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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太弈之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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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我的兒啊……”,嚎啕大哭中,太弈連滾帶爬的朝夏頡這邊沖來。他那根黑漆漆的木杖在他腋下胡亂的朝身後捅了幾下,十幾個差役悶哼一聲,翻著白眼抱著下體緩緩的軟在了地上。

“嗚嗚嗚……我的兒啊……”,涕淚橫飛中,太弈撲騰翻滾著沖開了那官員的隊伍。木杖好似蜻蜓點水,輕描淡寫的朝四周一陣亂敲,二十幾個衣冠楚楚的官兒“嗷嗚”一聲慘嚎,抱著膝蓋、腳脖子等最吃疼的地方,原地亂蹦起來。

“嗚嗚嗚……我的兒啊……”,眼淚四濺,太弈兩只黑漆漆的大腳丫子“吧唧”兩下踏著刑天大風的面門跑了過去,兩只黑漆漆的大腳印在刑天大風的面門上如此的顯眼,一股子爛泥和不知道什麽玩意混合在一起的惡臭,讓刑天大風悶哼一聲,掐著自己的脖子瘋狂嘔吐。

“嗚嗚嗚……我的兒啊……”,太弈手舞足蹈的撲向了夏頡,他兩只帶著粘稠爛泥漿的大手胡亂的朝旒歆揮了一下。旒歆花容失色的驚呼一聲,忙不疊的縱身而起,快如閃電般飛掠到了百丈開外。太弈一腳將玄武震得倒退了三五步,團身撲到了夏頡的身上,痛哭流涕的在夏頡的身上上下其手,大聲嚎叫道:“爹爹我好久沒見過你啦,嗚嗚,可想死我啦!嗚嗚!你如今也變得人模人樣的啦!”

夏頡嘴角抽筋,眼角亂跳,身體在急驟的哆嗦著。蒼天在上,這太弈剛剛去了哪裏翻滾?除了那爛泥的味道,夏頡憑借他前世和今生的經驗,他能清楚的分辨出太弈的身上裹著野獸糞便、尿液、屍體腐臭以及各種最為難聞的味道,其中似乎還有著某種被稱為“打屁蟲”的甲蟲噴射出的惡臭體液所特有的怪味。這一股子濃烈的味道直撲進夏頡的鼻腔,以巫武比尋常人靈敏了千百倍的五感神通,這股惡臭差點沒把夏頡給熏暈過去。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被太弈踏了兩腳的刑天大風,能吐得這麽歡快。

強行控制住不讓自己被這股臭氣熏暈,夏頡張開兩只手,想要表現得父慈子孝一點,想要用力擁抱一下太弈,但是他實在是沒那個勇氣下手。太弈背上的淤泥都快有一寸厚,他怎麽敢去擁抱他?夏頡只能幹巴巴的在那裏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語:“您,您受苦了……孩兒……孩兒不孝啊……您,您怎生變成了這等模樣?”

太弈的眼淚大串大串的流淌了下來,淚水沖開了他臉上的淤泥,露出了淤泥下照樣是黑漆漆的面皮,天知道是否上次出使東夷後,他老人家又是這麽久沒有洗澡了。他放聲大哭,嘴裏含糊的嘀咕著什麽,漸漸的,太弈的身體都劇烈地哆嗦起來。

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以夏頡對太弈的了解,要說他剛才在那爛泥坑裏面亂爬亂滾,又是在惡毒的計算那些差役的話,如今他抱著自己的號啕痛苦,卻是……太弈真的在傷心的哭!不是那種惡意的戲耍人的幹嚎,而是在真正的放聲痛哭!

此時的太弈,他的身體顫抖得好似風中的落葉,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軟綿綿的靠在夏頡的身上,好似就要往地上委頓下去。夏頡心中一嚇,急忙摟住了太弈,顧不得他身上的淤泥在自己的手上沾染了一大片,只是摟著他,渾然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

一旁的刑天玄蛭剛剛弄出了一點兒清水幫刑天大風洗幹凈了臉上那惡臭的腳印,他們這些從夏頡的嘴裏知道了太弈的人品和作風的人,只是站在一旁滿臉苦澀和無奈何的擡頭看天,沒辦法作出任何的應對。面對堂堂的隱巫,大夏巫教星宗的宗主,他們能做什麽?他要裝瘋賣傻也好,他要故意的戲弄人也罷,他們這群小輩,就只能生生的忍著!

