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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仇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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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一水兒的碧藍,藍得仿佛上好的寶石,卻沒有一絲雲彩。那顆通透鋥亮的太陽高懸天空,把無邊的熱力投向了大地。同樣一水兒碧綠的草原,好似正在烤箱中被膨脹的面包,泛起了一條條柔和的曲線。每一條曲線都有數百裏長,很溫和的順著東西的方向躺在大地上。那一條條曲線之間,就有河水、湖泊、森林、濕地,一群群雪白、漆黑的牲口,好似天空的雲彩落在了大地上,正在牧人的驅趕下歡快的奔走。

東夷人,一個以游獵為主的部落聯盟,仿佛蝗蟲一樣,跟隨著廣袤無邊的大地上那一群群野獸到處奔走,走到哪裏就吃光哪裏的一切生物。游牧?只是他們其中某些部落為了抵禦物產稀少的冬天而進行的副業,就是這樣,他們圈養的牲口也是以億萬為單位,目光所及的草原和森林,都是他們的牧場。

對於這些自己蓄養的牲畜,東夷人是不太用心,並不如商族那樣完全把畜牧業當作主業。在他們看來,蓄養的牲畜肌肉無力,血氣稀薄,並不是東夷人的好漢所喜歡的食物。他們喜歡的是那種在經過浴血的廝殺後倒在他們的刀劍箭矢之下的兇獸,這種澎湃著血氣、筋骨結實的野物,才是好漢子們應該食用的血食。故而一群群的牲畜群,卻是野放著的,難得見到幾個牧人在旁邊照應。

幸好這片土地面積巨大,擁有無窮無盡的野獸讓東夷人捕食,否則以他們的這種習性,早就被逼無奈學著他們的死敵商族人那樣,改行一心一意的放牧去了。但是也正是因為他們這種以游獵為主的生活習慣,養成了東夷人特別彪悍、好戰的習氣。充滿侵略性的東夷人,好戰而兇殘,正是其中的一支夷狼族人,引去了滅了篪虎族滿族的大軍,招惹了夏頡這個兇神。

夏頡他們在三天前就進入了東夷人的領地,頓時沈醉在了這大好的草原風光中。那及人腰深的碧綠牧草,那超過人頭高的巨大花木林,那淹沒在草叢中無邊無際的牲畜群,那在水流、湖泊附近出沒捕食的野生猛獸,以及那一片片無涯無岸的帳幕,都給了夏頡他們這些來自安邑城的大夏子民以極大的震懾。如此一片美麗的土地,充滿了和大夏九州不同的風味。

可是美麗的土地上居住的人,卻是非常的不友善。一路行來,每經過一個東夷人的部落,一旦聽說他們是大夏來的使節,立刻就會有部落中的高手好漢向夏頡他們挑戰,借口是領教一下夏頡他們的伸手,據說草原上的漢子只有通過拳頭和刀劍才能分辨出誰是朋友。但是就是這些口口聲聲朋友、兄弟的東夷漢子,對夏頡他們兇悍無比的下了殺手。若不是隨行的大巫中有數十名巫殿精挑細選出來的強大的巫武,夏頡他們剛剛走進草原,就得全部重傷返回安邑。

“夏頡,我受不了了,他們再這樣找我們挑釁,幹脆就屠了他們一個部落,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罷。”赤椋滿臉的惱怒,用手指頭小心翼翼的觸摸著自己肩膀上的一處箭傷,眼裏已經有掩飾不住的殺氣流淌了出來。

夏頡沒吭聲,他回頭看了看,使節隊伍後面兩裏多遠的地方,緊跟著一支衣物亂糟糟,坐騎糟糟亂,頭上插著的羽毛標志也各不相同的大概有三千多人的隊伍。這支隊伍中的成員,都是夏頡他們沿途所過的,被他們用武力震懾的部落中那些好勇鬥狠的青壯男子。這些東夷人不服氣自己部落中頂尖的獵手被夏頡他們打敗,三三兩兩的就跟著夏頡他們溜了出來,伺機報覆。一路上夏頡他們經過了上百個大小部落,結果後面跟著的這些一心報覆的東夷人,就有了三千人之多。

