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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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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夏夏今天不趕時間, 慢悠悠在廚房做三明治, 她煎了雞蛋和香腸,油香味剛剛冒出來,謝淮從屋裏出來。

他早起臉色不太好,頭發亂糟糟的。

夏夏主動把做好的三明治端到他面前, 意為求和。

謝淮昨晚躺在床上, 閉上眼睛腦海裏全是同一個影子。

他不敢睡覺, 怕再和拘留所那晚一樣,做起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夢。

他玩了半宿手機, 淩晨睡不著爬起來喝水。

客廳的飲水機咕嚕咕嚕響, 他的杯子忘記放哪了,鬼使神差拿起夏夏放在餐桌上的玻璃水杯。人在做壞事時多少會有些心虛, 謝淮聽見陽臺風吹玻璃的聲音,回過頭瞧,又裝作漫不經意看向夏夏的房門。

像個變態, 他心裏暗想。

而後用夏夏杯子接滿整杯水, 一口氣全喝了。

他回到屋裏, 腦子更清醒了。

晚上被夏夏內褲砸得麻麻的臉好多了, 可嘴唇卻陷入他自我臆想中火辣辣的燙。

他沒有倦意, 翻出桌上堆的課本,點著臺燈看了一晚上《社會學概論》。從小到大他都不算老師眼裏的好學生,這一幕要如果讓他中學老師看到,一定得來摸摸他腦袋看是不是發燒了。

謝淮在餐桌旁吃三明治。

夏夏拿過水杯,疑惑道:“昨晚明明還剩半杯, 怎麽空了?”

她看向謝淮,目光帶著思索。

謝淮神情鎮定自若:“看我幹什麽,難不成我還會喝你的水?”

夏夏摸摸頭發:“也是,可能我記錯了吧。”

她說完又看著謝淮,兇巴巴地說:“你喝什麽水啊?喝屁吧你。”

雖然住在一起,可謝淮與夏夏見面的時間並不長。

夏夏走得早,謝淮回來晚,平時最多的交集就是餐桌上的飯。

“我這裏最近鬧鬼了。”

周末夏夏休息,一邊在沙發上曬著太陽塗趾甲,一邊給祝子瑜打電話。

“有好幾次,我的水杯晚上睡覺前還裝了半杯水,早起就一滴不剩。”夏夏嚴肅地說,“還有我吃剩一半放在冰箱的零食,第二天連個渣都沒了。”

“我也是!”祝子瑜說,“我水杯裏的水總會莫名其妙消失,後來有天晚上我起夜才發現是我家貓偷偷喝的,媽的,它有自己的水碗不用,偏偏要把腦袋鉆進我杯子裏舔我的,它那嘴可是每天舔屁股的!”

“可我沒有貓啊。”夏夏說,“再說貓也不會開冰箱吧?”

祝子瑜:“那不就剩謝淮了嗎?”

夏夏認真道:“絕不可能是謝淮,你不知道他有多嫌棄我。我前天不小心把內褲扔在他頭上,他好幾天沒怎麽搭理我,他會吃我碰過的東西嗎?臭男人一個,就算是小偷吃的都不會是他。”

祝子瑜聲音帶著笑意:“怎麽又變成臭男人了?以前不是一口一個淮哥叫得親熱嗎?”

夏夏雙手攤開,放在太陽下晾幹。

她指甲圓圓的,墨綠色的指甲油被陽光一曬,顏色清晰透亮。

“反正他現在也知道我是什麽樣子了。”夏夏皺皺鼻子,裝作毫不在乎,“我裝乖也沒用,他不會信了。”

她提起謝淮精神十足:“我跟你說,謝淮可能是個飯桶轉世。”

“我每天早上走之前做好飯,回家以後餐盤都被舔幹凈了,晚上我都要去睡覺了他才回來,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要我給他煮夜宵。”夏夏雀躍地說謝淮壞話,“他真是太霸道了,我憑什麽要給他煮宵夜,難道我是他的傭人嗎……”

門鈴響起,夏夏跑去開。

謝淮進來,遞給她一包超市買來的食材。

“餓死了。”他說,“給我下個面。”

“好的。”夏夏沒等祝子瑜說再見就掛斷電話,態度和剛才囂張的樣子判若兩人,“想吃什麽面?”

