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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維護衛玠卻惹一身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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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霖咽了咽口水,她著實不知該如何做。

若是畫出的人是衛玠,怕是剛才一切努力都白費。

若是不畫出衛玠,又有誰能夠臨時頂替?

她真的是越發的尷尬起來,如履深淵,走錯一步,萬劫不覆。

“這金谷園中有一處亭子,可作畫,走吧,樂家女郎。”王玄前方帶路,眾人跟著王玄往前走去。

停在原地的樂霖,正在憤恨自己的臉疼,卻聽那王玄惱人的聲音傳來,“怎麽?樂家女郎不敢作畫?既是親眼所見,必然樂家女郎能畫才是,莫不是,你方才說的是信口雌黃?”

信口雌黃……果然這話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這王玄就是報覆方才她提到了信口胡說,而這映射了王衍的事跡,王衍獨子王玄又豈能放過她?

看來今日出門沒看黃歷,整個倒黴透頂得了?

樂霖咬了咬牙,罷了,拼了就是。

衛玠並肩陪同樂霖往前走去,兩人一路上互不說話。

只是偶爾,衛玠會瞥一眼樂霖,嘴角的笑容從未減退。

王玄那邊鋪好畫紙,研好墨,將畫筆遞給樂霖,“樂家女郎,請吧。”

樂霖接過筆,卻遲遲不肯下筆。

“怎麽?樂家女郎莫不是在回憶那人?”王玄笑的很是得意,“或是,憑空想象,著實困難了?”

“王公子,你莫要著急,那人風姿綽約。若是著急畫出,怕是只畫個模樣,卻畫不出神韻。故而,妾要仔細回憶一番,方能神形兼備。”樂霖自我辯解。

“如此,樂家女郎尚需多少久方能下筆?”王玄顯然耐心不佳。

“一炷香便畫出,如何?”樂霖下了諾。

王玄看了一眼小廝,小廝燃上香,“那就等你一炷香。”

王玄撩開衣袍,坐在一側,與衛玠耳語起來,“叔寶,你猜這畫上的美人是誰?”

衛玠轉動著茶杯,嘴角含笑,“我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怎能知曉?”

“可是這小女子方才處處針對,句句威脅,你不好奇,她一會畫出哪般?”王玄挑起眉,卻見到樂霖已經在宣紙上畫出一女子的輪廓。

“顯然,是一個女子。”衛玠笑起。

“這算是畏懼嗎?”王玄好笑的低聲問道。

“確切的說,應該不希望樂尚書因著她的一時口快,卷入其中。”衛玠倒是看得通透。

“叔寶,這女子倒是有你的幾分神韻。”王玄眉毛擰了起來,“怕是這個樂霖要揭露你了。”

“只怕好戲還在後頭,你著急作甚?”衛玠不慌不忙的喝下茶水,眼睛落在樂霖的身上。

“虧得我這般好心,盡數讓你負了去。真是交友不慎。”王玄嬉笑一聲。

“我看人從不會錯,眉子,你且信我便是。”衛玠輕敲著案桌,“稍後安排我與石崇單獨見一面,有些事,我需要仔細詢問方知。”

“好。”王玄點著頭。

這一炷香過,樂霖終是畫完,眾人走來,卻見到畫上是一女子,眉眼之間,頗像衛玠。

人們錯愕的看向衛玠,這畫上是女子,衛玠是男子。

“樂家女郎,你這是畫了女版的叔寶?”王玄挑高眉,“只是這世上哪有俏若叔寶的女子?”

“王公子,這人當真是衛公子嗎?你且仔細看看。”樂霖擡高下巴,看向衛玠,“這女子神色像極了你,衛公子,你自我解釋一番,到也是極好的。”

“哦?這畫作是你的,卻要在下解釋?這是哪番道理?”顯然衛玠不打算承情。

樂霖心中一陣碎碎念,她真是好心被人當做驢肝肺。

樂霖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親自說了,“這女子淩水而上,並非站於岸上,這水岸是洛水之畔。眾人皆知魏王曹植《洛神賦》,這洛神也有畫卷。那日我在坎園見到之人,思來想去,怕也只有洛神了。”

“洛神?”王玄笑起來,“你說這女子是洛神?只是這洛神何時成了叔寶的模樣?”

面對著眾人的疑惑,樂霖解釋道:“世人作畫最求神似,衛公子天生謫仙之姿,又是生於洛神故居,自然沾染了一些仙氣。只是,這女子並非樣貌與衛公子想象,這臉上一滴淚痣,衛公子並沒有。”

樂霖巧舌如簧的模樣,逗笑了王玄,“叔寶,原是坎園你作了女裝,將我魅惑了去嗎?當真是可笑,呵……”

王玄一下戳破樂霖精心布的局。

果然瑯琊王家的子孫都不是吃素的,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戲。

可是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挽救結局的法子了。

“是嗎?洛神?在下也有洛神之貌?這真是奇了,卻也是有趣。只是……樂家女郎,你這謬讚,在下受之不起。”衛玠也不打算接受樂霖的善意。

難道讓她說她見到的是衛玠和王玄的斷袖分桃嗎?