嘆息了一聲,夏頡衡量了一下自己屬下的兵力:九鼎巫士四人,九鼎巫武十人,八鼎巫武三十人,七鼎巫武百人。剩下的人都是穿著黑厴軍的軍服,實際上從軍部其他各支強勁軍隊中調撥過來的精銳,這些巫武也有千人之數。這樣的一股力量,如果說要毀掉一個東夷人的十萬人左右的部落,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可是下手屠殺的後果是什麽?怕是自己一行人再也無法離開這片草原吧?

那些高鼎位的巫士、巫武,都是天巫他們從力巫殿下屬的五行巫殿中調集的破壞力最強的金性巫力和火性巫力的巫,領隊的是一名力巫殿下屬火巫殿的九鼎禦巫爿翼,一個四百多歲,在大巫們說來,正是壯年邁向暮年,巫力強大、體力也正充沛的巫。夏頡看著頭發都仿佛火焰一樣在燃燒著的爿翼問道:“爿翼,有辦法免去這路上的麻煩麽?”夏頡苦笑道:“再這樣被他們一路挑釁下去,我怕是也忍不住要出手大殺了。”

火性巫力讓爿翼的脾氣也仿佛火焰一樣暴躁,他怒聲吼道:“若是有辦法,早就用了。可是實在沒有辦法。以前的使節團,都是這樣被一路挑戰過去的,否則要我們這些九鼎大巫跟隨你們來做什麽?”隨手一拳朝著路邊一個湖泊揮出,把那直徑百餘丈的湖泊瞬間蒸發,直把那湖底的淤泥都燒成了琉璃一般的液體,爿翼這才大聲咆哮道:“只有加緊趕路,等和他們大族長的直屬族人接觸到了,就可以免去這些麻煩了。不管怎樣,他們總是要給他們後羿部的人十分的尊敬的。”

話音剛落,前面那片稀疏的樹林內突然沖出來百多匹無比神駿的赤紅色駿馬。一名頭上插著八支金色羽毛的東夷漢子朝著夏頡他們大聲的唱道:“遠方來的朋友啊,嘗嘗我們風族的美酒吧。如果你們是朋友,就和我們把酒言歡。如果你們是敵人,我們只有給你們死亡。”

一支長箭呼嘯著朝著走在隊伍最前方的赤椋射了過去,同時被丟上天空的,還有一壇子草原上的東夷人最喜歡的羔羊血酒。

“八羽箭手?這附近肯定有他們東夷人一個很大的部落,否則不可能有這種程度的箭手出現的。”爿翼嘀咕著,八羽箭手的身份等同於大夏的八鼎大巫,實力卻是有強有弱,沒有一名大巫敢讓東夷人的射手拉開同自己的距離到數裏或者十幾裏,同樣也沒有一名東夷人的射手敢讓大夏的巫靠近自己的身體或者遠離自己數十裏開外。

赤椋怒斥了一聲,無奈何的一骨碌翻下了坐騎,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那支射向他心口的長箭突然一個轉折,狠狠的朝著地下紮下,直接從赤椋乘坐的那匹黑厴的肩胛骨處射了進去,拖著長長的血箭從後腹部射了出來。那黑厴一聲長嘶,深深的看了還在地上翻滾的赤椋一眼,委頓倒地,瞬間就沒了氣息。

夏頡看得眉頭倒豎,那出手襲擊赤椋的八羽箭手卻是突然大笑起來:“看啊,大夏的英雄好漢,他們放棄了自己的坐騎。我們風族的兄弟們啊,你們有誰會放棄掉自己視若生命的坐騎麽?”

