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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王衍設計下邳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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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爹,你又猜中了。我聽說表哥景文和表哥王曠都去下邳了, 我也想去……”王玄一臉希冀的看著王衍,若是細看, 眼中都是帶著星星的。

這王曠與王廙都是王正與夏侯莊二女兒所生的兒子,司馬睿是司馬覲與夏侯莊大女兒夏侯光姬所生的兒子,而夏侯氏與夏侯光姬的生母則是羊耽二女兒,王衍的生母是羊耽的大女兒。

故而王玄從奶奶輩分算起,與司馬睿、王曠與、王廙是姨表親。

“建功立業?”王衍冷笑一聲,“還是為了衛家那小子創造崛起的機會?”

“爹,你這……你這老是猜中, 還如何體現我的聰慧呢?我本想著拐著彎的跟你說……”王玄一臉無奈的說道,仿佛被自己爹屢屢猜中是哪般無奈的事情。

“下邳之地,皇太弟會來, 故而,你想著幫衛家那小子創造機遇, 對嗎?”王衍講話說下的更清楚了一些。

“爹, 你看, 能不能給個機會?畢竟……你不能老是讓他喝涼水塞牙,不是?”王玄笑著給王衍續上茶,“爹, 來喝茶。”

“行了,別倒茶了。”王衍沒好氣的擋開王玄的手,“給個機會也不是不行。”

“爹, 你又要說但是啊?”王玄最怕王衍說“但是”二字,這是要講條件的節奏。

“給他機會,你就給我躲遠點。”王衍看著王玄,眼睛有著老父親對獨子的疼惜,“我不期待你建功立業,也不期待你馳騁沙場,只願你平安。”

“爹,你自小就讓我低調,我這不是一直很聽話嘛。”王玄一點也沒有感動的跡象,依舊痞痞的模樣。

“下邳,你可以展現出你真正的本事。但……僅此一次。”王衍開口說了一句,卻讓王玄楞住。

“爹,你說什麽?”他王玄沒有聽錯吧?他爹讓他拿出真正的實力來?

“下邳之戰,決定瑯琊王家的話語權,這臺面上的講話人你可以不做,但是實際的掌舵人……”王衍話盡於此。

“爹……”王玄收起嬉笑的模樣,一板正經的說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孩兒,定不會讓你失望。”

“你去準備吧。”王衍點點頭,他能看到王玄眼中閃過的激動。

是啊,他壓制王玄多年,該是時候給那些族叔們看看,他王衍選定的接班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物。那王敦還妄想染指瑯琊王家族長的位置,簡直是可笑。不過,王敦有了奪瑯琊王家族長的心思,他絕不能視若無睹。所幸,王曠和王導還知道自己的斤兩,他得早點綢繆才是。

王衍回到自己的臥室,他吩咐小廝送來一些酒水和小菜,親自在對面放著兩個酒杯,為對面斟上一杯,呆呆的望著空位置,思路飄遠。

他的老友一個個離去,走的那般急切,都沒讓他來得及相送,也沒給他機會駐足叩拜。

這桌上的兩個酒杯,一個是潘岳的,一個是樂廣的,他王衍此生最好的朋友,少年時期最好的夥伴。

王衍拿起酒杯,澆在地上,紀念著他們曾經的友誼,緬懷著他們曾經的少年時光。

酒撒地面,王衍自嘲一笑,“老哥哥們,你們都走了,只留下我面對這亂世,呵……獨自一人吶……”

王衍仰頭一杯酒入肚,辣酒入喉,將他的理智模糊,恍惚之間,王衍又回到臘月二十三日的小年夜。

這一晚,王衍與樂廣共同吃著狗肉,推杯換盞之間,肉香、酒香夾雜一起。

那一天,樂廣邀請王衍來樂府吃狗肉,王衍才走入府邸,便見樂廣一人坐在空曠的院落,院中雪花飄飛。王衍四處看著周圍,卻發現原本熱鬧的樂府,已經淒涼一片。

“老哥哥,我來晚了……”王衍走入樂廣的暖房,這暖房小巧而又通氣,床鋪是燒木炭的土炕,土炕之上有軟墊,整個房間暖烘烘的。

“來晚了,自罰一杯可好?”樂廣揚唇淺笑。

“好……”王衍仰頭,一杯飲下,坐在樂廣的對面,伸手敲了敲自己身後的墻,眉毛輕挑,“老哥哥,這墻倒是甚好,縱使隔墻有耳,也必是聽不到了吧?”

“不是安全之地,如何請你來吃著一碗狗肉?”樂廣親自為王衍舀上狗肉,笑瞇瞇的伸出手,“嘗一嘗,這麽多年了,我的手藝變了沒?”

