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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殺手頻出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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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時中了毒?”她眉頭緊皺,從錦囊裏快速拿出牛黃解毒丸塞到他的口中,“快些咽下。”

“那批殺手……應該是餵了毒的,血已然有毒。而我方才不註意,手背被劍氣劃破,臟血入了傷口,怕是如此……”衛玠咳喘了起來,“咳咳咳……竟然能勾起我體內的陳毒,倒也費了心思。”

“陳毒?”她楞住,記憶像洩閘洪水,將她淹沒。

衛玠五歲那年,陪同祖父衛瓘,父親衛恒前去清談。

稚童讓人驚艷,謂之神童。

那年衛玠夢見一些事情,憂郁成疾,衛恒專門請來她的父親樂廣,解夢釋疑。

之後,衛家和樂家素有往來,卻因為衛瓘終是得罪當今皇後賈南風而問罪。

至此,衛家九人問斬,而因夢成疾的衛玠連同陪他就醫的衛璪,因為不到行刑年紀,又因躲在她師父寧雲子的家中,避過一劫。

人們都說衛玠和衛璪躲在醫者家中,才保住衛家血脈不斷。

可誰又知道,心有不甘的賈南風屢次下毒,更派殺手?

“這是樂家舊事了。”衛玠輕描淡寫的說道,“不提也罷。”

“是嗎?人都說衛玠體弱,本以為你是因毒腹痛的病所致,如今看來竟是陳毒。留妾在坎園,可也是為了解此毒?”樂霖皺著眉,看著臉色已經蒼白卻依舊強撐的他。

“男兒,誰又不想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光明宮呢?”衛玠又是咳了幾聲,擡頭看向她,“若不是因毒侵蝕,羸弱不堪,又怎願猶如廢人?”

“原是你不喜何郎再世的讚譽。”

“樂家女郎,你今夜所見,該是知道,我仇敵甚多,不能如此模樣。煩請你,早些將我治好。這診金,我定不虧你。”衛玠抓住她的手腕,“畢竟寧雲子的徒弟,醫術該不會差到哪去,不是嗎?”

樂霖望著眼前的人兒,她避之不及,卻又繞之不開。

看來,只能順應命運安排,出手相救。

她掙開自己的手腕,回頭整理著自己的醫藥箱,語氣淡淡,“既然這診金不缺,我這做醫者的自然是推卻不得。”

七堡匆匆跑來,在衛玠耳邊說了幾句,衛玠頷首,“樂家女郎,在下有些事要處理,稍後待君”

待屋內人都散去,樂霖左手拇指與食指相搓,輕蹙眉,方才素翎走來時,左手握藥箱把手,右手並非托藥箱前後底端,而是托在右側底端。這姿勢,像是要遠離箱子嗎?

呵……有些意思。

她蓋上藥箱,將藥箱翻過底來,一寸一寸的看著。

終是在藥箱底端後側處看到一個小缺口,她敲了敲這缺口附近,發現是中空。

可是查找機關,卻尋找不到……

莫非是銅針吸取藥末推入?

心思一動,她從藥箱取出銅針,取出一方帕平布案桌,帶上麻布手套,掛上口罩,再將藥箱合上。翻過底來,緩緩吸取這缺口處的粉末,放在攤開的方帕上,輕嗅。

一時之間,她臉色微變……這是……樺樹花粉……

若是今夜再吃上芹菜……呵……可真是讓人滿身疹子,甚至呼吸不得而死嗎?

看來委托素翎的這人,深知她對樺樹花粉過敏呢。

少時父親樂廣曾說衛玠怕花粉,尤以樺樹花粉為甚。

但不知,那人知不知衛玠更怕?

想要一箭雙雕,或是引衛玠疑她是敵?

倒是好心思……

樂霖垂下眼來,立刻端起案桌上茶壺,將水倒在方帕上,又連忙推開窗戶,喚來素媛擡了幾桶水潑灑地面,又吩咐素翎做些小菜。

美其名曰,清掃房屋,登堂入室;取其名曰,五臟已空,需小菜果腹。

她只等,簸箕立起,引線捉麻雀了。

為做得像些,她佯裝不適,以換衣為名,支走素翎與素媛。

此時房門緊閉,她快速換衣,只是這衣衫才換到一半,卻聽到衛玠質問素媛為何站在門外。

身上怕是或多或少沾染了樺樹花粉,衛玠若是真如父親所說……

她連忙將桶中剩餘清水倒在身上,對門外大聲斥責道:“衛公子,妾不慎身浸清水,此時進來怕是多有不便。”

衛玠才將手放在房門上,這一刻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是想不通,她好好的浸濕了衣衫?

“如此,我便在房門待你。”

樂霖皺起眉,趕緊快速的換著衣衫,警惕的看向房門。

兩天換衣皆為他,當真是孽緣。

“樂家女郎?”

許久聽不見她的聲音,這黑衣人說坎園尚有同黨未捉全,安靜讓他不安起來。

“樂家女郎?”