一眾跟隨在著八羽箭手身後的東夷人同時放聲嘲笑:“沒有,沒有。只有膽怯的大夏人,才會這樣做。多麽卑劣啊,他們只顧自己逃命哩。”

夏頡眼裏黃色的光芒仿佛鬼火一眼閃動起來,和爿翼實力相當的另外一名火性九鼎巫士和兩名金性九鼎巫士同時惱怒的吼叫了一聲,就要上前去教訓這個八羽箭手。夏頡卻是跳了起來,隨手掏出了天咒刀,用刀尖指著那趾高氣揚的八羽箭手,喃喃的念誦了幾聲古怪的咒語。

那八羽箭手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突然暈眩了一下,眼前就有無數猙獰的鬼神形象朝著自己撲了過來。這箭手大叫一聲:“啊呀,不好,我中他們的巫咒了。”本能的,這名八羽箭手猛的從馬背上跳了起來,連續幾個空翻朝著身後翻滾逃開,拉開長弓就要對夏頡放出一箭。

夏頡卻是把天咒刀猛的對準了那箭手的坐騎,最後一聲咒語出口,那匹赤紅色的神駿駿馬突然慘叫一聲,七竅中都噴出了血來,渾身精血從七竅射出,被那天咒刀吸了個幹幹凈凈。光天化日之下,就看到一陣陰風卷住了那駿馬,強行從那馬體內抽出了一條黯淡的馬形虛影,一路鬼哭神嚎的沖進了天咒刀。天咒刀上黯淡的灰色光芒微微閃動了一下,頓時又沈重了一點。

赤椋還趴在地上呢,就突然大聲嘲笑起來:“原來東夷人的好漢,也會放棄掉自己的坐騎呀。”

那人還在空中的八羽箭手氣得渾身發抖,突然一口血從嘴裏沖了出來,指著赤椋就是一通破空大罵:“混蛋,你們居然卑鄙到用最惡毒的詛咒對付我,你們來到草原上,是想要和我們東夷的好漢開戰麽?你們要戰爭,我就成全你們。”

爿翼他們拘於自己的身份,不好開口反駁,夏頡卻是擺出了一副地痞流氓外帶惡棍無賴的口吻,用最最惡毒下流的臟話朝著那八羽箭手一通問候之後,這才怒聲道:“我用巫器詛咒你,就是無恥下流,那你堂堂一名八羽神射手,對一個剛剛一鼎的巫突然下殺手,難道是多麽的光榮、多麽的偉大、多麽的正義的事情麽?草原上的好漢,就只會用這種手段?”

猛的拉了一下爿翼的大袖子,隨手把爿翼往前面一丟,夏頡喝道:“這是我們使節團的隨行護衛首領爿翼大人,大夏力巫殿下屬火巫殿禦巫爿翼,小小的一名九鼎下品的大巫而已。你這小子,有本事朝他射一箭看看?”

爿翼長笑一聲,身體突然懸空飛起,渾身上下突然綻放出了數十丈方圓的金色烈焰,簡直有如天空又出現了一個太陽一樣,威勢驚人到了極點。“呼呼”的烈焰燃燒聲中,方圓十幾裏內的溫度直線提高,眼看著幾條小河流和幾片濕地上水蒸氣仿佛蒸籠一樣冒了起來,頃刻間就被蒸發掉了最後一滴淡水。附近的牧草更是突然變成枯黃,十幾裏地內的牧草同時燃燒起來,煙霧遮天。

這還不算,爿翼一聲厲嘯,嘴裏也同樣念誦了幾聲咒語,雙目中紅色歷芒激閃,右手掏出了一柄通紅的石刀,狠狠的朝著前方百多人的東夷人大隊指了一下。於是就看到那些東夷人所在的方圓數十丈範圍內,整個空氣都扭曲起來。

東夷人的箭手們同時驚呼一聲,倉皇的跳起來,撒腿就朝四面八方逃竄開去。他們的坐騎卻都留在了原地,只是一聲驚叫,已經被爿翼所施展的惡毒咒術命中,就看到那些駿馬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射出了細細的火光,熊熊的燃燒起來。只是三五次呼吸的時間,這些馬匹就已經被燒成了灰燼,眼看著一縷縷淡綠色的魂魄同樣被爿翼手上的那柄通紅的石刀吸了過去。