太弈的痛哭,持續了足足一刻鐘。

隨後,他突然用夏頡身上唯一還顯得幹凈點兒的長袍後擺擦幹凈了臉上的淤泥和眼淚,手上木杖重重的砸了夏頡一棒子。他“嘻嘻”笑道:“好小子,這‘神女湖’居然變成了你的封地呀,不錯,不錯嘛!唉,記住啊,以後等老子死了,把老子葬在湖心的島上。”

夏頡一楞,旁邊的旒歆則是小臉蛋一陣扭曲,滿心的不快活。把太弈這麽個老頭兒葬在湖心的島上?旒歆是不情願的。在她看來,這神女湖已經變成了她的私人所有,因為這是她剛剛從夏頡手裏奪來的嘛!不過,面對太弈這麽一個憊懶的人物,旒歆也只能強行忍下這口惡氣,眼珠子亂轉的盤算著以後該怎麽出這口氣才好。

緊緊的握住太弈的肩膀,夏頡皺眉,低聲問他:“您老沒事罷?”

太弈輕輕的搖搖頭,沒有了平日裏那種嘻笑怒罵的不正經,而是有點軟弱的低聲嘆道:“無妨……你可知,這‘神女湖’,是當年我做王子的時候,用來消暑的行宮所在麽?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過這裏了。沒想到,履癸那小子,居然把這地方封給了你。”

嘆息一聲,太弈雙手背在背後,手上的木杖輕輕的點著地面,他幽幽的說道:“這‘神女湖’,當年我離開時,卻是將這塊地皮又交回給了王庭。想不到履癸把它封賞給你,唉……!”一聲極其幽怨的嘆息,太弈用那種讓夏頡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溫柔眼神看著夏頡,輕輕的用手拍了拍夏頡的臉蛋,幽幽的說道:“夏頡啊,這是我們的緣分哩!”

惡臭撲鼻,太弈的那只手啊,手掌上的黑漆漆的玩意天知道是什麽,硬是在夏頡的臉上蓋上了兩個黑漆漆的手印。夏頡肚子裏一陣翻騰,饒是他前世也經受過所謂的在糞池裏面吃便當的變態磨練,如今也依然被太弈手上的惡臭弄得差點嘔吐出來。這混合了數百種莫明其妙原材料的臭氣,殺傷力實在是太驚人了。

從那馬車裏下來,站在一旁傻乎乎的看了一刻鐘好戲的五名祭司以及布拉德·瑞德,一個個呆呆的看著太弈和夏頡“父子兩”“親密無間”的“感情交流”。過了許久,布拉德·瑞德才結結巴巴的舉起了前蹄在那裏叫道:“海神在上,夏頡先生,這位是您的父親?”

太弈古怪的看了夏頡一眼,一縷極其兇狠的目光瞪了夏頡一下,隨後太弈大咧咧的晃動著身體朝前走了幾步,伸手去握住了布拉德·瑞德那洗得幹幹凈凈的蹄子,大聲笑道:“哈哈哈,夏頡是老子的兒子,這個天下沒一個人‘敢’說不是的!這位大人面容清秀,形容特異,渾身上下,骨骼清奇,想必是海人中很重要的人物罷?”太弈惡毒的擁抱了一下布拉德·瑞德。

布拉德·瑞德“嗷嗚”一聲,好似火燒屁股一樣蹦跳出去了數十步遠,隨後趴在路邊瘋狂的嘔吐起來。他渾身劇烈的哆嗦著,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布拉德·瑞德的嘴角已經噴出了黃綠色的泡沫,顯然是苦膽水都吐了出來。

夏頡、旒歆、刑天大風,以及蹲在夏頡肩膀上的白,同時舉起了右手,無奈的在自己的臉上“啪”了一巴掌。

太弈卻是滿臉欣欣然的朝五名海洋祭司迎了上去。他大聲笑道:“哈哈哈哈哈,諸位遠道而來,原本是客。不知道諸位這次來我大夏有何公幹,但是既然是我家那不成材的孩子迎接你們,如今又到了我家孩子的領地,那就是我家的客人嘛!老夫夏弈,代表‘猛鬼領’的數百萬子民,歡迎諸位來自亞特蘭蒂斯的尊貴客人啊!”

