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02章 王衍邀衛玠救王玄

關燈
“公子, 王大人下拜帖,請您明日過府一敘。”七堡聲音極低, 怕吵醒了夫人樂霖。

“放下吧。”衛玠眉眼一挑。

“是。”七堡聲音又壓低了幾分。

“明日,備車。”衛玠將紙團揉碎, 丟在一旁的花叢裏,拿起手帕將手擦拭幹凈,將手帕丟給同時而來的九堡,“九堡,明日留府。”

“是,公子。”九堡接過手帕,躬身作揖。

翌日清晨, 衛玠隨著小廝來到王衍的書房外,衛玠一手覆於身前,一手覆於身後, 眼神溫暖而又謙和,待到房門打開, 衛玠蓄意將邁入書房的步伐放輕。

王衍看到衛玠這般恭敬而又周到的模樣, 笑著捋著胡須, 看來經過世事磨練的衛玠,終是長大了。

“王世叔。”衛玠恭敬有禮的拱手作揖,他的聲音低沈而又莊重。

“嗯, 坐。”王衍指了指靠近自己右手的座位。

“謝過王世叔。”衛玠虛坐在椅子上,眼神望著王衍,一副等待長輩開口的模樣。

“叔寶, 可知今夜老夫邀你前來的原因?”王衍笑著看向衛玠,這絲毫不給提醒的問法,讓衛玠心下一緊。

衛玠已經過了少年時候,張口就說的毛病,若是不知,他寧願不猜,“王世叔,我實則駑鈍,願您指點迷津。”

“迷津?”王衍笑了起來,“看來,你似乎不願多言呢。”

盡管是王衍笑著回答,可是衛玠感受到了王衍的不悅,縱使他不知王衍氣從何來,但也要主賓分清。

“王世叔,我近些時日守孝在家,故而出府猶如隔世。若是因此而讓王世叔生氣,還請王世叔息怒。”衛玠恭敬的說道,一句話將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現狀展露無遺。

這樣的答案,猶如要與世隔絕的人回答時局一樣,當真是強人所難。

王衍望著衛玠這般放下身段還能反擊的模樣,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衛玠真的成熟了。

王衍輕嘆一口氣,既然衛玠已經成熟,有些事該是要告訴他了,“叔寶,一陌的信,你收到了吧?”

衛玠袖口下的左手虛握,看來王衍是打算承認自己也知沂山死士了,“回王世叔,收到了。”

“不驚訝老夫也知道一陌?”王衍倒是好奇起來。

“白虎大圭是秋斬信物,有著賞罰刑斷的重量。我幼沖之年,祖父曾說過此物。後來見眉子懸掛,便知其中一二。但,也只知您與一陌先生舊識,其餘之事,並不知。”衛玠回答著自己如何知道王衍的身份,卻又表露他所知不多。

這句話既是告知王衍,他衛玠推演的能力,又是保命自己所知不多,讓王衍放心他衛玠尚不足慮。這般自保的本領,讓王衍更是欣賞了幾分。

“你既然知道白虎大圭,也該知道其他三個吧?”王衍前傾身子,眼神如炬,灼灼的看向衛玠。

“王世叔若是說青龍大圭或玄武圭璋,曾聽一陌先生提到過,但不知,是何模樣?”衛玠不答反問,以一陌告知的謊話來暗示王衍,他知道的消息都來自一陌,也變相跟王衍訴說,他其實只知道一陌這個人,卻未曾交心,故而知道的東西真的不多。

這樣的答案,回答等於沒有回答。可是這樣的回答,已經是衛玠這個年紀最好的回答。

王衍與衛玠對視,衛玠的眼裏沒有半絲慌亂,反而眼神如死水,毫無波瀾。

須臾,王衍大笑數聲,擺了擺手,“看來叔寶啊,你終是學會了你祖父的精髓。罷了,你既然知道這沂山的事情,該知道你的身份和責任。”

王衍也不打算多多戲弄衛玠,畢竟他今日叫衛玠來,只是有事托付罷了。

衛玠的眼神閃了閃,很奇怪自己輕易躲過了王衍的刁難,也很奇怪王衍為何要這麽快交底。或許,王衍醉翁之意不在酒,反而是有其他之事?此時的衛玠很難相信別人。

“你該知道不久之後,下邳會有一場戰役吧?”王衍將一封密信遞給衛玠。

衛玠擡起頭看向王衍,他知道王衍是想讓他帶兵馳援王玄。

衛玠未曾跟王衍推心置腹過,盡管知道王衍和岳父樂廣同為玄談泰鬥,也知道王衍、樂廣都是祖父衛瓘在書法上的學生,可到底,時間會改變很多人,他早就不信人性了,又如何能夠單純的認為王衍只是讓他喝茶閑磕牙?

