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對於猴子突然變為了無情真仙的模樣，莫子衣心中雖震撼，卻很快便接受了。自己都重生成了一只九尾靈狐，師傅和師兄是只妖獸又有何奇？

呆楞片刻，莫子衣一下飛身撲進那男子的懷中，兩只小爪子牢牢的勾住他的脖頸，兩只短短的腿不停的踢騰著。

......

上一世的每一幕還歷歷在目，殷無情自願剖丹，義無反顧的躍入煉器爐中，那一瞬，烈火彌天，熯天熾地，目光所及之處，空氣被一股強大的威壓擠壓得扭曲了形狀，化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膠狀白霧，白霧的正中心，一柄帶著足以吞天吐日的靈力的彎刀蔓著刺眼的血色金芒。

血月妖刀，橫空出世。

......

“這個狐貍，有點意思。”殷無情一把拎起莫子衣的兩條尾巴，將他倒掛，探入一絲靈力，提到眼前細細端詳，“喲，還是只九尾靈狐！”

“咦——？”仰星河用手指捋了捋狐貍腦袋上的呆毛，將那指放入口中舔了舔，“炒狐耳，炸狐貍腰子，蜜汁狐肉，應當都很好吃......”

莫子衣：......

他掙紮著蕩起身子，狠狠的給了仰星河一爪子，然後，蓄力，張嘴，噴出一道滾燙的火龍。

死樣不改，吃貨。

“啊——！！”仰星河的發頂著火，發出一聲慘叫。

殷無情也不正經的給了他一記暴栗，順帶替他將火滅去：“整日只知道吃，怎麽不將你那豹尾巴給紅燒了？！”

仰星河委屈的揉著被燒得卷翹的頭發，一根一根的順直了來：“因為會很燙......”

殷無情白了自己這個缺貨弟子一眼，將狐貍的身體放正，端在手掌心中，又仔細觀察了起來。

“看樣子還未與人類契約？那清衍宗的那個小孩額上的是什麽？這傷口......自己咬的？哦？疾行陣？有兩下子！”

小狐貍乖巧的坐在殷無情的掌心之中，兩只耳朵興奮的抖了抖，拍拍兩只可愛的梅花墊，伸出兩只小爪子，睜著圓溜溜的眸子，踢騰著小短腿，滿臉的期待。

殷無情從沒正經的照顧過孩子，對於仰星河，餵飽就行，不用思索其他，像這只九尾靈狐這樣還處於幼年期的妖獸，更是不知在想些什麽，遂轉頭求助徒弟：“星河，它這是在做什麽？”

仰星河心痛的捧著被自己順下來的發絲，不確定的猜測：“好像是在.......求抱抱......？”

聞言，殷無情把手掌往裏縮了縮，小狐貍順勢站起，挺起小胸膛，小爪子甚是無理的在殷無情的腦袋上拍了拍。

“嘿！”殷無情被氣得反而笑了，反手正欲再次抓住小狐貍，莫子衣腳掌一蹬，以更為迅速的反應一個翻身，以雷霆之勢在後腿上畫了一個疾行陣，身形瞬間躥得老遠。

莫子衣撅起圓圓的屁股，得瑟的晃動兩條尾巴。

下一瞬，殷無情的身影鬼魅一般出現在了莫子衣面前，再度抓住了狐貍尾巴：“好大的膽子啊，在你無情爺爺面前動爪子。”

仰星河伸出罪惡的小手，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道：“應當吃了。”

殷無情蹬了仰星河一眼，轉頭對著小狐貍笑瞇瞇道：“我看你資質上佳，血脈高貴，最主要的是與我有緣，要不要加入我山門？”

莫子衣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有些猶豫。

重活一世，他只想陪在葉無悔的身邊，做一只最普通的狐貍，過安穩平靜的日子。

但是，如今上天讓他重生，他知曉將要發生的事，給予他改變前世的一切的能力。世人只道莫子衣縱橫天地，殺人不眨眼，卻無人知曉他夜夜深陷夢魘之中，千萬條血債，天下命脈都由他一人扛下。

殷無情豎起三根手指，道：“妖獸可化為人形，拜我門下，三年之內，讓你修成人身。”

莫子衣：修成人身？？？！！！！！！

“嗷嗚——！！”

小狐貍立起身子，毫不猶豫——走走走！我跟你走！

什麽天下大義，暫且放放，就目前來說，還是早日修成人形，將葉無悔死死的摁在懷裏比較重要！

殷無情揮了揮手：“星河，來見見你的小師弟。”

“哦哦。”仰星河伸出手，自我介紹，“我叫仰星河，燭幽熒豹。”

“嗷嗚！”小狐貍也伸出一只小爪子，搭在仰星河的手上。

“咳咳。”殷無情清了清嗓子，“本座乃玄生緣猿。”

“嗷嗚！”小狐貍開心的拍了拍殷無情的腦袋。

殷無情一掌拍開他的小爪子，斥責道：“沒大沒小，叫師傅！”

“嗷嗚——！”

仰星河提醒道：“師傅，師弟還不會說話。”

“......”