快若閃電,急若奔雷,不等五名海洋祭司反應過來,自稱夏弈的太弈已經撲到了五名祭司的面前,和他們無比熱絡的擁抱了一把。同時,太弈很無聊的,近乎無恥的用自己那黑漆漆的面孔,和五名海洋祭司來了個無比親密的貼面禮。

“嗚嗚嗚”,五名海洋祭司瘋狂的跑開,跑到了一旁的大道邊,放聲的嘔吐開來。可憐這些亞特蘭蒂斯的貴族和祭司們,他們的身體也許一輩子都沒接觸過泥土,如今卻被太弈抹了一身的汙穢!只是幾個彈指的時間,五名海洋祭司也將苦膽水都吐了出來。他們的黃金權杖胡亂的丟在了地上,此刻他們已經顧不得這些身外之物了。

“風度啊!風度啊!”夏頡麻木的看著太弈如此小家子氣的惡劣行徑。大夏畢竟是一個大國啊,他太弈,怎麽說也是大夏重臣中的重臣,哪怕這群海人是敵國的使節,他作出了這樣的行徑,也實在是太丟大夏的臉面了。尤其,他如今口口聲聲自稱是夏頡的父親,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惡意的改成了夏弈這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稱呼,這就連他夏頡的臉面,也都丟盡了啊!

還來不及阻止太弈的這種惡劣行為呢,太弈已經親熱的抱住了滿臉鐵青的穆圖。一直是威風凜凜滿臉莊嚴的站在一旁的穆圖,此刻臉上的表情也好似被人強行塞了三個大饅頭在嘴裏,嘴巴張得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攏了。眾人眼睜睜的看著穆圖臉上的顏色越來越難看,漸漸的,穆圖身上的肌肉塊一塊塊的膨脹,那暴突的肌肉疙瘩在那緊身皮衣下面顯得如此的清晰。穆圖脖子上的血管都快有大拇指粗了!

夏頡清楚的聽到,穆圖在聲嘶力竭的低聲咆哮著:“你……放開手!”也許是劇痛,也許是別的什麽,總之穆圖的那聲音,好像是體內的最後一點兒空氣從肺腔裏被擠了出來,從而帶動聲帶發出的一點兒悲嘶。

太弈則是在低聲的哼著很讓人無奈的山歌小調。他一邊哼哼,一邊慢條斯理的嘀咕道:“唔,你就是那群玩水的家夥造出來的怪物之一麽?呵呵呵呵,不錯,不錯,真的讓我吃驚啊。他們是怎樣讓你有這麽強實力的?三鼎巫武的肉體啊!嘖嘖,真不錯啊。”

好似肉販子在市場上挑選肉食,太弈一邊用力的勒緊穆圖的身體,兩只黑漆漆的手還不斷的在穆圖的後背游走,時而掐掐他的屁股,時而捏捏他的腰間的肌肉。穆圖的面色越來越紅,漸漸的都變成了紫紅色,他眼珠都快從眼眶裏跳了出來。太弈卻突然的放聲笑道:“哈哈哈,是條好漢子啊,我那孩子就喜歡結交好漢。唔,你一身肉疙瘩不錯嘛!”

一旁的幾個狼人將領看出事情不對勁了,太弈嘴裏的話說得好聽,但是怎麽自己首領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他們冷哼一聲,正要走近,太弈卻已經松開了穆圖,殷勤無比的朝他們擁抱了過去。惡臭,極度的惡臭,尤其是對於這群擁有著牙狼一樣的良好嗅覺的狼人戰士而言,這股惡臭簡直比任何武器的殺傷力都要驚人!