謝淮:“都行。”

夏夏說:“正好我也沒吃,一起吧。”

她進了廚房:“你最近在做什麽?”

謝淮渾身散了架一般,把自己摔到沙發上:“認識一個朋友,他現在做建材生意,我爸從前也是做這個的,我幫他忙,順便賺點錢用。”

夏夏嘀咕:“什麽朋友啊,這麽晚了飯也不管?”

謝淮沒說話。

許大龍當然不是舍不得這一頓飯,而是謝淮不想吃。

許大龍從前接工程的時候習慣了請人應酬,談生意必定要吃飯喝酒歌廳大保健一套齊全,謝淮不喜那氛圍和環境,往往就提前走了,只有實在需要的時候,他才會留下來喝酒。

今天許大龍帶他去臨市的鋼廠看材料,傍晚還要拉著他去找樂子,謝淮找了個由頭拒絕,一個人坐高鐵回來。

夏夏在廚房洗菜,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祝子瑜打過來的,謝淮今天很累,手指頭都恨不得癱瘓掉,實在不想動。

他叫了幾聲讓夏夏來接,那邊水流太大沒聽見。

他自作主張接了:“夏夏在做飯,你一會給她打。”

祝子瑜楞住:“做飯?給你做?”

謝淮反問:“難不成是給你做?”

祝子瑜意味深長喲了一聲:“我說怎麽著急掛我電話,這丫頭的面孔還不只一兩副呢。”

謝淮:“什麽意思?”

夏夏擦了手出來:“炸醬面還是……謝淮,你在跟誰說話?”

謝淮按開免提,她聽見祝子瑜的聲音傳出來:“夏夏出來了?聽說你去做飯了?你剛才不是還跟我說謝淮是個飯……”

夏夏嗷得一聲沖過去搶電話:“你他媽閉嘴啊!”

謝淮把手機舉高不準她拿,他看似平靜:“飯什麽?話別說一半。”

祝子瑜聽出夏夏話裏警告的意味,識相地閉嘴。

夏夏兩只胳膊在謝淮眼裏短得不能再短,任憑她再怎麽抻直也搶不回手機。

夏夏罵過他滾,罵過他狗,還罵過他臭男人。無論這次夏夏說他什麽,他保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只是想知道夏夏對他的意見到底有多大,從她嘴裏還能冒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話。

祝子瑜不吭聲,謝淮一個人揣測:“飯什麽?飯粘子?”

謝淮壓根沒朝飯桶那方面思考,他想起張愛玲說過的一句話。

——“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這話的含義淺顯易懂。

夏夏怎麽罵他他都能忍受,可如果夏夏對他的感情消退不喜歡他了——

——他表情一下子變了。

夏夏察覺出他神情不對,又要去拿手機。

他一手別開夏夏的肩膀,對著手機:“祝子瑜,你說不說?”

祝子瑜沈默片刻:“大哥大姐,你們有話好好說,小妹我先去睡覺了。”

謝淮:“你敢掛!”

夏夏眼疾手快,趁謝淮轉頭和祝子瑜說話的空隙,手腳靈敏朝前一撲去搶手機。

她沖撞力太大,謝淮被她推到沙發上,夏夏感覺到小腹下壓著一團沈甸甸的東西,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謝淮慘叫一聲。

夏夏趕忙下來,發現她剛剛動作間衣服上的拉鏈蹭到他了。

夏天褲子薄,謝淮脖子的青筋幾乎是瞬間疼得漲了起來,手機沒拿穩摔在了地板上。

祝子瑜剛要掛電話,聽見聲音不對,問道:“怎麽了?”

