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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節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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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女兒大了,她已經再不需要我這個娘了……其實她壓根兒也就沒有需要過我這個娘!”眼睛直視向寇英傑:“她需要的是你!”

寇英傑痛苦的垂下了頭,他的出息忽然變得很沈重:“太晚了……”他吶吶道:“我……我……”兩只手深深的插進頭發裏。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也學會了折磨自己,雖然在旁觀者的眼睛裏,認為該是如何的幼稚多餘,然而當事者本人,常常卻是無比的認真,這就是感情的微妙與不易捉摸之處。

“不晚!”成玉霜打量著他,說道:“解鈴還需系鈴人,郭白雲的傳人,不應該是軟弱的人,即使在博取愛情這一方面,也不應該是個弱者。”

寇英傑的手由頭發裏拔出來。

成玉霜的臉上現出了笑靨:“再說,你把千斤重擔,交付給你最好的朋友,這也是不負責任的態度!”

“前輩,”寇英傑狼藉的笑道:“原來你老人家什麽事都知道。”

“我知道的也許比你更多,”成玉霜的臉色一片沈重:“你應該記住,你師父所留交給你的不僅僅是這一身傑出的武功,更重要的是他這個女兒!”

寇英傑吃了一驚:“這些事,前輩何以知道?”

“我當然知道!”成玉霜道:“你的一切,都有人告訴我。”

“這人是誰?”

“你的好朋友——卓君明。”

“卓君明?”寇英傑驚奇的道:“卓君明……他和前輩是……”

“他是我最心愛的弟子!”

“啊!”寇英傑驚訝的道:“原來如此!”說著他舉步趨前,向著成玉霜深深一拜,誠執弟子之禮。

成玉霜一笑道:“這是怎麽回事?”

寇英傑道:“君明兄義薄雲天,對我恩情並重,你老人家既是他的恩師,就是我的恩師,即使舍棄師門淵源,也當恭執弟子之禮。今後,如果差遣,弟子必當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言罷,情發於表的深深又拜了三拜。

成玉霜眼睛裏交織著喜悅的淚痕:“怪不得郭白雲會對你如此器重,你果然令人喜愛。君明屢番對你推重,我尚難下斷語……這麽看起來,彩綾對你之一番深情,也是由來有因的了!”成玉霜輕嘆一聲又道:“你如今武技高強,足可與鐵海棠一較強弱,只是對方到底人多勢眾,如果再牽扯出我剛才說的幾個人,你便勢難兼顧,即使有我暗中相助,也不見得就穩操勝算,你可千萬大意不得!”一面說,雙手把寇英傑由地上攙起來,道:“你如今可有什麽打算沒有?”

寇英傑道:“如得前輩援助,弟子就信心大增……眼前,白馬山莊總算暫時穩住了,只是……”

成玉霜道:“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沖著我那個寶貝女兒的面子上,你的事我也不能夠袖手旁觀!”

寇英傑苦笑了一下,點頭道:“小師妹如今下落不明,她生性要強,我只怕她會單身赴險,所以打算……”

成玉霜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難道這邊你還有什麽放心不下之處?”

“弟子正是這個意思!”他吶吶道:“前輩是否知道大師兄鄔大野的事?”

成玉霜冷冷一笑道:“我怎麽不知道?你是放心不下白馬山莊,可是?”

寇英傑點點頭:“鄔大野是一個私心極重的人,這一次他勾結外敵,賣師求榮,論罪百死有餘,只是顧念著師門一脈情誼,弟子終不忍對他下手,眼前他懾於弟子武功,不敢如何,只是弟子一旦離開,保不住大師兄他又會有所異動,是以有些放心不下!”

