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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節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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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清水觀主笑罵道:“大和尚說話也不知慚愧,你還能靠人家一輩子麽!”

至明和尚冷笑道:“牛鼻子知道什麽,早先老莊主郭大王爺在的時候,交付給我們廟裏一個任務,黃河北岸九十六戶難民,皆由本寺便中接濟,才會按月布施些銀錢,白馬山莊這一斷了布施不要緊,可就苦了廟裏了,如今九十六戶難民,總算有五十戶,已能自立,剩下的四十餘戶,本寺卻不能斷了接濟!”

清水觀主嘆道:“這倒也難為了你。”

寇英傑點點頭道:“方丈所說,俱是實情,在下這次前來,對於貴寺義行,探聽得甚為清楚,河北的難民對於老方丈的長期按時接濟,無不極口感戴,可見得公道自在人心!”

至明和尚苦著臉道:“就是因為這些難民太可憐了,老衲才放不下這個包袱。本年來,廟裏香火不盛,寺僧自動發起,減食一餐,盡管這樣,我們也沒有斷了對他們的接濟,只是以後的情形……可就不得而知了!”一說到這些,老方丈那張臉可就罩起了大片的愁雲。

寇英傑道:“老方丈這等人溺己溺的精神,實在令人感動。在下此次出來,收繳了幾個盜匪組織的買賣,得了不少不義之財,這一次來,就是專為捐獻來的。”說罷他由背後解下了一個小木箱子,雙手送過來。

至明和尚一驚道:“啊!這可是太不敢當了!”

寇英傑道:“有了這筆錢,貴寺今後當不至再為錢財事而發秋了”

至明和尚感激的道:“這……寇施主可真是造福敝寺與數十災戶的大恩人了!”邊說,遂自寇英傑手中接過那個箱子來。他萬萬不曾想到那只箱子竟是如此的沈重,待接到手中,足下禁不住打了個踉蹌。老方丈忙把箱子放在石幾上:“這裏面到底有多少錢呀?”

寇英傑道:“黃金七百兩,另白銀三百兩,合共千兩之數。”

“這……這可怎麽敢當!施主大善士在上請受老衲一拜。”一邊說著,老和尚真個拜倒下來。

寇英傑道:“不敢!”右腕微伸,輕輕托在了至明方丈右臂下,老方丈不要說下拜了,連想彎一下腰也是不能。

須知方丈武功已是相當不錯了,這一刻,在寇英傑扶持之下,竟然感覺到身不由主的受對方擺布。

寇英傑手勢前送道:“方丈請坐!”

老方丈可就勢不由己的坐了下來。

寇英傑隨即自行坐好。

這一切看似無奇,只是受者卻是心裏有數,老方丈臉現驚異,這一時間,簡直把對方視若神明。

清水觀主冷眼旁觀,可是心裏有數,當下面現驚異地站起來,向著寇英傑抱拳道:“寇相公敢情還負有絕世身手,老道先前竟是沒有看出,唐突了高人,萬請海涵!千萬恕罪!”

寇英傑微微一笑道:“道長說哪裏話,小可對於道長的‘旋風八杖’卻是久仰得很,心儀之至!”

清水觀主呆了一呆,看了一旁的至明方丈一眼,隨即興奮地笑道:“啊喲喲!寇相公誇獎。看來閣下是無所不知,竟連老道那點見不得人的箱子底兒也摸得這麽清楚,足見高明,高明之至!”

至明方丈口喧佛號道:“阿彌陀佛,寇施主此來除了惠顧敝寺以外,當系還有另外的重任吧!”頓了一下,他雙手合十道:“無量佛——敝寺受了施主這麽大的恩典,受之有愧,施主若有什麽差遣,即請不吝指示,老衲亦當量力而為才是。”

寇英傑微微笑道:“老禪師你誤會了,在下此來確是有事待辦,但是卻萬萬不敢驚動老方丈佛門中人,二位師父請坐!”