“.........”

殷無情尷尬的撇了撇嘴：“我門名為自在門，立於萬年前，自在神峰之巔，世間至高之處。”

“嗷嗚——”莫子衣捧場的拍了拍爪子，心道，師傅您可別再蒙人了，上一世就是這般說辭，結果自己可是一次也沒有到過那傳聞中的自在神峰，世間至高之處。

“我自在門的門規便只有一條，那便是——絕不能讓人類修士發現妖獸的身份。”

“嗷嗚——”莫子衣點頭，師傅和師兄必然是嚴格遵守了這條門規，上輩子自己同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當真是一絲也沒發現他們二人竟是妖獸！

仰星河湊在一旁，適時的做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你還這樣幼小，會被抓走，剖了妖丹的，怕不怕，嗷——！！”

“......”

打鬧了片刻，莫子衣問起了正事。

“師傅和師弟為何會出現於此？”

“為何要襲擊二長老庚恒？”

“為何要破壞昭天門的護山大陣？”

他“嗷嗚嗷嗚”的叫了半晌，四肢胡亂揮舞，比劃了半日，到後來，連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表達些什麽，也不知殷無情和仰星河是怎麽看懂了的，依依解答。

殷無情道：“路過。”

“......”倒是簡潔明了。

他繼續道：“直覺。”

“......”依然很簡單易懂。

“昭天門那個陣法，早已不是護山大陣了，而是被人更改成了吸引某種東西的陣法，雖然我還未弄清那是何種東西，但是直覺告訴我，那東西，很危險。”

每只妖獸都有所擁有的特殊法力，例如九尾靈狐的三味真炎，而玄生緣猿的特殊法力，則是直覺。

前世莫子衣便覺得師尊的直覺特別的準，什麽明日會下雨，骰盅裏的數字是大是小，前方有腰細腿長的大美人出沒，甚至遭遇危險時，還能預判出敵人的攻勢，殷無情從未給他半分的解釋，莫子衣也從未過問，更從未想過這是殷無情與生俱來的能力。

“昭天門之變已經被人解決，走吧，小狐貍——”殷無情抱起莫子衣，“為師帶你去修行。”

“嗷嗚——！！”

不行不行，還不能走。

莫子衣猛地從他懷中跳下，指了指昭天門的方向。

他還未同葉無悔告別。

殷無情會意一笑：“也是，把人家的‘靈寵’拐走之前，要先問問主人同不同意。”

**

清羽穿心而過，庚恒仰面倒下，鮮血從胸口噴射而出，噴濺在房梁之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看清楚前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麽，只知庚恒突然面無血色，瞳孔再無神采，渾身上下的關節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緊接著，便以一個極度痛苦的角度向外翻折，唯有那張和煦的笑臉沒有變化，顯得詭異至極。

“哎呀，怎麽在這時候變成這副模樣呢。”庚恒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下一瞬，四肢歸位，又恢覆成尋常模樣。

“二弟.......你怎麽了......”

“無妨，只是進化。”庚恒道，“我選擇跟隨那位大人，選擇不再為人，顛覆整個修真界，永生永世，長生不老。”

“若不是護山大陣被破壞，你們也將同我一樣，踏入永生的殿堂，與我共享這無窮無盡的繁華盛世！”

葉無悔站在窗前，議事廳所發生的一切都被他瞧在眼底，怒火在心中翻騰，向來冰冷無溫的面龐，燃起火來卻如同猛獸，露出鋒利尖銳的獠牙。

原來......

莫子衣屠了的，從來都不是人啊！！！！

清羽出鞘，銀光閃爍，刺骨寒意拔地而起，劍尖所指之處，處處寒霜，墜墜成冰。

劍光如虹，沒有一絲預兆，刺入庚恒的心臟。

......

昭天門內，屍橫遍地，大殿之中，血液染紅了房頂的每一寸角落。

所有人都是被利器刺入心臟，一擊斃命；有的修士，四肢外翻，顯然在生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屍堆之中，站立著一個紅衣少年，手握血月妖刀，渾身浴血。

血滴順著圓月一般的刀鋒蜿蜒流下，滴落，濺起一小朵血色小花，妖異可怖。

少年轉過身來，對上葉無悔震驚不已的眸子。

面對屍山血海無所動容的莫子衣，面對無數截堵他的修士，也只是冷笑。

這樣的莫子衣，卻在見到葉無悔那張清冷的臉龐時，慌亂了：“葉無悔，我沒有，我沒有殺人，真的，真的，你要信我，你聽我解釋！！”

葉無悔擡眸，語氣淡如清水，卻使莫子衣身墜萬丈寒冰：“眼見為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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