當即就有兩名狼人將領被活活的熏暈了過去。喘息未定的穆圖氣極敗壞的指著太弈怒斥道:“你,想要挑動兩國的戰爭麽?”

太弈“畏縮”、“驚恐”的向後一跳,他驚訝的看著穆圖,無比“怯弱”的低聲嘀咕道:“我代表我家那孩子歡迎你們,莫非還有錯麽?”

穆圖氣得渾身直哆嗦,他驚駭於太弈那強橫無比的肉體,那好似大山壓頂一樣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他惱怒的看著太弈,卻沒辦法再說出一句話來。這糟老頭兒也許是臟兮兮了一點兒,也許是太臭了一點兒,但是,他的那力量,實在是讓人震驚!難道,大夏的一個糟老頭子,都擁有這麽強的實力麽?

尤其讓穆圖覺得氣惱卻無可奈何的就是:太弈雖然臟了一點,但是他,畢竟是打著迎接眾人的幌子和他們擁抱貼面的,這,難以說他的不是啊?吃虧了,卻還得笑著和這葬老頭子打哈哈,這實在是太憋屈了。

五名海洋祭司在一旁吐完了,他們無比惱怒的拎著自己的黃金權杖走了過來。一名身材高挑的海洋祭司憤怒的說道:“我,亞特蘭蒂斯海洋神殿海洋祭司沃爾夫斯·亞歷山大,對於你們大夏的無禮,已經受夠啦!我們決定,開戰!現在就開戰!”

太弈眼珠子一轉,“驚惶失措”的退後了幾步,拉著夏頡的袖子“驚恐”的說道:“乖兒子啊,他說的開戰是幹什麽?”

夏頡手一攤,剛要說話,那自稱沃爾夫斯·亞歷山大的海洋祭司面色突然一變,他似乎是凝神傾聽了什麽東西,隨後,他咬牙切齒的咆哮道:“可是,我們亞特蘭蒂斯人是寬宏的,是大度的,我們不願意因為你們夏國某些成員的愚蠢,而制造大的劫難!你們應該感激我們的寬宏大量,我們,我們決定接受你們的誠意,在你們獻上原始巫杖之前,我們不會,不會再次發動對你們的打擊!”

夏頡、太弈驚訝的互看一眼,同時擡頭看向了天空。讓他們驚訝的是,天空海人的末日堡壘正在緩緩的下降,如今在他們的視野中,海人的堡壘已經便的有普通的小桔子大小,比前幾天所見到的要大了兩倍左右。沒錯,這堡壘正在緩緩的逼近地面。

太弈臉上閃過一絲驚疑,他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海人打的是什麽主意。他們就不害怕他們的堡壘降得太低了,讓大夏有機可乘麽?他們的最大優勢,就是那絕對的高度啊,如果他們的高度降得太厲害,大夏的巫法中,可是有很多能夠在數十萬裏外殺人的厲害手段。

沃爾夫斯·亞歷山大得意的看著太弈和夏頡的驚容,他輕聲笑道:“果然如此,夏頡先生是一力主戰的代表罷?你故意想要制造各種矛盾讓我們亞特蘭蒂斯和你們大夏決戰,而不願意讓你們大夏向我們亞特蘭蒂斯臣服。原來如此,難怪你在亞特蘭蒂斯的時候就制造了這麽多的沖突,我們這次來,你也在故意的挑釁我們。”

自以為發現了夏頡的用意,沃爾夫斯·亞歷山大等五名海洋祭司以及布拉德·瑞德,一行海人的代表看都不再看太弈一眼,而是催促著夏頡趕快安排休息的地方。他們身上的汙泥太臭,他們還急著洗刷幹凈。同時,沃爾夫斯·亞歷山大向夏頡鄭重的提出,他們要加快趕路的速度,他們要趕在隱巫殿起出原始巫杖前就趕到雲夢大澤,因為他們想要觀摩起出巫杖的儀式!

