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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戰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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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谷關下,新秦軍軍營。

此時正值夜晚,密密麻麻的營火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樣無邊無涯;而與之相比的是,陰沈沈的天空上墨黑一片,根本看不見幾顆星星,使得人們一時有了一種天地顛倒的錯覺。

淒冷的寒風中,屹立在一處小丘之上、被無數營盤如同眾星拱月般保護著的是一頂金碧輝煌的金帳。這是扶蘇行宮的所在,此時同樣也是燈火輝煌,裏面更是點燃了幾爐炭火,溫暖異常。但是,令人詫異的是,扶蘇卻並不在其中,而是站在帳外的寒風中遙望著函谷雄關。

“陛下,夜深了,該安歇了,您明天還有很多軍務、政務要處理!”扶蘇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扶蘇回過頭一看,是無涯和無傷二人,笑笑道:“朕有些心事,一時睡不著!”無傷笑笑道:“陛下是在擔心對章邯的離間計不能成功嗎?”扶蘇搖了搖頭道:“不,趙高那蠢材疑心太重,心中又隱藏有很深的自卑感,對誰都不放心,肯定會中計!”

“那陛下是在擔心年青的韓信能否鎮得住軍心,擊敗項梁和項羽了?”沈默的無涯忽地說道。扶蘇看了看無涯,點了點頭道:“無涯知我心也!韓信畢竟太年輕,朕雖然非常相信他的才能,可是我秦軍都是些驕兵悍將,駕馭不易,有些擔心啊!”

無傷笑道:“陛下不用擔心,那韓信可是個狠角色!陛下還記得嗎?當年他不過十三四歲,就在好幾個無賴的毒打下一聲都不吭,只顧拼死奮力反擊,現在他長大了,也沒理由怕那些刺頭,一定能想辦法收服軍心的!陛下這是關心則亂了!”

扶蘇聞言,忍不住笑道:“也許真如你所說,朕是關心則亂了!對了,蒙恬將軍處還沒有軍情送來嗎?”“沒有,”無傷搖了搖頭:“張良軍師沒有來過!不過,陛下應該安心,按時間來算,太原應該已經下了。畢竟三十萬黑衫軍攻打區區一個不過兩三萬人屯守的太原城,一個月時間應該足夠了!”

“但願如此吧!”扶蘇嘆了口氣,對遠方兩處局勢還是有些憂心。看來,沒有確切消息之前,扶蘇這幾日是別想睡個安穩覺了!

……

函谷關內,大將軍府。

此時,府內燈火通明,無數哨衛的舊秦軍士卒正在來往巡邏,端得是戒備森嚴。

章邯卻正在帥室之內,盯著一封書信發呆。那修長的眉長像蚯蚓似的彎了起來,俊朗的面容也布滿疑惑之色。

忽地,高大而修長的章邯站了起來,猶似站起了一堵高墻,真是典型秦中關中大漢的身材。就在章邯在室中來回踱步時,忽然室外有親兵揚聲道:“司馬將軍、董將軍到!”

章邯一楞,擡頭處,司馬欣和董翳兩位副將闊步走了進來。

司馬欣大概在四旬左右,典型的秦人身材,也是十分高大,再加上方臉闊口、濃眉大眼的外表,配上秦軍淒厲的黑色鎧甲,顯得非常威猛。

而董翳的身材則中等而修長,面容剛毅而灑脫,再加上年僅三旬的年紀,在黑色鎧甲的映襯下顯得精明而強悍!

“兩位將軍,這麽晚了,你們怎麽來了?”章邯有些意外,微笑著道。

司馬欣和董翳互視了一下,好像交換了一下眼色,司馬欣笑道:“別無他意,只是聽說章將軍最近與偽帝扶蘇有些書信往來,不知能否讓我等觀上一觀?”

章邯心中無鬼,便笑道:“自然可以!都是些尋常問侯之語,兩位將軍大可隨意觀看!”說著,章邯將最近扶蘇寫給他的五封信件白絹都交給了司馬欣和董翳二人。

司馬欣和董翳見章邯如此爽快,一時間面上皆有些異色,等到二人看完幾封信件以後,異色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濃了。

看著司馬欣和董翳二人神色不對,章邯有些疑惑道:“兩位將軍臉色有些難看,可是認為信件內容有何不妥?”

司馬欣忍不住道:“章將軍,這裏五封信件,初看起來的確都是一些尋常問侯之語,聊一些無關軍情、國政之閑事,可是,為何今日這一封信件於緊要之事盡皆用墨塗去!?難道章將軍有什麽事情不想讓我等知曉!?”