夏頡跳下墨麒麟,一步一搖晃的慢慢的走了過去,把那八羽箭手丟出來的落在了牧草從中的酒壇抓了起來。爿翼對於火的控制已經到了精細入微的程度,恰好就是那酒壇附近的丈許方圓內的牧草,依然保持了青幽幽的色澤,一點都沒被高溫威脅到。夏頡舉起酒壇,一掌拍開了那酒壇上的封泥,往自己肚子裏灌了幾口色澤殷紅的羔羊血酒,大笑起來:“這位兄弟,看起來,我們是朋友了?你說呢?”

那八羽箭手狼狽不堪的看著夏頡,他的弓弦都被爿翼射出的一點陰火燒斷了,氣焰受挫的他,哪裏還能說出話來?八鼎和九鼎之間的實力差距,就好像一名普通的五六等的巫武和如今的夏頡的差距一般巨大,他哪裏還有言語?面對絕對強勢的實力,饒是這群東夷的漢子再怎麽不甘,再怎麽憤怒,卻也是說不出話來了。

能夠對付九鼎大巫的,只有東夷人中的九羽神射手。可是九羽神射手這種超然的存在,都被後羿部落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部族軍隊中,極少有九羽箭手出沒在草原上,眼下卻叫這些鎩羽的東夷漢子,上哪裏去找這種強悍的存在出來找回臉面?

無奈何之下,這八羽箭手一步一踉蹌的走到了夏頡面前,滿臉鐵青的接過了夏頡手上的酒壇,同樣仰天喝了一大口血酒,又和夏頡狠狠的擁抱了起來。那八羽箭手怒聲道:“是的,你們有這個實力成為我們的朋友。來吧,如果你們要休息,我們部落裏有上好的野味,最美的姑娘。如果你們要趕路,我們也可以給你們準備上酒菜帶上。”

“嘎吱”一聲,夏頡感覺不對了,這八羽箭手手臂上的力量怎麽越來越大呢?雖然兩人是在“熱情”擁抱,可是也不用熱情到這種程度,仿佛要活生生的扭斷夏頡脊椎骨的模樣吧?

“嘿”,要說比箭術或者比騎術之類,夏頡那是絕對不敢和東夷人的一名八羽箭手較量。可是比肉體的蠻力和身軀的結實,夏頡又怕了誰?東夷人的箭手,就和大夏的巫士一樣,最註意的是如何把自己的巫力運用到千變萬化的巫箭中去,對身軀的打熬和磨練,可不如大夏的巫武。一般來說,東夷人箭手的肉體強橫的程度,一般相當於把他們的頭上的羽毛減去三片到五片鼎位的大夏巫武罷了。

這名想要依靠自己的臂力把夏頡的腰肢扭斷的八羽箭手,他的肉體強橫度也不過相當於一般的大夏五鼎或者三鼎的巫武。

夏頡的肉體強橫度如今正好是五鼎巫武的水準,但是夏頡是純粹的土性巫力,對於肉體的強度和力量擁有十倍以上的加成。他體內的氤氳紫氣更是剛剛得到了一個極大的提升,先天真氣對力量的加成,則在百倍以上!

“嘿嘿哈哈,我們可不是好兄弟麽?”夏頡一聲獰笑,眼裏黃光怒閃,渾身肌肉塊一塊塊的膨脹起來,居然發出了只有鉆石這樣的晶體才能發出的刺目閃光。“嗡、嗡、嗡”的悶響中,方圓數裏的地面都有節奏的顫抖起來,一道道雄渾無比的土性元力潮水一樣的沖進了夏頡的身軀,讓他的肉體防禦力再次增加了三成。

氤氳紫氣全力發動,夏頡金黃色的近乎透明的肌肉中,立刻充盈著強烈的紫色光芒,兩條比常人長了尺許的手臂猛的往當中一縮,就聽得“哢吧”一聲,那八羽箭手猛的仰天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腰整條脊椎骨都被夏頡給扭得錯開位了。一節節的脊椎被活活錯開,然後用力擠壓,摩擦,撞擊,就算是以彪悍血氣聞名九州的東夷好漢,也受不住這種苦頭啊?