當天夜裏,夏頡命令人做了一頓選用那最腥臊的獸肉做的一頓讓人苦不堪言的筵席。獸肉上的皮毛還沒拔幹凈,獸肉裏的血還沒放幹凈,煮出來的肉塊都是猩紅色帶著長毛,灑了一把鹽就端上了桌子。而那酒,更是大夏最烈的劣酒,按照夏頡的估算,這酒和純酒精也沒什麽區別,還帶著一股子劣質糧食的黴氣。

這麽一頓酒宴,對於從蠻人部落出身的夏頡,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對於刑天大風他們,也並不是無法忍受的。白蹲在夏頡身邊,將那一塊塊燉肉不斷的抓起來,撕成碎片後塞進嘴裏,他吃得最開心,吃得最豪放,那湯水都快灑了半個大廳。

最為難看的就是五個海洋祭司還有布拉德·瑞德他們這些海人貴族。養尊處優的他們,什麽時候吃過這樣可怕的東西?看著那猩紅色的湯水,布拉德·瑞德差點沒嘔吐出來。尤其讓他最為憤怒的,是夏頡無比邪惡的叫人特意給他準備了一個燒燎的豬頭,端端正正的放在了他面前。

一個被燒成漆黑的烤豬頭,對上了布拉德·瑞德那個碩大的血紅色豬頭,兩顆豬頭在那裏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著,這等場面讓一旁的旒歆都“咯咯咯咯”的笑起來,只有一幹海人氣得是火冒三丈,差點就要跳起來翻臉。

夏頡微笑著看著這些怒氣沖沖的海人使者,對於履癸當日下令將布拉德·瑞德變成了一頭野豬的決定,他無比的讚同。他決定,以後每頓飯都要給布拉德·瑞德上去一個紅燒豬頭,這實在是太讓人快意了。

夏頡、太弈他們所不知道的就是,五名海洋祭司以及布拉德·瑞德的耳朵裏,都隱藏著極小型的通訊器,如今那通訊器裏面正傳來安道爾懶洋洋的命令聲:“你們聽著,這是神殿和執政會的聯合命令。任何的屈辱你們都必須忍受,緊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如果他們真的起出了原始巫杖,就帶著巫杖返回亞特蘭蒂斯。”

過了一會兒,安道爾帶著幾分譏諷的聲音飄了出來:“當然,如果他們這次邀請你們去雲夢大澤,是一個陷阱的話……請你們放心,我,安道爾的末日堡壘,會為你們覆仇的……當然,他們不見得會殺死你們,也許他們會俘虜你們,那麽,你們正好混入安邑,看看他們到底在安邑城外面做了些什麽。”安道爾的抱怨聲不斷的傳來:“這些可惡的野蠻人,他們居然在他們的王都外布置了大範圍的防偵察磁場,他們有什麽陰謀呢?諸位親愛的同胞,這是你們為亞特蘭蒂斯獻身的時刻到了。”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們亞特蘭蒂斯是一定會打敗夏人的。但是,誰叫末日堡壘如今還沒辦法發揮全部的戰鬥效力呢?你們只有忍耐,忍耐,再忍耐一個月,我們會教訓他們的。”

“對了,布拉德,親愛的布拉德,你的這個造型,實在是太讓人欽仰了。看到你的那個肥碩的腦袋,我簡直對你的妹妹都感覺到嘔吐了。知道麽?你父親對你的這種儀表實在是感到厭惡,所以明知道夏人有陰謀,還派你來參加使節團哩!”安道爾的聲音很飄忽的消失了,布拉德·瑞德的一張臉卻氣得變成了鐵青色。

“嗷嗚”一口,布拉德·瑞德在那燒燎的豬頭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他兩個前蹄捧著那豬頭用力的搖擺著,很快意的從那豬嘴上撕扯了一大塊的鮮肉下來。他憤怒的咀嚼著那塊豬肉,兇巴巴的小眼睛狠狠的對著夏頡看了一眼。

夏頡微笑著舉起了手中巨大的獸角杯,朝海人們敬了一杯:“來來來,是英雄好漢的,怎能不喝酒?來吧,海人的好漢們,咱們喝酒!”

