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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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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來監視徐聿的,可譚音還是忍不住,在這一刻把視線完全投向了楚杭,直到楚杭彈完,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徐聿已經站在了自己身邊。

徐聿自然也被這琴聲征服了,只是讚嘆完,他忍不住有些疑惑:“楚杭,你今天彈得我怎麽覺得這麽用力?像是炫技似的?以前每次指導我求爺爺告奶奶讓你給我彈一遍你從來不肯,今天這麽輕易就彈了?要不是這琴房裏只有我和你,我還以為你是想在什麽女生面前露一手,以彈琴之名行泡妞之實呢!”

楚杭擡了擡眼皮:“我今天心情好。”

“心情好?心情好剛才把我噴成這樣?”

楚杭的語氣仍然很淡定:“我是愛之切恨之深,突然對你恨鐵不成鋼。”

???

徐聿想了想:“不過既然你今天心情好,要不再給我彈一曲李斯特的《夜鶯》,這曲子我也老把握不好。”

楚杭摸了摸胖貓,毫無誠意道:“哦,我心情突然又不好了。”

“……”

這之後徐聿根據楚杭的意見又練了練,而譚音也集中精力再次把目光放到了徐聿身上。

徐聿中途去廁所,譚音立刻起身跟去等在了廁所門口;徐聿去樓下小超市買飲料,譚音又二話沒說跟了過去;徐聿練琴練得差不多了和楚杭告辭先行離開,譚音馬上也跟著走了……

只是雖然譚音今天重點關註的不是楚杭,但不知怎麽的,每次自己跟著徐聿離開再回到琴房,楚杭的臉就臭上幾分,自己最後跟著徐聿離開時,楚杭的臉更是拉得老長老長,活脫脫像是中年喪偶獨守空閨的怨婦……

難道長得好看的男人都特別作嗎?譚音只覺得楚杭可真是深不可測,難以取悅!

只可惜譚音又跟了徐聿沒多久,雷雨就開始有了停的趨勢,她不得不跑去了廁所等雨停恢覆正常,最終她也只能無功而返。

但雖然沒挖到徐聿的黑料,這場雷雨停得倒是十分及時,譚音一看時間,正好來得及趕去上系主任朱抗美的建築力學課。

一路小跑,趕到班級的時候,竟然離上課還有十分鐘,譚音和蔣一璐接了個頭,匯報了下情況。

“要掘地三尺挖個黑料肯定沒那麽容易,別急姐妹,能挖到就挖,挖不到也不強求,我現在想通了,人要佛系一點,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果不其然,蔣一璐說完,就掏出了手機:“對了,姐妹,我剛才刷淘寶看到了個新包,你覺得怎麽樣?”

包治百病,這話一點不假。作為一個購物狂,每一次,不論多生氣,蔣一璐都能立刻被網上購物給治愈。她分享完自己看中的新包,又開始分享自己新發現的女裝店鋪。

包譚音不想要,新裙子倒是挺應景,最近天氣開始熱了,譚音手裏又有了點閑錢,是時候給自己買個新裙子了。

她點開了蔣一璐推送給自己的店鋪,也入迷地看了起來:“這個新裙子不錯啊,買家秀和賣家秀差距也不大,我看買家返圖都還不錯……”

結果譚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冷冷的男聲給打斷了:“你可真是在哪方面都很喜新厭舊。”

譚音擡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楚杭在自己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他板著臉說完話,也不理睬譚音,就冷酷地轉回了頭,留給譚音一個後腦勺。

???

譚音簡直莫名其妙,自己這是怎麽得罪楚杭了?買件新衣服還被他上綱上線攻擊了?何況喜新厭舊怎麽了?這不是人類的天性嗎?女生要都不買新衣服新裙子,怎麽拉動內需推動社會主義經濟高速發展呢?還哪方面都很喜新厭舊,自己還在哪兒喜新厭舊了啊?簡直不可理喻!