“嗯?叔寶?你作為未來的沂山少主,難道不該有看透局勢的本事?又或者……你不想通過一陌的考試了?”王衍見衛玠不答話,又再一次說下去。

只是王衍的話越是直白,衛玠越是不敢相信事情就是這般的簡單。尤其是在王衍訴說沂山少主之後,衛玠甚至不知道王衍是讓他死個明白,還是讓他營救王玄。

“王世叔,我不懂你的意思。”衛玠開始裝傻起來。

“是不懂,還是不想懂?”王衍前傾身子,對著衛玠,燦爛一笑。

“王世叔,我所知不多,確實不懂您的言中之意。”衛玠一臉誠懇的望著王衍,顯然寧願自貶也不願意回答王衍的話。

王衍看到衛玠這番模樣,心下知道衛玠已然警覺他的目的,話題又婉轉了一些,“叔寶,今日裏,一陌和老夫是想讓你帶著沂山死士前往下邳助我那幺兒守城。這也算是老夫和一陌對你正式成為沂山少主的試煉。若是通過這次試煉,按照章法,要帶你去沂山之巔下一盤徂徠棋局,若是贏了徂徠棋局,便可獲得戊戌令,成為真正的少主。”

衛玠的眼神有著波動,卻不多說一句話,僅僅是聽著王衍的答案。

“叔寶,老夫年事已高,獨有一子,不知你可否替老夫救下幺兒?”王衍此時展現出了老父親慈祥的面容,仿佛僅是救子心切的模樣。

“王世叔,眉子乃是我的摯友,若是為救他,我肝腦塗地亦在所不辭。但是成敗與否,任何未發生的事情,我不敢保證。但,不管如何,我都願意竭力而為。”衛玠拱手而拜,不再答話。

“叔寶,今夜你也累了,你且去休息吧。過幾日,我和一陌商量後,定會給你個章程。”王衍笑著看向衛玠,衛玠站起身來,拱手而拜。

“謝過王世叔,告辭。”衛玠轉身離去。

王衍望著衛玠的背影,眉頭輕皺,“看來他還是像極了恩師的性子啊。”

王衍眉眼一轉,看來這件事,他還需另想辦法,須臾,王衍從袖口拿出一封信,這信上落款是:劉輿。

五月初夏,雷雨過後,晴空送來清新的香草氣。

下邳城外三裏的山上,紮營著數十位武藝超群的沂山死士,營帳之中,衛玠端坐在胡床之上,手持一陌的密信,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衛玠左手拇指與食指相搓,眼睛垂下,眼珠輕輕的轉著,思考著一陌提供的信息。

按照密信的消息,司馬穎親自帶著石超來下邳圍城,趕上圍城端午汛期,或許會效仿曹孟德水淹下邳。若是真的如此,城中的東海王司馬越、瑯琊王司馬睿、王玄、王曠等人便是岌岌可危了。但,東海王司馬越二弟司馬騰與王浚正準備攻擊鄴城。

鄴城乃是成都王司馬穎的大本營,若是城破,司馬穎便再也沒有大本營,更沒有了東山再起的據點。故而,相較於被圍住的東海王司馬越而言,成都王司馬穎更該擔心才是。

看來,在端午汛期前後,司馬穎與司馬越誰能更賠得起本錢,誰就有勝利的可能。

衛玠將密信撕個粉碎,轉頭對著七堡,語氣甚是低沈,“通知下去,端午汛來之前,就地紮營,伺機而動。”

“公子,我們為什麽要在端午汛前紮營這裏呢?”七堡躬身而出。

“七堡,你可知曹孟德水淹下邳,贏了呂布的故事?”衛玠歪頭看向七堡。

“公子,這與端午汛什麽關系?”七堡不理解的問道。

“水淹城池是沒有破敵之法的。若是困在城中,只進不出,那只能……猶如甕中之鱉了。”衛玠輕嘆一聲。

“玄公子豈不是兇多吉少?”七堡緊張的說道。

“倒也未必。若鄴城受到攻擊,司馬穎會撤兵的。”衛玠繼續說道。

“若是成都王在端午汛之後撤兵,那玄公子還有救嗎?”七堡擔心的問道。

“這就看我們營救的能力了。”衛玠站了起來,覆手於後,看向那皎潔的月亮,他既希望司馬穎這一戰輸,又不希望司馬穎這一戰輸個徹底,終究是,他期待司馬穎能好好的活下去。

端午汛期如期而至,司馬穎因著想速戰速決,故而派兵鑿開泗水與沂水,以水淹下邳之態,等待圍城之困的司馬越不戰而敗。只有司馬越怯戰,他司馬穎才能盡快返回鄴城馳援。

洶湧的河水隨著暴雨而來,眼看著護城河的水位越來越高,司馬越握緊佩劍,凝視前方,僅僅是維持著表面上的冷靜,內心卻忐忑不安。

“叔叔安心,眉子已經疏浚陽渠,此水不會沒過護城橋。”瑯琊王司馬睿出言安撫著司馬越。

“是不是,等等看。”司馬越不肯接受司馬睿的好意,這到底是身關他的身家性命,怎麽可能放松?

王曠此時正聽從王玄的調配,視察陽渠的排水情況,所幸這陽渠與引泗水、沂水的水渠同寬,雖是因著泗水和沂水的水壓令護城河上漲,但灌水與排水等量,沒過多久,護城河的水位便不再上漲。

三個時辰之後,雷雨之後,天空放晴,雖是緩解了初夏的炎熱,卻無法緩和司馬越心中的焦躁。

衛玠得知司馬穎水淹下邳的消息,放下手裏的《戰國策》,擡頭看向七堡,“你吩咐一位死士,黑衣勁裝,背弓策馬,將司馬騰和王浚趕往鄴城的消息射在門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