成玉霜思索了一下,冷笑道:“你的顧慮倒也不無道理,這件事你暫且交給我吧,我原是不想過問白馬山莊之事,既然如此,我就厚下臉皮在這兒呆幾天再說。”

寇英傑寬心大放道:“有前輩坐鎮於此,弟子就放心了!弟子打算……”話方出口,又臨時打住了,面上神色略微一變。

成玉霜幾乎與他同時也發覺到了什麽,彼此目光一對,心裏俱已有數。

一陣夜風吹過,草木蕭蕭。冷月下花葉扶疏,附近十數丈方圓內外,一目了然。

果真有夜行人近身,這人必當有非常身手,否則便不能至此。

寇英傑自習透郭白雲十一字真訣之後,本身性靈一旦為用,常能與大自然結合一體,而收天人合一之妙,靈思妙感常至不可思議地步。即以眼前情形而論,他顯然已是有所發現,當下微微冷笑,並不立刻道破。輕嘆一聲,他傷感道:“白馬山莊當年何等威望,不意先師一旦大行,竟然破落如斯,以至於一些不相幹的外人,也心存覬覦,意圖窺竊,看來確是需要大力整頓一下了。”

成玉霜心裏當然有數,一雙眸子緩緩由附近掠過去,她先時雖然略有所警,卻是不敢確定,對於寇英傑的反應,不免有所懷疑。

一念未完,耳邊上卻傳來陰森森的一聲冷笑,一人用著極其冷峻刺耳的口音道:“那倒不是,不必自腐而後蟲生焉。年輕人你說得不錯,白馬山莊自護無力,確實是應該換個主子接管了!”話聲一落,現場遂即響起了此人低沈陰森的笑聲。

別具一種聲勢,這陣子笑聲有如回蕩低盤的清風,只是在亭子左右四下打著轉兒,久久不曾散開。

寇英傑看了成玉霜一眼,二人寸心妙諦,對於對方的存心賣弄,不覺好笑,卻也不無意外,畢竟這等“聚氣成風”的功力,大非等閑。

成玉霜聞怪不驚,反向寇英傑微微笑道:“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今天我還是真來對了,趕上了一連串的精彩好戲!這是你們白馬門的事情,我卻不便插手,你看著辦吧。”

寇英傑冷笑道:“弟子正有興要會一會這位朋友!”

那陣子笑聲,在盤舞一陣之後,忽然拔上一個尖兒,突然靜止。

暗中人哧的一聲輕笑道:“好大的口氣,主人既然有心相會,我這不速之客倒不能不識好歹了。”

這一次話聲顯然由正面傳來,只是亭子裏的兩個人卻絕不向正面看一眼,反倒是雙雙轉過身來。果然,就在寇成二人方轉過身的一剎那,一陣衣袂飄風之聲,面前人影閃動,現出了一個頭戴尖帽,面相清瘦的黑衣漢子。

來人乍然看上去,簡直就與傳說中的僵屍並無二致,年歲看來不大,約在四旬五六之間,隆眉凹眼,尤其是一雙顴骨高高聳起,將一張白臉襯托得更為細狹,所著黑色外衣,長僅及膝,下面是一條月白色的褲子,卻在背後背有一口長劍。

寇英傑緩緩站起來道:“深夜來訪,足下料必有非常之事,請賜告大名上下?”

來人掀動嘴皮,發出了一聲怪笑:“某家用不著稱名報姓,只是受人差遣,到貴莊走上一趟,看看虛實動靜,並沒有什麽惡意。”

寇英傑冷笑道:“那麽差遣足下來此的人又是何人?”

“這個……”黑衣人徐徐向前跨進三步,“你就更無須急著知道了。”