章邯聞言大怒,沈聲道:“司馬將軍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認為章某和扶蘇有何瓜葛不成!?這或許是扶蘇一時馬虎、錯將草書寄來也未可知!”

董翳在一旁冷笑道:“章將軍何必自欺欺人!那扶蘇何許人,他人也許不知,我們身為秦人難道還不清楚嗎!?他要是馬虎,那天底下估計就沒有比他更精明的人了!像這樣的精明的人你說可能會將草書當作正書寄人嗎!?”

章邯心中不禁怒火直冒,騰騰竄至頂梁,怒視司馬欣和董翳道:“不管你二人怎麽想,我章邯是問心無愧!我的家小都在鹹陽,難道我會不顧妻兒安危,投敵求榮不成!?你們也別忘了,我才是軍中的主將,輪不到你們來指責於我!”

司馬欣見再說下去要打起來了,連忙打個圓場道:“得,得,得,章將軍暫且息怒,算我們什麽都沒說好了吧!大家都是同僚,擡頭不見低不見,不要傷了和氣!”章邯和董翳互相看了一眼,都哼了一聲。

司馬欣嘆了口氣,對章邯道:“章將軍,你是主將,按理來說,我們作副手的不該找您的麻煩。我們二人也都知道您心裏對朝庭有些不滿,我二人又何嘗不是,這次出征也都不是自願的。可是,你我的家小都在鹹陽,平日裏做事就不能不小心一些,萬一您和扶蘇有書信往來的消息傳到鹹陽,會有什麽後果可都很難說。今日,我二人言盡於此,不管章將軍和偽帝扶蘇有沒有什麽瓜葛,都希望此事到此為止!”

章邯聞言,心知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也是好事,嘆了口氣道:“多謝兩位將軍提醒,章邯心中有素!”司馬欣和董翳二人互相看了看,笑道:“即如此,那我們就告辭了!”“不送!”

……

寒冬臘月,長江上寒風凜冽,波浪滔天。可是,現在卻有一葉小小的扁舟在江面上隨波逐流地浮現在波峰浪谷之間,頑強地向江南挺進。

韓信雙腳牢牢地盯立在船板上,背負著雙手,迎著潮濕的江風傲然而立。雖然波浪滔天,我自巍然不動。隨行的兩名侍衛,雖然也通水性,可是在這樣的大風浪下,卻也只有扶著船幫,手忙腳亂的份了。

船老大面對這樣的江風,卻是十分的快活,只穿著一件赤膊的短褂就在寒風中唱起了漁歌、喊起了號子!

漸漸地,小舟駛近江南,靠近了秦軍會稽水陸聯營。

忽地,一艘秦軍哨船從江面上飛馳而來,幾名矮壯的閩越族水軍迎風大喊:“來者何人,趕快報名,否則弓箭侍候!”韓信看了看,揚聲道:“欽命淮陰侯、大將軍韓信前來接收軍權!速速回稟!”

幾名閩越軍士嚇了一跳,雖不知真假,卻也不敢怠慢,連忙道:“請給我們來,由我們引路進寨!”韓信點了點頭,示意有些驚訝的船老大跟著哨船劃進了龐大的水師營寨。

劃過巨大而堅固的水師營柵,一艘艘艨艟巨艦顯現在韓信的面前,禁不住讓韓信面露讚嘆之色,不禁開始思索著什麽。

不一會兒,小舟隨著哨船靠上江岸,韓信賞了船老大,令軍士領路放回。便自在兩名閩越軍士的引領下大步流星地趕往帥帳。

剛到帥帳門口,有腿快的軍士已然向曹參、吳芮、無諸三人報信:有欽命大將軍前來接管軍權。三將不敢怠慢,便自出帳迎接,剛到帳口,便看到一名青年披風而來,神態傲然而威嚴。

曹參三人楞了:“此人就是新任大將軍!?也太年輕一些了吧,而且根本沒聽過此人啊!”皆有不信之色。

這也難怪,韓信是年,不過二十有五,正之所謂‘胎毛未幹,乳臭未退’!

