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堆篝火映紅了山洞，寒氣盡去。

四弟子忙得不可開交，或添柴搭木，或割肉成串，或架鍋燒水，或燒烤獸肉，青浮上人與青鸞女坐在另一堆火邊，滔滔不絕的講著什麽，笑聲不斷。

青鸞女還是那麽恬靜，凝神傾聽，臉上保持特有的微笑，含蓄大方，隱有一股聖潔的氣質，既讓人感到親切，又凜然不可侵犯。

無為上人瞟了他們一眼，緩緩走出洞外。

浩然嘆了口氣，緊跟其後，兩人齊肩而坐，仰望冰冷的寒月。

無為上人真的有情劫了，變得沈默不語，再沒有以前的歡聲笑語，沒有往日的灑脫，要麽偷看青鸞女，要麽閉目養神，魔月也不入定，整天暈暈乎乎的，浩然勸了幾次，陪伴著講話，他卻不為所動。

青浮上人則春風得意，神采飛揚，與青鸞女寸步不離，有弟子在旁伺候，一切都不要操心，黑夜尋找休息地、打獵、升火、燒烤，四名弟子忙得不亦樂乎，但他們勁頭十足，臉上掩映不住的興奮，有青鸞女這樣的師母，當然開心不已，就差叫出口來。

現如今，浩然已無話可說，無論從哪一方面比較，青浮上人都占有絕對優勢，又是師門同源，近水樓臺先得月，無為上人希望渺茫，可惜情念已動，無可挽回，只有勸他盡快煉制補心草。

其實據浩然觀察，青浮上人也是白費心機，青鸞女的確有道無情，道心穩固，不動如山，但是青浮上人情念更深，彗心盡失，無藥可救。

“兩位前輩，晚餐已準備妥當。”耳邊傳來一名弟子的呼喚。

“知道了，馬上來。”浩然揮揮手，一拍無為上人的肩膀，小聲道：“老哥，不要胡思亂想，進去吧！”

“我再呆一會，你先去吧！”無為上人像一尊木雕，紋絲不動。

浩然猶豫了片刻，無奈搖頭，起身進洞。

洞內溫暖如春，肉香沁人心脾。

青浮上人很會享受，各種調味品隨身攜帶，鍋碗瓢盆、餐具餐桌一應俱全，還有不少靈酒，四弟子更是美食好手，每晚花樣翻新，普通的鳥獸做得色香味俱全，讓浩然讚不絕口。

“老弟，今天是三鳥五獸，保證你一樣都沒嘗過。”確定浩然沒有威脅，青浮上人的態度非常熱情，拍拍一旁的石塊，示意浩然坐在身邊，遞去一杯靈酒，至於無為上人，大家心照不宣。

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浩然一點也不客氣，坐下嗅了嗅，一飲而盡，全身舒坦無比，飄飄欲仙，閉目仔細回味，好半天才睜開眼睛，舔了舔嘴唇，顯得意猶未盡：“好酒！”

“這是陳宗的美酒，名喚三芝酒，已有五百年歷史，專門招待貴賓所用。”青浮上人給他添滿，酒壺轉向另一側的青鸞女：“師妹，你嘗一嘗？”

青鸞女含笑搖頭。

浩然再幹一杯，酒杯往地上一頓，大笑道：“不喝的好，喝酒是男兒的專利，女兒家喝什麽酒？矜持第一，哈哈，老哥哥不要有意見，小弟是個粗人，來，我們幹！”

“好，幹，老弟放開肚量，盡管喝。”有美在側，青浮上人意氣風發，豪情滿懷，連喝三杯：“小林子，上菜。”

弟子們捧來三只大玉盤，他們搞得很講究，盤中有盤，各不相同，都是鳥獸中最鮮嫩的部位，使用不同的烹調方式，好看又好吃，浩然撇開刀筷，直接用手抓，狼吞虎咽，一掃而空。

“老弟豪氣沖天，好！”說歸說，青浮上人皺了皺眉頭，在青鸞女面前，他必須保持溫文爾雅的風度。

青鸞女秋光連閃，饒有興趣的看著浩然。

弟子趕忙端來水盆，浩然洗凈手上的油汙：“這一趟口福不小，呵呵，老哥哥，吃上癮了可不好，修完苦靈，我就在你府上住著，天天有酒喝，有肉吃，豈不美哉？不過，你可要頭疼了，幾天就會趕人。”

青浮上人一揮木筷，笑道：“沒問題，如果你願意在青鳥嶺發展，只要你不嫌棄，靈山就送給你，要麽……呵呵，你搬到青鳥嶺也行。”說著，朝青鸞女溫情一笑。

“先謝謝老哥，哪一天走投無路，小弟就躲到你那兒去。”浩然明白他的意思，青鸞女肯定回歸青鳥宗，他也跟著入贅，現有的靈山當然要廢棄，還不如送個順水人情。

“給我一杯酒。”青鸞女忽然語出驚人，水波一瞟兩人，笑盈盈的說道：“怎麽？看不起女兒家喝酒？我只喝一杯，特意敬葉靈友。”故意頓了一下，道：“謝謝你的火銅。”

“師妹說得好，應該敬一杯。”青浮上人轉驚而喜，當即取出酒杯，斟滿後交給青鸞女，興致勃勃的說道：“師妹敬完了就輪到我，做師兄的也表示一點心意。”

酒杯舉到浩然面前，青鸞女笑嫣如花，讓青浮上人目瞪口呆：“葉靈友，請！”

浩然心念一動，徐徐道：“真的要喝？”

“那當然。”

“好，靈友乃女中豪傑，在下佩服！”浩然話峰一轉，凝視著那張絕美的臉龐，認真的說道：“我有一個條件。”

“靈友請講，我一定做到。”青鸞女怔了怔，青浮上人略顯緊張。

“小林子，取一盤菜來。”待弟子放下玉盤，浩然手指洞外，一字一頓：“很簡單，你親手送給無為老哥。”

侍立一旁的四弟子呆住了，青鸞女閃過一絲訝色，似乎有些尷尬，青浮上人臉色微變，眼中冒出熊熊怒火：“老弟，你……”

“我去！”青鸞女打斷了他的話，毅然起身，捧起玉盤出洞。

青浮上人死死的盯著浩然，怒氣越來越盛，牙齒縫裏蹦出三個字：“為什麽？”

浩然的目光更加淩厲，緩緩道：“心病還需心藥治。”

“你……”青浮上人殺氣隱現，額頭青筋突兀。

“我很失望，你的胸襟還不如一個女兒家。”浩然喝盡手中酒，將酒杯放在青浮面前，起身道：“謝謝你的酒，很好喝。”

猛一回頭，青鸞女站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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