夏頡眼前突然閃過了自己父親篪虎貅那一片狼藉的屍身,他的嘴角突然高高的挑了起來,兩顆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夏頡一聲陰笑,用前世裏教官給他們教授的以柔力陰勁傷人的歹毒法門,把剛剛吸收來的土性元力全力的送進了這八羽箭手的身體,這般強大的土性元力聚集在那箭手的脊椎骨髓中,一段骨髓都被土性化,幾乎都要變成一塊花崗巖了。

隨手松開了這箭手,夏頡大聲嚎叫起來:“啊,你這廝好大的力氣,我的腰,我的腰啊。”他裝瘋賣傻的,一手揉著自己的腰肢,作出了一副無比痛苦的模樣,艱難的朝著自己的坐騎墨麒麟慢慢的趔趄了過去。

白雙目圓睜,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伸開雙臂就要朝那八羽箭手撲去。爿翼眼疾手快,一手拎住了白的脖子,這才避免了那可憐的八羽箭手被夏頡使陰勁徹底殘廢後,又要被白直接分屍的悲慘命運。爿翼對於東夷人的八羽箭手能有多強的體力那是很清楚的,他更加清楚夏頡這個在鼎位測試的祭典上居然引動了鎮國九鼎顯示天神吉兆的變態擁有多麽可怕的力量。一看夏頡臉上那故意扭曲的“痛苦”表情,老成人精的爿翼就曉得夏頡的確是很痛苦,痛苦得是在發愁如何才能憋住笑呢,他怎麽可能讓白出去招惹是非。

赤椋也是拔下一根寒毛都能吹得“嘀嘀”亂叫的精靈鬼,看到夏頡這等“痛苦”的模樣,赤椋立刻叫嚷起來,指著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就連聲音都發不出的八羽箭手喝罵道:“好啊,你敢下陰手算計我們都制大人,你這還算什麽英雄好漢?你還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朋友哩,東夷的好漢,就是這樣招待朋友的麽?”

他跳上一匹拉著大車的黑厴,大聲吼道:“全隊開進,這些家夥說一套作一套,等見到了他們的大族長,還要好好的討要一個計較才是。”

赤椋是夏頡的副官,就連爿翼這些強大的巫都要聽他們的命令。一聽說全隊開進,幾個九鼎的巫士立刻發動巫咒,整個隊伍又飄了起來,一陣狂風卷過,隊伍瞬息間就遠去了裏許開外。那些東夷人的漢子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自己的頭目不是成功的暗算了夏人的長官麽?怎麽夏人的長官如此一副淒慘模樣的離開了,自己的頭目還躺在地上不說話呢?

難道說自己的頭目被人打敗了?怎麽可能!八羽箭手呀,那是多麽強大的人,雖然沒有運用巫力,但是看夏頡胸口上的標志,一個區區三鼎大巫,怎麽可能是八羽箭手的敵手呢?

只有那緊跟在夏頡他們身後的三千多人的隊伍精明,看得大夏的使節團全團突然沖了出去,立刻也策動坐騎,以絲毫不慢於夏頡他們的速度緊緊跟上。其中一名頭上插著三根羽毛的東夷箭手怒聲吼道:“風族的兄弟們,你們還在那裏想什麽?你們的首領肯定被那個黃皮的夏人給坑害啦。這一路上,我們被這個混蛋起碼坑害了上百個兄弟啊!”