夏夏撿起手機:“我不小心刮到他嘰嘰了。”

她掛上電話,忐忑地問:“沒事吧,淮哥?”

謝淮緩了一會,臉上暴起的紅色褪了褪。

他弓著身子:“得不到的就要毀掉嗎?”

“愛而不得,痛下殺手。”他一字一句,說話還帶著疼痛的喘息,“夏夏,你真是太狠了。”

謝淮飯也不吃了,一個人回屋裏冷靜。

外面油煙機的聲音停了,夏夏沒有繼續做飯,謝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安生。

他等到疼痛消去,肚子卻餓得睡不著了。

“媽的。”他想起夏夏剛才那沒輕沒重那一下,強忍住想把她拉進來修理一頓的沖動。

謝淮在床上打了個滾,爬起來在櫃子裏翻泡面,從暖壺裏倒熱水泡上。

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夏夏不給他好好道歉他絕不會原諒她。

他一邊加調料包一邊惡狠狠地想,她得親自端著碗進來請他吃飯他才能消氣。

面的味道溢出來,謝淮吸了一口,自誇自滿:“泡面都能煮這麽香,謝淮真是好絕一男人。”

面泡軟了,謝淮剛要吃,忽然想起夏夏說她也沒吃飯。

他靈機一動,將房門拉開一條小縫,把泡面端到門口,隨手拿起桌上的扇子朝外面扇風。

老壇酸菜牛肉面的味道飄出去了。

謝淮心想,夏夏知道他一個人在屋裏吃泡面,應該能感受出他的怒意吧?

她一定會來道歉求饒的。

可面快涼了,夏夏都沒進來。

謝淮忍不住開門去看,夏夏確實沒開油煙機做飯,可她晚上買回了周黑鴨藏在冰箱裏,此刻正一手鴨脖,一手剛沖的奶茶,被辣得滿頭大汗,她面前還擺著切好的果盤,西瓜哈密瓜擺在一起,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謝淮再低頭,手裏的老壇酸菜牛肉面怎麽看都沒有滋味了。

夏夏聽見開門的聲音,回過頭叫他。

她神色輕松,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淮哥,你好點了嗎?來吃東西吧。”

謝淮沒理她,進屋把門鎖了。

謝淮只吃了一碗泡面,半夜餓得睡不著。

他輕手輕腳起床出去,夏夏屋裏的燈熄滅,人已經睡下了。

“沒心沒肺。”他罵,“都不知道問問淮哥疼不疼,把我弄壞了,你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謝淮翻了翻冰箱,捏了幾塊哈密瓜吃。

餐桌上夏夏的水杯裏裝滿了水,他順手就拿起來喝。

這些天用慣了她的杯子,他臉上絲毫不見第一次偷用她水杯那做賊一樣的緊張。

門鎖哢噠一聲。

謝淮手裏還握著水杯的杯柄,夏夏房門打開了。

女孩抱著她的玩具小兔子,赤腳踩著地板走出來。

她看了看開著的冰箱門。

謝淮說:“看什麽看?我餓了。”

夏夏又看他手裏的杯子:“原來我的水真是你喝的。”

謝淮窘迫,他解釋:“我晚上出來喝水忘記開燈了,屋裏這麽黑,我拿錯水杯很正常吧?”

“哦。”夏夏淡淡道,“你每晚都拿錯也正常嗎?”

“正常。”謝淮面不改色。

夏夏問:“那你剛才說的話也正常嗎?”

謝淮蹙眉:“剛才什麽話?”

夏夏擡頭,不解地凝視他:“把你弄壞了,我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女孩神色疑惑:“我為什麽會不好過啊?”

謝淮:“……”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早起趕飛機,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沒時間寫更新了,大家別等,後天再來看吧。

過幾天會更忙,可能要請假。(尼古拉斯游游發出絕望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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