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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吐血開山山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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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亞峰沒想到自己會在秦王地宮裏碰上五鬼。

神農谷華陀門有山、醫、命、相、蔔五洞藏書,李亞峰除了“醫”之外,專修的是“蔔字部”的本領,“命字部”的奇門術數雖然多少也有些涉獵,可除去他關心的五行陣勢之外,對土木機關卻並不在行。秦王地宮中自然是機關重重,殺機密布,但李亞峰沾了“傻大膽”的光,雖然不懂,卻也不怎麽擔心,更何況有了宮門之前的經驗,李亞峰的底氣足得很呢。

不過,李亞峰用腳趾頭去想也能知道,現在擋在面前的這五個東西絕不是因為自己觸動了什麽機關才跑出來的――明擺著,自己進宮門還沒走上兩步呢,就是要碰也該是碰上門神,五鬼可是從來不管給人看門。

“幾位……可是大名鼎鼎的五鬼?”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李亞峰抱拳詢問。

沒人回答。

“幾位前輩可否行個方便?在下……呃……小可……哦,晚輩有個朋友失陷在地宮之中,晚輩只是想把朋友帶出,絕沒有驚動五位前輩的意思……”李亞峰一鞠躬,極盡謙卑地說。

雖然五鬼的個頭還沒有自己一半高,身上也都光溜溜地不著一縷,除了左首第二的赤鬼之外,其餘四個連頭發眉毛都不長,樣子活脫脫像個皮蛋,可李亞峰絲毫不敢輕視。

李亞峰也是正經的修道之人了,他知道,盡管在大多數神怪小說裏五鬼只不過是個跑龍套的角色,頂多了也就是幫著主人用所謂的“五鬼搬運法”偷點兒錢財或是搞障眼法騙人,沒什麽太大的本事,但實際上絕沒有這麽簡單。

五鬼乃五行之精氣所聚,是地煞之精,最為難纏,其中青鬼甲乙木主殺、赤鬼丙丁火主淫、白鬼庚辛金主妄、黑鬼壬癸水主盜、黃鬼戊已土主酒,不管道教還是佛門,凡沾染上五鬼的,要虧損道法不說,一個不留神讓他們纏上,三五百年之內別想脫身,總要搞得財物耗盡,四周全是小人,把天下能倒之黴全都倒上一遍才算是完。

雖然在典籍記載之中說過五鬼不會直接對人下手,總是運用形勢才能觸人黴頭,若是自己道行高深,更可以把五鬼收為己用,但現在的自己周身經脈被封,可沒有這個本事,何況細看之下眼前這五鬼的丹田處都有一個肉眼難辨的道符痕跡,分明已經被人收為了仆從,自己要想再收這五鬼的話,至少要有打得過五鬼主人的本事才能破開道符――天知道這五鬼的主人是誰,這會兒自己是在秦王地宮裏,弄不巧是秦始皇那個老鬼也說不定……

“五位前輩……”李亞峰心裏一千一萬個想要逃跑躲開五鬼,但就算不管龍天要自己從秦王地宮中拿的驅山鐸,姜冉可還下落不明,絕不能就這麽走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開口求情。

“若是問那個女娃兒,她已經被主人救到地宮之外了,你回頭去找吧。地宮中不歡迎外人。你速速歸去!”白鬼把沒有眉毛的眉頭一皺,把手往外一指,不耐煩地答茬了。

“這……”李亞峰暗中舒了一口氣,看情形,姜冉應該沒事兒,五鬼也還沒有要纏上自己的意思,只不過是想要把自己給攆走。

“不敢請教前輩主人的名號?”李亞峰心裏飛快地思索著,想要打聽出更多的事情來。

“我家主人的名號也是你這小輩問得的?”白鬼先是把腮幫一鼓,似乎就要發火,但馬上把眼珠一轉,反倒笑了,“也罷,看你這小輩還算是懂得禮數,告訴你也無妨,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我家主人便是一統天下橫掃六合的始皇陛下!”

“原來如此,久仰久仰。”李亞峰打著哈哈,嘴裏卻開始發苦。五鬼之中開口說話的只是這個白鬼,可白鬼也就是妄鬼,妄者,胡說八道也,根本就擺明了沒有實話,連李白《古風》中的詩句都拽出來了,還自稱是秦朝的老鬼;可這要是反著聽的話,那就是說姜冉一定在秦王地宮之內,而且自己也想錯了,五鬼的主人另有其人,絕不是秦始皇。

但秦王地宮這麽隱密,又非得等自己和姜冉兩人聚齊才能進得來,那五鬼的主人該是誰呢?