一僧一道欠身坐定。

寇英傑道:“不瞞二位師父,小可乃是郭白雲老劍客身後弟子,這一次是專程回返師門來的。”

至明方丈與清水觀主相繼一怔。

老方丈不勝驚喜的站起來道:“這麽一說,可就更失敬了,原來是寇少莊主。方才言語不當少莊主請千萬不要介意才是。”

寇英傑道:“這個稱呼卻是萬萬不敢當,方丈請坐,容在下後文稟告。”

至明方丈自聞知對方是郭白雲的身後弟子,猝然間象是生出了無比敬意,卻也拘束了不少。

那位清水觀主卻以無比驚疑的眸子打量著寇英傑道:“貧道不久以前風聞江湖上傳說,郭老王爺在仙逝之前,收有一個傑出的傳人,將生平絕技傾囊相授,並以愛女玉小姐相托,莫非那位少俠竟是……”

寇英傑面上訕訕地道:“道長所聞不錯,不才正是傳說之人。”

清水觀主欠身道:“失敬,失敬。”接著他又微笑道:“這件事貧道與至明師兄曾經不止一次的談論過,俱認為是不可思議,難以忖測之事,想不到竟然是真的。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見了少俠,真是無限欽佩,足見郭老王爺生前有知人之明,能有少俠客這樣弟子,足可克紹箕裘,光大門楣了。真正是皇天有眼,義德不孤了!”

至明方丈亦不禁口喧佛號道:“無量佛,無量佛——老衲當真是有眼無珠。其實少俠客三年前運送老莊主壽材,下榻敝寺之時,老衲就應該看出究竟,唉!唉!當真是人老不中用了!”

寇英傑輕嘆一聲道:“實不相瞞,在下雖承先師生前垂愛,授以秘功絕技,並承以師門道統相托,無奈……事與願違,以致蹉跎三年,一事無成,及今思人,大感愧對先師在天之靈!”他突然頓住話聲,由不住長長的發出了一聲嘆息,更似有無比難言之隱。

至明方丈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少施主心事老衲俱都知道。少施主,不是老衲出家人多話,少施主既承郭老王爺托以重任,授以道統,這門戶中事,卻不能輕易推卸,放棄不管的。”

清水觀主嗟嘆一聲道:“然。白馬山莊如今越鬧越不象話了。少俠客,你可回來了,關於貴師門中事,可就說來話長了。”

寇英傑黯然點頭道:“二位老師父說的是,在下這次回來,正是在求證有關敝門之諸項傳說,尚請二位師父本諸關懷初衷,知無不言才好。”

至明方丈重重嘆息道:“唉,這話可不知從何說起了。要說的話實在太多了,太多了!”

清水觀主道:“少俠你敢情還不知道?”

寇英傑道:“不瞞二位師父,在下雖忝列先師門墻,卻一直不被二位師兄所承認,被迫出走。這兩年來我發奮苦練絕技,自信已具有相當火候,因念及先師故世托囑之殷,不得不打點精神,力圖振作,甘犯萬險,亦要振興先師所留交之遺志!”

至明方丈合十道:“阿彌陀佛,少施主這麽說可就對了。”言說到此,情不自禁地大聲嗟嘆起來。

清水觀主含笑道:“這就叫皇天有眼,鄔大野這兩年所作所為,不止對不起當年老莊主的教誨,簡直把郭老莊主的臉都丟完了。連帶著也給正派武林洩氣,難得少俠有這番雄心,真該好好整頓一下門風了。”

寇英傑點頭道:“觀主說得極是。這就是在下此次重返師門的主要原因!有關兩位師兄的傳說,在下此行也調查過,只是眾說紛壇,莫衷一是!茲事體大,在下不得不小心求證!”

至明方丈合十道:“阿彌陀佛,少施主問起這件事。老衲倒不得不說實活了。”

“方丈請說當面。”

至明方丈頻頻顫動著一雙銀眉道:“這話老衲原不思再說,只是少施主見問,老衲卻不得不直說了。”

清水觀主催促道:“和尚少賣關子,快說吧!”

至明方丈苦笑道:“大概是兩個月以前,因為廟裏香火不繼,白馬山莊老莊主定的月俸銀子,久拖不給,數十戶難民齊來敝寺哭求,其慘況少施主你是絕難想象……是老衲被迫不已,才找出了當年令師郭老莊主親批的手令,找上山莊……”

寇英傑岔口說道:“且慢,手令上說些什麽?”