風族的這群東夷漢子恍然醒悟,一個個叫罵不休的朝著自己的部族營地跑了過去,拉出了坐騎,就朝著夏頡他們的隊伍追蹤而去。好嘛,緊隨在夏頡他們身後的隊伍,一下子就多出了五百多人。

夏頡騎在墨麒麟背上,看到身後那三千多將近四千人的東夷人隊伍緊追不舍,不由得仰天長笑起來:“爿翼,快點,再快點,哈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同樣的坐騎,我們有巫咒加速,他們憑什麽和我們比拼。”

爿翼等四名九鼎巫士同樣仰天長笑,大袖用力的揮動,整只隊伍突然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金光和紅光,速度再次提升了兩成。這一下,後面追蹤他們的那些東夷人可就淒慘了,坐下的坐騎再神駿,也不過和黑厴的速度相當,一日一夜萬餘裏的模樣。可是夏頡他們如今前進的速度,是黑厴本身速度的三倍以上,他們哪裏追得上?

瘋狂的笑聲中,夏頡拍了一下坐下墨麒麟的大腦袋,指揮他飛到了隊伍的上空,雙手盤在心口前,從手鐲裏掏出了多寶道人贈送的一件仿造的極品法寶,叫做“萬裏雲煙旗”的,朝著隊伍狠狠的招了幾下。立刻就有無數烏雲平地裏升起,帶著絲絲風聲卷住了整個隊伍,萬裏山川化為一掌之間,“颼颼”的幾聲風響,夏頡他們的隊伍已經到了萬裏之外。

路邊一叢牧草從中,那最肥大的一片蘑菇圈子裏,一名穿著打扮破破爛爛,手裏拎著一根黑色的木杖,頭發淩亂面目黝黑簡直比乞丐還乞丐的老頭突然跳了起來:“祖宗的魂魄在上,這小家夥哪裏來的這種古怪的法器?瞬息萬裏?能這麽快麽?”他身體扭動了一下,簡直仿佛瞬移一樣,瞬間也出去了數百裏的距離。

但是狂風一抖,空間強行被震碎,這老頭兒又跳回了那蘑菇圈裏,張開大嘴,把蘑菇圈子裏最肥嫩的幾串金邊口蘑全部摘下來生吞了下去,又一手杖敲暈了一條小心翼翼的靠近的草食性小獸,一手抓起來塞進了背後背著的口袋裏,這才突然又是身體一轉,強行劃開了虛空,朝著夏頡他們的隊伍追了過去。這老頭兒巫力簡直強得駭人,兩條手臂胡亂的劃了幾下,已經悄無聲息的追到了夏頡他們隊伍的後面。

方才的那蘑菇圈內,數百名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巫突然閃了出來。帶隊的一名大巫鼻子狠狠的抽動了一下,突然近乎哀嚎道:“殿主怎麽突然消失了?我們上哪裏找他去?”一群巫無頭蒼蠅一般的在方圓千裏內找了片刻,又湊到一起無奈的叫罵了幾聲,不管不顧的,同樣劃開了虛空,朝著東夷人的祖地飛了過去。

夏頡使用那仿造的萬裏雲煙旗僅僅是一次眨眼的時間,就讓整個隊伍跳出了萬裏開外,但是他體內的氤氳紫氣也被消耗殆盡,差點一口氣提不起來就要暈了過去。連忙收起了法器,張開大嘴朝著天空吸了一下,把那純凈的太陽精英吸進身體,神識內視看到一縷縷的紫色勁氣又憑空生出,那紫色的金丹更是活潑的亂轉,一道道紫色氣流“呼呼”的沖了出來,這才放下心來。

“好厲害的法器,我現在的道法修為,比起前世高明了何止百倍?卻依然只能使用這麽短的時間!太古煉氣士,果然是強橫得恐怖的存在啊。”夏頡咋舌搖頭,驚嘆不已。突然間,他猛的看到了那萬裏雲煙旗上已經出現了一條裂縫,不由得在墨麒麟上跳著腳的對著多寶道人咒罵起來。這個老道,他仿造的法寶,就沒有一件質量好的麽?幾乎件件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難怪他一次性送出一百件法寶,卻是一點都不心疼。

一路上再也沒有了波折,拋開了背後的那群吊靴鬼,夏頡又從手鐲裏掏出了幾件多寶道人仿造的法寶,借助法寶的威力,終於在三天後平安無事的趕到了東夷人的祖地。只是,三天的時間也消耗了七件多寶道人贈送的法寶,這些法寶上的法陣篆刻都是極其到位的,但是耐不住本體材質太差啊?只是使用了幾次,被夏頡的法力沖擊了幾輪,紛紛都炸開了口子,不經過一番仔細的祭煉,那是再也無法應用了。