王衍望著這碗裏的狗肉,嘴角動了動,他的目光深邃了起來。說起來,他與樂廣認識有四十多年了,當年樂廣被張華和衛瓘看中,衛恒引薦樂廣與他、王澄、王戎、王敦、王導、潘岳相識。那時的樂廣雖然是寒門所出,卻做的一手好狗肉,還記得第一次竹林賦詩,便是樂廣親手做狗肉湯,眾人坐在一起暢談。

第一次吃樂廣狗肉的時候,他不過十幾歲,一晃眼,整整四十年了。

時光如梭,他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高談闊論的聲音,那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燦爛,雖是轉眼即逝,卻烙印在了腦海裏。

若不是少年時就認識了樂廣,以他這些年的性子,是萬萬不會認這樣書生意氣的人做朋友的,而且是至交好友。

“老哥哥……”王衍夾起狗肉,看向樂廣的時候,眼神緩緩成了少年時代的模樣,他們呢,終究是多年的老友,縱使明面上少來往,可心中,依舊是難以割舍的朋友。

“嗯……”樂廣望著王衍,一如少年時代的模樣,笑的是那般的燦爛,“可是這一次我鹽又放多了?”

“要是知道老哥哥做狗肉湯,怎麽著,我也得把平子給帶來。你知道他有多想念你這狗肉湯嗎?”王衍說著玩笑話。

“平子……那廝只會壞了我一鍋好湯。”樂廣撇了撇嘴,這模樣一如四十年前王澄(字平子)搶著喝狗肉湯時,樂廣嫌棄的模樣。

“你到現在還記著平子那件事呢?說起來……老哥哥……”王衍湊近樂廣,低聲說道,“當初平子吃多了五石散,爬上樹,光溜溜的高歌一曲,還是你的手筆呢。”

“只是我的手筆嗎?安仁那廝難道沒有摻和?”樂廣指了指王衍。

“老哥哥……你當時和安仁聯手,可是把平子害得幾個月不敢出門吶。”王衍意有所指的說道。

“誰讓平子跟和嶠那廝走的近。”樂廣擡高了頭,一副小心眼的模樣,“和嶠對我和潘岳的恩師不敬,他不活該?”

“所以,你就設計杯弓蛇影,嚇得和嶠數月下不了床?”王衍笑著點了點頭,指著樂廣,一臉嫌棄的模樣,仿佛多麽嫌棄樂廣的幼稚一般,“你那時候可真像個小孩。”

“和嶠那廝就是個吝嗇至極的人,我替恩師報仇,又有何錯?倒是你……裴邈不過跟和嶠走的近了一些,你不還是明晃晃的說人家是白眼兒發作?我不過是暗地裏的,你可是明面上的。”樂廣一想起裴邈當時憋著半天說不出任何話來的模樣,又大聲笑起來。

王衍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時候他也年輕啊,口無遮攔,張口就將裴邈弄得下不來臺。

“那一次裴邈吃了癟,央求裴頠和裴楷陪他去找你晦氣,我至今記得你的起床氣呢……”樂廣想起哪般,又笑了起來。

“我那夫人著實是個貪財的,若不是如此,我也不至於……”王衍輕嘆一口氣,那時候王玄不過五歲,恰好郭氏揍過王澄,王衍正在氣頭上。

“我可是看的真實。裴楷邀請我一起去看你的起床模樣,卻發現郭氏收了裴邈的錢,讓仆人在你身邊放了一圈的銅錢,將你圈在其中。你呢……一起床便看到窗外的裴邈和郭氏,開口指著銅錢卻盯著裴邈,那話語相當不客氣啊……”樂廣指了指王衍,“人都說潘安仁嘴毒,論起來,你才是那個最嘴毒的吧?”

“我不過說了一句阿堵物罷了,又有哪般嘴毒?”王衍自辨道。

“阿堵物而已嗎?不是說人家庸俗不堪嗎?我可記得裴邈當時都氣成鬥雞眼了。”樂廣撲哧一笑。

“老哥哥……過去的事情了……莫要提了莫要提了……”王衍笑著擺手,他真的不好意思了。

“夷甫……”樂廣收起玩笑話,認真的看著王衍,“我今日請你來,著實有一件事,請你再幫一次。”

“老哥哥……你我的交情,何必如此說?有何事,盡管交代。”王衍認真的看著樂廣,他這人從不負朋友。

“我知道你瑯琊王家在布一場棋局,這個局太大,很多人牽涉其中。但是……”樂廣望著王衍,他們數十年的朋友,有些話不必點明,但有些話必須說透,“我期望你看我老邁的份上,給我幾個兒子一條生路,也給我那可憐的小女婿一條活路。”

“老哥哥……”王衍望著樂廣,這討論起正事來,王衍不再有老小孩的模樣,他不知樂廣何時發現他的計劃,卻也不敢輕舉妄動,隨便答應。

“夷甫,我知道成王敗寇,有些事容不得差錯。但是有些事,容得了替換。”樂廣從桌子旁邊拿出一張地圖交給王衍,王衍接過地圖,看到了軍事標註的位置和說明。

王衍猛地合上這個地圖,他不會忘記樂廣也是文武全才,而樂廣的恩師便是滅西蜀、破東吳的衛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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