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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先驅者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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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假如命運已經註定,請告訴我如何面對死亡?請告訴我為何而戰?

——摘自《尤裏*雷奧自傳》

你,到底是誰?

趙賁的這一問,深深觸動了雷奧的心田。

他默默的站起身來,在會議室的窗戶前臨窗眺望。

看著夕陽下,聯盟西部航空的119航班逐漸遠去,一直消失在天際,空留如血殘陽。

它仿佛在預示著什麽?

當曾經的信仰遠去,當戰爭的威脅退卻,當死亡的陰影消散。只剩下和平籠罩下,對利益的狂熱追求,對權力的齷齪崇拜,對一切的斤斤計較。

這片曾經誕生熱血和英雄的土地。終將要走向何方?

計劃經濟正在走向衰落,除了官僚帶來的體制僵硬,也有計劃經濟自身的原因。

在科技的榮光降臨之前,中古以前的人類對經濟的認識就是一塊固定的蛋糕。分配這塊蛋糕,就是一個零和游戲。富人多了,窮人就會少。貴族多了,平民就會少。

但是科技改變了這一切,可以將這個蛋糕做得更大。在不動富人利益的情況下,可以有更多的分配向窮人傾斜。

但科技進步的同時,經濟也在變得越來越覆雜。

隨著計劃經濟的不斷增長,它的技術秩序日益覆雜。

聯盟的清醒者有一個共同的認識,就是當千禧年的鐘聲敲響時,如果想要讓計劃經濟依舊保持高效,僅人力投入上就需要100億管理員。而聯盟卻只有數億的人口,這將不足以保障計劃經濟有效的實行。除非,把這一切都托給機器。

也由此誕生了《控制論》,這一科學馬克思主義社會管理理論所使用的語言。

只是這種科學馬克思主義社會管理理論所使用的語言,從他誕生之初就被不詳的陰雲所籠罩。

雷奧的思緒被拉回到1959年,那時他還是個棒小夥,也是個朝氣蓬勃的年輕工程師。

在科學浪漫主義的思潮下,他像所有年輕人一樣懷著對人文科學家的崇拜,投身軍事工程師、蘇俄控制論第一騎士安納多利基托夫麾下。

如果說盧卡斯老爹是引他進入布爾什維克大門的引路人,那麽‘智慧在荒野裏回蕩’的基托夫就是塑造他靈魂的導師。

那是一個積雪的午後,雖然天很晴朗,可外面依舊冷風凜冽。但這一切依舊阻擋不了屋內導師和年輕人的熱情。

年輕的雷奧手腳麻利地為自己敬愛的導師端上一杯熱咖啡,心情激動道:“導師,總書記同志真的會批準我們的紅書方案嗎?”

一向以嚴謹著稱的第一騎士,看著年輕學生熱切盼望的眼神,難得的露出慈祥的笑容,對他的衣缽傳人道:“一定的,我們創造了一個全新的技術平臺。軍隊和國民經濟的管理合二唯一,給了我們一個無需追趕,直接超越美利堅的機會。在這一美利堅人尚未擁有優勢的領域,我們可以讓我們的國家完成質的飛躍。”

得到了滿足的年輕雷奧,誇張地比了一個衛星的動作,興奮道:“就像人造衛星,我們永遠會領先於他們,對嗎?”

導師哈哈一笑,向學生道:“不僅如此。我們的這些方案,符合總書記提出的思想解放,反對個人崇拜的路線。只要總書記看到我們的方案,就一定會同意的。”

年輕的雷奧歡呼雀躍起來,道:“那真是太好了!”

年輕人的活躍,不僅未讓導師有任何不悅,反而如慈父般註視著,道:“好處可不僅僅如此,電子化還是解藥,它可以對抗我們並不久遠的過去,那個國家生活的所有決定都由一個人決定的時代。我們需要人人平等的社會,我不需要沙皇小爸爸式的獨裁。有了它,以後就再也不會有獨裁者誕生的土壤。”

這時一個敲門聲響起。

門開了,一陣陰冷的風,伴著地上的雪花卷了進來,一個面色陰翳的少將也隨之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少將毒蛇般陰冷地掃視了屋內一眼,最終定格在導師身上,冰冷道:“基托夫。”

導師熱情道:“是的,我是基托夫,同志,請問你找我什麽事兒?”

少將扔來一封信,冷冽道:“你的事發了,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導師很驚訝地看著信,小心翼翼地將他撿起,疑惑道:“這是我寫給總書記的信。怎麽到了你們手上?還有你們要我跟你們去哪裏?”

少將皮笑肉不笑,道:“去哪兒?當然是帶你去軍事監獄,上軍事法庭。”

導師立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獨裁的陰影從來沒有散去。

他奮起抗爭道:“不,我沒犯下任何罪責,你們沒有權利這樣對我。我是聯盟的上校,我要見書記,你沒有權利扣留我的信件。”

少將嗤笑一聲,仿佛看傻瓜般看著導師,道:“見總書記?對不起,你已經被開除黨籍,開除軍籍了。你現在沒有這個權利,也無權去見總書記。”

導師激憤道:“不,你們不能這樣做。你們這是在犯罪?你們竟然敢對總書記進行隱瞞?”

少將冷笑道:“隱瞞?那又怎樣?總書記是聽不到的,他只會聽到我們想讓他聽到的。”

說完,不待導師再次抗議,就向隨行而來的憲兵下令道:“帶走!”

臨走,少將先生依舊不忘向呆若木雞的年輕學生告誡道:“還有你,年輕人。前面還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你,千萬不要自誤。”

正當年輕的雷奧因為導師被抓,還茫然不知所措時。忽然聽到門外一陣槍聲響起,他的心立刻如墜深淵。他連跑帶爬的來的外面,遠遠的就見導師躺在雪地上,殷紅殷紅的鮮血,將整個雪地,染得通紅通紅,就像是墜地的殘陽,天地為之泣血。

“老師,你這是怎麽了?你不會有事的?”

年輕的雷奧滿手淋漓的鮮血,慌亂地想要將導師身上汩汩流淌的血洞給堵上,可怎麽堵也堵不上。他好恨,他恨自己為何不挺身而出,他恨自己現在的無能為力,為何就不曾學上一點醫術,為何就不能將導師流血的傷口給堵上。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導師的生命一點點的流逝,只能像一個孩子一樣在覆雪的荒野中無助地哭泣。

“紅書方案,一定要進行下去。他是聯盟最後的希望。”

導師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撫慰著年輕學生的面龐,仿佛在告訴他這不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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