東夷人的祖地,也就是當年他們的祖先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一塊擁有著神奇禁制的山林。這片山林,是廣袤無邊的大草原上唯一的山嶺,數座近萬丈的山峰聳立其間,隱約可以聽到無數巨大的兇獸在山林中咆哮。正中那座高萬五千丈,底座數千裏的巨大山峰之中,有一個巨大的山窟,就是東夷人存放祭神的法器、祖宗遺留下來的強大巫器、以及他們搶奪來的神奇寶貝的地方。

當年東夷人最輝煌的時候,三千神射手趁著大夏軍隊傾巢而出同時三線大戰的時候,一舉攻占了安邑城,差點把大夏的祖廟――祭祀大禹王的宗廟――都給一把火燒掉,搶奪走的屬於大夏的法器、巫器、各種祭器以及珍奇異寶也不知道有多少,盡數都存放在那個巨大的山窟裏。

而東夷人中的王族後羿一族,他們的大族長所在的營地,就在這座巨大的“落日山”下的“金烏原”上。這片“金烏原”長寬數萬裏,其中有好幾個巨大的湖泊,更有茂林、丘陵以及無數的兇禽猛獸,風景絕佳,是東夷人所有部族中一等一的聚居之所。

“金烏原”上,有後羿一族的部落九個,披甲戰士近千萬,有資格佩戴羽毛的神射手數一百萬計,更有九羽神射手數百名坐鎮,是東夷人所有聚居地中最強大的一個。從這裏發出的一條命令,就能讓整個大草原數以億萬計的東夷漢子舉起兵器、騎上戰馬,仿佛狼群一樣橫掃大地,就是大夏伐東令,也不敢輕撼東夷人的鋒芒。數千年來,東線戰場上,大夏和東夷,也不過是勉強維持一個平衡罷了。

如果不是東夷人的內部閑散,各大部落之間相互爭權奪利得厲害,更有海外島民的侵擾,東夷人早就成了大夏最大的一個禍患,大夏的東部領土,早就是烽火遍地了。

幸好東夷人內部不寧,這片草原又能提供足夠他們生活的野獸和作物,更有伐東令大軍虎視眈眈,同時還有商族這樣的勢力龐大的部族攔在了東夷人西進的道路上,這才逼得東夷人這麽多年來老老實實的逗留在草原上,不做西進之想。

這裏和其他的東夷部族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草原上奔跑著的大群大群的牲畜,都以各種戰爭坐騎為多,就連稀罕的各種鹿、豹、虎、麒麟之屬,都不算少。其中更有數百名東夷人騎在那翼手龍上,在天空飛撲而下,射殺一頭頭兇狠無比的巨獸,更是引得獸咆聲震天,聲勢好不巨大。

就在夏頡他們左前方裏許處的一片有如大海一樣浩蕩無邊的大湖上,數以萬計的單人小艇正被巫力催動,在水面上滑波而過。總有大湖中的兇猛異獸被岸上的兇獸叫聲震動,時不時的探出頭來仰天長嘶,發出巨大的嚎叫聲,對著那些東夷的好漢露出鋒利的牙齒,作勢待撲。於是一道道箭光呼嘯而去,在那些體長數十丈的巨獸身上捅出了無數的窟窿,炸得血浪奔湧,水汽、血光在陽光下仿佛朝霞般絢麗。

十幾個身形精悍的東夷少年看都不看夏頡他們一眼,就這樣赤裸著身體扛著長弓從他們隊伍前跑了過去。在他們的正前方,一頭劍齒虎正帶著幾支深深紮進了身體的長箭狼狽逃竄,血花點點灑落在草原上,仿佛盛開的小紅花,有這麽一點猙獰猛厲的味道。