天生的啞嗓子,再加上發音屬於極難懂的陜晉口音,以及來人自負的一番形樣,使人意識到不是好兆頭。

寇英傑碰了對方一個軟釘子,臉上並不現出絲毫忿怨,就在對方這個人故弄玄虛的一刻,他已下定決心要給來人幾分顏色。聽了黑衣人的話,他不慍不怒的道:“足下既然可以隨意進出白馬山莊,當然身手不凡,明人不做暗事,以足下之身手而行此鼠竊技倆,令人齒冷,白馬門一向敬客,只是對於足下這等不請而來、心懷叵測的客人,卻是不表歡迎。”話聲微頓,人已翩然出亭,飛雲一片,已落在黑衣人正面前方。隨著他身子同時襲近的一種無形力道氣勢,更有如迎面逼來的一堵高山,使得黑衣人站立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七八尺。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寇英傑的這一式出勢,其微妙難能處在於以氣禦體,電閃身飛只在一念呼息之間,運用之妙卻在內裏真氣運行,長軀飛躍,僅在足尖一點之力,膝腿毫不著力,內氣功夫,練到如此地步,即使一向目高於頂的成玉霜,也不禁自愧弗如。

黑衣人一雙深凹的瞳子,驚異機智的連連眨動了幾下,白卡卡的瘦臉上,顯現出難以置信,甚至迷惑的怪樣。“好身手!”他緊緊地逼視著寇英傑:“想不到白馬門在郭老頭歸天之後,竟然還留有如此傑出的弟子,確是令人出乎意料。小夥子,你報上個萬兒給二爺聽聽。”

“你還不配!”寇英傑冷冷地道:“白馬山莊不容你說來就來,今天你卻要拿出點真功夫給我瞧瞧!”

黑衣老人一來自恃武功玄奧,再者他來自邊遠地區,久年不曾涉入江湖,是以對於新一輩的人物昧於無知,不曾把寇英傑這個人看在眼睛裏。聆聽之下,黑衣人倏地揚起了一雙八字眉,那張瘦白的臉下突然罩起了一層冷漠,“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黑衣人長長的往裏面吸著氣:“沒有三分膽,不敢上梁山,今天你二爺就叫你嘗嘗厲害,警戒你的出言無狀!”

說話之時,他身上顯然起了一陣子疾戰,耳聽得他身上骨節發出一陣哢哢之聲。

那只是極為短暫的一刻,彈指間,他已經恢覆了正常,然而就外表上看過去,已顯然有區別。最明顯之處,卻在他瘦削的雙頰似乎忽然間變得隆起了許多,整個軀體也似乎胖了許多。

智者如寇英傑、成玉霜之流,當然頓時有此意會。

寇英傑雖說是閱歷不深,但是一經著眼,卻立刻判斷出對方這種形象得力混元一氣功力,似乎在內氣功力一門上,已有相當傑出的造就。

然而,在另一面成玉霜的眼睛裏,卻更有驚人的發現。在她數十年江湖生涯閱歷裏,簡直有如一部無所不知的萬寶全書。“且慢!”她忽然由石亭內站起,出聲制止道:“你二人先慢著出手。”

黑衣人臉上現出極為不屑的一種暴戾神態,斜過眼睛來:“怎麽,你這個娘兒們也要插上一腳麽?”

成玉霜在江湖上是何等威望之人,雖然說近二十年來銷聲匿跡,但是知道她的人,無不對她心生畏懼,倒不曾聽說過還有人膽敢對她出言輕侮,即使寇英傑也認為成玉霜必將發作無疑。出乎意外的,成玉霜卻忍下了這一口氣,打量著面前這個黑衣人,她冷冷一笑道:“足下莫非是遠自海南而來?”

黑衣人登時一楞,點頭道:“不錯,你又是哪個?”

成玉霜道:“你先別管我是誰,瞧你運氣出手之勢,莫非你是‘雙燕峰’來人不成?”

黑衣人冷森森的笑了笑,那雙深邃冷銳的眸子,益加聚神的在對方身上轉著:“你到底是誰?問這些幹什麽?”

成玉霜冷峻的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黑衣人搖了一下頭:“二爺用不著回答什麽,你這個女人看起來倒也有些閱歷。且退站一旁,待二爺先教訓過這個目無長上的小輩之後,再給你好好聊聊!”