“這個……敢問五位前輩的主人不是何人?”李亞峰肚子裏的壞水兒冒上來了。

“小輩!”白鬼氣極反笑,嘎嘎笑了幾聲,上前兩步,指著李亞峰的鼻子大罵,“你個無知小輩真把我們兄弟當成糊塗鬼了?”

“不敢不敢……”李亞峰尷尬地搓著手,他原想鬼物無知,容易套話,沒料到反倒讓妄鬼把“無知”的帽子安到了自己頭上,看樣子,這五鬼已經不完全是地煞,修為差不多接近了靈鬼的境地……

嗯?靈鬼?李亞峰忽然想了起來,華陀門的典籍中好像說過,五鬼一旦通靈,也就沒了不能直接襲擊人的限制。

果然,李亞峰剛反應過來就覺得脖子一涼,青鬼的一雙小手居然從背後伸過來扣住了自己的咽喉。

見鬼!他是什麽時候跑到背後去的?早知道青鬼主殺,從一開始自己就註意上了啊?咳,說什麽見鬼,可不就是見鬼了嘛!

“別別別,幾位前輩,有話好說……”李亞峰身子一下就僵住了,鼻尖上滲出了汗珠。

“喲,小弟弟,自從主人賜藥讓我們修成了靈鬼以來,青老大可是還沒開過殺戒呢,小弟弟要是不聽勸,青老大可是巴不得嘗嘗殺人的滋味兒……真是可惜,青老大出手了,賤妾的滋味兒就嘗不到了呢……”

五鬼中唯一的“女性”赤鬼扭著腰身,嗲聲嗲氣地說。讓李亞峰苦笑不得的是,赤鬼的個頭兒比另外四鬼還稍微矮著那麽一點兒,這幾句話正好是沖著自己的下身,與其說是說給自己聽的,還不如說更像是真的在跟自己的“小弟弟”套近乎。

“不敢不敢,晚輩和晚輩的小弟弟何德何能,怎配讓前輩垂青……”李亞峰苦笑一聲,把心一橫,又打起了哈哈。

“呦,小弟弟還挺會說話的呢。”赤鬼忍不住掩口一笑。

“藍妹,別再跟這小子廢話,讓青老大殺了他就是,也算是給主人交待了。”白鬼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個不停,樣子滑稽,說出來的話卻著實嚇人。

“五位前輩,有話好說,小輩與前輩們井河不犯,何苦做出這種姿態來呢?”李亞峰剛懸起來的心倒讓白鬼給安了,書上說過,白鬼什麽話都說,就是不說實話。

“白老三,蒙人不是這麽蒙的,既然人家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那你就別說話好不好?有點兒什麽事兒也都讓你給耽誤了。”一直沒開腔的黃鬼把嘴一撇,不滿地說。

“黃家大侄子,你知道我從來只說實話……”白鬼有些委屈地反駁,卻讓李亞峰在一邊止不住心裏大樂,果然白鬼是說不了實話的,刨去剛才對自己的那句問話不能算數,這會兒連黃鬼這個“小老弟”都叫成“大侄子”了。

“小輩,要是不想死,就速速離開秦王地宮。”青鬼也松手轉回了李亞峰面前,但語氣冷森森的,殺意卻是十足。

“前輩,晚輩絕不能拋下同伴不管,還望前輩成全。”對青鬼李亞峰可不敢胡說,又是一躬到地,突然間想起來剛才赤鬼的話,身子一震。

“賜藥?難道說……你們的主人是華文昌!”李亞峰彎下去的身子擡到一半,僵住了。

“不對!”五鬼的臉色同時大變,白鬼更是失聲喊了出來。

“再捂嘴也沒有用了……妄鬼?可笑,果然是個只會說謊的家夥……”

李亞峰身子一挺,剎那間退開五步,雙手一展,一口“赤銅凝光刀”就擺開了架勢――乾坤袋中的寶貝在無定鄉珊瑚集中已經讓李亞峰扔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這麽一口不怎麽喜歡用的寶刀,剛才也沒有留在乾坤袋裏交給姜冉,這會兒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場;至於好像還不太靈光的“千分之一秒真氣運行法”,在“華文昌”這個名字的刺激之下,李亞峰用起來竟然得心應手了。

“華文昌那個混蛋也到了秦王地宮?是不是跟著老子下來的?他來幹什麽?乖乖說出來,老子留你們五鬼一個全屍!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們跟錯了人!”