很快,朱抗美走進了教室,譚音也不再亂想其他,趕緊放下了手機,正襟危坐地聽起課來。建築力學是譚音的薄弱科目,她課後花了大量時間做習題,從一開始的懵懵懂懂到如今上課也能跟著朱抗美的思路還游刃有餘了。

講完一個知識點後,朱抗美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上次隨堂測驗的卷子:“報到名字的上來領卷子,你們真是我教過最差的一屆,看看卷子都做成什麽鬼樣子?”

“張永偉,54分,你是閉著眼睛做的嗎?恭喜你喜提全年級最後一名呢,辛苦了啊。”

“韓海波,55分,你們哥倆好在全班最後一名的爭奪中揮汗如雨可真是不容易了啊,下次加把油,最後一名就是你的了。”

……

朱抗美這個人十分有毒,每次隨堂測驗成績一出來,他都唱戲似的來一出走臺,從最後一名開始念起,一路念到第一名,念到名字就當著所有同學的面上去領卷子。對那些成績不好的,他更是每每還要嘴毒點評兩句,直讓人羞愧難當才好,並且美名其曰這樣才能“知恥而後勇”。

“趙昌文,89分,表現穩定,還不錯,第三名。”

“譚音,90分,第二名。”

“楚杭,98分,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

在念成績好的卷子時,朱抗美的神情一般都非常放松,念得時候也不怎麽絞盡腦汁想句子噴人,只是剛念完楚杭的卷子,他這只可達鴨突然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他抽出了譚音的卷子:“譚音?第二名?”

別說朱抗美,就連跟在譚音後面走上臺領卷子的楚杭都看了她一眼。

朱抗美顯然不信,他把楚杭的卷子給掉後,捏著譚音的卷子,皺著眉就這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生怕是自己一時糊塗批錯了,然而很可惜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瑕疵。

就在譚音以為朱抗美要把卷子給自己並大加表揚對自己刮目相看之時,只聽朱抗美道――

“譚音,你作弊了吧?”

???

作弊你的大頭鬼啊!

而因為朱抗美的這層引導,外加此前譚音確實這門課成績一般,不少同學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覆雜眼神。

這簡直可把譚音給氣死了:“朱老師,給人定罪都講證據,你無憑無據就說我是作弊,這未免對我偏見太大了吧?難道不允許我們差生奮起直追逆襲嗎?”

朱抗美推了推眼鏡,聲音卻理直氣壯極了:“我這麽說也是基於你一貫的平時表現,畢竟這麽短期內提高成績,有些可疑。”

“這不之前組了個學習扶貧小組嗎?我是楚杭的幫扶對象,名師出高徒唄。”

朱抗美皺了皺眉,看向楚杭:“楚杭,是這樣嗎?”

楚杭抿了抿唇:“我確實輔導過她一陣,但並不久,她成績的提高應該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譚音當即沒忍住給了楚杭一個氣血上湧的大白眼,以為她會感激他不搶功勞的高風亮節嗎?這哪裏是搶功勞的時候,這是力證清白的時刻好嗎?!

好在朱抗美因為楚杭涉及其中,態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那也行,待會下課譚音你和楚杭一起來我辦公室,楚杭,我相信你,所以由你監督出幾道題給譚音做,譚音只要能做出來,我就認可她隨堂測驗的成績。”

譚音雖然心裏不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能憋著氣坐回了座位。後面的課,因為火氣大,她聽得都有些心不在焉,而大概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好好的,窗外竟然又烏雲密布,眼見著又醞釀起一場雷雨來。

幸而這場雷雨直到朱抗美結束講課,都還沒來,這個點正是午飯時間,一下課,其餘同學立刻做鳥獸狀散了,沒多久,教室裏已經拉拉雜雜只剩下了四五個人。

朱抗美一邊整理教案,一邊頭也不擡道:“行了,譚音、楚杭,你們跟我來辦公室吧。”

譚音自然恨不得立刻自證清白,只是她剛準備開口,窗外便是一道閃電劃過,繼而便是雷聲滾滾……

譚音咻的就隱身了……

蔣一璐本來正站在譚音身邊,此刻也知道譚音憑空不見肯定是隱身了,她當即磕磕巴巴地解釋道:“那個……朱老師,譚音,譚音剛才肚子不舒服去廁所了!”