這句“好好聊聊”顯然語涉輕薄,大有戲侮之意。

成玉霜兩彎鳳眉,霍地向上一挑,冷笑道:“好個不知死活的敗類,我原是看在雙燕峰與中原武林素無瓜葛來往的分上,想為你從中化解,你這廝既是不知進退,且讓你嘗嘗白馬門後起之秀的厲害!”言罷側身回坐,不再多說。

黑衣人一聲怪笑道:“好個白馬門後起之秀,二爺這就領教領教!”話聲一落,左手袍袖突地向著寇英傑臉上拂出,噗嚕一聲,一團疾風直向寇英傑當頭滾到。

寇英傑雖然限於閱歷,並不能看出對方出身來歷,但是就方才黑衣人運氣練形一著上看來,已知道他所練的是混元氣功。天下武功雖分歧各異,但是嚴格說起來,萬流歸宗,其所以分歧眾多,五花八門,乃在於一般武功所顯示,如果從深處探討,卻是越往上行,這條路越是窄狹,到了一定界限,也就無所謂何門何派,只有著手進修練習的手法不同,絕無所獲功力成果的不同,即所謂殊途同歸。

目民前,寇英傑既然看出了對方黑衣人的功力門路,心中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主見。迎著黑衣人袖上功力,寇英傑身子滴溜溜打了一個轉兒,他身子方自劃開的一瞬,只覺得空中一物奔過,足足滑出了兩丈以外,緊接著有如悶雷般的發出了一聲輕震,端的匪夷所思,奇妙之極!

這種聚氣成形的功力,武林中端的還不多見,黑衣人一招出手,倏地揚動一只瘦若鳥爪的怪手,瘦軀伸縮之間,有如拍岸的浪花,整個人身變成一種弧度,直向寇英傑撲過來。

寇英傑容他的一雙手幾乎已經抓在了自己身上的一剎那,霍地向右再次閃開。

休看他這輕輕的一閃,如無強大功力為後盾,萬萬不足為功。蓋因對方在出手之先,已運用無形的內力緊束在他身側左右,雖是一閃之微,如無足以抗衡對方的功力,休想如意施展。

黑衣人這第二式出手,顯然又落了個空。象是猛虎般的一個倒剪,黑衣人嘴裏發出了沙啞的一聲輕嘯。

一連兩招落空之下,他已經發覺到對方這年輕人的功力微妙,心中大為吃驚,借著這一勢反剪,他已落身於丈許以外。

臉上籠罩著極度的驚嚇,黑衣人身子霍地向下一矮,兩只長臂一前一側,筆直的伸展開來,算是拉開了他出身的門戶。

寇英傑肩頭再閃,猛把身子快襲了過來,身子向下一落,顯然已闖進了黑衣人封鎖的那個氣圈之內。

黑衣人紮下的身子,頓時前後搖蕩了一下,臉上帶出了痛苦之色:“小子,你……”只說了幾個字,他不得不閉上了嘴,隆起的腹部,隨即劇烈的起伏起來。

“老小子,你吃到了苦頭了吧!”寇英傑面不改色的冷冷笑道:“這還只是一個開頭,厲害的還在後頭呢!”

在雙方力道硬接互抵的當兒,寇英傑徐徐的又向前踏進了一步,黑衣人前凸的身子忽然向後彎過來,那副樣子,像煞一只大海蝦。

寇英傑雖不曾向對方出過一招,但是這種純實內力的較量,更具十分的氣勢,那是絲毫也不能取巧的。

黑衣人雖是用出了全身功力,卻仍然不能相持多久,就在寇英傑身子再次踏進之時,他已挺不住猝然向後倒了下去。

如果單純就較量武技來說,黑衣人顯然已落了下風,可是就此服輸,他萬難甘心,也沒有臉回去交待,是以借著向後一倒之勢,驀地一個快速的疾轉,直向著寇英傑身邊切到。

寇英傑早已料到了他會有此一手,就在黑衣人驟如旋風的切式裏,整個身子風擺殘荷的向外一閃,黑衣人的一雙手,其勢若刀的自他身邊落了下去。

一招賣空之下,已把整個半邊身子露了出來。黑衣人想是發覺了不妙,怒嘯聲中,他擰身飛足,陡地飛右足直向對方面門踹了過來。一股極大的風力,隨著他踢起的腳底,向著寇英傑面門之上猛逼過來。