曹參向韓信拱了拱手道:“末將曹參,忝為軍中主將!敢問欽使奉命前來接管軍權,聖旨、印綬、兵符何在?”韓信面色沈穩,向身後揮了揮手,兩名侍衛將扶蘇聖旨、兵符以及‘淮陰侯’、‘大將軍’兩顆金印奉上。

曹參三人驗過的確不假,一時不禁愕然:扶蘇在聖旨中對這青年百般推崇,並收為義子,顯然是對他愛護是狠了!不過,曹參三人打量了韓信幾眼,卻實在看不出韓信有什麽過人之處,或許外表看起來還像個人物!

韓信心中明白,微微一笑道:“請曹將軍擊鼓聚將,移交軍權!”“是,大將軍!”曹參雖然心中有些疙瘩,卻不敢違抗扶蘇之令。

很快,隆隆的戰鼓聲在秦軍水陸聯營上空驚天價般地響了起來,各主要將領開始紛紛向帥帳聚集。

而等到諸將入了帥帳之時,便愕然地看見坐在帥位上的已經不是曹參,而是一名非常年青、剛毅的青年。諸將一膽子疑惑,卻也不敢發問,只能默然地站在一旁。

三通聚將鼓罷,韓信看了看帳中已是濟濟一堂,向曹參微微一笑道:“曹將軍,諸將齊否?”曹參道:“齊了!”

“那便請曹將軍向眾將說明,並交接軍權!”韓信一點也不怯場。

“是!”曹參被韓信指揮來指揮去,面色有些褚紅,只得強忍著心中的不快,對諸將道:“各位將軍,陛下有旨下令淮陰侯、大將軍韓信為軍中主帥,我已經驗過聖旨、兵符和金印,確系無誤!現在,便將軍權交於韓將軍,希望諸將以後謹遵將令,不得有誤!”說著,曹參將顯示著軍權的令箭等物移交給了韓信。

韓信起身接過,放於帥案之上,掃視諸將一眼,微然一笑道:“各位將軍,韓某年幼卻忝居如此大位,也許諸位將軍並不心服!這沒有關系,初時韓某也不希望大家心服,只是希望大家能夠遵從號令!否則,”韓信請出豪曹劍,厲聲道:“有陛下佩劍豪曹在此,立斬無赦!”

諸將見韓信眨眼間從笑臉變成黑臉,又將扶蘇豪曹劍擡出,一時也有些驚懼,連忙道:“末將謹遵將令!”

韓信見狀,十分滿意,面帶微笑道:“前日一戰,我軍大敗於廣陵,折損頗大,想必諸位將軍一定都窩著一肚子火吧?”諸將見韓信一來就抓住眾人的痛腳,不禁變色,十分難堪。

韓信卻視而未見道:“廣陵之敗,非敗在謀略,而是敗在知已而不知彼:楚項之勇,項羽之威,都超乎了我軍的預料,故而大敗!不過,這場敗仗還是有些收獲的,就是讓我軍認清了敵我兩軍的優勢和缺點。”

吳芮有些忍不住道:“既然大將軍已經認識到了楚軍的優、缺點,莫非已有破敵之策?”韓信微然一笑道:“項梁精於戰術,不通謀略,且性格孤傲,容易對付;項羽雖然同樣精於戰術,甚至武勇雄冠天下,卻亦不過一匹夫耳,要對付亦不難。我來時,聽說,龍且現在已經攻占九江大部,看來九江也會馬上落入楚軍之中。三月之內,我會先破龍且,半年之內破項梁、一半之內擒項羽,若不能勝,韓信願以人頭甘當軍令!”

眾人聞言愕然:這新來的大將軍雖然年輕,口氣卻好生不小!

曹參微微一笑道:“大將軍壯志淩雲,令人好生景仰,那我等就看來日大將軍大殿神威了!”韓信微笑道:“好說!曹將軍,陛下答應補充的兵馬、錢糧何時可到軍中?”

曹參道:“衡山等地新練大軍三萬,十天內可到!巴蜀和南越的兵馬約五萬並糧草輜重大約一個月內可到!”

韓信笑笑道:“夠了,一個月聚兵,一個月訓練,一個月打垮龍且,時間措措有餘!”諸將笑而不語。

散帳後,秦軍諸將紛紛聚在一起,議論四起,都覺得這個年青大將軍口氣太大,卻不知真材實料如何。還是久掌兵權的曹參一言軍心:“諸位將軍,陛下既然如此相信於他,想必他也有幾分本事,或許比我們高明也未可知。還是先聽他軍令,否則被豪曹劍砍掉腦袋卻也不值。待三個月後,他如果不能擊敗龍且,我等再與他計較不遲!”眾將皆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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