脖子一仰,將近一斤純酒精就灌進了肚子,夏頡微笑著哈了一口酒氣。海人這邊,卻是連穆圖的臉蛋都開始抽搐成了一團,端著酒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是夜,海人前往迎接原始巫杖的使節團全部成員幾乎都酒精中毒倒下了,被夏頡命令人好似扔死豬一樣丟回了他們的臥房。夏頡先是去向廣成子他們請了安,然後和旒歆嘀咕了幾句,剛剛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白卻已經從他肩膀上跳下來,跑到房門邊麻利的拉開了房門。

渾身上下洗得幹幹凈凈,漆黑光潔有如瀑布的長發用一根華貴的紫色玉帶紮在腦後,身上穿了一套異常華美的黑色長袍的太弈正舉起白玉般的手指準備敲門。看到白殷勤的打開了房門,太弈不由得微微一笑,蹲下去拍了拍白的腦袋,隨手拎著他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撫摸了幾下白身上那光潔冰涼的鱗片,太弈朝目瞪口呆的夏頡點點頭,微笑道:“跟我來。以後你是這裏的主人,有件事情要叮囑你。”

夏頡茫然的跟著太弈出了房門,不知道他發了什麽瘋,怎麽突然打理得這麽幹幹凈凈。要知道,剛才在宴席上,他老人家都是一身臟兮兮得呀!上次太弈洗澡,是為了進落日城見東夷人的大族長。這一次,莫非他又要去見什麽奢遮的人物麽?就住在夏頡隔壁的旒歆聽到了動靜,赤著一雙小腳的她好似幽靈般從門縫裏飄了出來,懸浮在離地三寸許的高度靜靜的看著太弈。太弈眼珠子努了一下,無奈的搖頭道:“小丫頭這麽好奇做什麽?”

旒歆雙手揣在袖子裏,披頭散發的她瞥了太弈一眼,幽幽的說道:“夏頡是我黎巫殿的人,讓你拐走了怎麽辦?”

一道白影突然飄過,滿臉油汙的水元子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他嘻嘻笑道:“我也是黎巫殿的人哩,我要是被你拐走了怎麽辦?”他朝太弈擠眉弄眼的笑了幾聲,雙手一伸,就要把手上的油汙抹到太弈的衣服上去。

今天太弈卻顯得非常的愛幹凈,他身體一閃,朝水元子露出了一個怪笑:“嘿嘿,先天水靈?好了不起麽?唔,你對付海洋祭司們不錯,對付那些水性巫力的巫也有奇效,除此之外,唔,也就只能在黎巫殿打打苦功哩。”

太弈手掌一翻,隨手朝水元子遙遙的拍了一掌。水元子身體一僵,他身體四周丈許方圓的一塊立方體空間“啪”的一聲碎開,隨即一陣急速的旋轉,帶著水元子掠回了他的房間。夏頡看得心頭一陣亂跳,這等神通實在是太過於驚人。旒歆則是歪著腦袋打了個呵欠。

將水元子送回了房間禁錮住了,太弈好似一只大鳥般掠起,掠過了圍墻,掠過了一棟棟寬敞的宮殿,筆直的飛向了城外湖邊的一座碼頭。夏頡、旒歆緊跟在後面,卻看到那小小的碼頭上已經有一只木舟在等候。

太弈飄然落在船頭,船艙內一名黑袍老者恭恭敬敬的朝他跪拜道:“老主人,您,總算是回來了。”

太弈輕輕的點點頭,長嘆了一聲,低聲說道:“弈神,以後,夏頡就是你的主人。他是我挑中的人,他的領地卻正好被封在了這裏,以後,你聽他的吩咐吧。”那老者擡起頭來,朝夏頡狠狠的盯了一眼,隨後畢恭畢敬的又彎下了腰去。

夏頡詫異的登上船,問太弈道:“這要是去哪裏?怎麽還要用船?”