這一手“旋風彈腿”,尤其在此時此刻,才更能見出敗中取勝的威力。

黑衣人這一招踢腳,稱得上陰狠之極,借著旋身彈腿之便,瘦長的軀體猛可裏向下一折,一雙瘦手配合著他下彎的身子,陡地揚了起來,兩只手活似一對鋼鉤,一上一下,直奔寇英傑上胸下腹猛抓了過來,似乎所有的優勢都被他占全了。

從雙方一開始動上手的當兒,就只是黑衣人一個人出手動招,寇英傑似乎只在閃躲招架,設非深知武功妙諦者萬難看出其中究竟。

在黑衣人狂風驟雨般的攻勢裏,寇英傑偉岸的身子驀地向後倒了下來。

乍然看上去,他象是被黑衣人那只踹起來的腳尖踢中了,即使沒有踢中,也勢必將要踢中。而黑衣人那一雙探出的怪手,看起來更是厲害,在黑衣人的雙手一腳之下,寇英傑的上、中、下三處要害,全都掌握在黑衣人毒招之下。

看到這裏,就連亭子裏的成玉霜,也由不住嚇了一跳,驀地站起身來。

絕妙的招式必欲在絕妙之境才得施展。

黑衣人如非穩操必勝,萬萬不能象眼前這樣出手,在他躍身飛足之際,已料定萬無一失,是以手腳上貫足了內功勁道,掌出腿飛,真恨不能將對方立斃當場。

天下事每多出人意料,眼看著黑衣人的手腳雙雙得勢,驀然間一股奇熱氣息,由寇英傑身上傳出來,黑衣人只覺得手腳上一陣子發麻,不容他第二個念頭興起,寇英傑就象是一尾揚波而起的大魚,斜竄而起。一種他生平從來也不曾領受過的感觸——手腳雖然雙雙命中,只是卻象是抓擊在一個極富彈性勁力的氣墊上,非但難收預期的效果,整個人身,更是不由自主的被這種勁道反彈出去。

這股子力道,由於出手人用力至劇,反彈得也就更為勁猛,一時間眼看著他身子球也似的彈了出去。

黑衣人再也難以保全他的悠然神態,身子剛一落下來,足下一連兩個踉蹌,噗通!坐倒在地。

對他來說,這種羞辱簡直難以承受:“好小輩!”嘴裏厲吼一聲,倏地躍身而起。只是對方那個年輕的敵手,已不再容他有所異動,身子一閃,如影附形般的偎了上來。在黑衣人根本還來不及轉動任何念頭之前,寇英傑的一只手掌,已經按在了他的前胸之上。

一種巨大的力道,陡地由他心坎上強自攻入進來,給黑衣人的感受簡直是非同一般。

那一腔苦練經年的護身之炁,似乎在方一與對方這股勁道接觸之初,頓時為之瓦解冰消。寇英傑的手掌,更像是一只巨大的吸盤,從此而發出的巨大吸力,竟使得黑衣人動彈不得。眼看著他身子觸電似的起了一陣急劇的顫抖,那張尖削瘦臉上所顯示的痛苦,更是無以覆加。“你……掌下……留情。”說了這幾個字,全身已不禁抖成一片。

寇英傑冷笑道:“大膽狂夫,無故上門欺人,饒你不得!”話聲一頓,正待一掌推出,猛可裏人影一閃,成玉霜飄身近前。“且慢!”嘴裏說著,她的一只纖纖玉手,已經格在了寇英傑那只手腕之上。一種奇特的力道,陡地自她五指間電射而出,強而有力的阻遏住寇英傑逼向黑衣人的掌勢內力。

寇英傑一怔道:“前輩莫非還要與這等人討命不成?”