朱抗美剛才沒擡頭,自然不知道譚音是不是此前就在教室,其餘幾個學生也都光顧著低頭玩手機,沒有註意,唯獨楚杭……楚杭剛才站的角度,應該是能看到自己的!

譚音心裏忐忑地祈禱著別被當成靈異現場,然而卻見楚杭臉上絲毫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看起來完全沒註意到譚音,一張臉上十分平靜,對蔣一璐的話根本沒有任何質疑的意圖。

譚音拍了拍胸口,然後忍不住給蔣一璐點了個讚,就沖蔣一璐這份機靈和見機行事,譚音就覺得自己應該再接再厲給她挖一挖徐聿的黑料,這麽一想,既然現在隱身了,在這兒也沒什麽能幹的了,不如直接去找徐聿算了。

只是徐聿在哪兒?

這個問題倒是把譚音給難住了,只是沒想到人生就是這麽巧妙,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譚音正苦惱著,徐聿竟然就主動送上門了。

“楚杭,待會吃好飯去打球嗎?”

此刻懷裏抱著個籃球,在教室門口站著的不是徐聿是誰?

楚杭抿了抿唇:“你先去,系主任找我有點事。”

“行咧,外面下雨,我在體育館的室內球場,待會球場見!今天和工大有場比賽,你可記著啊。”

徐聿不僅無視了蔣一璐的白眼,臨走前還不忘挑釁地朝她笑了笑:“雷雨天空氣悶啊,我看你都喘不上氣翻白眼了,蔣一璐,聽我一句勸,去醫院吸點氧吧。”

“……”

蔣一璐自然氣的五官都快扭曲了,然而只能望著徐聿離開的背影幹生氣。

譚音十分同仇敵愾,她瞇著眼用手做了個手槍的姿勢瞄準了徐聿:“徐聿,從今往後,我譚音盯上你了,哪裏有你,哪裏就有我譚音,I’gyou……”

她說完,剛想跨步跟上徐聿,卻聽到楚杭輕輕咳了咳,他擡頭對朱抗美道:“朱老師,我看譚音可能是做不出題目,怕被當眾揭穿所以臨陣脫逃了,她都去了這麽久廁所了,我看是不會回來了,我正好朋友約我打球,她既然不來,我能走嗎?”

楚杭這家夥,平時不都沈默是金嗎?今天一口氣講這麽多話是怎麽回事?還臨陣脫逃,就你是個小機靈鬼?還是上次電梯鹹豬手事件以後,生怕和朱抗美兩人單獨相處就要被上下其手?

蔣一璐果然為自己維護上了:“譚音才不是這種人,她一定會來的,她……她和我約好了待會一起去吃午飯的……”她看了眼朱抗美狐疑的神色,望了望窗外看起來不會下太久的雷雨,硬著頭皮道,“這樣,我和你先一起去朱老師的辦公室裏等譚音,她肯定會來的!你不要汙蔑她是作弊,她平時在宿舍都真的認真在學習的!”

蔣一璐都這樣了,譚音覺得自己蹲守徐聿的計劃得變一變,她憤憤地看了眼楚杭:“楚杭,你等著,我現在不去找徐聿了,我就跟著你,等雨一停,我就立刻出現,看我不把你的臉給打得啪啪的!讓你和朱抗美都跪下叫爸爸。”

“行啊。”楚杭瞥了一眼蔣一璐,竟然真的答應了她,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譚音總覺得他轉身跟著朱抗美一起離開時,嘴角微微帶了絲笑意。

直到譚音跟著朱抗美、蔣一璐還有楚杭一起進了電梯,她還有些憤憤不平,朱抗美不是好東西,楚杭也不是,一個兩個都汙蔑自己作弊,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隨著電梯往上升,譚音瞄了眼電梯裏幾個人的分布,心裏又蠢蠢欲動。

這一次,楚杭大概學乖了,直接站到了電梯後方,貼著電梯壁站著,再沒機會有人能摸上他的屁股了,而蔣一璐則站在楚杭的邊上,也靠著電梯壁,窩在電梯一角,朱抗美則站在了兩人的前面,又一次低頭看著手機。

楚杭的屁股這次是摸不到了,那就換點新鮮的吧,譚音小心翼翼地繞到了朱抗美的身後,今天這個站位,朱抗美是沒法摸楚杭了,那人要學會變通靈活,楚杭還能摸朱抗美啊!