“華文昌”三個字成了靈丹妙藥,李亞峰雙眼噴火,是否能對付得了五鬼現在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小輩,滾出秦王地宮!”青鬼不理李亞峰的茬兒,身子飄動,和其餘四鬼一起,把李亞峰圍在了中間。

“小輩?別以為我真的怕了你們五個鬼頭!”李亞峰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些,一邊仰天長笑一邊在心裏飛快地盤算起來。

眼前的五鬼還是身具五色,顯然並沒有修成“天鬼”大道,否則這場架也不用打了,自己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但他們已經有了自主的意識,剛才青鬼從背後扣住自己的脖子,已是可以凝氣具形的“靈鬼”修為。說白了,五鬼的狀態跟修道之士的元神極為類似,自己手中的赤銅凝光刀雖是神兵,能不能對付得了卻還在兩可之間;華陀門禁地百寶之中倒是有個專斬元神的盤龍剪,可那在曹暮的手裏,別說曹暮現在下落不明,就是他好好的在雷州呆著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自己現在七脈被封,天罡三十六法中驅神吞鬼的招數要用強橫的真氣為後盾,是無論如何也用不出來的,好在看五鬼的意思只是要把自己趕出秦王地宮,並不想真個下殺手……等等?不對!剛才自己明明是想著要擒住五鬼去找華文昌報仇,這會兒怎麽反過來了?

李亞峰越想越是心驚,七脈被封之後李亞峰是第一次對敵,他終於發現了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不要說大敵華文昌了,連華文昌手下的小卒都足以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隨著心中寒意越來越甚,李亞峰突然發現自己一開始擺出的進步連環刀的架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意識的變成了純是守勢的“夜戰八方藏刀式”,而圍在四周的五鬼臉上也露出了愕然之色……李亞峰一陣氣苦,虎落平陽龍困淺灘的淒涼剎那間湧上心頭,整張臉一下子紅到了發根。

“靠!老子不信邪!”

李亞峰大喝一聲,刀勢疾變,身隨刀進,一式“剜心決志”沖青鬼狠劈而下,渾不管空門大露,完全是明知已經輸定卻也要拼個玉石俱焚的架勢,刀勢淩厲霸道淒絕慘烈,竟似要把胸中的不平之氣全都劈出一般。

……

“嗯?好小子……”華文昌和姜冉在秦王地宮上空正往前飛,忽然察覺了什麽,單手向後一抄,嘴角露出了笑意。

“怎麽了?”姜冉覺得身下的雲頭突然間頓了一下,不由得轉頭向華文昌詢問。

“哦,沒什麽……姜冉,你看,前面就到了。”華文昌微微一笑,手向前一指,把話頭岔開了。

“到了?到哪裏了?”姜冉向華文昌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不大的涼亭略顯突兀地座落在一座偏殿之後。

趁著姜冉擡頭的工夫,華文昌手一反,把破空飛來的金針收到了袖中。

“是由手少陽三焦經震住陽維的那一根……看樣子,五鬼惹火兒了他了……”華文昌的微笑實在是有些莫測高深。

五鬼畢竟是鬼物,雖然通靈,但思慮卻欠周全,李亞峰這一拼命嚇壞了他們。黃鬼、赤鬼、白鬼、黑鬼齊齊哀叫一聲,不但不趁機打落水狗,反倒四散奔逃;首當其沖的青鬼更是嚇著了,青幽幽的臉色中竟滲出白來,眼看避無可避,只好將右臂向上急擡,護住了胸腹,打算硬挨。

“靠!”李亞峰刀勢不變,但氣得胸口發悶,險些吐血――合著這五鬼都膽小如鼠,吃硬不吃軟,虧自己剛才還一口一個“前輩”的叫著,這算是怎麽回事兒!

算了,不管了,先劈了一個再說!

李亞峰的算盤倒是打得不錯,但就在他手中赤銅凝光刀的刀鋒將要劈到青鬼身上的時候,異變陡生!

李亞峰和五鬼動手的地方是秦王地宮宮門之內的一塊空地,這時李亞峰的刀勢還未盡,空地竟突然間變成了“空洞”!差不多方圓百米之內,青磚鋪成的地面一下子消失不見了,露出一個碩大的地穴來!