“阿彌陀佛,”至明方丈合十點頭道:“令師手諭大意為述說善行之職責,並委托老衲所主持的白塔寺負責每月向白馬山莊索取月俸白銀百五十兩,以資濟災之需。手令上除有郭老王爺親筆具結以外,並蓋有‘白馬山莊’的火掌金印為記。”

寇英傑道:“我明白了,請繼續說下去。”

至明方丈道:“是老衲進得白馬山莊,幾經轉托,才得見著了一個姓許的副莊主。”

寇英傑一愕道:“且慢,”至明方丈頓時停住。寇英傑眉頭微皺道:“大師說到姓許的副莊主……我卻不曾聽說過有此一人。”

至明方丈道:“阿彌陀佛,少施主你當然不知道,這個許副莊主,老衲以前也不曾見過,後來才知道此人姓許名鐸,人稱智多星,原是宇內二十四令的一名壇主,後為鐵海棠特別引薦,才充當了白馬山莊的副莊主。”

寇英傑不禁神色陡地一變,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清水觀主岔口道:“寇少俠你可知道,如今白馬山莊,上上下下可全都得聽這位許副莊主的,鄔大野現在連一半的家也當不了啦!”

寇英傑冷笑道:“這麽說,較諸外面的傳說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至明方丈點頭道:“事實確是如此。”

寇英傑長長嘆息一聲,道:“請方丈再說下去!”

至明方丈道:“老衲是要說。老衲見著了那位趾高氣揚的許副莊主,說明來意之後,那位副莊主一臉傲氣的告訴我說,現在白馬山莊的事都由他負責,郭老先師生前說的一切,都不能承認。我即要求一見鄔大野,那位許副莊主冷冷一笑,即告訴我見了情形也是一樣,即使是鄔大爺批準,他不準也是無用。當下這個許鐸還故示大方的差人帶我去見鄔大野。”

寇英傑道:“方丈可曾見到了我那個大師兄?”

“見著了。”至明方丈臉上罩起了一片怒容。他冷笑一聲又道,“卻沒有想到這位鄔大莊主,如今竟然變成了這樣,簡直是不通人情世故!”

寇英傑沈思道:“莫非方丈與他發生了沖突?”

“唉!”至明方丈嗟嘆道:“事情是這樣的。”對於這件事,提起來他真有無限懊惱:“當我看到了這位鄔莊主之後,想不到他態度之蠻橫竟較那位許副莊主更為惡劣。唉唉……老衲真是作夢也不曾想到!”

“他對方丈你怎麽了?”

“寇少俠!”至明方丈頻頻搖頭嘆息道:“你那位大師兄態度實在太壞了……當時他竟將郭老莊主生前所留交的手令索去,三把兩把扯了個粉碎。”

聆聽到此,寇英傑由不住倏地站身而起,可是緊接著他又緩緩嘆息一聲,慢慢坐下來。

至明方丈口喧佛號道:“阿彌陀佛,老衲皈依佛門數十年,久已不動肝火,只是這件事卻令老衲忍無可忍,當場與他爭論起來。”

清水觀主也忍不住一腔怒火,大聲道:“簡直豈有此理!這位鄔莊主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大和尚這口氣你竟然忍得下去?”

至明方丈道:“老衲是忍不下去,那是因為鄔大野出言無狀,並喝令手下將老衲攆出去,如此才迫使老衲與他理論,不意這個鄔大野竟然恃強欺人,猝然向老衲出手。”寇英傑與清水觀主不禁面色大驚。至明方丈雙手合十喧了一聲佛號,遂道:“老衲這多年來,雖不曾把功夫拉下,可是比起鄔莊主來,畢竟差了許多……”

寇英傑關心的道:“方丈莫非受傷了?”

“正是如此。”至明方丈嘆息道:“這都怨老衲武功不濟,自不量力,當時動手之下,吃鄔大野掌力擊中前胸,當場口吐鮮血,受了重傷。”

“啊!”清水觀主大聲道:“他竟敢下此毒手!”

“他怎麽不敢?”至明方丈由不住雙手合十,又喧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那鄔大野一見傷了老衲,竟然一不做二不休,當場更生出歹意,想把老衲斃命當場,這時忽傳有貴客鐵夫人上門,鄔大野才不得不中途罷手,卻命人將老衲拉出莊外,暴屍荒郊!”他不勝淒苦地嘆息,又道:“可嘆老衲身受重傷之下,年事已高,那兩個擡老衲而出的惡奴,卻惟恐老夫不死,竟然居高臨下,將老衲硬行向澗底拋落下去。”

寇英傑一聲不吭,只是他眸子裏卻交織著淩人的怒火,顯然怒到了極點。

清水觀主卻直著一雙眼睛,急於一聽下文:“後來呢?”