她不敢說,還沒那個膽量。

如今這般模樣,她該如何是好?

慌亂讓她咬緊了下唇,她看向衛玠的眼睛,第一次帶上了服軟。

她不想害了父親,而她也知道禍從口出的教訓。

衛玠看著樂霖這般屈服的模樣,心中輕嘆一聲。

本想著多多逗弄她,卻不曾想,一滴淚,懸而未滴罷了,打亂了他的算盤。

“不過……這坎園眉子見到的那女子,並非是洛神,而是在下小妹。那小妹前些時候生了病,特地帶到‘三七’醫館,讓你的醫者診脈。怕是那日樂家女郎只記得綿胭脂的進項,忘了看看那日就診的女子是否姓李。”衛玠的話成功化解了樂霖的尷尬。

衛玠的小妹,世人都知道衛家只活了兩人,一是衛玠,一是衛璪。

但衛夫人,衛爍卻有一女兒,與衛玠長相頗為相近。

世人又知道衛夫人邀請樂霖入府,自然見到過衛爍的女兒。

眾人緩下探究的目光,也失去了興趣,各自散去,賈芙更是被王玄以見未來姐夫賈謐的借口支開。

一時亭中,只剩下衛玠和樂霖。

衛玠手指輕輕撫上那畫作,並未看她,“經此一事,可知錯了?”

他聲音不大,音色有些低啞下沈,顯然是有些怒氣。

“衛公子,妾一時幼稚,你莫生氣。”她自然知道衛玠指責她逞一時口舌之快。

“未知自己對手實力前,貿然亮出底牌,哪怕所說是事實,也會被逼得走投無路。樂家女郎,可知人言可畏,這可怕的不是人言,而是有權讓人言殺死你的人?”衛玠終是擡起頭看向她,眼中盡是責備。

她心口一顫,只見他緩慢的收起畫作,責備之語未停,“你且記得,很多事情,莫要自不量力。更多時候,不要逞一時之快,省得今日之事,再度重演。若是下一次,我不在,你又該如何自處?”

他輕嘆一口氣,仿佛對她的做法很是無奈。

“衛公子,你不惱妾?”她詫異起來,方才威脅恐嚇的人,可是衛玠。

這衛玠又是怎會原諒她,還要教她?

“呵……你原是這般想我?”他快走幾步,與她走得近了些,看向她,眸色之中皆是暖意,“我認定的人,無論翻出哪般花樣來,不過是稚童玩鬧,一笑置之罷了。但若不是,君動一下,當心粉身碎骨。”

她咽了咽口水,他這句話是把她當做自己人還是外人?

“妾不懂……”她不敢想,就怕他說的是後者。

“樂家女郎,我從來不會讓無關之人近身。你前幾日調戲我,調戲的是如此的風生水起……難道……從不想想,撩了我,後果如何?”他抓住她的手腕,與她對視,霸道的話語讓她咽了咽口水。

他說……撩了他,就要負責?

她當初是被逼無奈,是賈芙讓她不得不這般做。

難道……她無心插柳柳成蔭?

可是,她和他本就是八字不合,怕是沒有好的姻緣。

夢境景象再次襲來,痛楚席卷全身,耳邊緩緩響起一些詞匯,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叔寶,你為何負了我?你說過,敢為卿負天下人的人,你可是忘了?”

“你失節在先,衛家,已容不得你。”

“那你呢?”她近乎哀求的看著他,期待他說是或否。

可他不語,以沈默來回,而她連淚都流不出。

也許,這就是哀莫大於心死。

“爹爹曾說,我是樂家至寶,是娘親留給他的寶貝,願我在家是千金,出嫁亦是珍寶。爹爹還說,我的夫婿,當是天下至情至性之人。可是……爹爹,眼神不好,為我覓得夫婿並非良人……並非良人……哈哈……”

“樂霖……”他終是不忍,出了聲,那聲音之中包含了不舍,卻也包含了決絕,“事已至此,結局已定,你且待時光……”

樂霖的指尖微顫,那夢中,她親眼見過他迎娶他人。

她記得天明,鑼聲陣陣,彩綢,紅燈,鞭炮,道喜,司儀,盡是百年好合之說。

卻唯獨她,站在陰影裏,看著他再做新郎,看著他手牽紅綢,紅綢一端已不再是她。

何其卑賤,她無法移開目光,追隨他的步伐,恍若當初他們成婚模樣?

她背靠著樹,緩緩癱下,也不顧雨後初霽,濕泥沾衣,只是抱膝埋頭,壓抑啜泣。

原來,一無所有之後,她連哭都不敢大聲。

不……她不能與他有感情糾葛,不然會大火焚身,燒個幹凈。

她大力甩開他的手,“不,不要……”

他皺著眉,看著她逃也似的跑開,手心餘溫尚在,疑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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