他急忙敲門,卻得不到任何反應,心焦,讓他回頭對七堡冷聲說道:“待在這裏,背過身去。”

七堡張了張嘴,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然快速開門,又快速關門。

門合上,她恰好披上外衫,與他四目相對。

他頗為尷尬,臉都紅了一圈,所幸,眼本是一線天,看不清他的坐立不安。

“衛公子……你可知……男女授受不親,更不可坦……誠……以……對?”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擠出,對於他的舉動,她已然怒了。

“樂家女郎,這黑衣人說坎園內尚有同黨,我久不見你有動靜,自是怕你……”他收住了話,卻讓他難以再說下去。

“衛公子,這是理由?”她握緊拳,這一刻她很想讓他試試,她的針紮穴道的痛。

人體的痛穴,在哪,如何最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樂家女郎,你既來我坎園,又是我的醫者,我只是要保你的安全。”他只能沒話找話,卻被她嗆了聲。

“衛公子,既然坎園如此不平靜,不如就此別過。”她轉身,意欲離開,卻被他再次抓住手腕,她低眉,看向他的手,冷冷的擡起頭,“衛公子,你這是何意?”

“診金,我已付,你怎可不救便走?”他不知為何,不希望她離開。

“衛公子……你屢次損妾名譽,妾一忍再忍,終是不能再忍。”她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攥的更緊。

他的眼神是這般的執著,一如夢中,他在薔薇花下,與她對視。

那時,他們是歡喜凝視,唯恐錯漏彼此一個表情,因著思念,一夜無眠。

如今,他們是冰冷對視,唯恐看錯彼此一個表情,因著誤會,一念成仇。

“樂家女郎,坎園一夜之內便能尋到黑衣人,我定能保你安全……”他才說到一半,聽到一聲窸窣聲。

他不顧她的怒,一下將她抱在懷裏,抽出隨身佩劍,環顧四周,終是在東南角看到一角衣衫。

慢慢後退,露出一絲暮色之光,這光恰好照在東南角處。

“躲在此處,伏擊,閣下,可是挑釁?”衛玠高聲說道,長劍一掃,劍氣斷幔簾,黑衣人乍現。

黑衣人呆楞片刻,便被飛身而來的七堡糾纏上。

兩人刀光劍影之間,不見伯仲。

方才血戰眾多黑衣人,也是在燈光明亮處,如今衛玠一線天的眼,看的不真切,只能防守以待。

“若是一會有事,記得躲在我身後。”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很抱歉,在坎園,陷你於險境。”

他道歉?

驕傲如斯的他,為她道歉?

這無名之火,來也快,卻也快。

眨眼功夫,她已然惱意全無。

黑衣人得空隙,朝衛玠而來,他橫起長劍,劍身相撞,火花四濺。

這力道之大,將衛玠硬生生逼退幾步。

可他卻以身為屏障,不讓劍氣掃向她分毫。

血腥氣彌漫鼻尖。

她抓緊他,而他則是挑掉黑衣人的長劍,掌風奔向黑衣人面門。

黑衣人躲閃,借助七堡的夾擊,一人對兩人,卻也游刃有餘。

如此高的武藝?

此人是誰?

為何她似曾相識?

夢裏可見過他?

此時衛玠迎面引來黑衣人的暗器,樂霖想也不想的拽了衛玠一把,堪堪躲過暗器。

險象環生的暗殺,讓她升起了憐憫之情,她想必然要早些治好衛玠的眼眸才是。

說話間,黑衣人被制服,只是衛玠因著體力過度消耗,再也撐不住靠在了墻上,“七堡……將此人帶下去,嚴加審訊。”

“是,公子。”

樂霖看著黑衣人離開,此時素翎的眼神帶上了焦急,而素媛則是一臉驚恐。

她只餘光掃了一眼素翎,便趕緊取來金針為他提神。

“素媛焚香,快。”

“是,女郎。”

“素翎,把我前段時間釀的酒膳取來,快。”

“是,女郎。”

樂霖頭也不擡的下達命令,卻聽到身邊人的輕笑,她擡起頭,那一線天的眼睛染上濃濃的開心,“原來你竟是這般關心我?”

樂霖挑高眉,他這般喜出望外作甚?

“關心?”

“嗯,這裏都很熨帖。”他撫上自己的心口。

“勸你不要開心太過,免得針紮不去,你樂極生悲。”她蓄意紮歪了一點,讓他痛的皺了眉。

“你可是故意?”

“故意?你覺得妾像是故意嗎?”她挑高眉。

“你已經這般做了。”他的嘴巴微微抿起,想必方才有些疼。

“呵,妾勸過你了,不要太過開心。”她接過素翎遞來的酒膳,粗魯的遞給他,“喝下,對你解除腫脹有效。”

“我這眼腫,何時會好?”他顯然有些急切。

“快則兩日,慢則五日。”

“可王謝家的人,怕是這幾日便來看我笑話,甚是憂愁。”衛玠愁眉苦臉起來。

比起今天殺人如麻的狠厲,現下的他倒像個不肯輸的孩子。

這家夥到底幾張面皮?

傲嬌、腹黑、毒舌、小心眼、愛逞能、心狠手辣真是占了個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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