至明方丈低喧一聲無量佛,隨即冷冷地道:“總算是人不該死,五行有救,多虧了老衲身上一襲袈裟,中途掛著了壁梢之上,幸有雲霧封鎖,迷失了那兩個狗才的目光,老衲才撿得了這條活命!”

“哦,”清水觀主才似忽然想起來道:“怪不得你有一陣子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我只當你罹患了什麽疾病,原來是在療傷呀!”

“老衲也只得這麽宣稱。”至明方丈面色黯然的接下去道:“事後鄔大野還生恐老衲不死,曾派人到廟裏來找尋老衲,幸老衲事先早已防到了這一點,特意囑咐各弟子一番應對,如此才算逃得了活命!”

清水觀主道:“往後這件事你卻是大意不得。”

“老衲知道,”至明方丈道:“是以老衲才改了法號,改至明為至空,對於白馬山莊與宇內二十四令的人都特別的加以小心註意……”

他雙手合十,餘悸猶存的道:“無量佛,經過此一件事後,老衲的觀念更加改了許多,再也不敢著意凡俗之事了。”

話方至此,卻見寇英傑站身而起。他臉色十分沈著,冷冷地道:“老方丈所說可是實情?”

“這……”至明方丈沈聲道:“句句實言,少俠莫非懷疑老衲所言不實麽?”

寇英傑道:“方丈不要誤會,因為茲事重大,在下不得不調查清楚。”

老方丈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少俠若不相信,請看看老衲身上所中之掌傷即知非虛。”說罷解衣露懷,將前胸現出。就在他前胸左面方向,留有一個心形掌印,盡管已過了長久時光,那掌印依然顯明在目,其色暗紫,狀似一顆雞心。

寇英傑只看了一眼,已禁不住神色猝變。一點都沒錯,正是鄔大野最為擅長的乾元間心掌。寇英傑當然不會忘記當年一掌之恨,兩相印證之下,他焉能再有所懷疑!

寇英傑親自為老方丈把衣衫理好,內心盡管痛憤到了極點,外表卻並不顯出:“方丈所受之恥辱痛楚,在下感同身受,此事皆由在下威信不足,未曾盡到先師故世時所托囑之遺命,在下深感愧疚,方才萬請海涵。”說罷,他深深向著至明方丈拜了一拜,隨即站起抱拳道:“在下告辭。”

至明方丈怔了一下,才轉過念頭,慌不疊道:“寇少俠,你這是上哪去,敢不是上白……白馬山莊吧?”

寇英傑道:“不錯,正是去白馬山莊。”

至明方丈與清水觀主相繼一楞,寇英傑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陽春三月,鶯飛草長。

白馬山莊從外面看上去,氣勢顯然較以前略有不同。巍峨的高大院墻四周,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已興建了數十座刁鬥。這些刁鬥全系清一色的巖石壘建而成,每一座都約有五丈高下,上尖下方,看上去甚具氣勢,彼此又間隔著一定的距離,前呼後應,確屬大觀。記得當年老莊主郭老王爺在世的時候,這地方全不設防,甚至於前後左右的四扇莊門也都時常敞開著,任由那些選勝登臨的風雅之士隨意進出,前堂裏特意設置的有茶飯,免費供應,只要游客高興,更可在山莊裏各處走上一圈,如果天晚了,只要與莊裏的管事取個商量,即使是投宿住上一夜。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因此,白馬山莊雖是一方武林名門所在地,你當它是一處供人玩耍的名勝亦無不可。

人們對於那位前莊主郭白雲,郭大王爺的敬愛之情,也正是在此。那位老人家看上去,永遠是那麽隨和,那麽和藹可親,沒有架子。然而曾幾何時,在他老人家去世不久之後,白馬山莊的情形,竟然會有了這麽大的一個轉變。

如今的白馬山莊可再也不是能夠容人隨意來去的白馬山莊了。休說是隨意進出山莊了,就是在距離山莊裏許以外,你就能感覺出那種不自在,如果你敢再看上幾眼,準保就有人會上來找你的麻煩了。何苦呢!日子久了,又有誰這麽不識趣,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盡可能的都遠遠避開來算了。是以,空令這興隆山上鶯飛鳥語,花開似錦,卻再也沒有一個選勝登臨似的騷人墨客。翠谷青嶺空負了綠茵遍地野,澗底流泉虛承了落英繽紛,顧景傷情,怎不令人觸景傷情,撫今思昔的大為嘆息。