和來時被無數的東夷部落的好漢挑釁完全相反的就是,進了這“金烏原”,卻沒有一個人理會夏頡他們,根本就沒人多看他們一眼。哪怕夏頡他們的隊伍就在這些後羿族人的帳篷邊上紮下營盤,過夜休息,也根本不被人正視一眼。這些東夷人自顧自的烤肉打餅,舉起一缸缸烈酒大聲歡呼的酗酒暢飲,偶爾還在附近的草叢中傳來三五少女壓低了聲音的喘息呻吟,更是讓夏頡他們無奈到了極點。

這是一種鐵幕般生硬死寂的氣息,周圍所有的人都當你不存在一樣,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夏頡他們的使節隊伍一步步的朝著他們的祖地前進,卻根本沒人來問一下他們是什麽人,來到這裏幹什麽。只是隨著夏頡他們不斷的靠近那座“落日山”,天空中騎著翼手龍的東夷箭手就越來越多,而且品階也越來越高,到了最後,竟然有數十名九羽神射手在天空高高的俯瞰著夏頡他們。

終於,夏頡他們到了東夷人部落聯盟的議事重地,東夷王族後羿一族的大族長的居所,東夷人的權力核心“落日城”。一座用粗大的巨木排成柵欄,柵欄綿延百裏,居中是一座長寬十裏左右的木城的奇異城池。

那些在城池的外圍排成柵欄的樹木都有數十丈高下,枝椏繁茂,一根根枝椏上搭著厚厚的木板,更有一座座小巧的哨塔、箭樓隱藏在茂密的樹葉中,無數東夷人的上好箭手就隱身其中,用刀鋒般銳利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夏頡他們的隊伍。

爿翼長吸了一口氣,低聲嘀咕道:“就是這裏,落日城,就算一百名九鼎大巫同時突襲此處,也擋不住數以十萬計的神射手以巫箭攢射。”

赤椋不服氣的撥動了一下自己輕弓的弓弦,悶悶不樂的看著這座奇異的城市問道:“真有這麽離譜?”

爿翼無奈的點點頭:“正是這樣離譜,否則的話,這次我們怎麽會被逼無奈,要夏頡大人帶隊來此?不就是除了星宗宗主,無人能自如出入此處麽?”頓了頓,爿翼又有點羨慕的說道:“歷代星宗宗主,都有隱巫殿內秘法傳承上一代宗主的大部分巫力,說起來,真正最接近天神的人,就是太弈巫尊啊。”

巫尊,能夠在大巫中稱尊的人,到底會有多強的實力呢?

夏頡回頭看了看四周,臉上露出了苦笑:“太弈那老頭有多厲害我不知道,但是最起碼,似乎我並沒有找到他的影子。若是他老人家不願意出手,我們就真的把這些財寶和美女賜給東夷人的大族長,然後就這麽離開麽?”

夏頡的心頭,有一股熱血和一股怨毒的火焰在燃燒,這些東夷人,就是滅了他篪虎族闔族上下的大仇啊。可是,僅僅看那些在天空盤旋的九羽箭手,如今就有三百多人,哪裏是他夏頡所能撼動的?他只能祈禱,那太弈老頭兒真正的跟隨他們來了這裏,也許太弈能夠多殺傷一點東夷人,給他夏頡稍微的發洩一點火氣吧?

一名騎著翼手龍的九羽箭手突然從坐騎上跳了下來,穩穩的站在了夏頡他們面前,高傲的問道:“你們這些夏人,是來求見我們族長的麽?”

夏頡沒吭聲,赤椋的眼睛都看著天空呢,只有老成的爿翼笑了笑,上前了幾步微微鞠躬道:“是的,我們是奉我大夏的大王之名,來給貴族族長回敬之禮的。這後面是我們大王賞賜你們族長的禮物,原玉萬方,玉錢十萬,金錢百萬,銅錢千萬,茶餅、綢緞無數,更有三百名極品處女。”

那九羽射手舔舔嘴唇,惡狠狠的用帶著淫蕩的眼神朝一名探頭出馬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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