太弈指了一下湖心的小島,淡淡的說道:“我當年定下的規矩,‘神女湖’內,不許大巫們使用巫咒,否則我親自出手,也要誅殺他滿門。以後你替我照顧這‘神女湖’,就一定要記得,誰敢在這附近惹事,給我殺他全家。”

好兇狠的話,夏頡、旒歆互望了一眼,沒吭聲。夏頡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弈神,這老頭兒看起來比太弈還顯得蒼老一些,只是一身巫力也是浩然深邃,修為反正比夏頡高了許多,他也看不透這老頭兒到底有多強。旒歆則是在旁邊嘀咕道:“一名九鼎上品的巫替他看守這湖泊,還說他已經把這湖交回了王庭麽?”

聽到了旒歆的話,太弈站在船頭嘆道:“這湖我是交了回去,只是這麽多年來,王庭一直不敢將它封賞出去而已。弈神,還有我的其他幾個老仆人,帶著一批當年我行宮的仆役,就在這裏替我打理這神女湖的一應事務。這一次履癸把夏頡封到了這裏,卻也合乎我的心意。”

他擡起頭,看著天空反射出青蒙蒙的光輝照耀了整個大地的末日堡壘,悠然嘆道:“人,總是要死的。若是我不能堪破那最後的一步,我的性命也就在百年之內了。這神女湖,是不能沒有人照顧的。夏頡,你記住,誰敢動這裏的一根草,你就給我殺他滿門,這就沒錯了。”

身為大夏星宗宗主的霸道和霸氣,在這一刻顯露無疑。太弈身上翻滾出讓旒歆都覺得一陣窒息忍不住連連倒退的可怕巫力波動,他雙手按在夏頡的肩膀上,專橫、不講理、極其獨斷的用力說道:“本尊看重的人,是絕對不會錯的!我死後,你就是隱巫傳人!有隱巫殿全部隱巫為你屬下,更有那些煉氣士幫你,雖然你不是我大夏王族之人,這神女湖,你也可以保她無恙,是不是?”

那沈重如山的壓力啊,夏頡渾身的骨頭都在“嘎吱”作響,他只能勉強的點頭道:“是!”

廢話,這麽大的好處壓在了頭上,還能說不是麽?“隱巫之主”啊,掌握著如此龐大的力量,夏頡又不是什麽“讓梨”的聖人,他怎會不答允?無非是幫太弈照顧這片湖泊,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不是王族的人,也可以接掌太弈的位置麽?

木舟緩緩的朝前行進,漸漸的到了那一層巫力禁制外。太弈大袖一揮,那禁制憑空消散,小舟慢慢的靠到了那小島的碼頭上。

太弈、夏頡、旒歆,加上弈神帶領的幾名黑衣仆役,一行人靜靜的沿著那小島美輪美奐的小道朝島內行去。旒歆的眼珠都在放光,因為他們腳下踏著的小道都是用極品的美玉鋪成的,道邊的樹林裏,更是生長了無數奇花異草,其中有許多,就是在黎巫殿都算得上稀少的草藥。隨著他們的腳步聲,幾只白鹿搖晃著頭上淡青色的長角,慢條斯理的從路邊樹林內行了出來,“唷唷”的朝他們叫了幾聲。

這座小島在遠處觀看時,已經是五彩斑斕美不勝收,等到了島上,卻才發現這島子簡直就是仙境。這島上的奢侈啊,已經奢侈到那草地上的沙石,都是用磨碎的極品原玉鋪成的。有了這麽充沛的靈氣滋潤,島上大片的草地上,每一根尋常的草葉都比所謂的靈藥還來得有效力。

而各種珍奇的飛禽走獸,更是在這島上隨處可見,不過,夏頡也都註意到了,這島上的珍禽異獸,都是那些性子格外溫和,沒有什麽殺傷力的那種。比如說,白貔貅這種兇殘的兇獸,就絕對不會出現在島上。

蹲在太弈的肩膀上,白的一對眼珠子差點都滴出血來。這島上的禽獸,受這島子靈氣的滋養,一個個肥嘟嘟的,正是白最喜歡的那種類型。當兩頭肥胖胖的呆頭呆腦的角馬慢吞吞的從太弈身前走過時,白差點就蹦起來朝它們屁股拍上一爪。