落日西垂,殘陽餘暉渲染出一天的嫣紅,嶺半飛泉更象是搭著一座琥珀橋似的燦爛奪目,長空有三數只大雁緩緩掠過去。

寇英傑遠遠拉馬來到了嶺前。

這條路他是再熟悉不過,當他拉馬踏過眼前那座廢置的半倒石橋時,腦子裏卻想到了前人“平生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的絕句。猶記得三年前的初冬季節,他第二次登臨這座山時,心目中的那種愁苦感受,倒是與如今相差無幾。

他當然不會忘記在半途巧遇大師兄鄔大野的情景,當時被他乾元問心掌打落懸崖,如非受馬黑水仙的通靈,自己早已做了澗底冤魂。如今,他又來到這個地方。就在那片懸崖前,他勒韁駐馬,回想著當日情景,心裏的那一番感受可就不用提了。

馬蹄子敲打在上山的板道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空山回響,別有餘韻。山是興隆山,白馬山莊仍是白馬山莊,只是人事的滄桑變幻,卻使他感覺到一脈傷情,由於他今日的來到,更不知要激起一種什麽樣的變化,一場淩厲的兇殺,勢將難免,為此靈山勝景帶來一番腥風血雨看來也是不可避免。是以,他的心情也就更加的顯得沈重。

前行約裏許山路,意外的發現到一座拱門,聳立在正前方的山道隘口,卻有兩個黑衣壯漢,各自手握腰刀,威風凜凜的立在左右。寇英傑一直拉馬走到了近前,才站住了腳步。

兩名漢子對看了一眼,其中之一隨即上前一步,大聲道:“餵,你是幹什麽的?怎麽不知道這裏的規矩,去去去!”

寇英傑沈聲道:“這裏有什麽規矩?”

那漢子立時面現怒色,橫眉道:“這裏早已不通行人了,要游山玩景,到那邊去,這裏不行。”

寇英傑此來原就沒有安著好心,見狀更算是對了心意,當下微微一笑,表情裏充滿了調侃:“老兄這話可就錯了。”他淡淡笑道:“既是不通行人,要這條山路幹什麽用?”

“媽的!”那漢子厲聲叱道:“你小子沒有長眼睛嗎,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看清楚了,這不是白馬山莊嗎?”

那漢子忽地抽出了腰刀,正要上前,另一個漢子忽然道:“老馬且慢……”拔刀漢子聞聲站住,卻回頭怒沖沖地道:“這家夥是存心來找我們麻煩的,我看八成就是副莊主關照要我們註意的那個人。”

後一名漢子已走了過來,在寇英傑身前站定,抱了一下拳,說道:“請教朋友貴姓大名?”

寇英傑點點頭道:“我姓寇,怎麽,這裏上山的人一定要通名報姓不成?”

那漢子嘿嘿一笑,露出白森森一嘴牙齒,上下打量著寇英傑道:“那倒不必,寇朋友你大概是外鄉客吧,我們這裏是不招待外人的,寇朋友可有入莊的腰牌沒有。”

寇英傑搖搖頭道:“沒有!”

“那麽,你是來幹什麽的?”

“看朋友來的。”

“看誰?”

“鄔大野!”

那漢子楞了一下,哼道:“鄔莊主?”

“那只是你們的稱呼。”

“你看怎麽樣?”先時拔刀的漢子大聲道:“這小子竟敢直叫莊主的名字,不是存心來找碴兒的嗎?”嘴裏說著,這人足下一個搶撲之勢,已來到了寇英傑身前,掌中刀掄圓了,颼的一股刀風,真向著寇英傑當頭直劈了下來。

對付這類角色,寇英傑簡直毫不在意。他一只手還帶著馬韁,就在對方漢子手中這口刀眼看著即將落向腦門的一剎那,他右腕輕振,已自把手上的半截皮韁抖了起來,象是一條騰空而起的怪蛇,只一下,已纏在了這漢子手中刀鋒之上。緊接著寇英傑手勢輕起,皮韁一掙,已把那漢子手中鋼刀奪出了手,哧的一聲,空中劃出了匹練似的一道白光。

這口刀足足飛出了十數丈外,哧的一聲,深深釘入對崖石壁之內,搖曳出一片動人心魄的寒光。

持刀漢子是想一力奪刀,卻擋不住寇英傑加諸在馬韁上的力道,一只右手登時虎口震裂,皮開肉翻,湧出了大股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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