事不宜遲說幹就幹,譚音伸出手,準備快速地摸一把朱抗美的屁股,她摸的角度很刁鉆,雖然同樣站在朱抗美身後,但蔣一璐的手短,以她現在的位置肯定摸不到,頭號嫌疑人絕對只有楚杭。

就在譚音迫不及待等著楚杭修羅場的時候――

一直靠雙耳塞著耳機一臉不問世事面色淡漠的楚杭,竟然就在譚音摸向朱抗美屁股前的那一剎那,一個風騷走位,譚音還來不及觀察,他竟然已經從朱抗美的身後,一下子繞到了朱抗美的身前……

???

而譚音目瞪口呆之際,手卻來不及及時收起,朝著朱抗美的屁股絕塵而去……

可現在即將要陷害的對象楚杭已經站到了朱抗美的身前,那不論蔣一璐的手夠不夠長,站的位置能不能摸到朱抗美的屁股,都不重要了,因為站在朱抗美身後的,只有她……

譚音幾乎是絕望地看著這出人間慘劇的發生。

她的手剛碰上朱抗美的屁股,朱抗美果然就被電到了似的繃緊了身體,然後極其緩慢又難以言喻地轉身,死死盯住了站在自己身後的蔣一璐。

蔣一璐對危險猶不自知,她此時也正低頭玩著手機。

“蔣一璐!”

直到朱抗美氣到發抖的聲音響起,蔣一璐才不明所以地擡了頭。

“你剛剛做了什麽你竟然還能這麽鎮定!”

蔣一璐懵了:“我沒做什麽啊。”

“你還沒做什麽?!”朱抗美執教這麽多年來,顯然從沒遇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伸手摸自己屁股的女學生,一時之間除了生氣竟然也有些語塞,他憋了半天,終於漲紅了臉憋出了一句話――

“雖然我也知道自己在學術上、做人上,以及外表上,都非常有競爭力,讓人崇拜也很正常,但蔣一璐,我希望你明白,我已經結婚了。”

蔣一璐:???

朱抗美嘆了口氣,似乎是緩和了些許情緒,他努力鎮定道:“這樣吧,這次的事相信你是一時沖動鬼迷心竅,也不是有意的,老師也不追究了。你肯定還單身吧?老師給你介紹幾個有為青年,你的眼光其實要放長遠,不一定要在建築系裏找,可以找個文科的搭配搭配啊,我聽法學院的張老師說過他們院的徐聿非常不錯,也還是單身……”朱抗美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楚杭,有些抱歉道,“楚杭,我和蔣一璐有些事情要談,正好現在譚音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這樣吧,你先去吃飯然後忙你自己的事吧,譚音的事我們另找時間約。”

楚杭面對朱抗美突然起來的決定,竟然一句話沒問,他像個懂事的小三般當即甚至稱得上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好的,那朱老師,我走了。”

此刻電梯正好到達,楚杭徑自走出電梯,轉身離開,只留下蔣一璐一臉茫然地跟著朱抗美進了辦公室。

……

譚音的心簡直在滴血,這他媽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沒修理上楚杭,反而把蔣一璐賠進去了!

她看著蔣一璐的背影,內心悲壯,姐妹,對不住了!你可要挺住啊!

譚音都不用想,就知道蔣一璐怕是要面對如何一場狂風暴雨。這畫面她都不忍直視,咬了咬牙,只能趕緊也跟著楚杭走想了電梯。

化悲憤為力量,蔣一璐,我不會讓你白犧牲的!譚音想,我這就去給你挖徐聿的黑料!姐妹,你就含笑九泉吧!

可蔣一璐的臉很苦,楚杭的臉卻很明媚,即便他努力想要板著臉,然而他那眼角眉梢都是努力克制的愉悅。

也不知道是什麽事高興成了這樣?或者用高興也不太恰當,譚音總覺得,楚杭這份愉悅,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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