可惜的就是,白還來不及跳起,太弈已經在他身上輕輕的一點,白的身體頓時僵硬,一點兒都動彈不得。

一行人行走了一陣,也不知道見了多少讓夏頡和旒歆驚心的美景和奢侈的浪費,他們終於到了島心處兩口小小的湖泊邊。旒歆看到這兩口湖泊,不由得捂住嘴驚訝的叫嚷道:“化靈輕水、建木青液……這麽多麽?”旒歆的眼珠子轉啊轉的,這個湖泊不大,也就是畝許方圓的模樣,也不深,大概兩尺左右,但是這湖泊裏的水,卻是太讓她垂涎了。

化靈輕水,有三百七十七種救命的靈丹需要它做配料。建木青液,更是直接可以飲用,增長人的生機本源,若是配成丹藥依法服食,靈效非凡,有著無窮的妙用。旒歆的小手在袖子裏一陣的亂顫,她的心裏面,可就是癢癢的了。她開始慶幸自己向夏頡討取了這一片湖泊,這些東西,不就都是她的了麽?要知道,就算是黎巫殿裏,化靈輕水和建木青液這些靈藥的儲備量,也不到眼前的千分之一呀!

旒歆正在這裏動著歪主意,那邊太弈卻已經拎起了弈神遞給他的一個大竹籃,走到了兩座小湖正中夾著的一片白色的草地上。這一片白色草地細草不過三寸長,沒有經過任何修理,卻天生整齊劃一,好似一塊上品的氈子般整齊。這些小草無風自動,每一根細草都在向外噴出一縷極細的白氣,那白氣縈繞盤旋,在那數十丈方圓的一塊平地裏匯聚成了一片氤氳。

這白氣很香,是一種冰冷的直入人五臟六腑的寒香。這白氣很冷,冷得夏頡都有點哆嗦的冷。他身不由己的緊了緊身上的衣物,有點哆嗦的跟著太弈踏上了這片白色的草地。一旁的旒歆、弈神,乃至那幾個黑衣仆役,卻都若無其事,顯然這讓夏頡有點消受不住的寒氣,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

夏頡心裏不由得嘀咕了起來:“好嘛,這弈神也不說了,他有多強也無所謂,他手下的幾個仆役,看起來修為比我都強了十倍不止。”一時間,夏頡不由得有點氣餒。

太弈拎著那大竹籃,緩步走到了那白氣最濃密的地方。一陣清風自太弈身上朝四周掃出,那白氣被推出了老遠,露出了一座用純白的極品美玉堆砌的墳墓。夏頡、旒歆看著那墳墓前的墓碑,一時間楞在了那裏。

那墓碑高有兩丈,是一整塊淡紫色的絕世美玉,那玉石內的靈氣是如此充沛,這玉石的質地是如此的好,那紫色的靈氣不斷的朝外擴散,化為一蓬蓬紫色的雲霞慢慢蒸騰,半透明的玉石上,赫然雕刻著幾個大字:愛妻篁之墓。

愛妻……

愛妻……

愛妻……

夏頡、旒歆相互看了看,無比驚愕的看著太弈那突然間變得無比蕭瑟的背影,正在微微顫抖著的背影。

弈神以及那幾個仆役卻已經跪倒在地,朝那墓碑大力的叩拜。

太弈慢吞吞的撫摸了一陣那墓碑,從那大竹籃內掏出了一份份華貴的祭品,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墓碑前。

目光在那些祭品上一掃,旒歆猛的抓起夏頡的右手,狠狠的將他的手指塞進自己嘴裏,隨後一口咬了下去。她咬得如此用力,疼得夏頡猛的張開嘴,差點就尖叫起來。若非夏頡自控能力很強,他的慘嚎聲鐵定會驚動那已經陷入了某種思緒氛圍的太弈,那時候,發狂的太弈會如何折騰他,就是未可知的事情。

旒歆只顧著拼命的咬夏頡的手指,勉強讓自己沒有驚疑出聲。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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