青鬼“哎呀”一聲,順著李亞峰的刀勢,一個踉蹌,身子向下疾墜,朝地穴之中落去;李亞峰招式用老,收勢不及,也跟著往下掉;剛才逃開的四鬼逃得不遠,身子都在地穴上空飄著,眼睜睜看著青鬼和李亞峰跌進地穴,面面相覷,沒一個過來拉青鬼一把,竟嚇傻了。

“怎麽回事?”李亞峰變中不亂,在空中翻了幾個筋鬥已經穩住了身形,低頭向下一看,地穴黑洞洞的,竟似深不見底,心中不禁一凜,急忙運起禦風術,想要離開地穴所在的範圍。

但異變之生比李亞峰的反應還要快了許多,李亞峰的身子剛向上升了幾尺,隨著霹靂般的一聲響亮,地穴上空忽然平空出現一座小山,伴著呼呼的風聲迅疾無比地朝地穴壓了下來,不要說正處在地穴中心的李亞峰,連沒能剛才沒逃遠的四鬼都在山底的範圍之中。

“不好!”李亞峰強自抑制住莫名的驚訝,貼著山底疾飛幾尺,心中突然驚覺:禦風術本來就不以速度見長,照現在這個樣子,自己絕飛不出地穴,必定會被小山壓在底下。

“靠!開!”

李亞峰頭一搖,斜飛的身子改向上沖,身刀合一,狠狠劈向山底。李亞峰心裏知道,一旦被這座小山壓住絕沒有什麽好處,既然飛不出去,那就不如借著手中的赤銅凝光刀,全力把山劈開才能躲過這場名副其實的“滅頂之災”。

李亞峰的決斷是沒有什麽錯誤,甚至稱得上英明果斷,但他又一次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即便他手中拿著的是神兵利器,可劈山這種力氣活兒在他還沒被華文昌封住經脈的時候就做不來,更何況是現在?

只聽“當”的一聲大響,赤銅凝光刀和山底相接,金光四濺,李亞峰只覺得手一麻,接著整條胳膊就不聽使喚了,一股絕非人力所能抗衡的大力傳來,刀是拿不住了,心頭一熱,鮮血從口中狂噴而出。

電光火石間,李亞峰手中的赤銅凝光刀將脫手還未脫手之際,青赤白黑黃五道光芒忽然從四面飛來,穩住了李亞峰的手,迎住了小山下砸的勢頭。原來是五鬼同心,及時過來助了李亞峰一臂。

李亞峰身在山底,擡頭看處已經完全看不到小山的輪廓,只有一塊碩大的巖壁抵住刀鋒向下壓來。五鬼所化的五道光芒纏繞在手上,五色流轉,映著李亞峰嘴角的鮮血,詭異之極,但不管如何,小山下壓的勢頭卻緩解了不少。

“穩住!穩住!老子有‘拔岳丸’,服一丸力能拔岳,劈一座小山算得了什麽……”李亞峰使勁給自己打著氣,有心從口袋裏把華陀門的靈丹拿出來吃了,但全身的力氣都聚在拿著赤銅凝光刀的右臂上,左手就像是廢了,絲毫不能著力,一動也動不了,看著四下裏越來越暗,小山馬上就要把地穴口給封住,心裏不禁大急。

李亞峰心中固然著急,纏在他手上五鬼所化的五道光芒也是越來越盛,把李亞峰全身都包裹住了,顯見五鬼也已經用出了全力,但抵在山底的刀鋒卻只吱嘎作響,死活不能劈進一分。

“這是怎麽回事?”李亞峰終於註意到了,赤銅凝光刀也是神兵,怎麽連一塊山石也奈何不了?不由得瞇眼細看起山石的質地來。

“靠――”李亞峰又吐了一口血,風流水轉,報應不爽,山石原來不是山石,分明是天下硬度第一的五英金母!當日他用來砸華文昌腦袋的東西!

李亞峰再次吐血,這口氣一洩,光憑五鬼再也頂不住小山下壓的勢頭,轟然巨響過後,小山端端正正壓在了地穴的上頭,把李亞峰連同五鬼都困在了地穴之中。

……

“姜冉,你看,小九對付不了的第一道機關就在這裏。”在涼亭跟前,華文昌降下雲頭,和姜冉並立。

姜冉默默的站著,沒有說話。

“就在這裏……”華文昌的聲音有些顫抖,眼中流露出悵然之色。

在那個曾經發生過的未來中,就是在這座涼亭前,孤身闖地宮的李亞峰遇到了帶著已經成仙的姜冉前來相會的西王母,而華四――李淳風也跟在西王母後面出現,這才引出了地穴表白和在那之後的心碎。

對於華文昌來說,一切的舊事都是從這座涼亭開始的,五百年前的記憶在心頭清晰得如同昨日。

“你怎麽了?”察覺了華文昌似乎有些不對,姜冉偏頭問。

“沒什麽。想起了一點兒往事。”華文昌嘆了口氣。

如今,西王母肯定是正被小劉纏住了,連度姜冉成仙都沒來得及做到,老祖宗華四也不會跟著西王母來到這裏,而自己卻能在不受任何幹擾的前提下直接拿到逆天邪功的抄本,只要現在的李亞峰手中拿不到逆天邪功,被“逐出師門”的他也不會厚著臉皮再到神農谷去,那就不會再有天庭和無定鄉的凝翠崖一戰……