成玉霜目光一轉,向他暗施了一個眼色,遂道:“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任他去吧!”

寇英傑心知必有緣故,當時也就不再堅持,冷冷一笑,向著黑衣人道:“看在這位前輩分上,暫時饒你不死,下次再要犯在我的手上,可就沒有這麽輕松!”話聲一落,那只按在對方前胸上的手掌微微一抖,黑衣人倏地身形一震,向後退開。他身子一連向後退了三四步,才得拿樁站穩,那張瘦削的臉一時變得通紅,只見他上胸一陣起伏,情不自禁地湧出了一口鮮血。

成玉霜見狀面色一驚,遂向黑衣人冷叱道:“還楞在這裏幹什麽,想死麽?”

黑衣人聆聽之下,大夢初醒似的一驚,倏地擰身縱出丈許以外。心裏這一口忿怨氣,無論如何難以下咽,身子縱出去又轉過來,冷森森地笑了一聲,他手指向寇英傑道:“小輩,你報上個萬兒……聽聽,老夫忘不了你!”

寇英傑毫不猶豫的報出了名姓。

黑衣人重覆著把寇英傑三字念了幾遍,獰聲道:“姓寇的,今天晚上算你厲害,打人一拳,防人一腳,早晚我們還會碰面,那時候老夫將要連本帶利的向你討個公道。”

寇英傑冷笑道:“寇某隨時候教,只是老兄你是否還有這個能力,可就令人懷疑了!”

黑衣人濃眉一挑,正要反唇相譏,忽然神色一變,不禁面現驚懼,驚聲道:“寇小輩……你……”

寇英傑淩聲道:“你已為我五行真氣傷了肝脾,為保命計,今後卻是不得妄動肝火,切記,切記,否則五氣分岔,哪怕是華陀再世,要想保全閣下性命,也是難比登天!”

黑衣人聆聽之下,更不禁大吃一驚,怒火一牽,頓時觸及傷處,只痛得全身一陣顫抖,一股冷颼颼的寒氣,直發五內,猝驚之下,這才知寇英傑所言不虛,一想到五氣分岔的後果,禁不住嚇出了一身冷汗,哪裏還敢妄動無名!當下強壓一腔怒火,忍住焚心般的痛楚,手指向寇英傑道:“好……小輩,老夫不報此仇……誓不為人……金磚不厚,玉瓦不薄,咱們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成玉霜見狀一聲叱道:“邊老二,你給我站住。”

黑衣人原本已轉身待去,忽然回身站住,面現驚異的道:“你……是哪個?何以知道老夫姓氏?”

成玉霜冷冷道:“豈止是你的姓氏,就連足下大名出身來路,我也是一清二楚。我且問你,你可是人稱‘黑鷹鬼見愁’的邊威——邊老二麽?”

黑衣人神色一懾,冷森森笑道:“邊某人二十年不履中土,竟然會被你看破行藏……你這女人……”

成玉霜倏地目射精光道:“不得無禮!”

被稱為黑鷹鬼見愁的邊威,頓時住口無聲。他刻下已是驚弓之鳥,被整得銳氣全消,成玉霜一叱之下,他只當對方又要出手,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睜著一雙失神的眸子,頻頻向對方打量不已。

“邊老二,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成玉霜向前走進了幾步,一片氣勢,直向被稱為邊威的黑衣人身前逼到。

這番情景,頓時使得黑衣人大吃了一驚,這才知道敢情這個未曾出手的婦人,原來也不是好相與。

原來武林中雖說高手如雲,能夠練成“氣機內炁”之人,卻是絕不多見。

這類人動手制敵之先,往往以此成形氣炁形成一種探敵的先驅,對方如果不堪其匹,根本無須出手發招,只在那股先驅的無形內力上,已大見狼狽而俯首稱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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