以,莫要小看哦!”

這下子,諸臣傲慢的神情才有些慚愧的緩和下來。

蕭何連忙出列,恭聲道:“陛下愛才若渴,不拘一格,賢名早布於四海,此真是我大秦之福。”

“陛下聖明。”文武群臣一起山呼萬歲。

此時,天下已定,扶蘇威望已趨秦帝國歷史最高點,一聲令下,百萬人動,千萬人從,天下景服,群臣對扶蘇的敬畏更是日深。

於是,馬屁就不免多了些。

扶蘇苦笑道:“好了,不要拍馬屁,朕不喜歡這個。”

張良在下面笑道:“陛下賢君之風,十年如一日,真是難得。年輕將士們得遇陛下,確是三生修來的福份。”

“哈哈哈,沒想到子房一向清傲,今天也拍起聯的馬屁來了。”扶蘇笑著揮了揮手:“不過,今天諸位立功將士都是主角,朕可不能暄賓奪主。”

說著,扶蘇將雙手微擡,肅聲道:“各位有功將士,辛苦了,朕,代表大秦帝國,感謝你們。”

陳湯等人愕然,沒有想到扶蘇這樣一個煌煌天子竟然如此的禮賢下士,一時都不知所措地呆在當場。

還是李曠見過世面,連忙起身,恭聲道:“陛下隆恩,臣等愧不敢當。比起陛下挽天下於狂瀾既倒的偉業,臣等這點小小的軍功簡直就是不堪一提,焉敢承陛下一個‘謝’字。”

“呵呵呵,你這個小李曠,沒跟你父親學好,卻學得油嘴滑舌的。”扶蘇早就認識李曠,笑著罵了李曠一句,神色間卻不見怒意。

李信此時也坐在一邊,神情有些尷尬、又有些自得,群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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