事情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這很好,師傅華八、老祖宗華四、張甜、南宮姐、花姨……他們都不會死。這很好。

“姜冉,你看,在這座亭子裏藏著一個機關,打開機關後會露出地穴,因為地穴中藏著至寶,所以地穴裏的機關很是厲害,以小九現在的本事,碰上絕討不了好去,所以,咱們要先把這裏的機關給破了。”

華文昌一邊沖姜冉解釋著,一邊微笑著說,“當然,那件寶貝咱們還是要順手拿走的。”

說著,華文昌在涼亭的柱子上比了幾比,涼亭正中悄沒聲息地露出了一個大洞。

“呀!”姜冉被華文昌嚇了一跳,但好奇心還是讓她問了出來,“你怎麽知道這兒有機關?底下藏了什麽寶貝?”

“這兒的機關是我設下的,所謂的寶貝也是我放在這裏的,是敝門的一套修煉法門。”華文昌淡淡地說。

“你?”

姜冉不解地還想往下問,但突然間身子一輕,被華文昌拉著跳入了地穴。

進地穴之後,華文昌的話明顯少了,不管姜冉怎麽發問,只是不理。

“華文昌!你……”在華文昌熟練地打開第六道石門的時候,姜冉終於忍不住生氣了。

“姜冉……”華文昌的笑容難看得很,“對不起,在這裏我有太多的回憶了……”

“你……”姜冉沒有再往下細問,她看到華文昌的眉宇之間仿佛有無盡的悲哀和惆悵,不忍再問下去了。

“我曾經在這裏對我的愛人第一次說我愛她。”華文昌手中托著一顆照明用的夜明珠,腳步不停,不讓姜冉看到自己的表情,用像是在敘述一個別人的故事似的語氣說。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再也沒有了任何顧忌,我們都說了真話。姜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為,只有一個人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說的話才是真正的真話,因為,他再也用不著騙人了。”

“可惜的是,有的時候人想死都很困難,千古艱難惟一死……古人說得不錯。”仿佛自我解嘲般地笑了笑,華文昌接著說,“人總是要面對這樣那樣的事情,雖然有些事情可以不管,但還有些,卻必須要去面對,我們通常稱之為‘責任’,自己強加給自己的責任。在這種可笑的責任面前,原本應該最赤裸裸最真誠的感情也要被蒙上不透明的面紗,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

“沒有人能不戴面紗活著。我也一樣。”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華文昌停下了腳步。

姜冉四下看看,兩個人來時通過了一條極長的石甬道,現在已經看不到拐角處了,雖然華文昌說這裏遍布著能置人於死地的機關,但都在他的東按西按中給破去了,甬道中幹燥得幾乎不像是在地下的墓穴裏,也沒有什麽灰塵,絲毫沒有古墓探險的滋味,不過,面前這間石室卻把氛圍給烘托出來了。

石室大門大概是黑銅的吧,三人闊,五人高,顯得有點兒過於厚重了,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閃著黑漆漆的光,大門左右各有一條黑龍的銅像,黑龍昂首向天,形態靈動,仿佛很是不滿被關在地下的待遇。姜冉可以肯定,即便不考慮這是秦王地宮中的古董,這兩條黑龍也是她見過的最出色的銅像。

“可是你至少能在你的愛人面前褪下面紗,不是嗎?”姜冉對華文昌問,經過短短的相處,姜冉對華文昌的戒心已經降了不少,代之的是好奇。

“她死了。”華文昌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石室大門前,冷冷地說。

“對不起……”

“你不必說對不起,天下只有你有資格不必說對不起。”華文昌突然轉身,和姜冉對視。

姜冉心虛了,華文昌眼中的光芒在悲傷之中透出了熱切。

“對不起……是我應該對你說對不起,我失態了。”華文昌慢慢轉過頭,有些笨拙地說。

“我……”姜冉心中充滿了困惑,華文昌對待自己的態度無論怎麽看都不太自然,不,是太不自然了。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對我說他逝去的愛人的事情?為什麽他會把我帶到這裏來?難道僅僅是因為李亞峰?不,不會……

“以逆天的名義,打開這扇門,就遠離了一個令人悲傷的結局,讓我攪亂歷史的煙塵……”

似乎是為了給姜冉留出思考的空間,華文昌又轉回了身子,小聲呢喃著,在銅門上一陣摸索。

吱呀一聲,銅門洞開。

“華先生好興致啊。”與此同時,華文昌身後突然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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